“如果他是那种温润如玉,彬彬有礼,平易近人的男人,我一定对他敬而远之。”程潇想到的却是:倪湛醉酒后有意冒犯到自己时顾南亭的大打出手,她在a市招惹了罗永后他的大发雷霆,以及在天上人间时他的大动干戈,她坚定地表示,“杀伐果断,老谋深算,拽而有礼,往哪站都是两万点的男主气场,和我才是棋逢对手!”

“很火爆很霸道很拽是吗?好吧。”夏至忍不住骂道:“那你当初是眼瞎了吗,看不出来斐耀距离你选择男人的标准差出半个地球的距离?”

说到眼瞎,程潇明显顿了一下,她想了想说:“眼睛我确认没瞎过,但我时常产生一种失过忆的错觉,让我隐隐有些不安。”

“什么?失忆?”夏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伸手探探程潇的额头,“需要我翘班陪你去医院的话,我是很乐意的。”

“飞机遭雷击那天,时明说我昏迷了几分钟,可我觉得当时我是有意识的,我甚至看见一些画面。”程潇拂开她的手,神色凝重起来,“如果我说当时出现在我眼前的画面后来成真了,你会不会害怕?”

她很少开玩笑。夏至闻言收敛了玩笑之心,注视她的脸,“你说真的?”

程潇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原本我以为那个身上有血躺在地上的人是我,但赫饶出事那天,那场景熟悉得让确认那画面里的人是她!可是,怎么可能呢,不是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我从来没想过赫饶会遇上那样的事情。”

夏至推了她一下,“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头疼吗?是不是上次磕到脑子留下后遗症了?”

程潇睁开眼睛,若有所思,“那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呢,还是……”

夏至双手抱胸,以警告的口吻说:“程潇,你再吓我我就给顾南亭打电话了。”

程潇无法解释自己头部遭遇重创后产生的幻觉,她甚至不敢告诉顾南亭,怕他因担心她撞坏脑子又让她住院观察。此时,未免夏至困扰,程潇稳住情绪笑言:“好希望撞出点特异功能出来,比如预知什么的。”

夏至赏她一巴掌,“神经病!”

由于当天没有飞行任务,程潇回家补眠去了。结果她刚睡着,就听楼下的李嫂说:“先生真的不在家,您有什么事可以去公司,但请不要打扰我们小姐休息……”

另一个女声却以不满的语气:“我知道你们程家规矩多,从来都闭门谢客,但我是从程安过来的,公司的人说他回家了。”

倪一心?程潇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起身,推开房门。

真的是她。

被扰眠的程潇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么风风火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闯进来捉奸。倪女士,你是不是忘了,红颜知己的身份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哦,不对,你现在连红颜知己都不是了,坊间传老程早就不和你来往了,看来是真的?”

倪一心脸色很差,但不到万不得已,她当然是不愿意和程潇撕破脸的,她竭力压抑着情绪,“小潇,你不用讽刺我,在你爸爸的感情问题上,你倾向于他和你妈妈复婚我是能够理解的。但你是晚辈,难道不该为你逐渐老去的父亲考虑一下吗?等你出嫁了,谁来照顾他?而他的晚年又是真的想和谁在一起?”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嫁人离开这个家?那么我就明确告诉你,为了不让你称心如意,我宁可耽误自己。不就是耗嘛,我就看看,你能不能耗过我。”程潇双手撑在楼梯扶手上,她睡意全无,眼底一片清亮,“另外,倪女士,请你不要冠冕堂皇地和我谈谁来照顾他这种看似高尚的问题。如果你是真心盼他好,不会背着他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拆散他的家庭,逼走他的妻子,让他成为受人指责的负心汉。没错,我妈太冲动,对老程失去了起码的信任,但那不恰恰是你费尽心机寻找到的她的软肋吗?当我妈搬离这个家,你暗自高兴过吧。毕竟在女人的这场对弈中,你赢了第一局。但是我,你以为我是认可你才出席你的鸿门宴吗?我是用行动告诉老程,我对你的讨厌。我的态度摆在那,比任何言语都能入他的心。怎么样,和他亲生女儿争宠不好玩吧。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套进去了。”

倪一心没想到,程厚臣一直说的从不干涉他个人问题的女儿竟然动过这样的心机,“程潇,你怎么对得起你爸爸的良苦用心?!”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可以使用最卑劣的手段,却不允许我还击?”程潇眼神犀利,语气更冷,“况且,因你一个人外人破坏了我们父女的关系,是多不值得的事情。我不过比你懂得迂回。”

倪一心被气得胸口起伏,她仰头看着程潇,“我不否认使用了一些手段,但那也是出于对他的感情。当年,程安面对破产危机,是我四处奔走为他引入十个亿的投资。我不要他倾其所能相报什么,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可他还是选择了肖妃,一个金玉其外的小明星。可她肖妃做了什么?她倚仗你爸爸的财力和势力成立了“倾城时代”和我打擂,逼得我无路可走,她就光明正大吗?”

