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州惊变(二)

我摸了摸脖子,费力的睁开眼,四周很暗,好半晌我才适应这光线。之前在军营的一幕浮现在脑海,惨了,我好象被暗算被设计了,5555

我爬起身,借由前方貌似小窗投射进来的微弱亮光,将所处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摸索了一遍,倒没觉得身上有异样,这房子干干净净四堵墙,好象连张桌子椅子都没有。密室?牢房?我抚了抚额头,这回是衰到家了。

哎,我居然着了那假男人的道,可是,他们是怎么将我从望月宗宁的营帐里弄出来的啊?无印无痕无迹就没发现?还有曦岚呢,应该早发现我失踪了吧?哎呀呀,夜风那小子怎么也不率领几只小黑鸽来营救我的说。

我一人人呆在这黑暗的地方,也不知过了多久,刚开始站着,后来实在站得脚酸只得坐着,坐了没一会儿又觉得地面太冷坐不住,只得又站起身。反正这样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人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见有人出现,扯着嗓子喊吧,就光听见自己的回音,而且喊了一会儿口渴了,又没水喝,境遇那叫一个凄惨啊。5555,你说我没事儿跑战场来干嘛?

就在我受不住快晕倒前,这四堵大墙的某一墙终于缓缓的向一侧移开了。我用手捂住眼睛,挡住从外射进来让我觉得分外刺眼的亮光,半晌才看清来人,竟然是望月宗宁。OH MY GOD,天曦岚同学你搞什么啊,怎么这混蛋也逃出升天了?

“早上?晚上?”我看着望月宗宁那张嘲讽的FACE,看着他紧闭的嘴唇,算了吧,就让俺主动搭回讪吧,谁让俺现在是俘虏呢!

“晚上。”许是没料到我现在还能这么坦然,他一个大步走至我跟前,低下头,略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方说道。

我有气无力的摸了摸早已瘪瘪的肚子,抬头也有气无力的道:“殿下,我饿了,赏点吃的吧!”

他猛的蹲下身,一把抬起我的下巴,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好象想从中看出什么,半晌声音里似忍着怒气道:“你不怕么?”

“怕。”我对着他状似害怕的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假笑道,“可是不吃饱,连怕的力气都没有了啊。”

望月宗宁你把我抓来,又把我关在这里,总不会是想饿死我吧?估计不把我整得够惨,你也舍不得我死,如果我不替自已提些正当的要求,那岂不太亏了?

“到底有些不一样。”他突然松了手,起身,高高在上的看着我。

我差点软趴趴的摔在地上,拼命坐直了身子,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瞧他那一身衣服,我现在不会已经在望月皇宫了吧?汗!

“殿下,咱们虽有前仇,可是殿下在天青军营的时候,衣食住行可从没亏待过殿下,我好歹也是个公主,殿下你不会是打算将我关在这种地方吧?”眼见着望月宗宁转身欲离开,我忙开口,我觉得关在这种地方,不见天日与世隔绝的样子,夜风和小黑鸽很有可能找不到我的说。

他猛的转身,死死盯着我,眼里有狂怒的气息,我连忙低头,挑了挑眉毛,哎,好象不小心踩到人家伤口了。

我还在那边自艾自怜,恨时运不济,身子却蓦的一轻,望月宗宁这混蛋居然把我像小鸡一样拎了起来,然后便大步的朝外走了出去。可怜我现在饿得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由着他这样乱没自尊的被拎进某个房间。

我头晕目眩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正待与敌人义正词言的交涉一下,却猛然发现身前的桌上满满的都是美味佳肴,我顾不得其他,埋头就是一阵苦吃。被毒死也比饿死强啊。

“请问殿下,您是独独与纤绘公主交好,还是与整个寒星交好?”我终于将自己喂得差不多,方开口将一早在心中的疑问问出。如果答案是后者,我禁不住背后冒起了冷汗,那么结果便太可怕了。

他不语,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便朝我身后的大门沉声道:“来人!”

