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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里忽然泪光一闪,声音沉沉:“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其实你只要你稍稍转身,还有很多好男人在等你。”

我心里埂的厉害,仿佛一口气即将提不上来,嘤嘤哭出声:“可是,我的心,它不受控制。十年了,旁人以为容易忘记,可是不对…”我几乎崩溃,将头抵在他胸口,全身都在瑟瑟发抖:“每次我告诉自己,只要尽力不去看他,只要尽全力忽视他,就可以忘记。其实不是,不管怎么样,我的心还是会不受控制的疼…为了孩子,我已经尽全力让自己开心,可是…我做不到。”

他轻轻搂着我,声音也是哑哑:“那么…”他停了停,继续道:“那么,我们去找他问清楚,问他心里是不是真的想离婚。如果以前他不肯,现在忽然肯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对不对?我们问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

我只是摇头,拼命地摇头:“我怕。不敢面对他,怕他说的真相不是我想听的。怕他说,是因为要对小雅负责之类的。怕他说…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之类的。我真的好怕…尽全力说服自己,一定要离婚,可是,我真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我将头埋在他怀里,心口疼的仿佛被人五马分尸,只是无法抑制的痛,痛得发抖,痛的流血不止。

他声音亦是颤抖:“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抬眼,看定他,眼泪滔滔,仿佛崩堤的大江。他低下头,看着我,微微一笑,眼里却是泪光闪闪。他突然慢慢的,一分一分缓缓朝我的嘴靠近。我的心在砰咚直跳,睁大眼看着他,这一刻仿佛陷入梦里,精神恍惚。

他气息灼人地喷在我脸上,嘴离我的唇只有一线而隔。他仿佛回过神来,松开我,眼里满满都是绝望在抖动。我呆呆的看着他,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绝望的眼神,似陷入绝地的人,努力想找到一线生机。

他慢慢地说了句:“我走了。”然后仓惶而逃。

离婚条件(1)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跑到老公公司去。从警卫到办公室,人人都是目光火热地盯着我,上下打量,极小声的在议论纷纷。那一个字一个字钻进耳里,慢慢变成刺,深深扎进五脏六腑!

“听说阿科跟小雅在一起。”

“老婆来吵了,有戏看了。”

我拼命让自己镇定,慢慢地敲着他办公室的门。里面没人做声,我干脆推开门。里面的一幕却让我全身都在哆嗦。

小雅坐在他腿上,脸上泪痕犹在。而他,只是沉着脸,瞪着我,仿佛被我打扰。我努力将泪逼回肚里,吃力地笑了笑,走进去顺手搭上门。

小雅笑了笑,问我:“你怎么来了?”

老公面无表情,那双眼更是平静无波。我艰难地开口:“我想问你,几时去离婚。”他们原来真在一起!老公看着我,面容依然平静,声音更是温和的几乎不带任何感情:“随你。”

我脑袋仿佛被人拿着稚子在锤,一下一下,头疼欲裂。我深吸了口气,只是笑:“财产,怎么分。”

他沉默,只是盯着我,一眨不眨。

小雅却冷笑:“当然是对半分。”

我的手,情不自禁的摸着肚子,笑的更冷:“做梦。”

小雅一脸鄙夷:“难道你想独吞。”

我咧嘴一笑,心里却痛得无以加复:“没错,我要他净身出户。”他看着我,眸光恍惚,仿佛凝聚了千言万语,只是不能说出口。

小雅一手拍在桌上:“你休想,我才不要你好过。”

他情愿要一个滥情的女人,也不愿再要我。

我微笑,冰冷刺骨:“可以上法庭。”

他动了动唇,过了好久,才慢慢道:“随你。”又是这样两个字,随我,什么事都随我,即使一无所有,他都不在乎。即使孩子,他也不在乎。即使我现在去死,他是不是同样不在乎?