原来结在这里。既然如此,程潇觉得有必要为肖妃澄清,“她曾经是小明星没错,但是是金玉其外,还是才华横溢,不是凭你一面之词。她在事业如日中天时为老程息影,她从小编辑做起,到产品经理,到内容总监,到创立图书品牌成立‘倾城时代’,即便倍受同行排挤几乎放弃,都没用老程插过一次手。你可以不相信,毕竟有老程那么有钱有势又宠她的老公,谁会愿意自己去拼?但她肖妃就是那样一个女人,从未放弃努力,为的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与老程比肩,而不是被称为他背后的女人。”

程潇佩服自己的母亲。所以,肖妃的泼辣,肖妃的任性,以及肖妃的坏脾气,程潇作为女儿,照单全收。

程厚臣不知何时回来了,他站在门口,嗓音浑厚地说:“美貌与智慧她都有,只要稍稍努力就可以站得更高,何以要在我背后?”

倪一心转身看他。

程厚臣继续,“在她的公司起步之初,只要我说一句话,就能把她推向行业颠峰,她却警告我,我敢插手就和我离婚。甚至后期‘倾城时代’受到业内多家公司联合的针对,面对不正当竞争,她都坚持一个人扛。所以,当你把伪造的倪湛与我亲子鉴定摆在她面前,她不要我的解释,不要我的道歉,也不要我一分赡养费,那么理直气壮地净身离开程家。一心,你的所做所为,是我完全没想到的。我没有追究,只和你说此生不再有交集,是因为和妃妃的婚姻失败,我也有错,另外也是回报你当年为我找到十亿投资挽救了程安。至于妃妃以‘倾城时代’为武器令你创立的图书公司经营不下去,我只能说,当年你在背后谋划排挤攻击她时,就该想到可能会有这一天。”

“厚臣……”倪一心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她哽咽,“我是不够光明磊落针对过她,那是因为她抢走了你。她已经得到了你的人,偏偏要在事业上打击我,还做得那么绝,迫使我退出了这个行业。我已经失去了你,为什么她不肯给我留条路走?厚臣,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才昧心伪造了那份鉴定。但凡她对你有一丝信任,也不会连问都不问非离婚不可!为什么在我错和她错之间,你原谅的是后者?”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与我患难与共了二十多年。作为丈夫,我对她有过承诺。我已经错了几年,我不想再继续错下去。”程厚臣注视她的泪眼,绝情地说:“到此为止,过往你用在我和妃妃身上的心机算计我不再计较。否则,一心,为了过去几年我的不知情和背负的婚姻背叛的罪名,我只能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地还给你了。”

倪一心当然没有想到,程厚臣之所以那么坚定地要和她一刀两断,不仅仅是因为肖妃的病,而是他查到她当年针对肖妃的全部手段。难堪之余,她更愤怒,“程厚臣,没有我当年施之援手,你何以有今天?你的妻女何以有今天?我不要你的感谢,反而成了你的弃子!这份回敬,我会牢牢记住!”

等倪一心擦干眼泪鸣金收兵,程潇打趣她爹,“原来你有内幕,怎么没提前透露给我?我也好超长发挥给她点颜色看看!领个养子来冒充你亲儿子,胆大妄为!”

程厚臣瞪她一眼,“逼你老子承认曾经的愚蠢会比较下饭吗?”

程潇嘻皮笑脸地下楼来,挽住她爹的胳膊,“我是为你终于找到‘被离婚’的理由感到高兴啊。为了表示对你的恭喜,我帮你把妃妃追回来啊?”

对于她的拿腔拿调,程厚臣哼一声,“帮我?少给我使绊,你就算是我亲生的。”

“你都听见了啊?”程潇笑嘻嘻地,“谁让我不想要后妈,只想和亲爹亲妈生活在一起呢,不使点阴谋诡计不好得逞啊,你别介意。”

程厚臣作势拍她脑袋,手落下来终是变成了轻抚,“幸好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程潇打击她爹,“幸好你没续弦,否则我妈更不知道要把你扫地出门多少次了。”

程厚臣叹气,“设身处地地想,要是你妈背着我和对她有所企图的男人来往,我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程潇不厚道地嘲笑她爹,“哟哟哟,给我上演血性霸道纯爷们呢,我都崇拜你了好吗?”