立马便有人应声进来,而且貌似是个太监,对着望月宗宁躬身行礼,便听望月宗宁说道:“王安,先带她下去,派人看好了。”

“是,殿下。”那叫王安的太监低着头领命,然后转身,依旧低着头道:“姑娘请跟我来。”

我白了望月宗宁一眼,然后乖乖的跟着王安走,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想跑还找不到出口呢!我又伸手轻轻按了按胸口,脸上不禁浮起笑容,只要呆在一个正常一点的房子,我相信夜风很快便会找到我的,这凤兰玉佩的神奇,显然望月宗宁闻所未闻。

王安领着我一路向北,直到最北的那间小厢房,厢房外早已有层层侍卫把守,王安领着我走到厢房门前,伸手推开门,这才转过身抬头看我。

眼前的人约莫三十左右,倒与望月宗宁年龄相仿,白白净净,却显得分外老成。他也看着我,却在看到我时,脸上一抹诧异之色明显闪过,微怔了一下,方又低头道:“姑娘里边请。”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认命的走进去,门复又在身后合上。

我略微打量了一下房间,便三两步冲到床上钻进被窝。刚刚在那密室一样的地方可把俺冻死了,虽说后来吃了点东西补充了点热量,但最好还是美美的暖暖的睡上一觉啦。

我窝在被窝里,蜷着身子,这房间倒是不差的,床和被子也暖和。哎,外边不知怎么样了?是那假男人与望月宗宁有勾搭,还是整个寒星与望月国有勾搭?如今我在这高墙之内,再担心却也无法知道消息。今天白天应该有攻城吧,端看望月宗宁的样子,这望州好象还没攻下呢。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我略有些紧张的问了声谁,王安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姑娘,殿下让您沐浴更衣。”

我“蹭”的一声从床上坐起,便见王安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环抬着浴桶拿着衣物。然后我呆呆的被人拉下床,呆呆的看着王安掩了门出去,又瞄了瞄放在桌上的衣物,汗,女装啊,我说望月宗宁这混球在搞什么啊?

我迫于现在的处境,乖乖的洗好澡换好衣服,然后跟着一直在门外等候的王安朝外走去。出得不远,便见望月宗宁远远的走来,看也不看我一眼,只对王安沉声道:“让郑将军在偏殿等我。”

王安领命向左边走去,望月宗宁也不跟我说话,自顾自朝右边走去。走了近十步,扭头看我根本一动没动,满脸狂怒的朝我吼道:“看来你是想以后来来去去的都被人押着走了!”

我一个激灵,忙屁颠屁颠的小跑跟上,这望月宗宁好象是对自己皇宫的保安工作非常放心,又料定我连爬墙跑路的能力也没有,所以才没将我五花大绑的捆起来。我低头偷乐,他越是小看我越好,看来我暂时还是合作点,别惹怒他才是。

“殿下,我们这是去哪?”望月的皇宫真叫一个金碧辉煌,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龙曜的皇宫,虽说三个皇宫里其实天青的皇宫最美,但那里面住着吃人的怪物,我便不怎么喜欢了。

他不理我,径直朝前大步走着,我们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一路都有人向他躬身行礼,我只是小跑着,因为这样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望月宗宁这混蛋居然带我见了他父皇——那个一脸横肉肥得流油的望月王!相比之下,显然他儿子比他帅气多了。我喘着气,看着望月宗宁给他老爹行礼,我兀自站着,反正我现在是俘虏,待遇还算不错的俘虏,不用跟那肥王下跪行礼的吧?

“她真是传闻中的云风,天青国的汐月公主?”肥王坐在正前方,虽然兵临城下,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

我嘴角弯了弯,没事人一般看着望月宗宁点头称是。

“宁儿,既如此,你不将她碎尸万段,还带她回来做什么?”肥王怒的起身,手指着我,却是对着他儿子说道。

我在心里摇了摇头,哎,草包!

“父皇,她于儿臣还有用。父皇早点休息吧,明日儿臣亲自迎战,父皇不必担心。”望月宗宁说完,便向肥王跪安行礼,也不等肥王回答,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我左右看了眼,立马跟在望月宗宁屁股后头往外走,好奇怪啊,好象这当爹的还是当儿子的强势的说,还有我这一趟来得莫名其妙嘛,貌似就为了让望月王见我一面,确定一下身份,我晕!