离婚条件(2)

我用尽全力微笑,嗓眼却疼的像有蛇在钻,一寸一寸,慢慢的堵住,堵的我几乎窒息,眼里渐渐被雾气迷住。我咬着唇,最后,终于死心的讲了句:“谢谢。”转身离开。

一直以为我做不到,每分每秒都有可能流泪,每分每秒都有可能痛哭失声甚至崩溃。

可是,我做到了。

这样平静的穿过人群,穿越无数双眼,没有在任何一秒流泪,那样的若事其事,简直无懈可击。我看着电梯,看着数字在慢慢下降。电梯的铁门上面,有我的面容,模糊而又清楚,清楚的可以看到眼泪泛滥,披了满脸。

一切,终于还是明了,他不在乎我了!不像以前,只要我随便叫一句,他就会冲过来。即使我手被刀划了个小小的伤口,他也会心疼半天。

到底,还是回不去了。

其实心里何尝不明白,只是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以为,一天一天,这样拖下去,一切就会过去。

可是,一天又一天,不管心里是怎样的煎熬,还是得去面对。

最终我们的爱情,只是掌心扑火,火虽灭,痛依在。

在他们公司楼下大厅,又碰到了秦子龙,他看着我,什么也不说,只是塞了堆资料给我。他说:“这是小雅假癌症的证据,你去给他看。”

我手指发抖的接过,急急地看,是小雅去看病医院的证明。证明她只是得了性病,根本没有什么乳癌。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老公发生了什么,才会这样反常。

秦子龙突然捉住我的手,直往电梯处走。我脚步踉跄,心里更是揣着几只兔子,一跳一跳,七上八下。

我担忧:“可能不是癌症才要跟我离婚。”可能是变心了,男人的心让人捉摸不透,说变就变。

秦子龙说:“万一是呢?”他将双手插在裤兜,脸色凝重:“我想一个男人不会平白无故转变成这样,一定有什么事,而且这件事还非常严重。”

离婚条件(3)

电梯到了,我双脚却像被灌了铅,怎么也移不动。他一只脚挡住电梯门,目光灼然:“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去不去还需要你自己决定。如果你真的不想,我也不会逼你。”

我艰难地看了他一眼,思绪混乱。秦子龙又道:“没人想死的不明不白,就算离婚,也要他说清楚原由。”他停了停,又咬字极重:“你没有地方不如她。”

我终下定决心,没错,死也要死个明白。我要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我踏出电梯,跟在秦子龙身后。办公室的人见秦子龙到了,都噤若寒蝉。

小雅也呆在办公室,见我到,迎上来,笑容满面:“嫂子怎么又来了。”我双手在发抖,心里也像煮了窝沸水,无数热气一个劲的往头上涌。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结在此。

我攥紧五指,气到了极处,扬起手,一巴掌拍在她脸上。她捂着脸,睁大眼看定我,声音恐怖:“你又打我?你竟然又打我!”

我舒口气,再也不顾不得那么多,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道:“对,我就打你,打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天天勾三搭四,到处跟别人玩一夜情,最后还霸占别人的老公不放。礼仪廉耻是什么东西,我看你一定不知道。”

她气极了,睁红了眼:“你才不要脸。”

我手擎着资料,冷笑:“谁不要脸?装癌症骗同情,用这种手段抢人老公,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身为第三者已经可恶,你不仅可恶,而且是无耻到了极点。我真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见过不要脸的,可是没见过你这种极品不要脸的。”

我一直都讨厌在办公室里骂人,现在才明白,李子当初为什么要闹上她老公的办公室。原来,那是一种无奈到极点的举动。

她气挣挣地扬起手,想打我。

我怒瞪着她,眉头一扬,语气更重:“有种你就打。”

离婚条件(4)

她仿佛被我震住,慢慢地放下手。我见她拦在我面前,又怒斥:“别挡着我。”她恨恨地瞅着我,最后,还是让开了。

我气冲冲的推开老公办公室的门,一进门,就仿佛被雷击,被怔住。他坐在椅子上,人仿佛极度疲惫,已经睡了过去。

我走过去,手指颤抖的慢慢推着他,他却一动不动。我心里一急,大叫:“老公。”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艰难地抬起手,直往他鼻上探,悬的心总算放下,幸好,有呼吸。

秦子龙却觉的不对劲,打电话叫来救护车。

医院里,我低下头,一声不吭。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秦子龙低低地安慰我:“别想那么多。”我眉头紧皱,语气急迫:“他到底怎么了?”我坐在凳子上,只是惴惴不安:“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医生终于出来了。

我急急地跑了上去,一颗心提到了嗓音:“他怎么了?”

医生看了我一眼,却对秦子龙道:“如果你是秦子龙先生,你可以进去。至于患者的老婆,你等下。”

“为什么我不可以进去。”

秦子龙安抚我:“我先进去,帮你问清楚,看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医生终于语气轻松的告诉我:“没什么,不注意休息才会晕倒。”

“那就好。”我点头,心里却凄惶的厉害,他连见也不想见我。十几分钟后,秦子龙终于走出来。我竭力按捺,只是将目光粘在他脸上不出声。

他笑了笑,说:“没什么,只不过是小毛病。”他停了停,眉头紧锁,仿佛说的很吃力:“不过他说,要跟你打离婚官司。”

我只是微笑,将泪逼回肚里:“他真的没事?”我声音还是颤抖:“是不是真的没事?”

