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别人多半会和稀泥,东拉西扯一番婉拒皇后的“盛情”,可安泰公主不是别人,她能与木佩兰母女气味相投,不是没有理由的,她的回话快速而直接:

“不舍得”

皇后与二皇子的笑容齐齐僵在脸上,见过不客气的,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

白茯苓忍笑忍得很痛苦,心里马上决定把安泰公主封为偶像。

场面气氛降到冰点,十二公主忍不住了,跳起来道:“宫里是母后说了算,还是姑姑你说了算?母后看得起白小姐是她的福气”

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冲动典型。

皇后与二皇子这次却没有拦着她发飙,因为他们忽然觉得,对付安泰公主这么不讲情面的人,说不得就要靠十二公主的胡搅蛮缠了。

可惜虽然两个都是公主,但级别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安泰公主瞥了十二公主一眼,冷哼一声道:“长辈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小辈指手画脚?你身为公主,规矩怎么学的?”

十二公主语窒,气得两颊通红,大声道:“你……你欺负母后”

安泰公主怜悯又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道:“皇宫里是你母后说了算,本宫怎么欺负得了她?”真不知道皇后怎么教女儿的,竟教出这么个傻蛋,只知蛮横撒泼。

皇后与二皇子也觉得面上无光,皇后拉过十二公主,示意她不要继续说话了,二皇子打圆场道:“姑姑在跟母后开玩笑,皇妹不用着急,哈哈、哈哈”

安泰公主却不打算配合,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看着二皇子笑不下去了,才道:“她们是皇兄体恤特地接入宫中陪伴本宫的,自然还是住在怡斓宫合适。二皇子注重孝道,三天两头到宁仪宫请安,男女有别,苓儿住在这里多有不便,万一传出些什么闲话,要苓儿置身何地?她若是因此而遭受流言蜚语,本宫也不好向忠国公府上下与镇北大将军交待。”

一番话,隐隐道破了皇后与二皇子心里头的盘算,两人面上神色不变,心里恼恨不已。他们确实是有这个打算,把白茯苓扣下,她一个弱女子在宁仪宫中,二皇子要趁机对她做什么旁人都救之不及,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白常山与陆英、忠国公林平子三人就算不愿,又能如何?为着这个小女子的终身大事,也只能与他合作了。

正文 132 亲妈下的毒

132 亲妈下的毒

与皇后的初次见面,就在诡异尴尬的气氛中宣告结束。

从皇后的宁仪宫里出来,木佩兰的脸色很是难看,她也明白安泰公主这一番话的意思,对于有人敢打她女儿的主意极是恼怒。

回到怡斓宫中,安泰公主揉揉眉心道:“看我这记性,前几日白常山白阁老到宫里来见皇兄,说我那姐夫是他失散多年的长子,佩兰姐姐,可是有这么一回事?”

木佩兰一怔继而恍然大悟,怒道:“难怪他们两母子如此急切……好啊好一个出身书香世家的皇后娘娘,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谋算我的女儿”

安泰公主苦笑道:“那这事就是真的了?苓儿这些天要当心才是,说不准晚些时候毛贵妃也会有所动作。若无我一道,苓儿莫要离开怡斓宫半步。我倒要看看她们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白茯苓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对那位不曾相认的爷爷白常山多了几分怨念。

她从到京城起,行动便常常受到各种制约,到现在干脆直接要“坐牢”了。这里不比国公府有地道可以方便她秘密外出,身边熟悉的人就只有安泰公主与自家娘亲,真是郁闷得可以

皇后目送着安泰公主等三人离开,心情也同样郁闷,她打发了十二公主,对二皇子道:“本宫早说了这事没这么简单,如果那丫头是这般容易得手了,姓毛那一家子早就动手了。”

二皇子轻哼一声道:“母后焉知老大他们没动手,先向父皇请旨要立那小美人儿作侧妃的可是老大。而且我近日听闻,老大前些天折损了一批高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似乎是与忠国公府白氏夫妇有关。”