望月宗宁一径走到我之前呆过的小屋,门外的侍卫恭敬行礼,他一脚将门踹开,转身却一把扯过我手,将我拉进房间,狠狠的甩在床上。我忙从床上坐起,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天呐天呐,这混蛋居然对我动粗,我的手都肿起来了。

“听说天青的六皇子向来不理政事,此次是因为汐月公主才挂帅出征,还听说龙曜国的云相素

与穆大将军交好,你一个女人究竟有多大本事,明天我还真想看个清楚呢!”他站在床前,半睑着眼看我,眉毛紧紧皱起,眉间的狂狷霸气更盛,声音却一反平常的狂傲,但那听似平和的音调让我整个人颤抖了一下,不待我说话,他转身大步出了房间。

望州惊变(三)

我坐在床上想脱身之计,听望月宗宁刚才的话,若是待得明天上战场,怕有我好受的了,即使我没事,只怕曦岚和清林也会分外为难。

我开门,看着门外如石雕般的侍卫,随便拉过一条凳子,便朝门外扔了出去。那些个侍卫视若不见一动也不动,我抬脚去捡凳子,眼前便立马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刀,落在离我脖子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我转身回房,将门摔得“砰”的一个大声。

我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除了门,连扇窗都没有,不死心的摸摸墙壁,又将摆设一一动了动,颓然坐在床上,看来想溜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我摸了摸胸口,又摸了摸手腕,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想到好办法。

王安初见我时一瞬失神的那一幕浮现在我脑海,如他这般老成之人,看其身段,又显在宫里多年,照理是不该有这种奇怪反应的,就算我是那九天仙女下凡尘,他应该也不会多看一眼,更惶论那眼神里的惊讶了。

我又开了门,将茶杯一个一个往外扔,最后索性连茶壶也扔了出去,一边扔一边骂道:“这偌大一个皇宫,竟然连杯像样的茶都没有,是想将人渴死么?”

门外的侍卫依旧不动,我继续大骂,边骂边扔,将房里能拿得动的东西统统往门外扔,眼见着只剩床上的被子我还搬得动,正犹豫着要不要狠狠心将被子也扔出去,门外的侍卫终于有个身影动了动,紧接着便见王安微弯着背低着头急急朝这边走来。

“姑娘,您这是?”王安看了看一片狼籍的现场,转身进门对着我轻声道。

“你来得正好。望月宗宁让你看着我,又没让你虐待我,你准备的茶水,那是能喝的么?”我冷着声对他说道,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蓦的有些拔高。

他闻声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去,语气却有些恭敬道:“是奴才备的不妥,姑娘莫动气,奴才这就下去,为姑娘重新沏一壶茶来。”

我冷冷的看着王安转身退下,又看着那来收拾狼籍的地面与房间的两丫环,看来望月宗宁真的只交待了看好我,并没说我是重犯,望月国的死敌啥的。

王安新端了一壶茶过来,喝退那两个丫环,便将茶壶茶杯置于桌上,躬着身低着头道:“不知这茶,可合了姑娘的意?”

我执了茶壶,壶嘴对着茶杯,一手轻斜,便见叶底鲜绿叶芽白净的茶叶随着清透淡翠的茶水,落入杯中,顺势翻飞。我手微微一抖,幸而茶水并未溢出,置了茶壶,轻捧起茶杯,浅品了一口,香清味醇,真的是我在云府常喝的翠峰云霞!

我略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王安,眼睛不自觉的微眯了起来,这翠峰云霞据张德说是采自常年云雾缭绕的白云山巅,一年的产量不足百两,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绝顶好茶。我当时不信,还曾特别留意了狐狸的老窝、龙曜的国库,都未曾发现,后在天青皇宫,也不曾见。如今王安居然拿了一小壶翠峰云霞过来,是巧合,还是?

