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京墨竖起食指摇了摇:“问题就出在,她没有!”

向霈一晒,一脸的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你编故事都不会编,这根本不是小魔女的作风,不只要撕,还要挫骨扬灰才算完。”

韩京墨指指萧云醒的方向:“估计撕了挫了你云哥就不会这样了。”

向霈一愣:“真的啊?清欢小妹妹转性了?”

韩京墨摆摆手:“谁知道呢。”

向霈转念一想,猛拍大腿:“秦靓这下惨了她惹了清欢小妹妹,清欢小妹妹又没撕回来,向来对别的女人薄情寡恩君心似铁的云哥绝对要亲自下场帮清欢小妹妹出气了!”

韩京墨懒洋洋地嗑着瓜子喟叹一句:“拭目以待啊,秦靓啊,还真是个蛇蝎美人,不容小觑啊!”

向霈立马不乐意了:“你是不是被迷昏头了啊?蛇蝎就蛇蝎,还顺带夸她。”

韩京墨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审美,正色道:“我的评价很公正客观啊,她确实蛇蝎,可长得美也是事实啊,再说她又没有泯灭人性卑鄙无耻,不过是情有所钟爱有所专,可以理解。”

向霈眯着眼睛审视他:“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韩京墨轻一声:“别污蔑我,这种美人啊,美则美矣,就是少了灵魂。”

说完这话,韩京墨一,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那个看上去妖娆妩媚实则冷心冷肺的女孩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却笑格外魅感,缓声开口:“京墨,又叫乌金,玄香,味辛,性温,入心二经,止血,生肌,血家一绝。选用上好的松烟和入胶汁,再加入香料修饰而成,储存时间愈久,反倒愈是香醇,药效越好,君子如兰,大抵如是。京墨无毒,你有毒。”

向霈看他半天没动静,碰了碰他:“想什么呢?”

韩京墨很快回答,让人无法辨别真假:“想女人。”

答完之后又开始自嘲,没事儿想起这人干吗。

向霈尽情嘲笑他,两人你损我一句,我“怼”你一句地说起了别的。

萧云醒坐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由着两人胡说八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起身,不发一言地出了寝室,留下向霈和韩京墨面面相觑。

对于夜晚忽然归家的儿子,萧子渊和随忆一开始并未察觉到异常,直到…

萧云醒坐在沙发上,把持着遥控器,聚精会神地在看一部无聊狗血的偶像剧,专注得像是在做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就差拿出纸笔开始做笔记了。

随忆轻咳一声,提醒道:“儿啊,这些泡沫剧里的东西都是娱乐大众的,实在没有可学习借鉴的价值,你不用看得这么认真。”

萧云醒恍若未闻,依旧看得专注。

萧云亭坚持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边小心翼翼地尝试去触碰遥控器一边讨好地笑着提议:“哥,我们看英超比赛好不好?今晚双红会,特别精彩!”

萧云醒面无表情地控制住遥控器,回了句:“不好。

萧云亭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求救般地看向父母。

萧子渊和随忆先后离开客厅转到厨房接头。

随忆从医学角度进行分析:“看他的症状,青春期滞后或者更年期提前都是有可能的。”

萧子渊倒了杯水慢慢喝着,配合着她走戏:“那你儿子属于前者还是后者,抑或是兼而有之?

随忆抢过他的水杯报了一口:“我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夫妻俩重新坐到沙发上,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正在无声地互相推诿谁来开口问时,萧云醒忽然主动开口了。

“我好像……做错事了。”

随忆立刻关心地问:“严重吗?”

萧云醒眉头紧蹙,似乎颇为苦恼:“不好说。”

他难得给出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见心里没底。

萧子渊的神色忽然严肃谨慎起来,试探着问:“你把实验室的仪器搞坏了?价值几百万?”

萧云醒摇头:“比那还要严重。”

随忆特别正经地问一家之主:“这个儿子我们能不能不要了?太败家了…”

萧云醒忽然又沉默了,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电视。

随忆和萧子渊对视一眼,决定不逗儿子了,轻咳一声郑重开口:“当年你爸也做了件错事。”

萧云醒直直地盯着电视,继续保持沉默。

随忆继续:“然后他连夜去了我家找我,乞求我的原谅,在我家门口等了好久,都快冻僵了,我才大发慈悲开门放他进来,对吧?”边说边转头询问另一位当事人。

萧子渊也不阻拦,由着她添油加醋地歪曲事实,还适时补充:“我记得那天和今天一样冷,还下了雪。”

萧云亭眼睛发亮地听八卦,而萧云醒则面露失望地嘀咕了一声:“用过了。”

随忆一时没听懂:“什么?”

