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晚一样,齐王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看来,再次面对紫色不够如此的玉紫,齐王又失望了。

玉紫迎上齐王的目光,她一脸端庄,眉宇中带着凛然之姿。,抿着唇,玉紫认真的,以一种鲁国妇才有的刻板守礼说道:“妾是来向大王请辞的。“

请辞?

这说话很新鲜!

一时之间,殿中众人被玉紫给吸引了,他们齐刷刷地,愕然地看着她。

玉紫依然端庄有礼,刻板严肃地望着齐王,她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妾乃公子出之姬也,妾腹中有子,若是丈夫,便为公子出之大子。“

以一种极为严肃地态度指出这个事实后,玉紫朗声说道:“妾这样的身份,居于大王后宫,实是不妥。大战在即之时,大王不必因为一个无德无容的妾,惹得稷下贤士非议纷纷。“

齐的稷下宫,是天下间出了名的学府。在这里的贤士,都养成了一种空谈的习惯。他们目无余子,喜欢对国政指手画脚,时不时地对齐王指责一番,齐王深以为苦,这些,知道的人不少。

果然,玉紫这话一出,齐王动容了,他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哎呦,”娇笑着的是南夫人,她瞟着玉紫,嘻嘻笑道:“玉姬以玉为名,定是肌肤如玉,塌上温凉宜人。如此佳人,又何必说什么‘无德无容’。”

这话又恶毒,又淫秽。

这句话一出,沉吟中的齐王连忙抬起头来。他盯着玉紫,哑着声音笑道:“姬且近前来!”齐王的声音中,已含有某种欲望。

玉紫心中暗恨。

她警惕地盯了一眼帷幔下的南夫人,缓缓起身,向前走去。

她走得很慢,很慢。

一边走,玉紫一年暗暗寻思。

走出七步后,玉紫突然以袖捂嘴,干呕起来。

看到她要呕吐,齐王皱着眉头,厌恶地喝道:“退出去,退出去!“

玉紫向后倒退而出。

当她退到殿门口时,玉紫放下了掩在嘴上的大袖,现出了干干净净的小嘴,她轻声说道:“妾失礼了,幸不曾有秽物污及君王双目。”

然后,她低着头,朝齐王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后,叹道:‘公子出者,天下闻名的贤公子也。当公子出来到齐国时,临淄满城欢呼,人人都说:我王有贤德,致使贤才归附,诸侯仰望!妾真不知,若世人知道,公子出有孕的宠姬,被大王至于后宫时,又会如何感叹?“

她说道这里,目光瞟向齐王身侧的南夫人,道:“妾之容色,当真有南夫人这么美么?“

她所站的地方,依然是那光线最好的所有。明亮的光线,把她脸上厚厚的铅粉,以及两腮的胭脂,照的明明亮亮,刺人双眼。

齐王皱起了眉头。

他认真地盯了一眼玉紫,摇了摇头后,挥了挥手,叫道:“来人!“

“诺。”

“将玉姬置于南苑客殿中。”

“诺!”

这命令一出,南夫人脸色微变,而另一个美姬,却是得意一笑。

玉紫也在微笑。

她朝着齐王盈盈一福,说道:“大王务必使人知会妾的夫主,请他前来迎回妾。”

齐王还没有开口,南夫人在一侧厌恶地喝道:“你一小小姬妾,还敢命令我家大王乎?”

这话一出,齐王连连挥手,“退出退出!咄!姬甚无礼!姬甚无礼!”