当天晚上程潇陪肖妃吃饭,问她:“老程说你又和他较劲不肯接受复查?”

肖妃不以为意,“他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要他献殷勤?”

过去,程潇一定任由她发泄,但这一次,“你甩他多少次脸色了,换作以往,他非和你吵得天翻地覆不可。现在他却都忍了,不是因为你病过,而是他想挽回你。”等把倪一心因老程提出不再见面后持续不见她,她追来程家的事复述完,程潇问:“有没有一点感动?”

肖妃把脸扭向一边,扬着下巴说:“谁稀罕!”

程潇没大没小地戳她家太后娘娘脑门,“我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就是随了你!”随后放狠话,“明天老程接你去复查,你敢不去我就敢给他介绍女朋友,你且看着。”

事后没几天,程潇和倪湛在机场相遇。

两人走了个迎面,避无可避。

倪湛先开口,“打过几次你的手机,都是关机。”

程潇语气平常地答,“应该是在航线上。”

倪湛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那晚,我猜到你一定会拒绝。我以为,你的拒绝会让我死心。但是程潇,我发现我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程潇闻言笑了笑,“或许对你们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但对我而言,我始终认为自己会越来越好,无关和谁在一起。”

尽管依然是拒绝,倪湛却认同她的话,他说:“我妈她心脏一直不好,从程家回来后就住院了。她一直等着程叔去看她。”

程潇对此没有表示同情,反而泼了一盆冷水,“那她可能要失望了。老程这个人,对你好时可以为你赴汤蹈火,摘星摘月。一旦心思不在你身上了,你就比陌生人还不如。而且他从未成年就和我爷爷学着算计别人,所以他啊,最讨厌被人算计。”

见程潇有要走的意思,倪湛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当年,我都以为我是程叔的儿子。”

程潇抬手抚了下眉:“我认识的你,没有一点像老程。”

倪湛蹙眉,“仅此而已?”

程潇点头,“仅此而已!”

接机的顾南亭等着程潇走近,他说:“怎么,担心我过去打他吗?”

程潇眉一挑,“对啊,得护着点。”

顾南亭自动理解为维护他的形象,他笑问:“又打击人家了?我看他脸色不太好。”

“是吗?”程潇回身看了一眼倪湛的背影,“因为我和老程联手把他妈气住院了,我又甩了他和你在一起了吧。”

顾南亭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够惨的。”

程潇把飞行箱甩给他,“所以顾总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人家觊觎你女人吧。”

顾南亭一手接过她的飞行箱,一手揽住她细肩,“我今天控制得很好吧,都耐心地等你们叙完旧才出现。”

程潇用右手环上他劲瘦的腰,揭他短,“你那明明是伺机而动,说得好像自己多大度!”

第50章 天空50

程潇再次完成了一个航班组合。返回g市时,她作为副驾驶照常申请着陆指令。塔台管制员却回复说:“一架外航飞机由于天气原因要在本场备降,请你们稍等再降。”

整个机组已连飞四天,疲备再所难免。程潇略显不高兴地问:“哪家外航?”

塔台管制员如实回答:“日本航空。”

程潇闻言没有转述给林一成,而是直接表示不同意,“我们先落,让小日本靠边站!”

林一成眉心微蹙,但没有出言阻止。

塔台管制员听出来又是中南航空那位一般人惹不起的女飞,忍着脾气解释:“前方航路有暴雪,他们必须要在本场备降。”

程潇强势地要求,“备降怎么了?你问问他油量情况,有油的话,再飞一会儿,我们先落。中南2216要先落!”

塔台管制员:“……#¥·%。”

很快收到着陆指令,向来不苟言笑的林一成终于忍不住笑了,他操纵飞机安全落地后说:“程潇,你因为态度问题被投诉多少回了,怎么还是没记性?”

程潇对于被投诉一事全然不知,“他们只考虑自身方便瞎指挥还有脸投诉我态度不好?等会下航线我去找他们唠唠。”

“你行了。”林一成笑得无奈,“带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徒弟,我也是头疼。”

程潇无辜地挑眉,“我只是服从公司安排,至于师父是谁,无权选择。”

林一成难得地反问了一句,“听你的意思要是能选,还不稀罕和我搭组了?”