“这茶倒是不错,可有什么来头讲究?”我放下茶杯,状似随意的说道,眼睛却盯着眼前这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的人。

“奴才也不知这茶的来历,只听赠茶之人说此茶可定心宁神,不同于一般茶叶的提神清明,而是可以让人去烦躁安入眠。”他依旧低着头,不紧不慢的回话,声音也不高不低,听不出其中的意味,说完这些,顿了顿,才继续道,“时辰不早了,奴才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姑娘若还有什么吩咐,让人给奴才传个话便是。”

说完,他躬了躬身,双手掬在身前,右手置于左手前,对着我的方向,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然后转身退下。他做这小动作的时候正对着我,背对着门外的侍耳,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只一扇门,所以并不会让其他人看见。

我看着他掩了门,想着那刚才的话,宁心定神去烦躁安入眠,还有那赠茶之人,外加他最后的摇手指的动作,他是想让我不要担心,好好睡上一觉么?

我躺在床上想事情,哎,要是我能像曦岚一样有一身绝世武功,至于像现在这般么?怎么就没穿成个武林高手呢?又或者学着人家的样子穿到这时空,也来研究制造一些贴身的防身的有极大杀伤力威慑力的武器?怪就怪在21世纪的我过得也是这种小白日子啊。

一晚上居然没人来营救我,曦岚没来也就算了,可是夜风居然也不见影。我无数次看向大门处,最后又哀怨的收回目光,直到凌晨才实在撑不住窝在床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将我拉了起来,我努力睁开眼,看到望月宗宁的脸,只觉得一阵头疼,而且貌似还有些鼻塞,糟糕,难道之前在密室挨的冻在此刻后知后觉的体现出来了?

他凝眉看了我一眼,拉着我便往外走,我有些踉跄的跟着,额头却冒起了虚汗。一路出得皇宫,望月宗宁纵身上马,又一把拉了我安在他身前,一旁早有护卫在四周待命,望月宗宁策马,一行人便向城门方向急驰而去。

到了城门,我又被望月宗宁拉下马,睡眠不足,早餐没吃,愈发觉得头晕了。眼下这情况,凭我一人之力,是如何也脱不得身的。那王安也不知怎么回事,难道我竟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不成?

“本以为殿下会是个英雄人物。没想到倒是我错看了。”我被望月宗宁拉着,跟着上了城墙楼台,身上好象已经开始冒虚汗,我却讥笑着望着身边的人,语气嘲讽。

他一把将我拉至他身前,近得几乎贴了身,凑下脸,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眼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我,眼里闪着隐忍的怒气,似有些咬牙,声音却比一般更轻的道:“你说什么?”

我的嘴角禁不住的向上扬,突然觉得无比好笑,眼睛无惧的直视他,声音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的道:“我记得殿下说过,女人终究成不得大事的,怎么如今殿下将我押上城墙,是想用我逼得三军停战,还是让他们束手就擒?难道这原来属于殿下的江山,最终要牺牲一个女人来守住么?殿下这样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就算我真是云相,又同时是汐月公主,男人的战争,男人的江山,男人的天下,又岂会因一个女子而有所改变?”

“你以为本王是这样打算的?”他蓦的退身,眉宇之间的狂傲霸气更浓,嘴角也含着讥讽,眼里却全是不羁。说完拉着我向楼台前眺望,那城门外不远处,天青色、锈红色、墨蓝色三方阵营,六十万大军早已严阵以待,我正待细看那白色身影,他又硬拉我转身,城墙下不知何时已密密布满了士兵,金月色的盔甲格外整齐耀眼,一眼望去,仿若一片金月汪洋,人数也该有十万之多。

“殿下的精兵?”我望着身边的男人,他没有回答,可是脸上的神情,是骄傲,更有王者的气度。

“殿下想凭这些精兵来守住望州?”我看着眼前的望月兵,的确,但看那些人的气势与阵仗,倒好象是比之前身着银月盔甲的望月兵强,可是我更坚信清林和曦岚率领的士兵绝不比他们差,而且从人数上来说,我们的优势太明显了。

“难道我望月就只有四十万大军么?”他蓦的转身看我,一个字比一个字说得更轻,最后竟好似喃喃自语般。

我的心狠狠的漏跳了一拍,之前疑惑的如此轻而易举节节大胜的一路攻克直至望州,望月岂有如此脆弱?那么如果是蓄意如此,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诱敌入深”?又或者,开始是三军合围望月军,而现在,是整个望月合围三军!进攻难,退路断,之前还欲火烧三军粮草,难道他们是想将三军困死在望州城外么?