皇后一听,脸色变了变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安泰公主既然已经有了提防,你要接近那丫头恐怕不易。你父皇忽然把她们母女弄进宫,肯定是有些什么缘故的,多半是要差遣陆英做些什么事了。他忍了这么多年,最近动作频繁,怕是忍不下去,要向我们下手了。没想到我们夏家与毛家争了这么多年,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皇帝的用心,他们是慢慢想明白了,不过不管是夏家还是毛家,选择的都是孤注一掷,寻找时机篡位夺权,将对方一举消灭,而非与对方合作。

至此,皇帝的离间分化手段已经彻底成功。

二皇子咬牙道:“现在只有把白家拉过来,我们才能有必胜把握白常山那只老狗好不容易露出软肋,此时不下手,恐怕就什么都晚了。还有几天就是母后的生辰,到时宫里要为母后举行庆典,安泰公主与白家母女也一定要出席,还有许多外命妇要入宫庆贺,应该能寻个机会将其他人从那小美人儿身边调开。”

就在皇后两母子商议着如何把白茯苓弄到手的时候,毛贵妃听人禀报了宁仪宫发生的事情,正在幸灾乐祸:“姓夏的贱人那脸色一定十分好看,可惜本宫没能亲眼见到,哈哈哈”

她身边的大皇子却笑不出声,他原本也曾经想让母妃替他创造机会好一亲美人芳泽的,现在看来安泰公主早有防备,这一招行不通。

毛贵妃见儿子这样,冷冷一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一个黄毛丫头罢了,白常山这老家伙是不是真的会为了她与人合作尚是未知之数,与其想这个,不如想想如何把老2与其他几个统统收拾了,我就不信只剩你一个儿子,你父皇还能把皇位传给外人不成?”

大皇子没想到母妃竟然有这样的狠辣心思,不过转念一想又颇有道理,老2那边的靠山不过是一群食古不化的文官书生,其他兄弟更是根基浅薄,只要他把所有兄弟都收拾了,父皇最终也只有屈服。

那些文官更不必说,他们不是最喜欢大谈忠君爱国吗?他成了名正言顺的祁国太子甚至皇帝,他们难道还会坚持效忠老2那个死鬼?最终还是必须顺从于他的。等他大事已成,那小美人儿还不一样是他的?

他想到至今还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白茯苓,顿时觉得心痒非常,老2千方百计得不到的女子,总有一日会成为他的私宠。

安泰公主今早赶回京城就被接入宫中,一直没有休息过,回到怡斓宫与木佩兰交代几句就先回寝宫去了。

木佩兰带着白茯苓到了她们暂住的偏殿,白茯苓见四下无人,拉着她低声问道:“娘亲,这宫里不会有类似家里那种可以窃听人谈话的东西吧?”

木佩兰笑道:“宫里自然是没有的,你大可放心。”

“那娘亲说说你从前的事给我听好不好?”

“从前啊……苓儿想知道什么?”

“娘亲是忠国公府的小姐,怎么会当了青衣卫的六当家?回京城这么久,都不见娘亲跟青衣卫的人有接触,为什么呢?娘亲的功夫跟什么人学的?怎么认识阿爹?谁用鬼面蛊害你们?嗯……还有很多很多,娘亲从头开始说吧。”白茯苓一次把肚子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其实她还想问,皇帝与娘亲除了表兄妹之外,是不是对娘亲有些别的想法?不然爹爹不会平白无故吃醋的。娘亲说皇帝另有心上人,那人又是谁?当然,这是属于纯八卦范畴了。

木佩兰笑道:“你从来不问,娘亲以为你不在意呢,怎么忽然就那么多问题了?”

