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夏璟池缓缓地拥住琢禾,低声道:“至于这誓言,阿琢曾答应过,日后会事事都依着我,莫不是忘了?”

琢禾乖顺地任由紫夏璟池抱着,漆黑的眸底,交错着难以看懂的复杂神色。

紫夏璟池见琢禾并未抗拒,顿时满脸的喜悦,阖上双眸慢慢地靠了过去,温热的唇瓣轻柔地贴上琢禾有些凉意的双唇,一点一点地啃噬着。

突如其来的一阵燥热,令琢禾一下子清醒过来,双肘用力抵着紫夏璟池的胸膛,却根本无法将他推开,慌乱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瓣。紫夏璟池闷哼一声却不退却,依旧肆无忌惮地吮噬着琢禾的唇舌,直到二人的口中弥漫出一股腥涩的味道,才喘着粗气缓缓分开。

紫夏璟池伸出舌尖舔去唇边的血丝,嘴角缓缓上扬,“阿琢,如今你我血液相融,你便注定是我紫夏璟池的人。”

琢禾抬眸对上他眼中痴狂的□,不安地倒退了两步。

紫夏璟池步步逼近,低沉的声音坚定而决然,字字嵌入琢禾的心间,嘴角那抹妖娆的笑意,如罂粟般蛊惑,诱人且足以致命。

“阿琢,如今,你还能逃么,还能么…”

琢禾呆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作如何反应。

紫夏璟池轻笑着,又再次将她搂入怀中,低声呢喃道:“阿琢,你是我的,这天下日后也是我的。今后,便没有人能分开我们,生同衾,死同穴…我会将你想要的全都给你,但若是你想远远逃开我,即便是折断你的双翼,我都要将你留在我的身边…阿琢,你可明白?以后不许再逃开我,知不知道…”

琢禾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眸中满满的措不及防,面色却极为冷峻:“二皇子,我想要的,你给不起。若是你真心待我,便助我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两年,待日后琢禾回了风兮,也会时常念着这份情,感激于你。”

紫夏璟池眸光一凌,虽未在开口,唇边仍泛着笑意,却是十分冷然。琢禾不敢再与他单独相处下去,便支吾着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而紫夏璟池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妖冶的双眸愈加地深邃。

琢禾神色恍惚地回了宝蝉阁,远远地见到一袭白色的身影站在门侧,遥望着琢禾归来的方向,淡然的面庞有些苍白,仿佛在冷风中已伫立了良久。

“清言哥哥可是在等我?”琢禾忙走了过去。

云清言淡漠的视线在琢禾红肿的唇上一顿,随即移开,问道:“二皇子找阿琢可是有什么要事?”

琢禾垂下眼眸,恍若做错了事的孩童般手足无措,“不是,没有什么要事…只是随意…随意聊聊…”

云清言缓缓地伸出手,拉住琢禾的手腕,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柔和,“无事便好…大家都在等着阿琢用膳,我们进去吧。”

琢禾慌忙点了点头,“啊,好…”

云清言拉着琢禾朝大厅里走去,一路上,琢禾偷偷观察着云清言的脸色,并无不妥,似乎比她走之前好看了许多。

“那个…其实清言哥哥…那个太监…”琢禾断断续续地不知该如何解释。

云清言侧脸对着琢禾勾了勾嘴角,“阿琢无须向我解释,二皇子对阿琢有意,我早就知晓。阿琢对二皇子如何,阿琢自己定夺就好。”

琢禾闻言一囧,果然还是生气了…

饭桌上,琢禾为了补救今日的过失,异常热情地未云清言布菜。自己才吃一口,便给云清言夹上好几筷。云清言虽未回应,脸色却又好上了几分,琢禾这才稍稍放心,这男人闹别扭,倒是比女人还要厉害。

“公主!”

