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韩芸汐险些被自己唾液呛到,她不清楚天心夫人是不是说过这句话,但是,不得不说这句话说得太超前了。

如果按西医的视角来看,所有病灶还真的都是病毒引起。

可惜,在她这里并非这样的,毒素和病毒可不是同一概念,她能解的大多是毒素,自然动植物存在的毒素,人为配制出来的毒素。

且不讨论这些,就天徽皇帝这句话就让韩芸汐为难了,她无法否定娘亲说过的话,但是,也无法解释到让天徽皇帝明白其中微妙。

韩芸汐想了一下,谦虚地答道,“医毒一家,那是医者和毒者最高境界,芸汐不才只学会了娘亲的皮毛。”

“呵呵,怪不得皇后说你谦虚,连你父亲和顾北月都治不了的病,你治起来易如反掌,如果这还算皮毛的话,那你父亲和顾北月岂不就是废物了?”天徽皇帝严肃地反问。

“禀皇上,韩神医和顾太医会治病,芸汐会解毒,这是两件事,不可相提并论。”韩芸汐仍是解释。

谁知,皇帝却不耐烦了,不悦道,“秦王妃,朕是传你来治病的,不是传你来谦虚的!朕还指望你也能一碗药治好太子!难不成你还要继续深藏不露?”

这话一出,韩芸汐的心咯噔了一大下,天晓得皇后怎么吹枕边风的,居然让皇帝如此坚信她医术高超。

第52章 怪病,男人喜脉

面对天徽皇帝的不耐烦,韩芸汐知道再解释下去只会变成争辩,和皇帝争辩,她脑袋不要了吗?

不自觉偷偷瞥了一旁的龙非夜一眼,她只会解毒,这家伙是知道的,好歹也帮她说个话吧。

可惜,龙非夜还在闲适地泡茶,压根没理会她这边的事。

韩芸汐唇畔勾起一抹自嘲,她想太多了,这家伙怎么可能来帮她呢,他是闲着没事做来旁观的吧。

解释不了就不解释了,韩芸汐想她尽力去医治,就算真的医不了,皇帝也总不能杀了她吧。

“皇上,既是传芸汐来治病的,就让芸汐先瞧瞧太子殿下的脉象吧。”她认真道。

天徽皇帝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韩芸汐,你可别让朕失望。”

压力逼来,韩芸汐努力扛着,很快就同皇帝和秦王来到东宫。

一到门口就发现把守非常森严,太子得了怪病,这是不少人知晓的事情,但是太子到底得了什么怪病,却是天大的秘密。

而韩芸汐,也只知道是喜脉。太子如今是什么状况,这么多年来有没有病变,她都不清楚。只知道太子七年前发病至今,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东宫了。

太子自幼聪慧,又是皇后所出的长子,身份尊贵,非常得皇帝宠爱,自他三岁起,天徽皇帝就花了不少心思栽培至今。

可谁知道,最后竟会患上怪病了,如果再治不好,天徽皇帝就不得不重新考虑储君人选。

一旦另立储君,不仅仅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而且,势必引起朝中朋党之争,皇子们手足相残。

天宁国正值发展之时,内乱是天徽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哪怕太子患病七年,他也至今都没放弃过,而太子拘禁,哪怕是卧床,也每日关心朝政,对一切了如指掌。

走入东宫,看到比外头更加森严的防守,韩芸汐的心又沉了三分。

她忍不住考虑起一个问题,太子患的不是其他怪病,而是羞于出口的喜脉,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天宁皇族的耻辱,甚至会被看成是灾难的征兆。

一旦最后皇帝放弃了太子,到那个时候,知晓太子怪病的人,还能活吗?

韩从安,顾北月…还有,即将看到太子的她。

虽然她是秦王妃,可是,就刚刚皇帝那态度,明显没把她当成皇族的人呀!

一路沉默,到了寝宫中,只见太后和皇后早就到了,而韩从安和顾北月却没有来,韩芸汐本以为他们也会过来的。

看样子,天徽皇帝早决定把大梁交给她挑了。

隔着珠帘,只隐隐约约看得到内屋床榻被纱帐遮掩着,太子应该是躺在榻上。

这个距离,如果有毒的话,解毒系统是会提醒她的。

韩芸汐没有听到提醒,但是,她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待会靠近的时候做一下全身扫描,才能完全肯定。

一见韩芸汐进来,太后娘娘就特亲切,紧紧地拉住她的手,一脸激动,仿佛当初授予北宫何泽逮捕令的不是她一样。

“芸汐啊,你真真令哀家意外,哀家本以为你娘亲走了,哀家的福星也走了,没想到你继承了你娘的医术,好好,大好呀!”