那么望月宗宁将我拉上城墙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是让三军撤军,更不会幼稚的想让三军弃械投降,之前关于云风与汐月公主的传闻,难道他的目的竟是天曦岚与穆清林不成?

“放开我,望月宗宁你这混蛋!”我拼命的挣扎,他一径拽着我从城楼走下城墙,我怎么努力也挣不脱,低头狠咬他手臂,他却仿佛丝毫不觉。身上的匕首早在昨天从密室醒来时已发现不见了踪影,现在这时候,我该怎么办?

望州惊变(四)

“殿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强作冷静的睨了望月宗宁一眼,声音也尽量的平稳。

望月宗宁竟然将我绑在城墙上,可是不止这样,在我的身后同时还埋伏了不少看起来身手不错的家伙,四周布满了弓箭手,而且这天杀的望月宗宁不知在我后腰上安了什么东西。难道他真的想以我引清林和曦岚上钩么?可是两军交锋生死存亡之际,他大费心思只记挂着那两人的死活干嘛?难道他们两人竟比三军都重要么?

不是他们两人,是曦岚,从始至终都是曦岚!望月宗宁之前与四皇子天昕嵘交好,如今又与假男人寒纤绘合谋设计了我,寒纤绘与天昕荣的血缘关系,我的心狠狠一抽,从一开始便有阴谋,所以望月宗宁第一天被抓才敢狂傲的夸下海口,说三军联盟根本破不了望月。我不知寒纤绘有多少能耐,但我从一开始便对天青的二十万大军心存顾忌,担心其中有四皇子的人,担心其中有望月宗宁收买的人,我如此轻易的被劫,是不是曦岚也像料到有人纵火烧粮草一样,也是一早便料到的?如果是,曦岚竟然宁愿让我被望月宗宁劫走也不愿意我继续留在天青军营,是不是意味着天青军营里有大事即将发生了?望月宗宁如果欲利用我除曦岚,那么会不会是与天昕嵘有某种交易?以曦岚的命,换取什么,那便可想而知了。天青国那边,难道天青王欲传位曦岚的意愿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了么?

可是现在,我该怎样告诉曦岚千万别来救我?貌似扯着嗓子喊是肯定听不到的。

“是么?你看。”他站在我身侧五米远的地方,负手而立,眼睛却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盯着城墙外,脸上浮现笃定的表情。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三军的方向,那从天青阵营中缓缓走出来的白色人影,除了曦岚还会有谁!我正待大叫,让他回去,让他别管我,可是望月宗宁却早我一步对着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动手点了我穴。我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咽在了嘴里。

三军未动,可是曦岚却越走越近,整个大军只有曦岚一个人不停向城墙走近。我看着他,他也抬头看向我的位置,我拼命的对他摇头,希望他不要上当不要只顾着救我而让自己受了伤丢了命,可是他却似没看见我摇头般,蓦地一个纵身,便向我所在的位置飞身而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尖,只知朝着曦岚拼命摇头,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揪紧,距离越近,躲开那些箭是不是越不容易?还有身后的那些人,曦岚他武功再好,是不是也会对付不了?

望月宗宁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身影,我看着曦岚,看着他朝我越来越近,看着从四面八方如闪电般射向曦岚的箭,我紧紧地闭上眼睛,摒住了呼吸。曦岚,曦岚他会不会受伤?曦岚受伤了该怎么办?