琢禾正看着云清言优雅的侧脸暗自发愣,忽闻念画一声轻唤。

“怎么?”琢禾怔怔地转过头,看着念画。

念画忽然放下筷子,扑通跪倒在琢禾身边,哽咽道:“求公主派人去找找灵犀…念画自昨夜便未曾见过灵犀,灵犀即便再没有规矩,也不会一天一夜不曾回来。念画向公主保证,灵犀绝未背叛公主,念画怕…怕灵犀会有不测…求公主…”

琢禾越听脸色越加严肃,放下筷子,认真道:“念画,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全都告诉我。”

念画抽噎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鸟~~

其实紫夏璟池很FH呐~~摇头叹气~~大家会不会不喜欢强势男主?~~~

听听他的口气,瓦咔咔!~~~

大家冒泡,冒泡~~~

斯人已逝不复在(四)

宝蝉阁内灯火通明,桌上的膳食已全数撤去。琢禾紧锁着眉盯着跪在她面前的念画,眼中闪过浓浓的不安。

“公主可还记得念画那日对公主所说的话?”念画的语调间隐隐含着期盼与恳求。

琢禾眼底一片动容,“自然是记得的,你说你与灵犀二人与我一道长大,绝未有异心,只是希望我能在这宫中生活安稳罢了。”

念画跪着上前两步,扯住琢禾的裙角,泪流满面:“公主,其实灵犀与太子之事,念画也是知情之人,请公主莫怪念画帮着灵犀瞒着公主…我们二人所做的一切,皆是…皆是为了公主着想…”

琢禾怔怔地望着念画,不敢置信道:“原来灵犀与太子是真的…那么你告诉我,为何?为何你也要瞒着我?灵犀她究竟是不是,是不是…”

一旁的云清言出声安抚道:“阿琢莫要心急,且听念画慢慢说下去。”

跪于地上的念画感激地看了眼云清言,微颤着身子,“公主,念画敢说,即便是有人拿剑指着灵犀,灵犀也不会背叛公主,念画自然也是。而公主可曾想过,公主如今在这紫夏国无依无靠,太子毕竟是日后继承大统之人,公主虽厌恶于他,却始终是不能得罪,太子究竟以何目的接近公主,自然不会泄露于公主…及公主身边之人…”

琢禾顿时幡然大悟,蹲下身子扶起念画:“念画的意思是,灵犀是为刺探太子接近我的目的,而假意归顺于太子?”

念画点了点头,已是泣不成声。

琢禾也是泪眼迷蒙,眸中除了悔恨还有一丝愧疚,“原是如此…我却…灵犀怎的这般鲁莽,太子权高势重,若是让他发现灵犀的意图,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你们当真以为我不曾想过么?堂堂紫夏国太子却屈尊向一个质子示好,那二皇子掩盖才能一心想夺那大宝之位,却又要与我纠缠不清…不就是因为父皇母后对我恩宠有加么?!他们以为,拿下了我,便能拿下整个风兮国么?!可笑之极!”

云清言猛地起身捂住琢禾的嘴,双眸熠熠,低声道:“阿琢,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琢禾紧紧攥住云清言的手腕,泪水洗过的眸子,如青玉琉璃般剔透莹澈,“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却未曾料到灵犀竟会这么做。念画,你并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你也应当知道这件事有多么危险,你为何不阻拦灵犀?为什么不拦着她?!”

念画的眼泪越发地汹涌,“公主,这宫中处处惊险,若是太子与二皇子有心责难,公主又当如何?念画与灵犀只不过是想保护公主,不想让公主卷到这皇家的战争中去。念画错了么,灵犀也错了么…”

琢禾垂下眼眸,低声道:“不,你们没有错…是我错怪灵犀了,我也不该迁怒于念画…是我错了…”

语气中虽流露出的脆弱让人不敢想象,似乎只是轻轻一碰,便能将其摧毁。云清言被琢禾攥着的手腕已是一片青紫,他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缓缓地用另一只手环住琢禾,生怕惊扰了她。眸底深深的怜惜,心中已是几许痛苦挣扎。

