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知你是离不得夫婿身边的人,而我们钟家的孩子,是需要自已打拼事业的。父母疼子,才会这般为孩子着想。你们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你家和亲戚家都有了意向,只等着选择一个吉日,两家给你们定下亲事,结果你回来知晓老三已经定下亲事,心思立时转变了,掉头过来,又来寻老三说话。老三也是一个不知事的人,一来二去,与你纠缠得分不开。你父母因此坏了亲戚间的交情,而就此因你伤了心。”

钟家三老爷仿佛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他瞧着钟家三夫人说:“你说你母亲有意把你许给脾性特别坏的人,却没有说,你们两家都已经认同了亲事?”钟家三夫人恼羞起来,跟钟家三老爷软声说:“那时我年纪小,又跟你赌气,自然是父亲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钟家老太爷夫妻交换一下眼神,由着这对夫妻在他们面前对执起来。钟家三老爷还是相信钟家三夫人,他轻舒一口气,说:“算了,已经是这么多年的旧事。”

钟家三夫人那放松安然的神情,让钟家老夫人的神情暗郁起来,她直接点拔的说:“老三家的,你成亲这么多年,自是明白你父母对你淡了心,家里兄弟姐妹因此对你冷了情意。而你要说有孝心,这些年下来,你也只是礼节上面和亲家来往,对你父母你依旧怨他们当日没有跟着来逼迫我们去女家早早解除婚约,而是等着女家主动上门来解除婚约。而你嫁给老三之后,如果我们不是手快,在老四成家之后,立时就分了家。

以你的性情,老三大约只会一事无成。你明知老三年青时,不是一个会甘守着老婆度日的人,可这些年下来,你生生把他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你对夫婿的爱重,让我们失去一个本能挺直腰身面对孙儿的儿子。而你的孩子们,我是在他们出月后就接了过来教养,可是你这个做母亲的人,果然做得出来,竟然做得还不如他们的两个伯母婶婶多,你除去常来看他们之外,衣裳杂物什么的,全不曾仔细的打点过一二。

指不定,你心里想着有我们做这些事情,你们这一房可以省下养儿女的钱。三个儿子娶妻,池画是你们这一房长子,从小就早熟懂事,自是明白你的性情,早早把他相中的女子,转着弯摆在你的面前,而让你做主定了下来。而池南是次子,做事就没有这般转弯,结果新媳妇进门来,你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是的挑剔起来,庆幸的是池南的性子刚硬,直接冲着你发作一次之后,而池南妻子有了身孕,你也不敢继续作下去。

等到池春时,你一心想为他挑选一个绝代佳人,也不管钟家受不受得住那份绝代之美。幸好,池春自小就心仪闻氏,从外面回来之后,听说闻氏不曾定亲,就直接求娶闻氏。哼,你以后我不明白你心里想的什么,你心里误以为闻氏如你那时一般,不管不顾一心跟男子亲近友好。可惜闻府规矩严格,而闻氏一直严守规矩。再说池春年纪比她小,她想都不曾想过要嫁一个比她年纪小的人。

老三家的,你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闻氏的心里没有过你的儿子,这桩婚事,算是我们钟家强娶而来的亲事。要说委屈,那闻氏比池春来得委屈。闻氏嫁了过来后,你使着劲鼓捣着春儿冷待儿媳妇,春儿果然听你的话,按你的话去做,渐渐的让闻氏冷了心。老三家的,可惜你不管怎么算,都没有算到是你自已的儿子,不管如何都对闻氏放不了手。春儿要知道你在背后使出的阴招分拆他们夫妻,你说说,他会如何的待你?”

钟家三夫人渐渐的变了脸色,年青时,她庆幸钟家老太爷夫妻自愿教导她的儿女,她觉得这是钟家老太爷夫妻偏爱他们三房的表示。那时她有时暗地里嘲笑另外三房妯娌自讨苦吃,要把儿女困在自已身边。哪怕后来她的母亲暗示过,要她常去瞧儿女,她都觉得是多此一举,她所生的儿女,自是跟她亲近。只是随着儿女大了之后,她和钟家三老爷的情意深厚起来,她有闲心关注时,才发现儿女们并不亲近她。

钟家三夫人从那时把注意力挪了一些给钟池春,她待小儿子自是胜过他上面的兄姐亲近。钟家三老爷瞧着父母的神情,瞧见他们白了头发,突然间,他到嘴边帮着钟家三夫人辩解的话语,就这般的咽了回去。钟家老太爷瞧着钟家三老爷夫妻的神情,他直接开口说:“老三,我去后,一定会立嘱下来,你家三个儿子的事情,一律由他们自行做主。而万一遇到难解的大事,就由你的两位兄嫂做主公正一二。

此次的事情,你在场,都无法管束好妻室,那么近些日子,就以天气有变,她身子不好禁足院子里多抄一些佛经,培养慈爱的心肠。春儿外放的事情,我早已知晓实情,我是支持他做下这样的决定。春儿不象你,会被一个女人迷得什么都不要。闻氏性情刚柔相济,为人大度识大体,虽说不擅长与人交际,可是她能为春儿守好一个家,吃得了苦顶得住事情。我们钟家就要这样的儿媳妇,能在夫婿身边立得住。而不能再要一个只会缠着夫婿守着她的女人,她可以毁了你,反正你是自愿的,可她绝对不能毁了我的孙儿。要再有一次,我直接给你出妻。”

第四百四十八章 顺从

申时,钟池春从外面回来,他去给钟家三夫人请安时,被守卫粗妇直接挡在院子门外。他听粗妇的一番话后,直接奔往钟家老太爷夫妻处。钟家老太爷夫妻瞧着神色匆匆的钟池春,两人的脸上,都有着说不出的纠结。

他们是想把最美好的一切给子孙,对这个自小聪明伶俐的孙儿,自然更加如此。然而事实却一次又一次证明,他终将要面对生命里的尴尬处境。钟家老夫人把钟池春留下来,瞧着他的面色,问:“你可是来为你母亲求情?还是生气,我和你祖父下令将你母亲禁足之事?”钟池春缓缓的摇头,钟家老太爷夫妻一向行事公正,这些年来,他们从不曾禁任何的儿媳妇的足。而自已的母亲如此,大约是犯了什么忌讳。

钟池春低声说:“祖父,祖母,侄儿们年纪都大了,还是给母亲留一些面子,容孙儿进去跟母亲劝解一番,再和母亲行过来跟祖父祖母赔礼道歉。”钟家老太爷瞧着钟池春轻摇头不已,说:“春儿,你觉得你母亲是惹怒了我和你祖母吗?”钟池春抬眼望着钟家老太爷,他满眼的惊讶神情,如果钟家三夫人不是惹怒钟家老太爷夫妻,怎么会被罚禁足在院子里?他瞧转头瞧向钟家老夫人,竟然瞧见她眼里怜惜的神情。

钟池春的心往下沉了沉,他记起钟家三老爷夫妻对他外派出去的反应,他立时张口说:“祖父,祖母,母亲如果是因为我的事来冲撞了祖父祖母,还请祖父祖母瞧着她对我的慈母心肠,能够原谅一二。”钟家老夫人轻叹息两声后,她伸手轻轻拍拍钟池春说:“好孩子。”然后低声把钟家三夫人做的事情,一一说给钟池春听。钟家老夫人想得太明白了,如果此时还不能用事实点醒钟池春,只怕将来这个孩子愚孝,一生被其母所误所伤。

钟池春的神情,从不可置信到猜疑再到了解再到了然,他的神情变化,瞧得钟家老太爷夫妻都不忍心细看下去。世上最伤人心,就是做孩子的人,有一天终于知道父母的爱,竟然会含有太多的杂质。钟池春被钟家老太爷夫妻留下来一块进餐,他瞧着两位老人家的面上,还是用了半碗饭。他离开后,那背影瞧上去竟然有些显得苍凉,瞧得钟家老太爷夫到对钟家三老爷夫妻更加的恼怒起来。

闻春意在房内看书,钟池春他行了进来,他直接立在她的面前。好一会后,闻春意不得不惊讶的抬眼望着他,见到他满脸纠结神情望着她。闻春意在心里轻叹一声,她站起来问:“池春,可是渴了,我传人送茶水进来。”钟池春这时才缓缓的转身去坐下来,他听着闻春意吩咐人行事。闻春意坐在钟池春的对面,瞧着方成家的亲自带人送茶水进来,她在心里轻叹一声,由着她们小心翼翼的为钟池春倒好茶水,她直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去。