“以前在北关城,这些都是过去了的事,知不知道都无妨,说不定知道了还平白添堵,现在这些事要是我都不晓得,应对某些人某些事的时候,可能就会出问题了。”白茯苓无奈道。

木佩兰定定看了女儿一阵,道:“也好,横竖在这宫里也没什么事可做,娘亲就一件一件告诉你吧。”

事情要从木佩兰的父亲、上一任的忠国公说起,这位国公爷原是杨氏皇室血脉,是先帝的亲叔叔禄亲王的私生子,与先帝乃是堂兄弟。

他还未出世,禄亲王就已经战死沙场,禄亲王家中妻妾没一个是易与之辈,所以把他们母子托付给好友靖国公,后来也就成了靖国公的次子。

靖国公对他视如己出,靖国公府上下也无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只以为他是外室所生。

忠国公从小就聪敏非常,学什么都特别快,后来更成了先帝的伴读,先帝是知道他的身世的,与他的关系格外亲厚,更让他掌管青衣卫。

可惜这位忠国公与他的父亲一样英年早逝,在木佩兰很小的时候,就为救先帝与当今皇上殉职了,留下一个引人觊觎的爵位与一双孤儿寡母。

木佩兰的母亲苏氏十分要强,年轻时也曾是青衣卫中人,她一意守住丈夫的爵位,又暗地里为女儿请来名师教导,她要她的女儿继承丈夫的遗志,成为青衣卫当家,她要她的女儿成为京城里最优秀的名门千金。

为此,木佩兰的童年过得十分辛苦,不过她也不负母亲的寄望,终于以女子之身成了青衣卫的六当家。因此与当今皇上及安泰公主两兄妹成了至交好友。

有一次,青衣卫奉命去调查一个有通敌卖国嫌疑的京官,结果这名官员却被来自秋风阁的杀手白丑先行下手灭口,调查不得不中断。

木佩兰十分恼怒,暗地里开始调查秋风阁,发现它背后竟是先帝的三皇子尧亲王

她与白丑多次相斗,偏偏次次落于下风,她长这么大从来不曾输得这般彻底,她被激起了傲气,更是与秋风阁纠缠不休。

然后就是不打不相识,冤家变成了情人的老套故事。白丑为了木佩兰,想要脱离秋风阁,秋风阁的老阁主当然不愿意白丑就此离开,而青衣卫这边同样不肯放人。

青衣卫隶属皇帝本人,知道太多皇家阴私,尤其是总理情报收集的六当家,本来先皇是打算选定太子之后,将木佩兰立为太子妃的,如此正好两全其美,既解决了这个侄女儿的婚姻大事,又给太子添一个助力。

木佩兰的母亲苏氏并不乐见女儿嫁入皇家,但是,她更不愿意悉心培养的女儿嫁给声名狼藉的江湖杀手。她听从青衣卫当时的大当家的指示,将女儿叫道面前,给她三个选择,一是与白丑一刀两断,从此再不见面;二是喝下毒酒,一死以示向皇室尽忠;三是服下鬼面蛊,废去大半武功,毁掉容貌,从此与青衣卫及忠国公府再无关系,她要与谁一起也无所谓

白茯苓听到这里,眉毛都竖了起来,叫道:“什么?鬼面蛊竟然、竟然是外祖母对你下的?太过分了她有没有把你当女儿啊?难怪爹爹之前那么不愿意你跟她联络上”

木佩兰伸手摸摸她气呼呼的脸蛋,轻叹道:“我当时也怨过娘亲狠心,可是若不如此,我便只有死路一条,原本她手上是有鬼面蛊的解药的,结果后来她想替我解除蛊毒的时候方才发现,解药是假的。为此她这些年来都十分难过。苓儿,答应娘亲,不要去怨你外祖母,好不好?”