萧云醒重复了一遍:“这招用过了。”

萧子渊颇为遗憾:“那我就没什么可帮你的了,毕竟我也只做过这么一件错事。”

护兄狂魔上线,萧云亭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你们到底是来指点迷津的还是来秀恩爱的?!”

随忆两手一摊:“这两者并不冲突啊,边指点迷津边秀恩爱。”

陈清欢听到秦靓那番“哥哥妹妹”的理论,一反常态地没有冲过去,反而默默退了回来,确实不是她的风格。

她又不是真的傻,也会在意爱情的成分,想要知道萧云醒对她到底是男女之爱还是兄妹之情,秦靓的那句“妹妹”让她退缩,那句“不懂事会厌烦”让她心虚,怎么都没有底气冲出去反驳她,她也会患得患失,不确定萧云醒会不会纵容她一辈子。

陈清欢回到家的时候只有陈清玄一个人在家,他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看到陈清欢很是惊讶:“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陈清欢左顾右盼:“就你自己在吗?”

陈青玄点头:“爸爸带妈妈去看电影了,阿姨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了。”

“哦。”陈清欢没精打采地敷衍了一声,又看看他,“你在做饭?”

陈清玄边往外走边摘围裙:“姐姐你吃饭了吗,阿姨不在,没人做饭,我本来打算随便吃点的,如果你也没吃,我带你去吃大餐吧?”

陈清欢瘫在沙发上,苦中作乐地调侃他“陈老师最近又恢复你的零花钱了?”

陈清玄报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有,陈老师说要对我进行无限期的经济封锁,不过我偷偷存了压岁钱,还有好多,姐姐你要吗?我全都给你。”

陈清欢看着自己弟弟,半天没说话。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从小到大,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什么什么姐姐你要吗我全都给你,真是个天使弟弟啊。

陈清玄试探着叫了一声:“姐姐?”

陈清欢回神:“我钱够花,你自己留着吧,以后给女朋友花。还有,我累了,不想出去了,大餐你改天再请。”

陈清玄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姐姐,我炒了蛋炒饭,你要不要吃一碗?”

往房间走着的陈清欢顿住脚步,回头看他:“我弟弟都会做饭了?”

陈清玄认真地下保证:“我以后可以天天、顿顿做给你吃。”

陈清欢又是看着他半天不说话,看得陈清玄心里发毛。

陈清玄心情忐忑地等着陈慕白夫妇回来,他们刚想开门,门就被陈清玄从里面打开,指指某个方向:“姐姐回来了。”

陈慕白一喜:“清欢回来了?”

“嗯嗯!”陈清玄点点头,随后压低声音汇报情况,“好像心情不太好,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话音刚落,陈清欢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陈清欢靠墙站着,懒懒地看着聚集在门口的三个人,忽然开口问道:“我是不是一个特别不懂事的人?”

陈慕白和顾九思对视一眼,一齐在心里喊,果然反常!

随后陈慕白和陈清玄义愤填膺的声音一齐响起。

“当然不是!”

“当然不是!”

陈清欢皱眉看着两人,又看向顾九思:“你们俩别说话,妈妈你说。”

被点名回答问题的顾九思格外淡定,慢条斯理地换了鞋换了衣服,在沙发上坐定喝了口茶后才缓缓开口:“这个世界上有黑就有白,有明就有暗,任何事物都存在对立面,有懂事的人就会有不懂事的人,存在即合理。懂事意味着他(她)在压抑自己的个性,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和赞美,说穿了就是缺爱,没有安全感。当然也不乏一些人天生就如此,比如你喜欢的随妈妈,她的体贴懂事就让人很舒服,没有刻意为之的生硬和虚伪。不过,如果让我选,我倒是愿意去做一个不懂事的人。”

陈清欢似乎很苦恼,踟蹰着开口:“可人们不都是喜欢懂事的女孩子吗?”

“人本来就是一个复杂而独立的个体,不能简单用一句懂事或者不懂事来概括。”顾九思忽然看了陈慕白一眼,“我年轻的时候认识一个女孩子,就是你口中那种‘不懂事’的女孩子,年轻漂亮,刁蛮张扬,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从不考虑那么多,一看就是那种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不缺爱,有底气。我每次看到她笑的时候就很羡慕,当时想着我这辈子是没办法这样了,以后有了女儿,一定好好爱她,让她做什么都坦荡明朗,底气十足,我对她的爱,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陈慕白倒是听出点儿玄机来,一股怒火冲上心头:“萧云醒那小子嫌弃你不懂事?”