钟池春静静的端杯饮茶,闻春意拿起翻了一半的书,重新看了起来。钟池春的目光炯炯定在闻春意的脸上,见到她神态坦然自若,他的眼神暗了暗。夜色迷离,烛火映照在闻春意面上,映得她的面容同样多了一份迷离神情。钟池春轻轻的叹息一声,喃喃低语般的说:“十八,在你的心里,我是一个怎么样的夫婿?”闻春意其实听见钟池春的话,她抬眼望一望钟池春的神情,她只能装作没有听见一般。

今日午时,钟家所有在家的人,都得到通知,钟家三夫人因为身体有疾,近几月养病需禁足院子里,不管家人还是闲杂人等,都免上门干扰。闻春意自是明白这是钟家老太爷夫妻给她的一个交待,她还是跟着寻上门来的姜氏和陈氏一块去钟家三老爷夫妻院子门口瞧了一瞧,见到钟家老太爷派来的守院子门的粗妇,妯娌三人才不得不退了出来。姜氏和陈氏两人瞧着闻春意是连连轻叹几声,却也说不出任何多余的话。

而方成家的和院子里的人,都是满脸紧张不安的神情望着闻春意,此事一出,她们担心这对小夫妻好不容易平和下来的关系,又会再一次起风波。钟池春见闻春意淡淡的望他一眼,过后又专注在书页上面,他略有些苦涩的说:“十八,你是不是只要是面对我,就只能这般的沉默不语。你心里对我有怨气,你可以跟直接我说。十八,你总是不跟我说得明白,我怎么会明白你的不高兴根源。”

闻春意轻叹息一声,瞧着他说:“母亲禁足,与我有绝大部分的关系。我去祖父祖母面前告状,言明她言语诽谤我的名声,令我在钟家无立足之地。今日,祖父祖母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交待,我明日一定会回娘家,寻找娘家人来为我讨一个公正的交待。池春,你对这件事情,愿意怎么想都行。而我,做了就是做了,我不后悔。我嫁给你,行事一向端正,我实在是配不上‘狐狸精’三个字。”

闻春意抬眼瞧着分明从钟家老太爷夫妻口中得知经过的人,她的脸上有淡淡的嘲讽神情。钟池春满眼痛苦纠结神色望着她说:“十八,我母亲明明在我的印象里面,是一个那样美丽慈爱的人。而你从来也是一个不会主动惹事的人,为何你们两人这般的处不来。”闻春意听着他的话,想一想说:“大约是因为两人都要相争同一个男人的关注度,而你母亲一向占了上风,她绝对不会容许将会有人让她占不了上风。”

钟池春满眼震惊神情望着闻人意,说:“你休得胡言乱语,她是我的母亲,你是我的妻子,如何能与争同一个男人扯得上关系。”闻春意瞧着他的神情,轻轻一笑说:“池春,你心里其实早已经明白,只是一时之间无法相信而已。你的母亲就是要在你这个儿子的心里面,她要占据最重要的地位。而我就是你们关系的阻碍物,自然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池春,你仔细想想,我们成亲以来,你母亲在你面前的行事,你再来跟我说。

我和她,在她的心里面,我是不是来跟她争同一个男人的人/”闻春意其实想得很是明白,金氏为了她跟钟家三夫人能好好相处,跟她说得很是透彻。金氏把内心深处的感情都说出来了:“雪朵,你嫂嫂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儿媳妇,待我和家里人都体贴入微。可是我有时瞧着你哥哥待她的各种体贴和好,我的心里依旧不是滋味。雪朵,人心都有相似的地方,你婆婆如此待你,也不过是担心儿子心里只有你,而忘记有一个一心一意为他付出的母亲。”

闻春意知道金氏的好意,所以她很是赞同的认可下来,还劝说金氏放宽心,笑着说:“母亲,嫂嫂如此待你好,你就安心受着吧。何况哥哥待嫂嫂好,你更能受得住她待你的好。将心比心,我们做女儿的在婆家,夫婿能如哥哥待嫂嫂这般的好,你就能安心下来。”闻春意想起金氏的话,再瞧一眼面前满眼纠结神情的钟池春,她也不想他给事实逼得钻了牛角尖,劝说:“池春,这样的事情,想来哥哥们当年也曾经经过,你闲时,就与他们去说说话。”

钟池春抬眼望向闻春意,问:“十八,你嫁给我,心里是不是一直怨我恨着我,当日不经过你的同意,就直接要求家人上门求亲的事情?所以你一直不曾真正的亲近过我,也不曾相信过我?”闻春意听他的话,瞧着他阴郁沉重的面色,她抬眼望着他轻摇头,说:“池春,你想得太多,我嫁你之前,少在外面露面,不曾有机会认识什么特别的人,自然也不会有过什么欣赏喜欢的人。你既然没有拆散过我的姻缘,我和你之前,家人也不曾有过什么纠结。

嫁给你,至少我还认识你。我那可能会怨你,自然更加谈不上恨你。至于你说的亲近,我觉得我们两人是夫妻,已经算得上亲近了。相对外人来说,我还是愿意去相信你。”两人成亲这么久,再来提前事,实在是有些多余。不过闻春意是从来没有怨过钟池春,反正不嫁给他,在闻府的安排下,她也会嫁给另外的人。只是钟池春说的亲近,他们夫妻应该做的事情,没有漏做一样,自然是真正的亲近过的两人。

钟池春面上阴郁神色淡了许多,眼眸再一次明亮起来,他瞧着闻春意露出房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轻叹一声,说:“十八,那你也能不能,以后慢慢的也别去怨父亲和母亲待你不好,他们也是因为我,才会这般的迁怒与你。是我,从来没有跟父亲母亲提过我和你的事情,以至于他们误会了你。”闻春意低垂眉眼,这样两两相关的事情,她单方面应承下来,能有什么作用吗?

钟池春瞧清楚闻春意的神情,他轻轻摇头又摇头说:“十八,你不愿意,可以跟我直言。你是不恨我,可是心里一定怨我,因为你心里从来不曾亲近过我。就是我们在一起,也是我强迫着你,而你迁就顺从而已。”

第四百四十九章 无语

闻春意瞧着钟池春轻叹一声后,很是痛快的回答了他的话:“池春,成亲之后,我就变成了大人,会成熟的面对周边的人和事。而你,却依旧不曾真正的长大过。”闻春意原本不想说得这般的直白,只是她实在受不了钟池春到了此时,还要继续掩耳盗铃的态度。

钟池春何偿不会知道她和钟家三老爷夫妻之间的症结,不在与她将来会怎么样,而在于钟家三老爷夫妻将来会如何的待她。而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一个人有心或者说无心,她又不是一个真正的木头人。钟池春嘴上总是说对她有心,实际行动却一再表现出南辕北辙的态度出来,闻春意在这般情形下,要是还能对他倾心相待,那才真的是一个愚笨不可救药的人。闻春意自认不是那种小情小性的人,可她也受不住钟池春一次又一次推卸责任的做法。

她的心里一时生起烦闷的情绪,也不乐意再来跟钟池春多说话,她直接起身离开。钟池春的手伸了出去,终是沉默的收了回来,他黯然瞧着闻春意往里面进去的身影,瞧着那人距离她越来越过遥远。他的心往下沉,眼神里有着浓浓的痛苦情结。他年轻俊雅的面容上,第一次闪过沉稳纠结的神情。钟池春听着内室里的动静,想象着闻春意的举止,他微微闭合上眼睛,仿佛听见钟家老太爷还在叹息着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语重心长的话。

“春儿,你年纪不少了,从小你表现得比一般人聪颖。以至于我忽视在庶务内宅方面对你的培养。你自个想一想,成亲这些月来,你可曾真正尽到到了一个夫婿的责任?人,是你求娶回来的,你说你从小到大一直心悦于她。可是成亲之后。你对她的表现,让我觉得你从小到大,你其实一直记得她冷待你仇怨,以至于寻不到别的机会报仇,那只有把人娶回来,慢慢的折磨她。”

钟池春的面容流露出挣扎的神情。他当时就直言否认了钟家老太爷的这种猜测。他娶闻春意为妻,不是因为年少时一时的情热冲动,他是用了心思,想娶一个心悦之人回来,自然更加不会想把她娶回来怠慢她。只是随后钟家老太爷的话。却让他无言以对。“你嘴上是如此说,可是你的行动,却不是这样的表明出来的。科考那一日,那种气氛下,你未婚妻前去送考,而你和一群小女子热情洋溢交谈,直接淡漠对待了你的未婚妻。”