“不好”白茯苓扁嘴抗议道。

正文 133 情史

133 情史

木佩兰好笑地轻轻抚拍女儿的身子,道:“娘亲有了你才明白,你外祖母这些年有多难过,伤在儿身疼在母心啊。我虽然毁容又失去了大部分功力,但是有你与你爹爹陪伴在身边,过得舒心快活,你外祖母孤零零一个人在京城,日夜后悔担忧,所受的苦楚更胜我百千倍。”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回想当年,虽说是效忠皇上,因我而伤亡的无辜性命多得我数都数不过来,你爹更是杀人无算……我们这样,算是应得有此报。只要你能够平安健康,我与你爹就算再受什么苦,也是心甘情愿的。”

白茯苓心头一颤,想起地府里的牛头马面曾经对她说过,白氏夫妇都是满身杀孽的人,而她的任务中就包含了要让他们改过向善,以免遭受孽报这一项。

现在看来她是成功了,这十多年来,白氏夫妇手上再没有沾染血腥,她救助万人的任务也是在他们的无限支持下完成的,而他们也终于恢复了容貌,母亲回京与外祖母团聚,冰释前嫌,父亲也遇上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这大概就是他们行善的结果吧。

她不愿娘亲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道:“好吧,我不生外祖母的气,可是爹爹怎么也会中了鬼面蛊呢?”

“你爹他是为了我,自愿中这蛊毒的……”木佩兰说起这个,眼波变得温柔又凄楚、甜蜜又酸涩。白茯苓看着她那张与自己非常相似的脸,忽然觉得她娘亲才是真正的第一美人,她纵使年轻许多,甚至轮廓五官更胜一筹,却少了娘亲身上那一种美丽婉约的风情。

原来当年木佩兰中了鬼面蛊之后便独自离家,她看着自己变得丑陋无比的面容身材,自惭形秽也不愿去找白丑,一个人躲了起来。

白丑为了找她反出秋风阁,当时秋风阁的老阁主很不得人心,他为了继续控制秋风阁,于是不断暗中挑拨几个杀手头领互相敌对,以达到互相牵制的目的,与当今皇上对付毛家、夏家的手段如出一辙。

因为白丑的离开,秋风阁几方势力失衡,混乱之中,老阁主被手下刺死,秋风阁群龙无首,尧亲王趁机扶植亲信希望继续控制秋风阁,他有心起兵造反,木佩兰虽然探听到消息并报知皇帝,无奈朝中毛家夏家两党正打得不可开交,皇帝想压制尧亲王也是有心无力。

后来皇帝找上白丑,以木佩兰为诱饵,要白丑替他收服秋风阁,白丑正愁找不到木佩兰,当即答应下来。他在秋风阁中的地位与人脉关系略胜阁里其他人,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将秋风阁收服,只是秋风阁经此一役也元气大伤。

皇帝果然兑现承诺找来木佩兰与白丑相见,白丑见到面目全非的情人心痛至极,却仍坚持要与木佩兰一起。

后来两人生下了白茯苓,白茯苓从出生起就百病缠身,两夫妻请来辛夷神医都无法令她痊愈,白丑认为是自己手上血腥太多,所以报应到女儿身上,再次萌生了脱离秋风阁,与妻子远走他乡,避开京城与江湖中是非纠葛的念头。

皇帝却道怕白丑日后反悔,嫌弃木佩兰又或是再生出争霸江湖的心思,为他人所利用,所以要他也同样服下鬼面蛊,方才让他与木佩兰离开,白丑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木佩兰没想到白丑竟然愿意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两夫妻正准备离开,秋风阁那些亡命之徒因为没了白丑的约束,再次乱了起来,皇帝不得不急召白丑前去解决。

正在那时,年仅三岁的白茯苓忽然再次病发,木佩兰独自带她去找辛夷神医,在幡幢山上因为地藏王菩萨的降下神恩,白茯苓奇迹康复。

此后,白丑夫妇更下定决心要从此戒杀行善,他们取得皇帝的同意,用两年时间解散了秋风阁,然后离开京城到了北关城。

白茯苓想了想,问道:“外祖母为什么一个人留在了京城?”