身边有打斗的声音传来,我猛的睁开眼,看着好几人围攻曦岚,曦岚一身白衣忽而在左,忽而在右,我提着心,跟着他的身影头一下子扭到左边,又一下子转到右边。曦岚的武功好象比我想象中的更好,可是他们在我身后放了什么?如果曦岚打败了这些人来拉我,他习惯性的肯定会揽我腰,那样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不用我想这么多,因为竟有数支箭直直朝我飞过来。我惊得失了反应(其实除了闭眼睛,我又能有什么反应?),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曦岚飞身过来徒手替我拦下那些箭,转身又迅速化解随后而至的那些人的攻势。可是依旧来不及了,那些人中其中有两人竟将进攻的对象瞄准了我,我在那一刹那忘了害怕,只强烈感受到曦岚身上瞬间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怒气及迫人的杀气,像极了那晚我被天昕嵘设计时曦岚进入暗室救我时的感觉。我紧咬着唇,口不能言,人被绑得死死的,只能看着曦岚,不停对着他摇头,却颓然看到曦岚一掌将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击飞,一手又挡住另一人对我的进攻,原先纠缠着他的另几人此时又将进攻目标转向我,我看到曦岚出手瞬间击退了几人,最后又闪电般退身至我身边,背对着我,两手分别挡住两侧来人的进攻,胸前却生生受了对面那人的一掌。

曦岚!我在心里大喊,张着嘴,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泪眼迷蒙中看到曦岚转身对着我微笑,嘴角却有一抹血色缓缓而下,我的心疼得失了感觉,他却对着我轻拂了一下手,我眼一黑,便跌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猛的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四周又是暗沉沉一片,刚才看到曦岚嘴角流血的对着我微笑,将我吓得惊醒了过来。不,不是梦境!我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了起来,已经分不清是疼是痛是愧是疚,只知道心跳得好快,好象突然之间失去了某样重要的支撑物般,明明还是异常热烈的跳着,却感觉正不住地往下沉,不知究竟会落到哪里?曦岚,曦岚为什么这么傻?又为什么只有他一人出现?夜风呢?芷兰宫三侍卫呢?还有云耀他们,为什么来救我的只有曦岚?曦岚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借由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惊觉自己依旧在望月皇宫,依旧在我先前呆过的房间。我猛的下床,腿一软却险些摔在地上,身子似乎比之前更乏力,头也更痛更晕更沉,我扶着桌子走到门边,开了门便往外走去,不意外地看到身前多了把明晃晃的刀。我颓然倒退几步,背靠在门边,天黑了,我却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曦岚他很不好?我只看到曦岚他中了一掌,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冻死吗?”

有人说话,可是声音明明听得很清楚,却又好象隔了很远。是在对我说话么?可是怎么会冻死呢?我现在觉得整个人都很热啊,甚至有些热得发烫呢。

“你不进房,坐在地上吹冷风么?”

声音好象比刚才更重了,我有些奇怪的低头,是啊,什么时候坐地上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身子蓦的腾空,接着便又被扔到了床上,我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人将我拉到被窝里,又任由人搭了我脉,探了我额头,然后听对话声响起。我睁大了眼睛朝前看,却看不清前面到底是什么,也听不清旁边人的对话内容,脑子里“嗡嗡”作响,心里却全是曦岚现在怎么样了,曦岚他,会不会有事?

很快,又或许其实是过了很久,有人扶了我坐起身,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递到了我跟前,我微皱了皱眉,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

“喝了它。”

说话之人一手抬起我的下巴,狠狠的盯着我,声音里夹杂着怒气,我困惑的看着他,好半晌才看清对方的脸,自嘲的笑了笑,声音却出乎我意料的虚弱带着沙哑道:“殿下怎么来了?”

“喝了它。”他抿着嘴,气势逼人,脸上的表情却是难测的,捏着我下巴的手似乎又用了几分力。

我微仰着头对着他冷笑,然后用尽全力手一挥,他一个不备,手中的药碗被我打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响,房里的药味更浓了。

“你!”他眼里有狂怒,皱起眉毛,似咬牙说道。那原先端着药碗如今空空的手高高扬起,最后却没有落下。

“一个俘虏哪有这天大的待遇,竟劳殿下亲自端药喂药。殿下的目的已达,应一刀杀了我才是。”我嘲讽的看着他,讥笑道。

他松了手,眉宇之间又恢复了往常的狂傲霸气,声音听不清是喜是怒的道:“想死?岂有这么容易便宜的事!”