钟池春脸上露出追思的神情,那一日。他是看到闻春意来,他的心里如打鼓般的喜悦,他盼着她能够上前来。只是她终究没有靠近过来。而那些小女子。那只是他认识同窗的妹妹们,只是代兄长们过来打招呼的人。他是这般的认为,却不料落在别人的眼里,完全是不同的表达。钟家老太爷的话,还沉沉的响在他的耳边“成亲后,在自家的院子里。偏静处,你相约小女子。被闻氏撞见,事后。你是如何解释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那一日,有眼睛的人,都能瞧见闻氏待你相当的客气周到了。春儿,我们是知你是不重女色之人,在外面从来不曾有过绯闻。可是你待那些小女子的亲近态度,总是让人误会,你的妻子是她误撞嫁给你的,而不是你真正心悦之人。春儿,如果不是钟家的家规,限制男人只能娶妻生嫡子,只怕以你科考那一天的表现,闻氏一家人,不管如何都会拒了这桩婚姻。”

钟池春睁大眼睛瞧一眼桌上放置的茶具,听一听内室里安宁动静,他伸手捂住双眼,耳边却又回荡起钟家老夫人的声音“春儿,你父亲母亲之所以这般对待闻氏,也是因为你的态度,让他们觉得既然自家儿子并不在意这个妻子,他们何必在面上待她亲近客气。你二嫂当年进门来,初初,也曾受过你母亲的折腾。可是你二哥知晓后,当面发作出来,从那以后,你母亲想留住你二哥这个儿子,不管心里的想法如何,至少面上待你二嫂客气亲近许多。”

烛花轻响,钟池春惊醒过来,他扶站了起来往内房里行去。他进了内室,再转了进去,瞧见安稳睡在床上的闻春意,他的心渐渐的落在实处。不管如何,她是他的妻子。钟池春静静的坐在床边,瞧着闻春意睡梦里都轻皱着眉头,他伸手过去想轻为她抚平眉间,手却停在她的眉眼上面,怎么都落不下去。她眉眼间的轻愁,如果是因他而起,此时的他,只怕轻抚不下那眉间的轻愁。

闻春意无意间翻身向床内侧卧过去,钟池春收回了手,苦笑着喃喃低语:“就是在睡梦里面,你都不愿意直面与我?”钟池春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纠结,一头是生养大恩的父母,一头是心悦的女人。然而说一千道一万,最无辜的还是眼前这个睡沉了女子。钟池春自是明白钟家老太爷夫妻对他父母的感受,他有心帮他们说两句话,那话说出来是那般的苍白无力。当年钟家三老爷夫妻的旧事,钟家人不说,可是外面的传言,多年后都不曾消失过。

少年时,钟池春骄傲有一对这样为人行事率直的父母,他觉得他的双亲太勇敢了。成年后,父母年轻时的言行,了解了,当年他们给三家人来得不可估计的后果,让他在心里嘀咕过,只是世上无不是的父母,而钟家三老爷夫妻疼爱他胜过上面的兄姐。钟池春从来没有想过,他迎娶闻春意,会让时人重新翻起当年的旧事。这些年下来,钟家三夫人在儿女面前,对旧事一直表现得相当坦然,掩盖了她心里其实还是介意从前的旧事。

闻春意的被子稍稍滑下肩头,钟池春伸手帮她拉扯上去。他探头瞧见她眉头已放松下来,钟池春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钟池春梳洗过后,行了出来,熄了烛火,就着夜色打量身侧睡着的人,他想着,还有时间还有机会,他们还来得及好好相处。至于父母那一边,他终是为人之子,他自是应当孝顺,而妻子则只要面上尊重就行。钟池春心里安宁下来,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眼下他的父母康健着,家有兄长在,他想要远行的脚步,用不着停下来。

第二日,闻春意醒了过来,比平日起的晚。她想着不用去给钟家三老爷夫妻请安,便轻缓的梳洗过后,再行出内室。她瞧见端坐在桌边,神情轻松的钟池春,眼里满是诧异的眼神,她以为他要纠结多日,心里才能得到安宁。毕竟是因她,钟家三夫人才会被钟家老太爷夫妻要求禁足起来。钟池春瞧着停下脚步的闻春意,招呼说:“快些过来用餐,一会我还要外出。”闻春意顺从的在桌边坐下来,瞧着胃口明显不错的钟池春,她赶紧跟着用餐起来。

两人用了早餐,钟池春起身离开时,他跟闻春意招呼说:“十八,我们年后要外出的事情,你还是早些跟家里人说说。”闻春意点了头,说:“我今日就派方成家的过去跟家里人说事。”钟池春往外面走,瞧着还坐在原处的闻春意,转身过来皱眉说:“十八,你送一送我,我们顺带在父亲母亲院子门外,给他们请一下安。”闻春意满眼惊讶的神情望着他,见到他执意不退让的神情,她起身跟随他。

两人行出院子门外,闻春意低声跟行在前面的钟池春说:“池春,我们在院子门口,给父亲母亲请安,只怕母亲听见我的声音,她的心里会越加的生气。”钟池春转头瞧着她说:“十八,你总是要面对父亲母亲,而父亲母亲也不能一直不面对你。有我陪着,就在院子门口道一声早安,是我们两人的孝心。”闻春意顿时无语了,做儿子的人,要一大早去惹亲生父母生气,她这个为人儿媳妇的人,只能去跟着尽这份让他父母越生气越健康的孝心。

钟池春见到闻春意脚步缓了下来,他直接伸手拉扯她一把,说:“十八,反正他们早晚要生气,不如早早气一场。祖父祖母不许我们进院子门,又没有说不许父亲回自家的院子里居住。你放心,我父亲一定陪着母亲,有父亲在,母亲气不了多久。再说,我也想让父亲和母亲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从前听他们的话,以为冷待你,你可以待我好一些。可是我以后不会那样冷着你了,我知道我待你不好,你会越更的待我不好。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待你不好。”

闻春意抬眼望天,天空依旧空空如也,太阳的影子都不曾露一个出来。然而就一个晚上光阴,钟池春这如同换一个人的变化,让她心里生起了几分怯意。闻春意仔细的打量他脸上的神情,低声问:“昨晚我睡后,你发生了什么事情?”钟池春皱眉瞧着她,说:“你睡后,不久,我也睡了,还能发生什么事情?你是起得早了一些,眼下还没有睡醒吗?”闻春意在心里轻舒一口气,听他说这话,就知道依旧是那个人。

闻春意淡淡的笑起来,轻摇头说:“我难得听见你说这般体贴识情趣的话,一时惊讶而已。”钟池春的眉头一皱,望着她说:“我从前也待你好,只是好的方法不同,你以后就会明白了,我从来就不曾那样的待过别人,当然以后也不会再那样待另外的人。”钟池春的这种表白方式,让闻春意再一次无语。

第四百五十章 处理

钟池春和闻春意行到钟家三老爷夫妻的院子门口,见到早已候在院子门外的钟池画和钟池南两家人,他们都是一脸惊讶神色瞧着行过来的两人。钟池春低声跟闻春意说:“十八,幸好我提醒你一定要来这一趟,不管如何,心意最为重要。”

闻春意很是无语的瞧着他,钟池春就是不提醒她,隔一会,她听说兄嫂两家人都来请安过后,她也会过来应付一下。至少目前来说,她和钟家三老爷夫妻还是没有到达撕破最后一层面子时候。钟池南笑着瞧着走近过来的钟池春和闻春意,打趣说:“你们成亲这么久,除去最初几日,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两人一块过来给父母请安。”钟池春恼着的瞧着他,说:“哥哥,我们常常齐齐的出来,只是没有给哥哥你碰见而已。”

闻春意微微低垂下头,在陈氏走近过来,她才抬起头,低声询问:“母亲在里面可安好?”陈氏瞧着她的神情,想一想,把她拉远一些后,低声说:“昨晚我才记起,这已经近年边上,祖父祖母对母亲的禁足规定了多少时日?”闻春意神色懵懵懂懂的瞧着她,很是坦白从宽的说:“我不敢去问祖父祖母。”陈氏瞧着她的神情,轻叹一声,说:“怨不得你不敢去问,就是我和大嫂也不好意思去跟祖母打听消息。”

陈氏对钟家三夫人心里不是没有意见。只不过钟池南一直待她体贴入微,在她娘家的事情上面,那般的纵容她。以至于她不得不忘记了许多的陈年旧事。闻春意只不过是来走一走过场,她有些事要寻问陈氏,她低声问:“嫂嫂,要是我有事要回娘家一趟,是不是直接跟大嫂说一声说可以了?”陈氏缓缓点了点头,说:“我们这一房,有事。自是要跟大嫂说一声。”闻春意轻舒一口气,姜氏比钟家三夫人要好打招呼许多。

一行人。在院子门外给钟家三夫人请了安,然后各自忙各的事情。钟池画兄弟三人一块往外行走,钟池画瞧着钟池春轻舒一口气,说:“春儿。你总算处事成熟一次,我昨日还担心你会跟弟妹争论不休。”钟池春抬眼瞧向他,涩然说:“祖父祖母已经仔细的教导我一通,后来我想了想,将心比心,要是姐姐们的婆婆要这般的去说姐姐们,只怕我们兄弟要直接以娘家人的身份去她们夫家为她们争长短。