木佩兰叹口气道:“她当日对我说,是想留在京城陪伴我爹,想守住我爹留下的忠国公府,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她是自愿作为人质留下的。皇帝他始终无法对我们放下心来,娘亲她因为鬼面蛊的事情,觉得对不起我,所以进宫去找太后,提出要留在京城,让我们带着你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生活……”

果然如此,白茯苓心里对那个假情假意的皇帝嗤之以鼻,还以为他对自家娘亲有多好,原来不过是利用罢了。难怪爹爹不喜欢他,如果娘亲当初不是变成了那般模样,说不定他还不愿意放娘亲与别的男人离开呢。

“娘亲不与青衣卫的人接触,也是怕皇帝会有所猜忌么?”

木佩兰点点头道:“我当日服下鬼面蛊,就已经与青衣卫一刀两断,不见他们是为了避嫌,而且我其实并不喜欢那些事,能够不理是最好的。”

“难怪后来都是爹爹管千晓楼的事,原来是爹爹看娘亲不喜欢,所以自愿顶上啊”白茯苓笑起来,父母是很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木佩兰平日只管他们两父女以及家里的事,只有他们需要帮忙,才会偶然插手,父亲管着千晓楼的消息渠道,也会替她出面管理白家的生意与人员,近年来他们培养的人慢慢都能独当一面,白丑就不再管生意的事,

其实娘亲内心更想当个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而不是什么青衣卫当家吧。

比起自家娘亲,白茯苓忽然觉得很幸福,她一直以为父母从小对自己的千依百顺放任纵容,是因为疼爱她,怜惜她小时候体弱多病,现在看来,恐怕也是因为他们的童年过得很不愉快,被迫学习不喜欢甚至厌恶的东西,被迫去做太多不愿意做的事,所以不希望他们的女儿也受那样的苦吧。

两母女靠在一起谈谈讲讲,不知不觉话题就扯到了皇帝身上,白茯苓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娘亲,你说皇帝另有心上人,是什么人啊?长得漂亮吗?”

木佩兰失笑道:“挺漂亮的,是两姐妹,其中一个还进宫了。”

“两姐妹?两个?果然是个花心大萝卜,还好娘亲你看不上他,哼哼阿爹对娘亲一心一意,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白茯苓趁机大讲父亲的好话。

木佩兰忍不住伸手揉揉女儿的发心,道:“她们都是江湖中人,而且出身低微,先帝怕她们自恃武功手段将皇家搞得天翻地覆,提出要她们自废武功而且终生不得再与江湖中人接触,方才允许她们成为皇帝的侧妃,姐姐不肯答应,妹妹却答应了。这个进宫的妹妹后来被封为悦贵妃,她……她是杨珩的生母。”

“杨珩的娘亲?”白茯苓吃了一惊,顿时有些明白过来,轻声道:“皇帝与她是有真感情的,这些年来冷落杨珩是为了保护他,他才是皇帝心目中的太子人选?”

“很可能是这样……不过帝皇心术,谁又说得准呢?悦贵妃当年在宫中受尽宠爱,最终却不明不白死于无名恶疾,真是可怜。”木佩兰想起记忆中那个美丽温婉的女子,依然替她觉得可惜,本来可以自由自在纵横江湖,却因为情之一字,不惜自毁武功自折羽翼,最终的结局不是花好月圆却是无声无息死于深宫,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儿,连他的父亲都不敢公然亲近照顾他,让他一个人在旁人的冷漠算计之中长大,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外祖母不喜欢娘亲入宫,也算有先见之明,哼哼皇帝这么混账,娘亲要真进宫了,不晓得会被谁给害了而且还要自废武功什么的,真可怕”白茯苓觉得自家娘亲固然决断英明,就算是外祖母也是目光如电,一眼看穿入宫的可怕后果。

“这话你可别到外边去说,否则娘亲也保不住你……那时先帝已经过世,皇上还不至于对我这么苛刻的。”木佩兰无奈地看着女儿,幸好她也就只在自己人面前才会这么言语放肆。

白茯苓撒娇地蹭了蹭娘亲,忽然又想到一事,横眉怒道:“娘亲说,是青衣卫的大当家弄出这鬼面蛊的,不会是那个花心皇帝见你移情别恋喜欢上阿爹,所以因爱成恨故意毁掉你的容貌吧?”