“阿琢莫要再自责,如今派人去找回灵犀才最是要紧。”云清言轻声安慰着。

琢禾倏地扬起长睫,一道浮光没入眼底,激起一阵涟漪,“对,快些派人去四处找找。再挑几个机灵的,去承德宫中看看。”

念画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忙擦去脸上的泪痕,忙下去派了些还算忠心,又有些身手的丫鬟太监们去四处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深沉,为了不引人注意,宝蝉阁内只余下了一盏昏黄的宫灯。琢禾坐立不安,不住地朝外边张望着。而云清言则默默地陪在一旁,时不时地安抚着琢禾焦躁不安的情绪。

又过了一会,最后一批丫鬟太监也已回来了,却仍是没有找到灵犀。

琢禾心中惴惴不安,自言自语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灵犀不过是在和我赌气罢了!这个丫头向来没大没小,我不会怪她的。只要她回来就好…可是,可是怎么还不回来呢,再一会天都要亮了啊…”

云清言走近琢禾,放低声音哄道:“好了阿琢,莫要再担心。灵犀虽年幼,却也有些身手,不会有事的。你如今身子虚弱,不能熬夜,回去休息吧。说不准你明日一早醒来,便能见到灵犀了。”

琢禾闻言,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紧紧地盯着云清言,询问道:“清言哥哥也觉得灵犀不会有事的,是么?”

云清言点了点头,一边带着琢禾朝卧房走去,“是,灵犀她不会有事的。”

琢禾听话地回了卧房,躺到了床上。用力地闭着双眸,黑暗之中灵犀欢快的笑容与委屈含泪的面庞不住地交替着。一时间,琢禾头疼欲裂,混混沌沌地不知躺了多久,才有了些许睡意,却是极为浅眠。只要屋外有了些动静,便会被惊吓般睁开双眼。如此反复,直到天色渐亮,才沉沉睡去。

次日天明,琢禾一早便梳洗妥当,又等在了大厅之中。若说昨晚是心急如焚,那么如今已是心神大乱了。灵犀已是两夜未归,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忽然,一个紫衣孩童,从宝蝉阁外飞奔而来,嘴里大声嚷着:“阿琢姐姐…阿琢姐姐…不好了…”

琢禾急忙迎上去,问道:“什么不好了?!什么不好了?!”

紫夏暄溪喘着粗气,白嫩的脸上通红一片,眸中隐隐可见水光,“阿琢姐姐,灵犀姐姐她…她…”

琢禾脸色苍白地厉害,眼眶微红,“你见到灵犀了?她在哪里?”

紫夏暄溪嗫喏道:“是…可是…”

琢禾嘴唇微微颤抖,大声斥道:“可是什么!快些带我去见她!”

紫夏暄溪从未见过琢禾如此凌厉的神色,不由一惊,随即便反应过来,“好,阿琢姐姐跟着我,我们得快些!”

琢禾想也未想便跟着紫夏暄溪跑了出去,云清言忙带着小竹子跟了上去。

紫夏暄溪领着众人,拼了命一般地朝来的方向跑去。

跑了许久之后,只见一群人围在不远处,几个宫女的脸上皆挂着惊恐之色,见紫夏暄溪一群人飞奔而来,忙退散开去。琢禾这才看见,前方是一个水池,而水池边似乎一动不动地睡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琢禾疯一般地朝躺在池边的身影奔去,越是靠近,她的脚步越是缓慢。到了最后,几乎是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了池边。

记忆之中,梳着一对小髻的丫头,冲自己吐舌,“念画,念画,休要被公主骗了去…”

丫头红着小脸,娇羞道:“嗯…公主,我们…我们进去,进去找竹子哥哥可好?”