十八只是把事情说给祖父祖母听,肉还是烂在自家锅中。我要是回去跟十八还要多说两句,以十八的性情。绝对会和我闹合离,今日闻府的兄弟们绝对会奔赴来我们家寻公道。”钟池春多少有些感叹起来,他和闻秀峻一直亲近交好。可是自科考之后。闻秀峻就莫明其妙的对他时不时冷刺几下。昨天听钟家老夫人那么一说,他心里立时明白过来,只怕闻秀峻恼怒了他待别的女子亲近,而不能坏了他和闻春意的亲事,只能用那般的态度对待他。

钟池南瞧着钟池春的神情,他伸手揽住他的肩头。说:“春弟,别怪我先前没有跟你说那些事情。其实那时我就是教你,你也学不会啊。母亲待你一直亲近,你们夫妻的事情,你自是信母亲的话,毕竟你和母亲亲近许多年,而弟妹才进门几月。论亲近,自然是母亲亲近我们。而有些事情,我可以去做,而你做不出直接跟母亲拍案逼迫她,一定要对自已身边人亲近的事,至少心里表现不出来,面上也要表现出三分出来。

你瞧瞧母亲这么多年下来,从当年虚假这般亲近你二嫂,到如今亲近得真心跟大嫂是一模一样分不出长短。”钟池画把钟池南的手,从钟池春的肩头上拔开去,他跟钟池春正色说:“你千万不要学你二哥的行事,他有时就是一个浑人。你当他成亲那一年是怎么对母亲的,他直接拿刀摆在母亲面前,要她选择是要跟儿媳妇好好相处下去,还是干脆利落一刀把儿子宰了,这样母亲就不用再担心,儿子对儿媳妇好,就是儿媳妇要来抢她的儿子。”

钟池春一脸佩服神情瞧向钟池南,瞧得他红着脸辩解说:“春弟,你别听大哥这么说,其实那真是冤枉,我只不过在房里玩耍刀子,听你二嫂身边人过来哭诉说,母亲又借事发作你二嫂,我一时心急起来,捉了刀就出了门。我想着你二嫂已经有了身子,那经得起母亲一次又一次的瞎折腾,干脆想法子绝了母亲的折腾心思。后来我把刀子重砸在桌子上,我见到母亲惊讶恐惧的眼神,才临时想了那么一招吓唬母亲,没有想到,还真管用。”

钟池南一直为他临来那么一招骄傲不已,如今瞧着钟池春的眼神,他更加的得意不已。钟池画瞧得轻摇头说:“你待弟妹情深意重,才会这般的冲动。春儿待十八情意淡漠,十八身边的丫头,只怕是有心要跟人哭诉,也只会往闻府去。”钟池春听钟池画的话,他满脸惊讶的神情望着他说:“大哥,谁说我待十八情意淡漠,我娶她为妻,待她自是情深意长。”钟池南被他的话惊吓的停了脚步,他侧头仔细的打量着他,见到他一有诚挚的神情。

钟池南和钟池画两人很快交换下眼神,钟池南开口很是感叹的说:“春儿,如果你说的待妻子情深意长,就是你现今待弟妹这般。那我想弟妹一定希望你能待她不好,最好是非常的不好。也许她还情愿,你待她,就跟待你交好朋友的妹妹们一样的情淡。”钟池画在一边赞同的点头说:“春儿,我瞧着你这般待妻子的情意,这世上没有几个女人能消受得起。难怪我听你嫂嫂说,十八嫁进来这几月,她从来不曾见过弟妹开怀的笑颜。

我跟你二哥是一样的意见,你还是待弟妹往你心里所想的冷若冰霜方向行去,那样的话,我觉得你们夫妻还可能会有夫妻情深的那一天。”钟池画和钟池南两人摇头往前走,兄弟两人怎么也想不出一向聪颖绝顶的弟弟,在这一方面是这般的不开窍,他们心里难免又多同情闻春意几分,遇见这样的一个夫婿,她要是能笑逐颜开,那要多么粗的神经才能扛得住。钟池春红着脸紧跟着兄长身后,低声说:“我才不会跟你们一样,在嫂嫂面前不敢开口说话。”

钟池画伸手直拍自已的额头,他几时不敢在自已妻子面前开口说话,他几时让钟池春有这样的印象?钟池南一样目瞪口呆的瞧着钟池春,说:“我什么时候不敢跟你二嫂说话?我几时在她面前都是大声音说话。”钟池春抬眼正色瞧着他们说:“二哥,我瞧见很多次,二嫂骂你,你只敢在一旁赔笑脸,不敢大声说一字。”钟池南被他的话说得仔细的回想一些事,他想明白过来后,直接伸手去捏钟池春的耳朵。

他大声音说:“原来那几年,我和二嫂有时吵架,你就带人在一旁偷看偷听?”钟池春伸手把他的手拍下来,皱眉瞧着他说:“我用得着偷看偷听吗?你们两人院子门打开着,两人就在院子里对上了。我和侄儿们就名正言顺站在院子门侧看,看你多没有男儿气概,被二嫂几句话压得就跟在二嫂屁股后面讨好不已。你当我愿意看吗?我还要哄着侄儿们一块悄无声息的等着你们吵完呢,等到在你们面前装出刚到的样子。”

钟池南恼羞成怒起来,他甩手往前走,走几步后,他回头跟钟池画说:“大哥,这个傻子交给你,我是没有话可说。”钟池画从后面瞧着钟池南红了耳朵,他瞧着钟池春轻摇头说:“春儿,那是你二哥二嫂的夫妻情趣,你何必要说穿他。”钟池春瞧着钟池画轻摇头说:“大哥,我只所以会这样待十八,与二哥大有关系,他怎么今天还能来嘲笑我。我那时就下决心,绝对不跟二哥一样在妻子面前没有出息。”

钟池画皱眉起来,原来这世上是真的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钟池春样样事情都显得比一般人要来得聪明,只是夫妻相处方面,他明显得要比一般人要笨拙太多,而且如今听他的话,他是钻了牛角尖里面,这一时还无法拉扯出来。钟池画瞧着钟池春轻摇头说:“春儿,夫妻两人相处要是计较太多,那就没有办法长相处下去。就象你所说,你也看到过,我在你嫂嫂面前不敢多话的情景。

如果是我惹火你嫂嫂,我自然要在她面前装得俯首帖耳。我总不能明知自已错,还要跟你嫂嫂对上去,以至于闹得家宅不宁。春儿,你是福气不错,十八性情宽和直爽,才由得你和父亲母亲左一出右一出的折腾。换成别家性情小气的女子,只怕早已经闹得家宅不宁。这一次的事情,你处理得不错。的确是母亲失言在先,怨不得弟妹跟祖父祖母讨公道在后面。你在十八面前好好的表现,到时候她心软下来,由她跟祖父祖母说好话,可以容母亲早些日子出来。”

第四百五十一章 默契

过年前,钟家老夫人传话出来,会在过年前,暂时解除钟家三夫人的禁足令。三房上下的人,全安然放松了一口心气。这已经到了年边上,如果当家夫人要是还这样被禁足着,她不能出来的见客人,让小辈在外面应酬起来,多少面上无光彩。

钟家老夫人说是暂时的情况,其实大家心里面都明白,这事就算这样了结了。闻春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用不着天天面对姜氏和陈氏两张为难的脸,听着她们转着弯说一些孝心满满的大道理。钟池春这一日回来,虽说还是没有见到钟家三夫人,心里明显是高兴不已,他笑逐颜开的瞧着闻春意说:“十八,我就知你心胸开怀,一定不会太过为难母亲。”闻春意瞧着他,涩涩一笑,说:“爷,我从头到尾,就不曾为难过你的母亲大人。”

钟池春总算比从前完全白痴的境界有所增益,他瞧着闻春意的神情,低声劝解说:“十八,你和母亲实在合不来,我也不会强求。不过,你面上总要装一装,你是小辈,总不能失礼。”闻春意瞧着钟池春叹息不已,她点头说:“爷,我怎么都好说,只是麻烦你先去跟母亲大人商量,让她在人前待我稍稍的过得去。”钟池春听闻春意的话,面上不再象从前那样在她面前是一脸放空的神情。这样的他,让闻春意惊叹的多瞧他几眼。