玉紫再次一福,优雅地退出了大殿。

一走出齐王寝殿,一直双手敛在袖中,低眉敛目的玉紫,便暗暗吐出了一口长气:总算打消了齐王对她的企图。只是,只要没有离开齐王宫,便不可放松啊。

那两个宫婢还在殿外候着玉紫。她们看到玉紫走近,同时迎上来。

迎上玉紫的,还有另外两个宫婢,她们面表情地喝道:“奉大王令,玉姬置于南苑客殿中。“

两个宫婢一怔,一抹失望之色飞快地闪过。她们低头敛襟,一福,“诺。“

得搬家了。

南苑客殿,并不在九层土台之内。它位于土台的南边角落中,是安置各国来的客人,客姬的居所。也就是说,那里,才是玉紫本来应该安住的地方。

玉紫缓步向石台下走去。

隐隐中,每一层的宫殿中,都有人伸出头,向她瞅来。

玉紫来到了第四层土台,然后,稍一收拾,她便跟在宫婢的身后向南苑走去。

玉紫的身后,是一片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玉紫挺直着腰背,一边走,一边想道:我得罪的人只有吴袖啊,除了吴袖,谁还要害我?那南夫人,为什么一定要齐王碰我?

寻思着,玉紫随着宫婢,来到了南苑中。

南园中很热闹。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停满了马车牛车,如星星一样散落的木屋中,人生鼎沸。玉紫一落走去,看到了不少身着着燕国,韩国,秦国服饰的姬妾夫人,还有一些身着华服的公孙贺高级武士。

这里,倒是一个好所在。

安排玉紫住的地方,是最靠近中间的一个院落。这院落由六间木屋组成。

现在,陪在玉紫身边的,只有两个宫婢了。不能住在土台上,为着她的身份降低了,只配拥有两个宫婢侍候。

院落中间,种着一棵大大的槐树。六间木屋呈环形,围着中间的井水和槐树坐落。

玉紫把东西放好后,便伸了一个懒腰,走出了院落、。

那远很大,让玉紫惊异的是,这里有一道侧门,居然直通宫外!当然,宫门有十数个武士日夜把守,如她玉紫,是没有办法自由出入的。

玉紫数了数,南园中,如她那样的院落,足有三四十个,每一个院落中,都偶遇人进进出出、而且这些进出的人中,都是穿异国服饰的。

这些人中,男女都有,他们在看到脸上粉涂得厚厚的玉紫时,都是瞟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玉紫一直转到傍晚,用过晚餐,才回到房中。

她穿过连接两个木屋间的木制走廊,向寝房走去。

夕阳的余光,丝丝缕缕地铺在走廊上,玉紫一边走,一边倾听着脚下木头传来的空响。这时刻,她的心,竟感觉到一种宁静。

她来到了寝房外。

她伸手推向寝房的木门。

就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时,玉紫浑身一僵!

木门后有人!

一个高冠博带的青年男子,站在她的寝房当中!

在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时,那青年男子转过身来。

这人,脸孔瘦削俊美,轮廓很深,他沉郁着脸,静静地盯着玉紫。

他是齐太子!

断没有想到是他,玉紫显示一惊,接着是一喜,再接着,却暗暗有点阴怒。他这么快便知道自己的住处,难不成,自己在齐宫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了?

四目相对。齐太子盯着她,低沉地唤道:“鲁氏?”

玉紫垂下双眸,她朝着他盈盈一福,“妾见过太子。”

脚步声响,齐太子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低着头盯着她,齐太子笑了笑,“鲁氏甚是聪慧,竟能得脱,甚好。”

第一百二十章 齐太子和写给赵出的丹砂留言

上一章内容已全部换过,请看过的朋友再看一遍。

齐太子看着玉紫,语气温和,“姬受惊了。”

这话,有点温柔。

若是以前的鲁娇娇,许会感动吧?

这一瞬间,玉紫的脑海中,竟浮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阴沉的男人,心中却是沉静之极,甚至连恨意也没有多少。

不过,这样可不好。

当下,玉紫垂下双眸,她轻轻地说道:“那南夫人,一再向大王吹捧于妾,似是很想让大王相中妾。太子可知,她是谁的人?”

她这话,其实是直接问,那个南夫人,会不会是吴袖派来的?

在玉紫的心中,一直是有疑惑的,以她与吴袖之间的仇恨,就算她有意害自己,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弄上齐王的塌吧?她倒是相信,如吴袖的立场,更应该借他人之手来毒死自己。

这是玉紫与齐太子说话以来,少有的温和平静了。

齐太子盯着她,暗叹一声,他摇了摇头,道:“不是吴袖。”

“那她是谁的人?”玉紫迅速地问道。

齐太子眉头皱起来了,他沉着脸,淡淡地说道:“鲁氏便这般与我说话么?”