嘴角缓缓绽出一抹羞涩美好的笑容,小丫头嘴里小小声呢喃道:“其他姐姐们都喜欢看云公子冷冰冰的俊脸,灵犀却一眼就喜欢上了温柔的竹子哥哥。嗯…他冲着灵犀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的,灵犀的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琢禾一步一步上前,蹲下身子将灵犀抱在怀中,似是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灵犀已经冰冷的身体。

“灵犀…灵犀…”眼泪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琢禾的手指使劲摩挲着灵犀毫无血色的唇瓣,眸中满是悲凉的绝望:“灵犀,你醒一醒…莫要再睡了…”

身后的云清言冲小竹子使了个眼色,低下头温声道:“阿琢,我们带灵犀回去,可好?”

琢禾怔怔地抬眸看向云清言,呆滞地重复着,“回去?回去…”

小竹子忙上前一步,“公主,将灵犀交给小竹子吧。”

琢禾又将视线移到小竹子的脸上,轻声嘱咐道:“好,我将她交给你。小竹子,你知不知道其实灵犀她很喜欢你?你要好生待她,知不知道?”

小竹子小心地接过灵犀的尸体,沉默地点了点头。

云清言缓缓扶起琢禾,眸中满满的心疼与担忧。紫夏暄溪安静地跟在众人身后,慢慢朝宝蝉阁走去,视线触及云清言与琢禾相交的手臂,眼中一片阴霾。

回了宝蝉阁后,灵犀被安置在生前睡着的床榻上,念画忍着泪水为其换了干净的衣裳,理净了散乱且带着池底杂物的秀发。

琢禾坐在床榻旁,倚着云清言的腰际,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云清言的手掌,紧紧闭着双眸,瑟瑟发抖,“怎会如此呢…我还未来得及向灵犀道歉…还未来得及告诉她,她并不是个奴才…灵犀还未及笄,还是一个小丫头,太子怎能如此狠心,他…”

“阿琢!”云清言厉声打断琢禾的话语,警惕地看了眼坐在一旁垂泪的紫夏暄溪,“莫要胡说,灵犀的死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紫夏暄溪眸中满是泪水,抽泣着说道:“阿琢姐姐也莫要伤心了,只是…灵犀姐姐怎会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去?出了意外,也没有人能救她…”

琢禾咬着牙,眼底通红。定是灵犀的计划败露,太子恼羞成怒,将她灭口。灵犀何其无辜,她不过是为了我…不过是为了我啊…

云清言冷冷瞥了眼紫夏暄溪,反手握紧,低声道:“阿琢,莫要再胡思乱想。莫要…辜负了灵犀的一片心意…”

琢禾垂下眼眸,缓缓低下头去,泪水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她又能如何?!明知灵犀惨着太子毒手,却不能为其报仇,还须强迫着自己忘记仇恨,绝不能在他人面前露出些许的恨意。她除了忍着心中的愧疚,忐忑不安地享受着用灵犀的生命换来的片刻安宁,她还能如何?!灵犀还有大好年华,却为了她,在这阴暗的宫中一朝丧尽,她除了感激,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琢禾朝云清言的怀中缩了缩,颤抖地更加厉害了。

“阿琢莫要再自责…灵犀不会怪你的,大家都不会…”云清言低声安慰着,又看向紫夏暄溪道:“小王爷,如今这宝蝉阁中一片混乱,无法招待小王爷,还请小王爷先回去。另外,今日还多谢小王爷相助。”

紫夏暄溪双眸死死地盯着琢禾,良久才抽泣着轻声道:“既然这样,暄溪就先回了。清言哥哥好生照顾阿琢姐姐,莫让阿琢姐姐再哭了。”

云清言只俯身安慰琢禾,也顾不上回应紫夏暄溪。良久也未等到有人开口,紫夏暄溪的脸上划过一丝难堪,再也不看紧拥着的二人,便起身离开。

明日湖中湖水净澈,波澜不惊。紫夏暄溪怒气冲冲地走至湖边,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狠狠地投进湖中,激起一阵水花。

可恶!他云清言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般小瞧我!她风兮琢禾一边与璟池哥哥暧昧不明,一边又与云清言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紫夏暄溪双手狠狠握成拳,面色涨红。璟池哥哥怎会看上这样的女子?不过是图有虚表而已…她怎能…她怎么敢?!