闻春意面对这样的钟池春。反而有心多说两句,她觉得大约她的话,有机会得到他的一些正确的回应。她想了想。皱眉瞧着钟池春说:“爷,我们是夫妻,我瞧着目前这情形,我们两家人待我们的心思,只怕我们不做夫妻都不成。你们钟家不许生庶子,而我也受不了内宅里添上麻烦人。爷,要想夫妻能长期做下去。有些话我们就要坦白的说出来,而不能彼此在暗地里互相瞎猜。结果两人会越来越把日子过得没滋没味没趣。

到时候,就是两家人都有心想我们继续过下去,只怕我们两人也无法再将就下去。爷,你有什么话。想问我,就直接问,我能答就答,不能答也会跟你说原因。”闻春意觉得两人已经行到这一步,钟池春只要表现一定的诚意出来,她还是想和他走下去,至少他瞧着很是招惹桃花,可是却没有那一朵桃花真正的染过他的身上。闻春意想得太过明白,要她去面对一个妻妾一家亲的环境。不如让她直接用豆腐撞死来得痛快淋漓。

钟池春虽说行事处处表现得太过愚孝了一些,可是他不是三房的长子,用不着跟父母永久居在一处。而钟家老太爷话里透出明确的意思。将来他们出府另居,钟家三老爷夫妻也不能跨宅去做儿子的主。钟家三夫人禁足的事情,虽说没有传出钟家去,可闻府还是先听到风声。闻朝青和金氏担心闻春意不已,偏偏闻秀玉妻子曾氏身子不便,又不方便直接上门探望。只能托闻大少奶奶来钟家瞧一瞧闻春意是否平安无事。

闻大少奶奶是打着给钟家老太爷夫妻请安的名义上门,然后转着弯提出来要见一见闻春意。钟家老太爷夫妻早瞧明白闻大少奶奶的来意。自是招呼管事妇人陪着她前往闻春意的院子里说话。闻大少奶奶瞧着神色平静的闻春意,她心里暗松一口气,姑嫂两人相携进了房。房内的人退了下去,闻大少奶奶急急问寻起来:“十八,三舅母禁足的事情,与你有关系吗?”闻春意轻轻点了头,如果不是她的关系,钟家三夫人还不会禁足。

闻大少奶奶如果不来这一趟,闻春意也许会选择继续隐瞒下去。闻春意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后,闻大少奶奶气得胀红一张脸,说:“早知道三舅母是这般混淆黑白性情的人,我那时拼了不孝的名义,也要反对这一门亲事。十八,你性子太好,那能这般轻易的放过她,你应该先来跟我们通声气,我们娘家人,过来跟三舅母好好讨论是我们闻府女子品性有问题,还是三舅母娘家女子品性有问题这样的事情?”

闻春意伸手轻拍拍她,低声说:“大嫂,祖父祖母这般处置,也算是给了我一个公道。我们府里的人,就是为这事来跟她说话,以她的性子,只怕是会乱七八糟闹一场,闹到最后,我们这边也沾不了什么光彩,反而会无意多惹一些是非上身。大姐姐在夫家那般的处境,府里都要她多容忍一二。如今我和池春这样的情形,也算是不错,反正关上院子门,我跟婆婆也算隔得远,还能容忍下去。”

闻大少奶奶听她的话,叹息着说:“十八,你和你大姐姐的情形不同,我大伯母跟我说,当日是你大姐姐不听人劝,执意要听她姨娘的话,一定要嫁过去。十八,祖父和你大伯父大伯母为你做主时,也是想到钟家条件不错,最重要内宅清平,你只要有儿女,将来就不用面对那些妾室和庶子女。十八,你和池春成亲有些日子,为何一直不曾有身孕?要不,你寻一天回去,我带你去瞧瞧这方面的大夫?”

闻春意的脸微微红起来,她和钟池春现在虽说**一室,两人却不曾再真正的亲近过。闻春意心里其实很是安然和钟池春这般的相处,只是听着闻大少奶奶的话,她想了想,转着弯解释说:“池春说,要带我一起去外地,最好是不要有身孕,要不,只怕我要留下来。所以,我们、、、、、、”闻春意的话未说全,闻大少奶奶却明白许多,她转而面上有欢喜的神情,她笑起来说:“也好,池春体贴你,愿意这般待你,我们也安心许多。”

闻春意知道闻大少奶奶曲解了她的话里意思,然而这样能让家里人安心,她也不想再解释得太过明白。闻大少奶奶低声跟闻春意说:“十八,你大哥说池春大约在内宅事务这方面是不太开窍的人,你们既然做了夫妻,你就要多包容他一二。有些事情,你慢慢的引导他,他只要愿意用心,多少会明白内宅事务中的一些不能说出口的隐匿事。”闻大少奶奶又顺带提了提闻朝青夫妻对闻春意的担心,她跟她直白的说:“过年时,你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娘家。”

闻大少奶奶跟闻春意说了一会话,又借口有事要跟方成家的见一见,闻春意笑着把人传了进来,见她三言两语问了钟池春每日回来的情形,然后安心的让方成家的退下去。她回头瞧见闻春意笑眯眯的脸,闻大少奶奶瞪眼瞧着她说:“你别怨我多事,我是担心你硬着头皮在夫家撑着,不知回家跟娘家人求助。”闻春意听她的话,轻笑起来说:“大嫂,那家婆媳之间不会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家常事,过了就过了。

要是总是回娘家去说,家里姐姐妹妹这么多,会累得你们也过不了正常的日子。”闻大少奶奶感叹的说:“从前我嫁给你大哥时,许多人都跟我说,你大伯母不好相处,说她为人行事太过守规矩了。结果我嫁进去后,才发现那些人都瞧错了人,你大伯母是多好的一个人,祖母在世时,最疼爱你大哥,有心想往我们房里塞人,都被你大伯母有意无意的给挡了回去。而我怀孕生子这时期,我娘家母亲都有些不安起来,问我要不要给你大哥安排人?

只有你大伯母直接跟我说,你大哥既然没有那种心思,我做为妻子的人,就不要太过多事。说男人好色,算什么本事。我也就跟着装糊涂,你大伯母没有心,你大哥不提,我自然也不想房里添几个让我心烦的人。这些年过下来,谁不说我掉进糖窝里面了。不说你大哥如何的好,就说有一个这般如慈母心肠的婆婆,就不知是我修了几世的福气修来的缘份。十八,我知道婆婆不慈,做儿媳妇的要多么忍让,可是这话由我来劝你,我开不了口。

我只能劝你,既然婆媳不合,那就跟夫婿好好的相处。池春在家事方面无能,也是与他从小娇纵长大有关系。他那般聪明的人,一旦开窍起来,就能体谅你今日种种的苦涩心情。我是成了亲的人,我只盼着你们夫妻长长久久。要我说,四婶能等四叔这么多年,一直把他哄得心里开了花。你是四婶的女儿,而你又是池春主动要求娶的人,你比当年四婶的处境要好太多,你就静静的等着,我觉得你们两人一块出去,虽说日子会苦一些,可两人在外地,一定会感情加厚起来。”

闻春意慢慢的点头,她原本对钟池春就没有太高的期望,而听闻大少奶奶的一番话后,也觉得钟池春至少是一个能独立生活的人,轻易不用人跟前跟后打理他。这样的他,比起许多世家里的男子,在成亲之后,还要丫头们跟前跟后服侍着,一不小心,借着穿衣裳这样的小事情,就又跟俏皮丫头对上眼去了的事,房里又能添新人。每年里,总能听正室说几桩这样的事情出来,闻春意每次听后,总是庆幸自已用不着嫁那样无独立生存能力的男人。

闻大少奶奶有心借事说事,顺带把钟池春美化一番。闻春意有意由着闻大少奶奶安心,自是会附和几句。姑嫂都觉得说得默契,不由地说久了一些时辰,最后闻大少奶奶是匆匆忙忙的赶着归家。

第四百五十二章 家业

钟家三夫人解禁,第一日早晨请安,钟池春陪着闻春意一块去请安。一路上,他心里有所不安的提醒说:“十八,母亲心气一向大,她就是给你冷脸瞧,你瞧在快过年的日子,就让她一让。”闻春意微微笑瞧着伴在身边的钟池春,她懒得去提醒钟池春。

他和她一块去给钟家三夫人请安,瞧在钟家三夫人的眼里,他们夫妻竟然借着她的禁足事故,瞧上去夫妻感情反而比从前好了许多,对钟家三夫人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刺激。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笑脸,心里安稳了许多,放松心情说:“你别怕,有我陪在你的身边,母亲在我的面前,总要给你几分面子。”闻春意听他这话,是第一次真正对他笑逐颜开起来,她笑着奉承说:“爷,那你一会在母亲面前,要多帮我说说好话,让母亲瞧着我,心里舒坦。”