“难道我于殿下,还有利用价值?殿下之前的作为,难道还不能顺了天昕嵘的意?”我好笑的看着望月宗宁,将这一番话说得分外轻松随意。

“哈哈哈!”他大笑,眼里一抹欣赏之色一闪而过,突的坐在我床沿,伸手便搭在我左肩窝,五指一展,顺势抚上了我后颈,声音出奇轻柔的说道,“真不能小瞧了你啊!”

我不着痕迹的转头避开,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的穿着与神情,淡淡道:“殿下居然不趁这大好时机决一死战?”

望月宗宁今天既然没宣战,那么曦岚肯定还活着。可是三军怎么也未动呢?难道望月宗宁谋算的合围三军的兵力已经到附近了?还有,为何今天只有曦岚一人出手救我?夜风云辉他们且不说,二林子即便如今重责在身不能贸然涉险,起码也会让穆默他们助曦岚一臂之力。那么曦岚受伤,会不会也是一早便预料到的事?

我与曦岚从最初便曾特别留意军中各人的背景动向,之前更是对与望月宗宁有过接触或有可能接触的人员倍加留意,我被劫,曦岚并未闯皇宫救人,他又岂会想不到我被囚在哪?再加上只他一人中计上城墙救人,这处处透着的怪异,难道是曦岚发觉了什么,想趁此机会将军中异已势力彻底铲除么?若元帅受了重伤,生死不定,那些人肯定会蠢蠢欲动的吧?所以曦岚宁愿我被望月宗宁劫走,也不愿让我呆在危机四伏不知是亲是敌的天青军营么?

攘外必先安内,他们一早便也闻到了阴谋的气息,一路上的城池破得如此轻易,望月岂会这么不堪一击,这望州一役才是关键,也才是最艰险,若想取胜,必得先将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危险及不安定因素铲除吧。同心同力,才能克敌制胜。

如果一切如我所想,那么我暂时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在望月宗宁这里呆着,别让自己饿着,别让自己病着,然后等着曦岚他们将该做的事情做完后再来救我?

远离战场(一)

王安躬身候在门外,似有急事,望月宗宁撇下我走至门外,王安低声回了几句话,便见望月宗宁大步朝外走去,没走两步,又转身对王安吩咐了几步,便见王安低头回话,待望月宗宁走远了这才向另一方向急急走去。

我坐在床上发呆,头晕晕的想着事情,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耳环摘下一个,随手便往房间一角扔去。很快便有丫环进来将地面收拾干净,一边又有人进进出出的端了不少菜进来。最后王安进来,命了丫环将我从床上扶起,在凳子上坐下,然后那些个丫环便躬身退下。

已经一天没有进食,肚子应该很饿,可是对着菜却没多少胃口,不知是已经饿过头了,还是身体不适引起的。我看了眼站在一边的王安,他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王公公,今日丫环们打扫这屋子的时候,可有看到我的一个耳环?刚才发现耳环丢了一个,也不知是昨晚上不见的,还是今天白日里出去不小心弄丢的。”我的手扶在桌子一缘,如果昨晚那壶翠峰云霞不是巧合,那么王安与云府有什么渊源?我身上与云府有关联的除了这身子,便是之前狐狸给我戴上的说是云风嘱咐我千万不可摘下的那对耳环了。王安初见我时的刹那惊诧神情,会不会是因为我的耳环?

他抬眼,迅速的往我耳际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惊色,瞬间又低头回道:“姑娘莫担心,不如奴才再仔细找找,姑娘睡了一天,先吃点东西吧。”

我嘴角浮起笑意,看着王安弯身在房间的角角落落找了起来。我拿起桌上的筷子,伸手夹了菜吃起来。看来这耳环确实有玄机,若非如此,或者在王安眼里这只是一件寻常首饰,他应该先去问了那几个收拾房间的丫环,顶多再派人分头去我经过路过的地方找找,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虽然看其神情并无异常,但他的举动,好似这耳环的事不能声张又万分重要似的。

果然,不消多久,王安便急急来到桌边,将耳环递至我跟前,低头着低声道:“姑娘,可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