忽然,又一颗石子被投入湖中,好不容易变得平静的湖水,再次碎裂,层层漾开。

紫夏暄溪诧异地回头,“璟池哥哥?”

身后的少年,紫衣袍,斜飞眉,丹凤眼,一根金色丝带将长发束于脑后,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紫夏璟池眸色幽暗,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谁惹暄溪生气了?”

紫夏暄溪亲昵地上前抱住紫夏璟池的腰,眼眸一转,笑眯眯道:“有璟池哥哥在,哪会有人欺负暄溪?只不过是阿琢姐姐死了一个婢女,这会儿抱着清言哥哥正伤心呢!璟池哥哥不去安慰安慰阿琢姐姐么?”

紫夏璟池淡淡一笑,与紫夏暄溪双眸对视,似乎要将其看透:“我倒是听说,这发现婢女的,竟是暄溪小王爷。不知暄溪为何会出现在那种偏僻的地方?”

紫夏暄溪不满地撅嘴,“暄溪昨儿夜里就听说阿琢姐姐在找人,今日一早便帮着去找了,偏偏就给暄溪找着了,璟池哥哥不奖赏暄溪,怎的还要责问暄溪?”

紫夏璟池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盯着紫夏暄溪一派纯真的笑脸,倏又懊恼道:“是璟池哥哥错了,璟池哥哥带暄溪去吃点心可好?”

紫夏暄溪歪着脑袋,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俺本来想发离歌那一章当番外滴··但素一想还素不要糊弄童鞋们了··免得被pia··

某九最近很忧愁呐··马上要开学了···大家周更受得了不?月更嘞?

忧愁啊忧愁··

joslinmu给俺这一章的评,因为始终无法发出来,所以发到俺邮箱里~某九在此很谢谢joslinmu,每一章都会很中肯地提出意见,或是发表自己的看法~对某九帮助很大~再次鞠躬,谢谢··

下面是joslinmu的评:

偶不得不佩服阿九的这个惊人一笔,可怜灵犀变成了一抹幽魂!没有任何征兆,来的这么出乎意料,让潜在这位于美丽华北平原的北京滴俺,都有点"高原反应"咧~~~唉,叹一口气....阿琢,偶可怜的女主,你滴命咋地这烈苦聂,看到你为灵犀的死深深的自责自己,恨自己的无能和无知,偶真滴想唱首歌:MUSIC+灯光

斯人已逝不复在(五)

在灵犀死后的第二日,琢禾便去了流染殿,央求紫夏璟池帮忙将灵犀的尸体送出宫外好生安葬。琢禾虽不想与紫夏璟池有过多的牵扯,但事到如今除了求助于他,琢禾也无法想出更好的法子。

灵犀是为她而死,她绝不能让些个小太监将灵犀的尸首随便用草席一裹了事。生前困于这宫中,死后哪怕是魂魄自由,也是好的…

夕阳西下,宝蝉阁就笼罩在那一片血红的残阳中,翡翠回廊,白玉石阶,都被染上了一层殷红的光芒。

后院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桌案,案前的盆中焚着纸钱,而案上点着香烛,其间竖着灵犀的牌位,蜡油如泪般蜿蜒而下,如悲如泣。琢禾等人手拈一炷香,缭绕的烟雾袅袅飘向上方,似是想冲出这如鸟一样困养着众人的华丽牢笼。

“灵犀,你若在天有灵,千万莫要放过害你之人。”琢禾喃喃着,将手中的香牢牢地插入炉中。

云清言侧目看着琢禾憔悴的面庞,一时间心中百般复杂。自己究竟是不忍,若再这般下去,他的仇恨怕是难以报还。如玉的手掌缓缓地按上自己的胸口,感觉到藏在怀中的玉簪微微突起的弧度,才稍稍安定下来。