钟池春连连的点头,闻春意笑着低垂下眉眼,钟家三夫人既然这般不怠见他们夫妻感情好,那么她就让她瞧得分明一些,钟池春经她一闹再闹,如今反而比从前待她举止方面显得体贴许多。闻春意在心里轻叹一声,她其实很不想跟钟家三夫人起什么冲突,只是钟家三夫人的性子,只怕不会轻易的放过她。钟池春侧目而视,瞧见闻春意眼里一闪而过的黯然神色,他的眼神跟着暗了暗,这些日子,他让身边小厮打听了一些家事。心里多少知事了一些。

钟池春和闻春意进了钟家三夫人的房,夫妻两人给钟家三老爷夫妻请安过后,闻春意果然瞧见那对夫妻面对她时的各种不自然。她笑着退到陈氏的身侧。低声说:“嫂嫂,你来了许久吗?”陈氏转头跟她低声说:“不用紧张,我们都是刚刚到。”她笑着跟她眨眼,闻春意安心下来。钟家三老爷端着架子跟三个儿子说话,钟家三夫人温和在一旁凑趣两句,瞧着还是跟从前一般温馨气氛。

只是每个人都明白,还是有什么变了。钟池画兄弟离开后。钟家三老爷跟着抬步离开,他把孙儿们一块带走。钟家三夫人沉着脸瞧着三个儿媳妇。说:“已经到了年边,你们各自安排妥当院子里的事情,不要有什么事情不够周全,到时让我这个做长辈的人。还不得不伸手帮衬一把。”姜氏陈氏和闻春意三人连连应承下来,姜氏笑着说:“母亲,我们都按从前旧例行事,不会出什么乱子,让母亲跟着烦扰。”

钟家三夫人的目光落在闻春意的在上,她皱眉开口说:“春儿家的,你这是第一年在钟家过年,有些事情,别不懂偏要装懂。到时可不是丢你一人的脸面。春儿将来要在官场行走,可不能有一个不知事的妻子,你眼下赶紧跟你大嫂多学学。学得懂事识大体一些。”姜氏和陈氏的面色都微微变了起来,闻春意淡笑着行礼开口说:“多谢母亲教导,我在娘家跟大伯母和大嫂学过管家,知道有家里有旧例可遵守时,用不着自作主张。

当然,我遇事时。会多去请教两位嫂嫂指点。”闻春意面对这样的钟家三夫人心里反而安稳下来,至少她的反应在正常范畴里面。陈氏笑着搭话说:“母亲你安心吧。我瞧着十八不是一个笨人。这几个月下来,她把自家院子打理来不错。”钟家三夫人非常不悦的抬眼扫了扫陈氏,她觉得这个二儿媳不是她主动为儿子挑选的人,所以时不时就会象生了反骨的人,就会做一些让她心里不舒服的事情。

姜氏在心里暗叹一声,两位弟妹将来不用奉养父亲母亲,自是可以由着自已性情来。她笑着开口说:“母亲,已经是年边的日子,就让她们两人早些散去,各自去安置院子里的事情,我留下来多陪母亲说一会话?”钟家三夫人听姜氏的话,心里多少有些安慰,禁足的这些日子,大儿一家人还记得在院子门外给她请安,她习惯成自然的忘却钟池南和钟池春两家也常隔着院子门给她请安的事情,在她的心里面,此时只记得钟池画一家人的孝顺。

陈氏和闻春意两人出了钟家三夫人的院子门,陈氏轻舒一口气,对闻春意说:“十八,你这些日子一定要当心,母亲对你没有出了那口心头闷气,她绝对不会轻饶你。当日,母亲就是那般的冲着我来的,她容忍我生了儿子,在我娘家人面前直接说孩子长得不象我们两人,拾的都是我们夫妻的短处。把我母亲和嫂嫂气得头上都要冒烟,可瞧在我的面上,还是不得不忍下来。”

闻春意听陈氏提及旧事,她一脸无语表情向着她说:“嫂嫂,你娘家人就没有提点母亲一二,那可是她的亲孙子。”陈氏笑眯眯的瞧着她,摇头说:“我母亲后来跟我说,由着她去,她心里那一口闷气,就这般发作出来,反而是好事,总比她一直闷在心里面强,日后寻机会发作我来得好。何况小孩子出生后,大人们多说丑话,孩子反而能活得健康。我家大小子的确让人不操心,多亏母亲当日对他那般的嫌弃,反而让他一直身子安好,从来不曾伤过风。”

陈氏说到后面是一脸庆幸的神情,往事已经过了许多年,她已经没有那么的计较。何况她的长子生得眉清目秀,谁人见了不夸一声俊少年。闻春意轻轻的笑起来,她笑着说:“听上去,母亲就是孩子的性情,什么事都由着心意来。想来她在娘家时,一定是极其受家人宠爱,要什么有什么的人。”

陈氏笑着连连点头说:“十八,你别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我们家虽说跟舅家不太亲近,可我听说过,当年母亲在家里做女儿时,要天上的月亮,晚上他们家的人,一定会想法子从水里捞月亮给她。就是当年毁婚的事情,她娘家的人,大约是面子过不去,我们两家来往不多,其实他们的心里面,还是待母亲不错。至少舅舅家的人,瞧着我家爷那是一脸的亲近。”闻春意微微笑了起来,有些人就是有这种好命,做了错事,时日一长,家人就能安然放下。

而闻春意却不敢任性行事,她赌不起把亲情消磨在岁月里面。她微微笑起来,听陈氏感叹的说:“母亲是我这些年来,仅见过的独一无二的好命人,在娘家千宠百爱,在夫家,夫婿百般护宠,儿子孝顺如一。母亲有这般的好福气,前世想来是难得的积福之人。”闻春意笑瞧着她,见到她神色平平,便笑着接一句话:“这般的好福气,由不得人妒忌不已。不过嫂嫂,你在娘家夫家日子也算过的不错,我们用不着去羡慕别人,只要过好自已日子就行。”

陈氏坦然自若的点了点头,说:“我反而庆幸我父亲母亲从来不曾娇惯过我,能让我分得清是非,只不过我还是心太过软了一些,受不住家里人来我面前说穷。如果不是春弟把分得店铺,竟然用那种方式转手给我们去抵我娘家的债务,我还不知自个差一点把自家里掏空后,连累得刚分家的小弟,都担心以后侄儿们吃饭大事,而我这般糊涂处事,又差一点顺带把原本自立的娘家人顺势跟着纵坏了。

如今我娘家兄弟总算在我彻底放手之后,渐渐的自立起来。我们家爷跟我商量过,说我们用些日子来存下一些银子,争取日后也能寻一处好的店铺。等你们从外面回来,我们也跟你们夫妻学一回,送一间店铺给侄儿和侄女做见面礼。”闻春意微微笑起来,不管钟池南夫妻会不会兑现如今说的话。至少闻春意心里舒服许多,钟池春总算一腔热情没有待错人。他做的事情,还是让他的兄嫂很快的想转明白过来。

这世上的人,我们可以去救急,却不能去做那长久救穷的事,那是误人子弟的害人做法。陈氏心里舒爽不已,她拉着闻春意笑着说了许多的话,又夸赞说:“十八,我觉得春弟的眼光就是好,他把你娶进家门,我们一家人才能相处得这般安宁。你要是一个小性子的人,当日为了他的瞎大方,闹上一那么闹。不管如何,我们妯娌三人心里都会有些小疙瘩,不会相处得这般融洽。

你二哥跟我说,不能因为你的不计较和大方,而让你们夫妻吃亏。我们夫妻也要立起来,让儿女瞧着跟着学得自立一些。”闻春意笑瞧着她,说:“我瞧着兄嫂们都是自立的人,侄儿们读书要用钱,你们也别太逼自已,许多事情,需要慢慢谋划。至于给你们未来侄儿女的东西,我觉得心意最重要,至于钱财多寡,反而没有那么的要紧。”闻春意喜欢陈氏的爽直,觉得她不把心眼用在自家人身上,这一点做法极其的难得,她随口劝了陈氏一句。

三房分家时,陈氏这一房是次子,虽说比钟池春分得多一些,可是按规矩来说,也不过多那么一点点,就那点家业,也只能用来守业。

第四百五十三章 欢笑

闻春意突然心动一下,有些事情,还是知已知彼的好。她笑瞧着陈氏轻声问:“嫂嫂,那一日分家产时,我听见我们三房的家业并没有多少?可是我听错了?”陈氏瞧着闻春意,再瞧一瞧四下无人来往的通道。

她轻轻点头说:“父亲这一辈分家产时,按规矩大房为重,而父亲母亲因事伤了祖父祖母的心,在家产方面也是严守规矩得到应有的一份。父亲从来没有用心在仕途方面,只是在外面行走,做一做书画方面的生意,所得的利润有限。再说父亲和母亲身子一直康健,虽说日后会跟长房共住,手里总要有一些银钱捏着。”闻春意立时明白过来,钟家老太爷夫妻在家产方面,对钟家三房面上给予公平,内里也不曾有任何的贴补。