“没有!”陈清欢目光躲闪,转身回了房间。

过了许久,睡不着的陈清欢又蹿出了房间。

客厅里只有陈慕白在,靠在沙发里半睡半醒。

她坐过去,摇摇陈慕白:“陈老师,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陈慕白似乎在等她:

“问。”

陈清欢眉头紧思考了半天措辞,才委婉地问了出来:“如果你想要一个东西,还有个人,也想要,你又失了先机没有必胜的把握,该怎么啊?”

陈慕白犹自闭目养神,懒洋洋地答道:“想要什么?爸给你买!”

陈清欢有些丧地垂着脑袋,声音低沉无力:“买不到……”

陈慕白半掀眼帘觑她一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开口:“先机这种东西呢,赢了叫抢占先机,输了就叫莽撞,正所谓,谋定而后动,动必有成。有的时候,你不动,对方未必就敢动。”

陈清欢消化了半天:“如果…是感情的事呢?”

陈慕白转念一想便猜出来了,忽而正经起来,睁开眼睛坐起来:“当年也有个特别优秀的男人追你妈。”

陈清欢一愣:“嗯?”

陈慕白掩饰般地轻咳一声:“当然了,我说优秀是抬举他,其实也就是个一般人。”

“然后呢?你怎么打败情敌的?”

“不用我去打,这人世间最玄的莫过于一个‘缘’字,最说不清的莫过于一个‘情’字,我赢的不是他,是一个‘缘’字,他输给的也不是我而是一个‘情’字。”

陈清欢拧着眉头想了半天,脸上略带狐疑地问:“然后呢?”

陈慕白继续指点她:“真正的狠角色从来都不是那些疾言厉色锋芒毕露的人,而是那些看上去平和从容风轻云淡的主儿,他们不动声色地挖下一个个深坑,然后优雅地抬脚把对手踹下万丈深渊。你要记住,大吵大闹有失身份,一定要优雅。”

陈清欢似懂非懂地看着陈慕白,陈慕白微微笑着冲她点头。

陈清欢垂眸思素良久,忽然抬头问:“我妈刚才说的那个让她羡慕的女孩子是谁?”

陈慕白一噎:“没谁。”

陈清欢明显不信:“就是因为她,我妈才不让你睡卧室的吗?”

陈慕白强调:“你妈没有不让我睡卧室。”

陈清欢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又睡沙发?”

陈慕白觉得没面子,拉下脸反问:“我喜欢睡沙发不行吗?沙发是我买的,我还不能睡了吗?!”

陈清欢点头:“行,太行了,祝你睡到地老天荒。”

顾九思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恰好碰上陈清欢回房间。

她抬头看了一眼:“妈,你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陈慕白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你也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就是你的底气。”

顾九思脸上一热,正不知说什么时,就听到陈清欢又开口了。

“刚才我爸说,当年有个很一般的男人追过你。”说完也没等她的反应,施施然回了房间。

顾九思面上一窘,冲到客厅质问陈慕白:“你又跟她说什么了?!”

陈慕白还在美滋滋地做梦:“没什么,随便聊聊而已。让她别在萧云醒那小子一棵树上吊死,早点看清楚,早点踹了那小子。”

顾九思疑惑:“她和云醒怎么了?”

陈慕白猜测:“有外敌入侵吧,防火墙预警。”

顾九思表示质疑:“看她的样子,我觉得你女儿好像没理解你的意思。”

陈慕白摇摇手指:“怎么可能,我女儿那么聪明。”

顾九思越发肯定:“那就是她理解岔了。”

陈慕白极力反驳:“不可能!”

顾九思有些幸灾乐祸:“可你刚刚也听到了,她当着我的面给了你一个下马威。”

陈慕白忍不住啊了一声。

第十九章 白莲花VS小魔女

周——大早,萧云醒在校门口冻了一早上也没等到返校的陈清欢。

陈清欢刚出现在教室里,就收到了田思思的八卦轰炸。

“你跑哪儿去了?萧云醒今天一大早就在寝室楼下等你,你怎么也不接电话啊?你们吵架了?你在学校门口没碰到他?”