程潇眼底浮现笑意,“等我飞满2700个小时顺利进入机长训练,不用讨好你的时候,我再回答这个问题。”

林一成不无意外地被气笑了,“你什么时候讨好过我?”

时明插话进来,“她不犯错误就是对你的讨好。”

程潇朝师兄竖大拇指,“你补刀越来越拿手了。”

程潇坐机组车回到总部。乔其诺见到她,贴心地提醒,“发脾气呢,午饭都没吃。”

程潇照着他脑袋给了一下子,“你惹完他让我来摆事?”

乔其诺委屈死了,“他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哪敢惹他?不知死活的是你们飞行部。”

程潇基本明白了,她摆摆手,“你去忙吧,我来搞定。”

乔其诺故意板着脸命令,“干漂亮点,否则我嘲笑你。”

程潇去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听见里面的男人用凝肃的声音回复:“进来。”

她没急着进去,而是又敲了两下。

顾南亭就明白是谁来了,他嗓音低沉地说:“程潇!”

程潇推开厚重的门,先探了个小脑袋进来,小媳妇似地询问:“有没有打扰你工作?”

顾南亭的目光在她未及换下的飞行员制服上扫过,语气略有缓和,“进来。”

程潇乖乖进来,走过来在他的大班台前坐下。

顾南亭也不说话,敬业地批示着文件。

程潇注视他专注工作的样子,没有打扰。

办公室里静得只有顾南亭翻阅文件的声音,以及两个人的呼吸声。

先沉不住气的当然是顾南亭,他等了半天也不见女朋友大人主动开口,只好端着架子问:“过来干嘛的?”

程潇以恋人的身份答:“飞了四天,有点想你,过来看看。”

有个直率坦诚的女朋友,男人的虚荣心瞬间得到满足。顾南亭心里美得快上天了,嘴上却说:“想我?我怎么没看出来?”

程潇理所当然地反驳,“你也没抬头看我啊。”

顾南亭停笔,抬头时见程潇双手托腮注视自己,他被她眼底毫不掩饰的痴迷欣赏的光芒晃得顿了一下,然后才板着脸问:“周六是什么日子?”

程潇没有装糊涂,如实回答:“中南航空周年酒会。”

“你还知道!”顾南亭把排班表甩给她,“那为什么我明明交代过林子继那天你不飞,你还是出现在那天的航班组合里。我需要一个解释。”

程潇把排班表接过来,却没有看,她端正了态度试图说服他,“在你不干涉的情况下,周六我是有飞行任务的,而且又是一个四天连飞的航班组合。私心使然,你让林子继修改了排班,这就导致本来可以参加周年酒会的人因排班变动要上航线。顾南亭,这不是你身为总经理该有的行事态度。”

居然拿总经理的身份压他!顾南亭的脾气顿时上来了,“你是在教我怎么做总经理吗?”

他这样说,程潇也有点不高兴了,她语气有点冷,“我不敢,顾总。”

顾南亭见她脸色变了,忍了忍,“难道让林子继更改排班是你一个飞行员该做的事?”

“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程潇站起来,一副随时准备一言不合就走人的姿态,“他之所以愿意更改排班,是因为我们的关系,看的是你,否则他凭什么给我面子?我享的是你给的vip特权。如果你觉得我做得有欠妥当,你可以现在就让他过来,再次调整排班,我一个字都不说。反正,酒会那天如果我愿意替飞,不担心没有航线可上。所以,随便你。”

一句“随便你”是表明了她不参加酒会的决心。顾南亭气她不理解自己的心思,他把手中的笔摔到地上,口不择言:“替飞?是你想替就随便替的?你端谁的碗你不知道吗?又想停飞是不是?!或者这一次,你不仅自己要停飞,还要牵连别人一起停飞?”

他的心思程潇不是不懂,但他竟然拿停飞说事,程潇就忍不住了。她没有无理取闹的意思,偏偏不能好好说话:“动气啊?这么爷们儿!能聊吗?”

顾南亭是生气的,火却发不出来了,他倏地站起来,转身走到落地窗前,压抑着。

程潇无心惹火他,她静了几秒,走过去,拽拽他衬衫袖口,“嗳?”