闻春意和陈氏互相笑瞧了瞧对方,闻春意笑着说:“如今这样也好,人无浮财,儿孙都能自立起来。”陈氏笑着点了点头,颇有些感触的说:“如果当日我家祖父祖母按规矩分家产,我家没有那么多的浮财,也许就没有后来的败家的作为。”闻春意微微笑着轻开话题,打听着钟家过年要注意的事项。陈氏笑着跟她说:“就是守夜那一晚,我们要陪着祖父祖母共度。不过,一般也是守到新年时辰,就各自散回去。”

陈氏瞧着闻春意的神情,她有些惊讶的望着她,说:“你们闻府不用几房人齐团聚守夜吗?”闻春意笑瞧着她。解释说:“我听说,我年纪小时,那时是六房人一块在厅里守夜。后来祖母的身子不太好。就只由祖父领着男人们在他的院子里守夜,至于我们这些女子和小孩子,就用不着去烦扰祖母的安宁。”陈氏听后缓缓点头,她一脸追忆的神情,说:“有祖辈在,一大家人挤在一堆说说话,顺带守到天明时。那才叫欢喜热闹。”

过年的日子,那家那户都有事要做。闻春意和陈氏很快的告别分手。闻春意回到院子里,见方成家的一脸喜悦的瞧向她,说:“少奶奶,十六少爷来信。刚刚府里送了过来,我已经放到房间桌面上。”闻春意满脸欢喜神情进了房,她以为这样的天气下,大约是无法收到闻秀峻特意写来的书信。她进了房,拿起信拆开来,瞧着信里内容,嘴边都染上淡淡的笑容。闻秀峻明显喜欢外出的日子,他说虽苦却觉得一切都还算值得。

除夕的夜,灯火通明的夜。钟家各处难得亮光四处闪烁。钟家老太爷夫妻住的院子,更加的热闹喧闹不已。钟家老太爷端坐在主位上,四个儿子坐在他下方。他用心听着孙儿们围着他说话,有时会顺带点评几句,又惹得大家一块欢喜的笑起来。钟家老夫人瞧着儿孙满堂的情景,她笑眯眯的跟钟家大夫人说:“我年纪小时,就盼着过年。过年时,不管我们兄弟姐妹如何的闹哄哄。家里的长辈们都不会训斥人。”

钟家大夫人笑瞧着钟家老夫人的神色,她笑着凑趣。说:“母亲,我年少时,也盼着过年,每年只有这时节,大人们待我们多几分耐烦心思。”钟家二夫人紧跟着凑上去说话,说一些她童年时的过年的趣事,又把钟家老夫人招惹得笑容可掬。钟家四夫人去外面转了一圈子回来,瞧见钟家老夫人身边的热闹气氛,她赶紧凑过了过来说:“母亲,有大喜大好的事情,你老人家可不能独独漏我一人。”

钟家老夫人伸手笑指着她,说:“老四家的,你儿媳妇们都在这里,可瞧着你今儿还如孩子一般大小。”钟家四夫人笑瞧一眼笑成团的三个儿媳妇,她笑着跟钟家老夫人说:“母亲,她们三人在我的面前,自然是孩子,我为人母可一直端着待她们。如今,我是在母亲面前,有母亲护着宠着,我就能做回真正的孩子。”钟家老夫人笑指着她,说:“老大家的,这些日子,不用备糖给老四家的,她已经够甜了。”

钟家大夫人笑瞧着钟家四夫人,她暗对她竖了一下拇指,嘴上跟钟家老夫人说:“母亲,我从来都不敢备糖给四弟妹用,她已经嘴甜得让母亲心里差不多只有她一人了。”钟家二夫人跟着凑趣说:“母亲,常听人说为人母的最疼小儿媳妇,而小儿媳妇最会讨巧人。今日我们全见着了。”钟家老夫人脸上笑意更加的浓厚起来,人已老了,就喜欢看这满堂欢喜的情景,而三个儿媳妇都非常懂事知道凑趣起来。

姜氏和闻春意站在一处,听着钟家三位夫人和钟家老夫人说话,也瞧见钟家三夫人脸上轻淡的笑意,她们两人互望两眼,心里暗叹息不已。夜色渐渐的浓起来,钟家老夫人吩咐各房的小孙儿们先回房安歇。可这样的时候,孩子们反而没有一人愿意回去,一个个缠绕住钟家老夫人说好话听,哄得钟家老夫人把他们一个个留下来。这一夜,钟家老太爷笑得慈爱,钟家老夫人的脸上笑得开了花。

新年到,钟家老太爷夫妻起身迎新年,而孩子们早奔到院子里欢喜的叫嚷起来。钟池春挨近闻春意的身边,低声说:“一会,我们跟着兄嫂们后面给祖父祖母拜年。”钟家老太爷夫妻安稳的在主位上坐下来,管事妇人在地面摆了好几个厚垫圈,钟家大老爷夫妻抢先跟钟家老太爷夫妻拜年,得到两位老人家分送下来的红包。钟家二老爷夫妻紧跟在后面,钟家老太爷夫妻自是欢喜的派发红包。

钟家三老爷夫妻跪拜年时,钟家老太爷沉吟些许,把红包放到钟家三老爷的手里,说:“新人新气象。”钟家老夫人对钟家三夫人说:“家和万事兴。”钟家三老爷夫妻忙应承下来,两人面色都有些不悦。不过钟家四老爷夫妻此时已经上前来跪拜年,又轮到孙儿们上前来拜年,大家反而且漫过神色不快的钟家三老爷夫妻。钟池春和闻春意两人在这一辈是最小的一对夫妻,轮到他们时,侄儿们已经拥在他们的身后,他们只能匆忙跪拜年,再接下两位老人家给的红包。

大的孩子们给钟家老太爷夫妻跪下来拜年,还有一定的章法,轮到几个小的孩子们拜年,那时彼此挤成一堆,结果一跪下来,因为天气冷,衣服穿得厚,大家都挤得直接打滚扑到钟家老太爷夫妻脚下,惹得满堂的笑声一片。钟池春和闻春意两人又给长辈们拜年,自然是收了红包。而各房的侄儿辈的人,一个个笑嘻嘻的跟钟池春和闻春意拜年,他们两人赶紧分发早已备下的红包。

等到孩子们把应该收的红包收到手时,钟家老太爷起身发话,大年初一,各房可以午时再来。孩子们欢喜的奔了出去,钟家大老爷夫妻亲自扶持钟家老太爷夫妻去安晚,钟池远夫妻跟在他们的身后。钟池春轻扯下笑眯眯四处瞧的闻春意,夫妻两人跟随着众人往回走。行了出去,闻春意瞧着行在前面的钟家三老爷夫妻,低声问钟池春:“我们用不用再去给父亲母亲拜年?”

钟池春轻摇头说:“太夜了,午时我们睡醒过来,给祖父祖母请过安,再去给父亲母亲拜新年。”闻春意轻舒一口气,热闹过后,她睡意有些朦胧起来,却不得不撑着精气神。钟家三老爷夫妻进了第三重院子门,钟家三老爷回头瞧一瞧钟池春和闻春意,开口说:“春儿,你已经是成亲的人,早晨可不许再淘气,早早带着侄儿们来吵扰我们。”钟池春听他的话,笑着说:“父亲,那一年都是侄儿们来吵我,我才会带他们来吵你们。”

钟家三老爷夫妻进了第三重院子门,闻春意瞧着钟池春问:“侄儿们明日会早早来吗?”钟池春瞧着闻春意,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十八,他们跟我约了,早起就会过来找我。我会睡在外屋的榻位上,免得他们早早来吵我,反而让你不得安睡。”闻春意瞧着他,笑着说:“行。我睡安稳了,你们大声音说话,也吵不醒我。”夫妻两人进了院子里,方成家的迎上来,闻春意问了问情况,便放她安歇去。

天色大明起来,闻春意只觉得刚刚合了眼,就被人欢笑声音吵醒过来。钟池春行了进来,见到她睁大眼睛木呆呆的样子,他低声笑着说:“十八,该起来,已经快午时了,我们要去祖父祖母处用团圆餐。”闻春意听着外屋孩子们说话的声音,她赶紧半坐起来,钟池春笑瞧着她,说:“他们大了,比往年懂事太多。今日,一个个还知候在院子门外,问我们有没有起身?”