木佩兰抚拍女儿的手一顿,摇头道:“你想到哪儿去了,皇上虽然曾对我有意,不过也是兄妹之情居多。是大当家对我心存成见,所以才自作主张做下这样的事,他也因此被皇上撤职监禁起来了,皇上曾派人四处寻找鬼面蛊蛊母,只是未见踪影。还是我的苓儿厉害”

“当然当然”白茯苓趁机邀功,恨不得像小狸花一样长出一条尾巴来用力摇一摇。

“不过你还没有告诉娘亲,这鬼面蛊蛊母是怎么来的……”木佩兰想起这事,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这东西的来历大有问题,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今天吃饭的时候,忽然想起角色的年龄问题,然后纠结了很久,回头把前面一章也改了,发现写文最纠结的竟然是事件时间和角色年龄,郁闷啊。

这一章里说的是旧事,不过其实跟接下来的事情都有关系了,恨啊……最纠结就是这种了,写了一整天。

正文 134 夜半幽会

134 夜半幽会

白茯苓之前只是含糊说鬼面蛊蛊母是用钱换来的,问及详情她就不断打马虎眼,她的性子木佩兰很了解,如果东西的来路没问题,她必然会说出来龙去脉好要人夸奖。

白茯苓最不想说的就是这个问题,眨眨眼睛道:“早就说过了,花了几万两银子,让济困堂的人帮忙弄到的嘛……娘亲,我肚子饿了”

明知道女儿说的不是实话,木佩兰却绷不起脸来责问,这个女儿从小娇惯到大,早就惯得无法无天,他们夫妇偶然想管教,看着她那张小脸就什么火气气势都没有了,只能苦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嗔道:“你不跟娘亲说实话,是嫌弃娘亲老懵懂了是不是?”

“胡说娘亲哪里老了,不知道的以为你不过是比我大几岁的姐姐呢”白茯苓钻到娘亲怀里撒娇讨好,木佩兰拿她没办法,只得道:“娘亲是怕你惹上什么为难事,如果真的有问题,你一定要对爹娘说,知道吗?”

白茯苓用力点头,摆出一副认真受教的乖巧模样。正好这时宫女过来请两母女去与安泰公主一起用晚膳,此事便揭过不提。

晚饭后安泰公主拉上自己身边的秋嬷嬷与白茯苓母女一起打麻将,一直玩到深夜方才依依不舍放人去睡觉。

白茯苓沐浴过后倒在床上却了无睡意,抱着小狸花反复数它的爪子催眠,小狸花不堪其扰,跳起来跑到床尾去不理她,白茯苓死心不息地爬起身想去抓它。

她得意洋洋地把小狸花堵在床角,嘿嘿奸笑道:“小狸花,你就乖乖从了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说着就想扑上去,忽然见小狸花炸了毛弓起身子,目露凶光作出准备攻击的姿态。

白茯苓一愣,她与小狸花玩闹惯了,小狸花对别人或许凶狠非常,对她从来温顺得像绵羊一般,现在这个样子她从未见过。

而且,她忽然想起有些不妥,这房间里还有两个宫女的,她原先就是因为房间里有外人所以才失眠的。自己得意忘形弄出这样的动静,怎么她们全无反应,问都不问一声呢?