他轻轻点头,“我向你保证是真的没事。”

离婚条件(5)

我从凳子上一腾而起,他却伸手拦住我:“他一会就出来,你不必进去问他。”我目光直直地盯着门口,老公正开门而出。他走到我身边,面无表情:“回家吧。”我突然捉住他的手臂,声音仿佛乞求:“告诉我,你真的没事,对不对?”

他看着我,微微一眼,眼底却是冰凉。他慢慢地掰开我的手指,一个一个,那样用力,那样无情。他慢慢道:“我是真的没事,刚刚叫秦子龙进去,只是想问问离婚的事。”

我睁大眼,执拗地捉住他,一字字问:“是为了小雅,为了她,你才跟我离婚?”他声音慵懒:“是不是,都与你无关。”

我心里一紧,突然落泪,“那你有爱过我吗?告诉我,从前的爱,是不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十年的感情,是不是假的?你的甜言蜜语,通通…”我泣不成声,眉头微挑,声音抖的断断续续:“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笑了笑,语气凄凉:“我不过是碰着谁,就跟谁过。”

我不死心,眼泪滔滔,竭尽全力地望到他眼里。可那里面除了冰冷,就是漠然。只是无水的沙漠,干涸的令人绝望。我语气悲怆:“那你爱这孩子吗?”

他盯着我,沉默,眼里闪过倏那的痛楚。最后,他不急不慢的笑:“当然,我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不爱?”

我慢慢的松开他的手,眼前这个男人,骤然之间陌路的可怕。他的每一个字,仿佛无数把刀,直朝我劈来,一刀一刀,飞入我的身体,然后再慢慢的抽出来。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流血不止,看我痛苦而亡。

我一直以为我够坚强,够勇敢。可是现在,我彻底的无力,脆弱的就像一具没有生气的纸娃娃,一碰就碎。

我心里的那堵墙,彻底塌了。

好吧,那就离婚,那就放手。

他不过是碰着谁,就跟谁过。那么我,又为什么要死心踏地,非他不可。

最后的挣扎

从家里翻出多年以前的旧相册。一张一张,细细看。碧绿的草地,举天的大树底下,他搂着我,笑容灿烂。而我,亦是笑容甜蜜,扑在他怀里。那样的笑容,仿佛是永生的童年,相当愉快的在度日如年。

还有厚厚的结婚照,两人双手交合,紧的像是粘在一起。衬景的是蓝天白云,大海波涛。他眼神热烈的看着我,而我一脸娇羞。

这些照片,印在薄薄的纸张上。我一直以为,它是爱情的见证,是天荒地老的爱情。原来,全部都是谎言。

一张张,一堆堆,漫天都是谎言。

我的爱情——只是谎言。

泪一滴一滴打在照片上,照上人的依旧笑的甜蜜,那些花儿,依然开的灿烂。一张张慢慢的翻着,每一张都足以让心痛的无以加复。每一张都足够让我濒临崩溃,面临死亡。

我用力合上相册,已经泪流满面,已经不敢再看。

“我不过是碰着谁,就跟谁过。”那些字句,残酷的字眼,在我脑海里纠缠不休,仿佛被注入我的血液,只有死亡才能忘记。

我将相册捧在怀里,死紧的咬住唇。嘴里忽然流入腥甜的液体,一点一滴,渐渐渗入咽喉,直达心肺。

我起身,将相册用力地掷向结婚照,哗啦一声,结婚照破裂,碎成满地的玻璃。我全身无力的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只是滔滔落泪。

爱了十年的男人,结果不爱我。

电话突然响,我手指颤抖的接起,是小雅打来找老公的。我泪水泛滥的嘲她吼:“你到底有完没完?!”我扑通挂了电话,无力的搂住自己,只能流泪。

我们的一辈子,承诺永远不离不弃的一辈子。到现在,已经到头了。原来一辈子,是这样的快,快的就像闪电,一闪即逝。

电话不放弃的继续响起,房里的老公终于开门,急步走过来,自己接。我冷冷地瞪着他,竭尽全力想要收住泪。他语气淡淡地“唔”了声,又在笑:“那一会见,嗯嗯,别理她。”