顾南亭不理人。

“从你升了总经理脾气更大了,以前从来舍不得不理我。”见他面色稍有松动,程潇扳正他肩膀,抱着他胳膊说:“我很快就要飞满2700个航时,可以申请机长训练了。无论是作为总经理,还是男朋友,你不是一直都持支持我的态度吗?我只是想一鼓作气,你却因为一场酒会动气,何必呢?如果你那么希望我参加,那我不飞就是了。”

她这样迁就自己,顾南亭哪里还能继续生气下去,他叹气似地说:“对于工作,我当然是支持你的。可是……”他没有说完整句就已经反程潇拥进怀里,“程程,有时候我觉得在我和飞行之间,你很自然地倾向于后者,这让我很不舒服。”

“别犯傻了。”程潇回抱住他,“飞行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你却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怎么能相提并论。”

顾南亭像个孩子似的追问:“你的意思是我比飞行重要?”

程潇肯定地回答他:“当然。”

顾南亭更紧地拥抱她,“程程,我爱你。”

程潇并不吝啬地表示,“顾南亭,我也爱你。”

周六如期而至。所有没有航线任务的女性员工早在一个月前就已备好“战衣”,力求在每年一次的年终酒会上独占鳌头,吸引优秀男士的目光。而清一色男性的飞行部则因为唯一的女飞程潇要上航线唏嘘不已,“明明有实力为我们飞行部扳回一局,偏偏要飞,简直让我们这群光棍生无可恋。”

同样有飞行任务的时明适时提醒他们,“程潇即便出席,也是以顾总女伴的身份,不是为了我们这群老爷们儿。”

和程潇同批的副驾驶陈锐则说:“程潇身上贴着顾总专属的标签,我们当然是不敢动歪脑筋的。可她参加酒会的话,我们至少可以指着她对别的部门的人吹两句:看,我们部门的熊猫,你们有吗?我敢打赌,程潇不仅有颜值爆表,身材也一定劲爆。”

这就是男人,永恒不变的话题一定是女人,而且是漂亮女人。林子继拿文件夹打了陈锐一下,提醒他慎言:“与其感叹程潇不能代表飞行部露脸,不如多关注你心仪的林妹妹。”

林妹妹本名林芝,是与陈锐同年进入公司的空乘。今晚正好不用飞,所以……陈锐挠挠头,笑得腼腆,“我准备今晚向她表白。”

飞行部顿时沸腾。

全权负责此次酒会筹备的乔其诺把地点选在了g市一家高级的私人会所,富丽堂皇的宴会正厅灯光明亮,餐桌上怒放的芬芳鲜花,悠扬的小提琴伴奏,都让人对这个夜晚充满了期待。

八点整,宴会厅的灯光开始变幻,作为主持人的夏至和乔其诺率先上台。轻松有趣的开场白过后,身穿精致考究西装,迈着稳重有力步伐上台的顾南亭在万众瞩目中被请上台致词。

夏至说:“今晚是中南航空成立40周年的纪念酒会,从创始人顾中易老先生,到顾长铭总裁,再到您,顾总,此时此刻,您最想说什么?”

顾南亭眉宇间有令人肃然起敬的神色,他嗓音低沉地说:“我的爷爷是位气慨豪迈的长者,我的父亲是位谦和待人的长辈,他们把男人一生最好的年华,最旺盛的精力都用在创立和发展中南航空上,我作为他们寄予厚望的接班人,会竭尽所能地和在座各位一起,把这片江山稳固下来。”

他没有说再创辉煌这样的豪言壮语,他只说会全力以赴,却给了员工最振奋的鼓舞。没错,连他那么优秀的上位者都在持续努力,倾其所能,别人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运营系统带头喊:“志在蓝天,安全飞行。”

维修系统紧随其后:“安全规章不离口,工卡手册不离手。”

市场系统也不甘人后:“航空盛宴,相约中南。”

供应系统最后说:“真诚服务,感动客户。”

顾南亭点头表示赞同,他向大家举杯,说了八个字:“居安思危,防患未然。”

所有在场的中南的员工高举酒杯,“干杯!”

原定,酒会就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下拉开帷幕。由于程潇上航线不能出席,由顾南亭跳开场舞的计划取消。但是,乔其诺却在众人干完第一杯酒,顾南亭准备走下台时,嗓音洪亮地宣布:“接下来,请顾总为我们跳开场舞。”

顾南亭脚下一顿。而会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大家纷纷猜测,谁会代替执飞的程潇,与他共舞。甚至也有人想,程潇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和顾南亭发生了什么。否则,依顾南亭的身份,她完全不必在这么重要的一夜,非飞不可。这种缺席,在旁人眼里变得别有深意。

顾南亭站在台上没动,看向乔其诺的目光隐有责备之意。然而,台上的两位主持一位是他器重的现任助理,一位是他曾经的实习助理,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当众拂人面子的事,顾南亭还是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