她觉得颈后的寒毛都齐刷刷竖了起来——小狸花这个样子不是针对她的,这房间里进了外人,已经无声无息把两个宫女都收拾了而这个外人,现在不用问就在她身后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传说中皇宫里很多冤死了的太监宫女、妃子以及他们的儿女,会化为厉鬼在宫殿里游荡,越想越是毛骨悚然。

白茯苓慢慢吸一口气,一边自我安慰,鬼有什么好怕的,老娘不是没见过地府都去过了,她上面有地藏王菩萨呢,等闲孤魂野鬼来一个咔嚓一个

可如果是人呢?人就更不用怕了,她有加强版小狸花,小祢说过,小狸花现在身带剧毒,爪子抓破人家一点油皮就可以让人当场中毒昏迷

这么想着,白茯苓壮起胆子慢慢转过身,打算看清楚身后的人是谁。

房间里静得出奇,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纱帐外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此时月光映着雪光从窗外透射进来,那身影背着光根本看不清楚面目。

白茯苓却隐隐松了口气,轻声试探道:“小祢?”

“总算你还记得我这个夫君,不枉我辛苦潜进来看你。”那个小身影果然就是小祢,他一开口便把白茯苓气得翻了个白眼。

白茯苓正待说什么,小祢忽然走上两步向着小狸花的方向拂了拂手,小狸花应声瘫倒在床上。“你这个混蛋做什么每次都欺负小狸花?”白茯苓气结,难怪小狸花对他这么不友好,实在是这家伙太可恶。

小祢一跃跳到床上,坐在白茯苓身边,撇撇嘴道:“如果不是看它还有那么点用处,直接杀了更省事。”

白茯苓就着帐子里微弱的光线瞪着他,斩钉截铁道:“小狸花日后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都算在你头上,不管我身边的人还是小狸花,只要因为你而受到伤害,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不过是只瘟猫,也值得你这样要挟我?”小祢的脸色在黑暗之中显得越加可怕。

白茯苓不去理他,低头抱起昏睡的小狸花一下子缩到床角去,摆出抗拒防备的态度。

小祢慢慢收起眼中的阴狠,凑到白茯苓面前,学着她刚才的口气,笑道:“小苓儿,你就乖乖从了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白茯苓被他气得想打人,可也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这个变态小孩,只得暗暗磨牙,阿Q地幻想自己如何把这臭小孩当木柴一样杵在地上,一刀劈成两边。

“我这几天就在这宫里陪着你,好不好?”小祢得寸进尺地挨到她身边,笑得天真无邪。

“不好你被人发现了还要连累我。”

“你不说出去,没人能发现我。”

“你进宫来究竟想做什么?”白茯苓才不信小祢潜进宫来真的只是想看她。

小祢靠在她身上懒洋洋道:“你过几天就知道了,皇后生辰之前,你要乖乖留在这怡斓宫里,外边坏人很多,都想着要占你便宜的。”

白茯苓瞥了他一眼不答话,小祢也不勉强,扯扯她的手臂道:“你这样坐着不冷不累吗?我们早点睡吧。”

什么叫“我们早点睡”?

“你走了我就睡。”白茯苓的寝衣单薄,虽然屋子里烧了地龙,她还抱着暖呼呼毛茸茸的小狸花,可这冬夜里还是远远不够的。她也想钻回被窝里,但如果小祢是打算与她一起钻被窝的话,那就算了。

虽然明知道小祢这点年纪不可能真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可她不习惯被窝里又不属于自己的、陌生人的体温与气味。

原以为小祢会纠缠一番,没想到他毫无异议地就退到床边,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好像她对他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对白茯苓已经毫无杀伤力,她手快脚快地抱了小狸花钻进被窝,压紧被子两侧,把自己包得跟一个大蚕蛹一般,只露出半边脑袋,一双漂亮的大眼笑得如一弯新月,对小祢道:“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窗关好。”

小祢轻哼一声,白茯苓觉得一股倦意上涌,脑子里昏昏沉沉地,眼皮止不住地往下掉,睡意来得也太快了吧……情况有些不对不过她也只能想到这里了,脑子彻底罢工,她两眼一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