闻春意的眼神渐渐的清明起来,钟池春伸手把拉她坐正起来,说:“天冷,醒过神来,赶紧穿好衣裳。”闻春意示意钟池春赶紧出门陪客人,那眼神瞧得钟池春好笑不已,说:“行了,我出去了,你赶紧吧。”

第四百五十四章 乱

大年初二,钟池春陪闻春意回了闻府。初三初四,钟家已经人来人往不休,钟家大房忙不过来,三房的三个兄弟自是跟着去帮着张罗一二,姜氏和陈氏也出面去分担事情,闻春意是新媳妇,对往来客人,都不太认识,便接了照顾侄儿们的大任务。

等到初五初六,钟家客人们少了一些后,闻春意心里轻舒一口气,却又立时迎来钟池春的朋友们。钟池春的朋友们此次前来,一个个来得匆匆忙忙,早上刚刚接了帖子,还没有一会,就听到通传,那一群人已经到了钟家院子门外。钟池春立时吩咐人跟他一块去接人,闻春意赶紧吩咐人在院子里摆上几桌点心。钟池春和闻春意的会客厅不大,来三五好友还能张罗得开,可来那么一群人,只怕是人进去了,转身都有些困难。

院子里的人,一向手脚轻快,摆好几桌茶点迎接客人,又很快的在院子里风口处,摆上挡风的屏风。方成家的听闻春意说了说人数,还是提醒说:“少奶奶,我觉得还是要多摆上两桌,以免客人多了,挤在一处,瞧着不舒服。”闻春意立时要她安排人再摆好两桌,她心里有些不安宁起来,她可是第一次正式招呼客人。方成家的瞧着她的神色,笑着说:“少奶奶,幸好前两日,你就安腓厨房里多备一些点心,这一会恰巧全能顶上去。”

闻春意想着匆匆忙忙的客人们。在心里轻叹一声,她低声说:“方嫂子,你觉得少爷的朋友们性情是不是太过随意。那有上门做客的人,只在来前送一张帖子过来,不管主人家是不是提前有所准备?还是他们一群人过来,是想来瞧我这当家理事少奶奶的笑话?”方成家的心里也是这般的想法,可是在这一关口上面,她却不能跟着去添乱子。她只能笑着说:“少奶奶,大约爷们都还年轻不经事。是临时有这么一想法,就约着整齐一齐来。

我听说平常人家。亲近的朋友,上门做客,那是从来不会打招呼的,是直接登门拜访。显得互相之间的亲近。”方成家的自知这话说得万般的牵强附会,这大过年的日子,只要不是有心来为难主人家,都会提前一两日打过招呼才上门。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年,瞧着这时辰,明显是要主人家留下用餐的时辰。这些爷们,就是再不知事,他们身边的女人,多少也应该是知一些事情。

方成家的瞧着闻春意的面色。提醒说:“少奶奶,厨房里是备下许多的菜蔬,只是厨房的人。大约是忙不过来,你瞧瞧,要不要跟两位少奶奶商借人手过来帮忙?”已经逼上梁山,那只能往好处做。闻春意跟方成家的交待说:“你亲自去跟两位少奶奶说话,请她们派人手过来支撑一二。要是我们厨房里有那样菜蔬不够,先从他们两房有余的菜蔬接济过来。跟两位少奶奶时。得空我就主动上门去跟两位嫂嫂说话。”

方成家的瞧一瞧院子里的布置,她赶紧从小门里出去忙活。闻春意候在院子里。等着迎接客人们。她远远的听见嘻嘻哈哈的笑声,她的脸上立时端上笑容,瞧得喜鹊在她身后提醒说:“少奶奶,你不用笑得这般欢喜。”闻春意立时收敛一些面上夸张的笑意,回头望向喜鹊,见到她微微点头,她轻叹一声说:“喜鹊,这谁都不容易,客人们这个约齐这个时辰上门不容易,我这做主子的人也不容易,能笑多一分都不行。”

喜鹊神色惶惶的瞧着她,低声求饶说:“少奶奶,你一向待人宽和,我还想多服侍你几年,你可不能跟我这样话话,给方嫂子听后,一定又会罚我在少奶奶面前,行事说话没有规矩。”闻春意瞧着小丫头脸上的惊慌神色,她笑着点头说:“多亏你提醒我,方成家的管事不错,一会要赏她一赏。”喜鹊轻舒一口气,欢喜在一旁瞪眼瞧着她,两人见闻春意已经向院子门口走去,她们两人赶紧跟上前去。

闻春意迎到院子门口,见到钟池春陪着一位神色严肃青色袍子青年男子说话,瞧上去气氛还是不错,他们身边跟着年纪相近的许多的年青人,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年青俏丽妇人,当中竟然还有许多的小女子,一个个娇笑着跟在她们的身后。闻春意笑着给他们行礼,那位严肃青年男子,避让开去,开口说:“弟妹,不好意思,扰你安宁。我原本是想我们夫妻两人来你们这里,我和池春说说话,你和你嫂子也能有机会亲近一二。

结果你家嫂子昨日跟人多言一句,就惹来一堆人跟着过来凑热闹。”他的话一说完,立时有一个明红衣裳的青年妇人走上前来,脸红着跟闻春意说:“弟妹,都怪我多口了,惹来一群人跟着来热闹。改日,罚我请客,让弟妹好好的闹一闹我。”闻春意笑起来,她瞧一瞧钟池春的面色,也不想顺着竹竿上去,她笑着说:“大过年的日子,人多喜庆,大家请进。大家来得急,我就担心招待不周,有不妥之处,还请各位少奶奶和小姐们多多包容。”

钟池春在一旁笑着点头说:“我们夫妻成亲这些日子,还从来没有一次性招呼这么多的人。大家瞧在我的面上,也包容几分吧。”客人们进来,瞧见院子里的布置,立时有小女子皱眉娇蛮的开口说:“钟嫂子,你不请我们进房坐一坐,就这般让我们落在院子里?”闻春意早招呼人,把会客厅的门敞开着,里面自是安置好茶点。她听这个小女子的话,又瞧见好多位妇人不悦的面色,她笑着指一指会客厅的门。

她笑着开口说:“我家会客厅窄小,我原本担心大家挤在一处,觉得不舒坦。如果大家都乐意去挤一挤,那请请前往里面坐一坐。”过年的日子,有阳光映照下来,这个时辰,在外面坐着,有屏风挡着,院子里坐着晒太阳,其实就是一种享受。那几位听了小女子的话,明显面色不悦的妇人,这时已经早早的坐下来,当中一位明彩绣花衣衫的妇人,笑着对闻春意说:“弟妹,我家夫君年纪比钟爷大,我就厚着脸皮在你面前以嫂子自称。

我瞧着这冬日的阳光,映照下来,在院子里坐着舒服。我们来得匆忙,多谢你还能一脸笑意面对我们这么多不请自来的客人。”她说着话,别的年青妇人跟着笑着自寻坐位坐下来,有人跟着凑趣说:“我们本来来的人多,这要是全站着,就显得更加的多,大家坐下来,让主人家瞧着我们显得人少一些,我们这样的客人,下次主人家有心就会邀请我们再来。”

钟池春已经把男人们带离到后院,方成家的此时站在远处跟闻春意轻轻的点了头。而姜氏和陈氏身边人,笑着过来跟闻春意说:“少奶奶,我们奶奶说你院子里热闹,她们想过来凑趣,可好?”闻春意自是明白姜氏和陈氏的好意,是担心她院子里的人多,她一时招呼不过来,她们寻一个借口过来帮手。闻春意那会推拒这番送上门的好心意,立时笑着说:“我让人去接两位嫂嫂过来。”她直接吩咐立在身后的喜鹊和欢喜,说:“速去请两位少奶奶过来。”

姜氏和陈氏很快的过来,闻春意见到她们很快的加入话题,她轻舍一口气,走近方成家的身边,问了问厨房用餐安排的事务。方成家的轻舒一口气,低声说:“两位少奶奶都派了人手过来。我们这边屏风不够分隔男女席位,大少奶奶吩咐人取了过来,已经从后门进来了。少奶奶,我瞧着人来得比帖子上的人还要多,已经让人去大少奶奶院子里搬桌椅板凳。”闻春意轻舒一口气,幸好两个嫂嫂都是好人,要不,今日这一么一回,足够让人手忙脚乱。

闻春意瞧一眼在院子里的妇人们,有姜氏和陈氏陪着说话,瞧着就是宾至如归的情景。她望一眼聚在会客厅里的少女们,她不得不推门进去笑着关心一二。少女们听着闻春意的客气话,一个个打量的眼光落在她的面上,当中有许多不屑的眼神。如果不是来者皆是客,闻春意实在不想应酬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事的小女子。听着她们嘴里一边叫着嫂子,一边笑着说:“当日,我们大家在一起,都猜过,日后钟哥哥会娶什么样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