玉紫盈盈一福,她朝一侧的塌几一指,恭敬而疏离,隐带嘲弄地说道:“太子乃贵客也,请上座。”

齐太子没有动,他盯着她,沉沉地说道:“鲁氏,你定要如此说话么?”

玉紫没有看向他。

她一看到齐太子这张脸,便忍不住想唾弃他。她知道,也许这人知道一些内情,她应该忍一忍的。

于是,她低眉敛目,朝着他盈盈一福后,低低说道:“妾无礼。”

这三字一出,齐太子的脸上,闪出了一抹笑意来。

他伸出手,握向玉紫的右手。

玉紫没动。

就在他冰凉的大手握上她的手指时,齐太子的动作僵住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已怀有公子出的子嗣?”

玉紫垂眸,半晌,她才回道:“然。”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回答这个然字。她更不知道,为什么在回答了这个字后,她会抬头看向齐太子的脸色。

齐太子的俊脸上,闪过了一抹愠怒。

他抿紧了薄唇。

在对上玉紫的眼神时,他薄唇抿得更紧了,半晌,他伸手一拊,“来人!”

嗖的一声,一个剑客应声出现。

齐太子从那剑客手中接过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只陶碗,他把它递给玉紫,命令道:“喝下它。”

陶碗中,是半碗黑黑的汤汁,玉紫没有接过,她笑了笑,问道:“可是堕胎之物?”

“然。”

玉紫垂着双眸,她压抑着怒火,徐徐说道:“太子可知,妇人一旦堕胎,极易不孕?”

这是一个绝大多数妇女,只能生育一胎,营养医疗极不到位的年代。再则,因为药物不够丰富,这时的堕胎药极具有限,就玉紫听过的几种,都是对人体有巨大伤害的虎狼之药。所以堕胎后不孕的几率,相当之高,远远高于后世。

齐太子没有回话。

玉紫很想笑,很想笑。这个男人,真是无情得过分啊!

她也笑了,玉紫微笑着接过那药碗,然后,她微笑地看着齐太子,手一斜,那碗黑黑的药汁,滴滴哒哒,如溪水一般,汇流成线,倾了一地。

齐太子的脸,沉寒得宛如结了冰。

玉紫把那碗药全部倒掉后,随手扔掉药碗,冷冷地说道:“此处鄙陋,太子乃金贵之身,还请移步。”

她这是驱客了!

天下间,哪有一个姬妾,敢这么跟堂堂齐太子说话?

奉命端药来的剑客大怒,他嗖地一下拔出长剑,剑尖一弹,指向玉紫的咽喉,那剑客喝道:“好生无礼的妇人!”他看向齐太子,唤道:“太子,臣要杀了她!”

齐太子还在盯着玉紫。

他盯着兀自脸带微笑,显得从容,自信,镇定,竟是视生死于不顾的玉紫。半晌半晌,他喃喃说道:“依然如此……”

说罢,他挥了挥手,“收剑!”

“太子!”

“收剑!”这是一声暴喝。

那剑客咬了咬牙,哗地收剑还鞘。

齐太子长袍一拂,转身朝外面走去。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脚步,侧过头来,看向玉紫。

玉紫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平静,温和地站在那里。

她眉目微敛,那厚厚的铅粉和胭脂,掩不去她那内敛的张扬,艳丽的夕阳光中,她那深潭一样的双眸,仿佛有波光荡漾。

这个妇人,他已看不透了。

可不知为什么,以前的妇人,甚是无趣,可这次见到后,变了的她,却令得他的心,有点起伏了。

暗叹一声,齐太子收回目光,大步踏出房门。

齐太子一走,玉紫便走过去,把房门掩上。

她厌恶地摇了摇头,想道:世上怎么会有自我感觉如此良好的人?

刚刚转身,两个宫婢小小声地唤道:“玉姬,刚才那是太子?”也不知她们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看到了齐太子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