在皇帝那边都解释无效了,何况是这位幕后主谋面前?再说了,韩芸汐才不相信她们是诚心诚意想看她救太子的。

不过是想将这个烫手山芋从韩从安手上丢到她手上,从此就多了一个治罪于她的借口。

韩芸汐懒得辩解,只陪着微微笑,“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我尽力试试吧。”

这时候,皇后也上前来,拉住韩芸汐的另一只手,仿佛跟她很熟的样子,“芸汐,你别再谦虚了,本宫可不允许你治不好!如果连你都治不好,那…那…”

皇后说着,抽出手帕来掩面,抽泣起来。

皇上见状,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好了好了,秦王妃,你跟朕进来吧。”

“是。”韩芸汐点了头,见太后和皇后都没有进去的打算,她以为龙非夜也不会进去的,可谁知道这个一直沉默的家伙,居然走在了她前面。

一句话都不帮她说,此时此刻,韩芸汐看这家伙真的有些碍眼。

韩芸汐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入内室,到了里头,就隐隐可以看到床榻上的人了。

只见那人盖着被耨,仰躺着,看不太清楚相貌,但是韩芸汐知道,他是醒着的。

这,就是天宁国的太子,龙天墨。

韩芸汐正瞧着,却听龙天墨道,“天墨无法下榻请安,父皇见谅,秦皇叔见谅。”

韩芸汐心下微惊,她原本以为龙天墨会自暴自弃,脾气非常大的,没想到他竟还有这等礼数。

听他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并没有久病之人的颓废之气。

七年啊,整整七年,得了这种羞耻之病,他不说话,或者赶人出去,也都是情有可原的。

这个男子,心理素质何等强大?也难怪,天徽皇帝会如此器重他,至今都不放弃。

身为大夫,敏感的韩芸汐立马就嗅到了他求生的强大意志,撇开其他不说,韩芸汐是很欣赏这种病人的。

但是,这家伙把她忽略得彻底,好歹,皇婶的身份也端着呢,好吧,韩芸汐承认她欣赏不了。

隔着纱帐,韩芸汐在床榻边坐下,淡淡道,“手。”

半晌,龙天墨才把手伸出来,不言不语,明显不怎么乐意,不相信韩芸汐。

韩芸汐其实特想告诉他,她比他还不乐意呢,但是,韩芸汐搭上手后,便摒弃了所有杂念,认真起来。

随着她的认真,天徽皇帝和龙天墨也沉默了,都有些紧张,独独龙非夜,坐在一旁,打量着韩芸汐的小脸,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韩芸汐并没有马上把脉,而去启动扫描系统进行深层次检查,可惜,结果让她很失望,还是没有检测到毒素。

收敛心思,她这才开始认真把脉。

虽然是毒医,但是,看病她还是会的,只是不精通。

把脉,是最简单的,同时也是最难的一项。她一接触到龙天墨的脉象,就有了大概的了解,却不敢大意。

乍一看,确实很像喜脉。

喜脉,其实严格意义上并不算脉象种类,只能说“喜脉”是“滑脉”的一种特例,只适用于妇女。

在中医里通常把妇女已怀孕的脉象就叫喜脉,如果妇女例假不来,没有病症,又有滑脉这种脉象的话,就要考虑是否怀孕了。

滑脉,搏动流利,偏浮、偏实、偏数、脉体有圆湛感。

如果有贫血、风湿病、急性感染发热后期、急慢性胃肠炎、肝硬化腹水等病状,也会出现滑脉的。

韩芸汐把出来的是滑脉,就脉象来看,龙天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病灶。

一时间,韩芸汐也迷茫了,这样该算什么脉呢?

韩从安和医学院那些德高望重的理事都把这个脉象归为喜脉,那她呢?

基本的常识古人不懂,她必须懂呀,男人哪里来的luan子和子宫生孩子呀!

虽然在现代有不少医学理论提出可以通过手术实现男人生子这一奇迹,但是,那都是理论上的东西,况且还得通过手术呢。

龙天墨这算什么?

这只能说是无任何病征的滑脉吧。

思及此,韩芸汐放开了龙天墨的手。

见状,天徽皇帝急急就问,“如何?”