陈清欢揉揉耳朵,神色间一派云淡风轻:“嗯,吵架了,我从后门进来的。”

田思思愣了一愣,继而有些莫名地兴奋,继续追问:“真吵架了?因为什么?你打算晾萧云醒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

陈清欢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我为什么要晾着他?”

田思思更加困感:“冷战哪,不然你躲他吗?”

陈清欢眨眨眼睛,忽然勾唇一笑:“是冷战,毕竟最近气温这么低。”

田思思翻个白眼:“不要开这么冷的玩笑!”

陈清欢摇着头纠正她:“冷战是冷战,吵架是吵架,陈老师说了,吵架是门艺术,吵的不是架,是情趣。”

田思思无言以对,看着面前陈清欢笑眯眯的模样,哪里像是和男神吵架的样子?

教学楼的某间教室里。

向霈的聒噪连韩京墨都受不了了,他忽然间觉得萧云醒很可怜,和这么个鹦鹉坐了两年同桌,是何等的煎熬,也不知道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他逃开向霈去了前面一排,可向霈还是不放过他,伸着脑袋凑到他面前继续叽里呱啦地说着。

韩京墨咬牙切齿:“向霈!你是被劝退了吗,不用回自己学校上课吗?”

向霈终于得到回应,两个人聊天比一个人自说自话感觉好多了,笑嘻嘻地解释:“我今天上午没课。”

韩京墨无语:“你们专业大周一都不排课也够奇葩的,怪不得收了你。”

向霈也不理会他的调侃,抬头看了眼教室墙上的时钟:“云哥怎么还不来,你说他哄好清欢小妹妹了没?”

话音刚落,韩京墨余光便看到了踏进教室的萧云醒,他有种终于解脱了的轻松,那个话痨终于可以去骚扰别人了。

他示意向去看:“你自己问他吧。”

向霈看到萧云醒,立刻抬起手臂招呼他:“云哥,这里!我帮你占了座!”

韩京墨轻嗤一声,腹诽着,倒数第二排,还需要占什么座。

萧云醒果然比韩京墨道行深多了,坐下后无论向霈说什么怎么说他全

程不动如山,丝毫不受他影响。

向霈说累了,终于打算休息一会儿了,咽了下口水:“云哥,我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萧云醒完全没心情搭理他。

向霈不甚在意他的态度,又凑近了些:“云哥,你…会给清欢小妹妹跪键盘吗?”

韩京墨也把头转了过来,支着耳朵听,一副对答案很感兴趣的样子。

萧云醒跪键盘的样子?

无法想象……

萧云醒终于停下手中的笔,眉眼微垂地思考起来。

不知想了多久,被上课的铃声打断,他才回神,低沉且坚定地回答:“会。”

惊得向霈和韩京墨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陈清欢下了课,和田思思刚走出教室,就看到秦靓站在不远处,看样子像是在等她。

田思思一看到秦靓便面露不屑,跟陈清欢嘀咕:“怎么哪里都能碰到讨厌的人,她是来上课的吗,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不冷吗…”

陈清欢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她来找我的。”

“她找你干吗?”

“因为我和萧云醒吵架是因为她啊。”

陈清欢说得云淡风轻,田思思却瞪大了眼睛,看看秦靓,又看看陈清欢。陈清欢被陈慕白指点了一番再回来,简直脱胎换骨,成功晋升为2.0版本。

渡劫成功完成飞升的陈清欢略扬起下巴,淡淡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儿,神色倨傲,气势十足。

田思思好奇地碰碰她:“前两天见到这个人还火急火燎的,怎么今天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慌什么?”陈清欢一脸高深莫测,“陈老师说,谋而后动,动必有成。”

田思思挠挠脑袋:“又是陈老师,到底是哪个陈老师啊?”

陈清欢笑得神秘:“你不认识。”

秦靓看到陈清欢没有上前来的意思,便主动走了过去:“我想跟你解释一下那天的事情。”

陈清欢若无其事地看着她:“什么事儿?”

“就是…”秦靓本打算认真回答,但再一看陈清欢的神色就明白了她是在明知故问。

秦靓自嘲地笑了笑:“我明白了。”

萧云醒也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还没等他走近,陈清欢便冲他笑了笑,气定神闲地扬声问:“你也来找我?你们约好的?”说完便收起假笑看了秦靓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大抵是平日里看惯了陈清欢呆萌软的模样,刚才她看着他笑的时候,萧云醒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腿软,她笑得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