琢禾又转头对念画道:“念画,去将灵犀平日里喜欢的衣裳也理一理,一并烧了吧。”

“是。”念画烧完手中的纸钱,眼眶通红,转身便朝屋内走去。

云清言上前一步,轻轻握住琢禾的手,耳根微微的有些泛红,“阿琢,莫要再难过了。如今灵犀不在了,你还有我…还有念画,还有小竹子。”

琢禾敛下眼眸,反手握住云清言微凉的手掌,缓缓开口道:“清言哥哥,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地难受。灵犀还这么小…他们怎么能…清言哥哥,是不是根本没有人能逃开这皇宫的魔咒?人命在权势之下,简直如同蝼蚁一样不被放在眼里。灵犀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冷…很冷…她一定在等我们,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很快就可以去陪她了…”

云清言的胸腔似被重锤猛然一击,琢禾悲绝的话语简直让他无法喘息,“不许胡说!我们都会好好的活下去!你若再是这副模样,灵犀即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琢禾狠狠一颤,缓然抬眸看向云清言,摇头浅笑,“不是的…我知道,若是你们再待在我的身边,你们便会和灵犀一样,变得冷冰冰的…不会说话…不会再笑…我不该将你们带到这地狱里来,不该的…”

云清言猛然抱住琢禾,声音异常柔和,反复呢喃:“阿琢…阿琢…”

琢禾缓缓伸出双臂,环住云清言,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清言哥哥,你告诉我,你从来未曾骗过我,也从来未曾想要离开我,是不是?你不会像灵犀这般突然离开我,以前不会,日后也不会,是不是?你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绝不会害我,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一句又一句含着期盼的“是不是”,似是一连串的响雷在云清言的耳旁轰然炸响,惊得他万种话语哽在喉间,张了张嘴,却无法回应出一个字。

站在一旁的小竹子偷偷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不声不响地低下头去,眉间含着一丝忧虑。公子如此执拗,究竟是何苦!

琢禾似是感觉到了云清言的犹豫,眼中迅速地闪过自嘲,想要放开双臂,却似乎又不舍得放弃这个清香温暖的怀抱。

“公…公主?”念画拿着灵犀的衣物匆匆跑来,恰好看到云清言与琢禾抱在一起的一幕,不由地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

琢禾退出云清言的怀抱,对念画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却无比地茫然。

念画垂眸上前,从怀中捧着的衣物间,拣出了一套太监服,“回公主,念画将灵犀的衣物都整理了一遍,只是这套衣服,念画却是从未见灵犀穿过。”

琢禾伸手摸着软滑的衣料,侧脸看着灵犀的牌位,低声道:“我早该知道的…那一晚,定是你救了我…我怎么会不信任你,我怎么会愚蠢到去怀疑你…灵犀,你还会不会原谅我?还会不会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念画惊愕地看着琢禾眼中大颗大颗的泪水不住地往下落,脸上的表情却仍是淡淡的,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的躯体,毫无生气。

琢禾最后看了眼衣物,语气平静道:“好了,念画…快将这些都烧了,一件也不要留下,千万别留下…”

念画拿着衣物蹲下身子,一件一件地放了进去。火苗舔舐着这些布料,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黑色的窟窿,宛若是被剜了一个洞的心脏,黑乎乎的深不见底,再也无法填补。

琢禾眼眶微酸,通红的眸子看着渐渐化成灰烬的衣物,忽然抓住胸喘着气,再也无法忍受这消烬的绝望,转过身逃一般地离开这令人窒息的角落。

云清言陡然一惊,上前追了两步,又呆愣在原地。看着琢禾飞奔远去的背影,无力地垂下了手。

小竹子默然地叹了口气,点燃一炷香在灵犀的牌位前闭眼鞠躬,神情凄然似乎在哀求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