最后的挣扎(2)

那些甜言蜜语,如今,只是刀,听在耳里,刮在心底。他挂上电话,静静的看着我,语气冷淡,像具没有温度的尸体:“离婚的事,我咨询了律师,按照法律,我们应该对半分。房子归你,车归我。我跟律师讲了,只要车,其他的全部归你。”

我拿起沙发的抱枕,用尽全力扔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仿佛石像,却一字字重复:“我有些什么财产,都会告诉你。”

我捂住胸口,只是痛到极点,痛到不能开口,一开口,心就如同结婚照,那般的支离破碎,再也不能拼完整。

可他却还是残忍的接着说:“如果可以,明天就去离婚。”

我只觉耳里轰然,如同闷雷翻滚。怔怔的看着他,静静的流泪。他这样的迫不急待想要跟我划清界线。

他竟然这样急,一天也不愿再等!我用力朝沙发靠了过去,死死的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如同已经死去。可是心口不断上涌的腥甜在时刻提醒我,我还活着。

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

悲伤到了极处,反而能生出一种安逸。民政局大楼里,三三两两的男女,个个脸上喜气。曾经,我也如同她们,手挽着自己喜欢的人,笑容满面的拍照,登记,领结婚证。

可是现在,我独自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心里满满都是落寂与辛酸。我抬手看了一下表,冷的手在发抖,我拨他的电话,却是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起身,脚蹬了几下,走到民政局前面的门口。

大风一刮,无数落叶飘飘而下,满目凄凉。我看着面前长长的台阶,慢慢拾阶而下。一步一步,仿佛漫漫长途,看不见尽头。

时间到了,可是我等的那个人,要跟我今生脱离关系的人,还没有到。他在干嘛,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想明白了?还是反悔不想离婚,所以才迟迟未到?兜里的电话突然震震直响,我目光恍惚的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电话那头更是没有人的声音。

最后的挣扎(3)

我“喂。”了几声,对方还是没开口。我威胁对方,再不开口就挂电话。对方终于慢慢的出声:“是我。”原来是秦子龙。

我想笑,脸上却僵硬的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语气哽涩地问:“怎么了?”他问:“你在哪里?”

我回过头,看了眼民政局的牌子,突然眼里发疼,疼的直想流泪。我用力吸了口冷气,说:“民政局。”

他“呃。”了声,竟然什么话也不说。

我却笑了出声,“离婚呢。”我极力忍住满眶的热泪,那样漫不经心的说出三个字。我以为我可以承受,原来不能。

一直一直,我都不能承受那两个字眼。

心里想,也许会很容易,只要双方同意,颁了离婚证。今生便再无瓜葛。可是原来,这样的难过,难过的只想流泪。

如同万箭穿心。

他过了好一会,才慢慢问:“那他到了吗?”

我摇头,微眯着眼,竭尽全力按捺即将涌出的热泪,仿佛只是不能控制的难过,想哭。他见我没出声,又道:“想开点。”

我微微点头,冰冷的手机贴在耳旁,只觉寒的透心,眼泪漱漱而下。我终于吃力的说了句:“我不会有事的。”

肚子在微疼,喉咙也仿佛被刺埂住,疼的厉害。

他说:“那一会我来接你。”

我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静:“不用了。”我深吸了口气,那空气冷的一直呛进我心底,怆的眼泪直流:“明天他就不是我老公了,这辈子,我们都回不去了。”这辈子,是再也不回不去了。那个男人,即将从占据了我十年的生命里剔除。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

从此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除了擦肩而过,眼神交流,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挂了秦子龙的电话后,接着又拨了老公的手机。这次有人接了,我刚问:“你几时到。”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紧急的倏车,那平扁尖锐的声音仿佛刀片,割的耳朵嗡嗡直响,整颗心直往下坠。

最后的挣扎(4)

车流如水的马路对面,突然传来轰然一响,接下来,各种尖叫此起彼伏。我眼神艰难的极力望去,无数的车停了下来,无数的路人涌到了车祸周围。我挂了手机,睁大眼,脚步踉跄的往前走。

一步一步,踩在台阶上,落在地上,都仿佛虚无的,没有实地。

我站在车水如流的这边,直直的望向对面的车祸现场。发生车祸的那辆车,熟悉的刺眼,刺的我眼泪翻滚,如下雨般,落个不停。

我心里一紧,不顾眼前的车流,只想赶去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