“皇上,能把顾太医请过来吗?”韩芸汐认真说,就这脉象她得请教请教顾北月。

听韩芸汐这一说,天徽皇帝的脸色很差很差,“顾北月已经看过了?他没法子!你到底看出什么了?”

韩芸汐并不畏惧,实话实话,“皇上,太子的脉象为滑脉,具体情况脉象,芸汐暂时无法肯定,必须做进一步的检查,我需要顾太医的辅助。”

“不是喜脉吗?”皇帝震惊了。

龙非夜也认真看过来,很诧异,这时候,太后和皇后几乎是同时冲进来的。

“不是喜脉吗?真的不是喜脉吗?”

“芸汐,那是什么呀?你快说!”

“芸汐,哀家就知道你不会让皇上失望的,你赶紧说,那是怎么回事。”

太后和皇后都好激动,有那么一瞬间,韩芸汐都快相信她们是真心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龙天墨竟猛地掀起被子,指着自己的肚子,讥讽地道,“秦王妃,你说不是喜脉,那这是什么呢?”

即便是隔着纱帐,韩芸汐都看得清楚。

天啊!

只见龙天墨的肚子很大很大,简直就是个怀胎七个月的肚子!

这…

韩芸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立马变得煞白煞白的,她知道了,事情麻烦了,非常麻烦!

“连脉象都看不准,父皇,儿臣拒绝让她医治。”龙天墨语气极冷,他已经烦透了韩从安,怎么可能还相信韩从安的废材女儿呢?

就算韩芸汐是秦王妃,就算他最忌惮的秦皇叔在场,他也不会客气,他知道,秦皇叔永远瞧不上这个女人。

“是把错脉了吗?”太后失落极了。

“我还以为有奇迹出现,芸汐,原来你都还没瞧见天墨那肚子呀!我还以为你…哎呀,你说你连脉象都把不出来,还怎么救人呀!”皇后也连连叹息。

龙天墨又盖了被耨,索性背过身去。

见状,天徽皇帝的眉头都成了“川”字,他愤怒地看着韩芸汐,冷声,“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你…还有你父亲,你们…来人啊,给朕带出去打三十大板!”

太后和皇后相视了一眼,默契地勾起冰冷的笑意,而龙非夜始终都坐着,冷冷看着韩芸汐,好似这个女人并不是他的王妃,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太后和皇后都等着韩芸汐求饶,等着落井下石,好好安个欺君之罪给她。可谁知,韩芸汐竟眸光烁烁,露出一脸怒意。

她居然…居然愤怒地瞪向天徽皇帝,毫不退怯。她双拳紧握,娇小的身子像是潜藏了一股力量,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这个女人,她想做什么?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天徽皇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瞪他!

第53章 坚定,他就是错

韩芸汐是愤怒的。

道不传经,医不叩门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明明是天徽皇帝传她来医治的,怎么就说得好像她上门行骗了?

她何时沽名钓誉了?何时欺世盗名了?外头的传言还不是有心人散布的!

一旁要上前来的两个小太监都被这一幕吓到了,迟迟不敢乱动。

见状,太后和皇后面面相觑都很不可思议,这个丫头未免太大胆了吧,在皇上面前都敢这么放肆?

然而,龙非夜唇畔却不动声色泛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寂静中,韩芸汐冷冷开了口,一字一字认真道,“皇上,是谁诊断出来的喜脉,我不管。我再说一次,太子的脉象只是滑脉,不是喜脉。如果你传我只是为了验证别人的诊断结果,那你找错人了!”

这话,让天徽皇帝都说不出话来。喜脉,是很早就确定的事情,他请韩芸汐来就想让她就喜脉这个病症医治的。

因为,太子的肚子变大后,韩从安开过流产药,只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韩从安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只能天天把脉和让太子喝药养身子,天徽皇帝不得不担心有朝一日,太子真就把孩子给生出来了!

却没想到,韩芸汐把出的脉象,竟不是喜脉。

见天徽皇帝依旧愤怒,韩芸汐继续道,“皇上,男人是不可能怀孕的。芸汐敢以性命担保,太子殿下并非喜脉,病灶只能在殿下肚子里,应该就是巨大的肉瘤,所以看起来像是胎儿,也才会出现滑脉的脉象。如果再不医治,一旦肉瘤再大下去,必定危及太子性命!”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这个女人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说出这么多来?

韩从安治了七年,都完全确定是喜脉,确定腹中是个胎儿,韩芸汐啊韩芸汐,她又凭什么说只是腹中的病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