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少的后现代生活 作者:沈沧眉
《与艳少同眠--现代版》已被作者锁文停更,为此贴第1个附件。终章为JJ上的第42章。【正剧】风格。
第2个附件是作者在上文的基础上重新开始修改的文,名字取回了原名《艳少的后现代生活》。并且改为了【轻松】风格。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黑帮情仇 豪门世家
第一章
楔子
据说四十岁是男人的一道坎,历史上有不少英雄俊杰都死在了三十九岁,比如嵇康、吕布、张飞、岳飞、李自成、多尔衮等等。艳少同学的生活也是在他三十九这一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男人到了三十九岁,他的一生差不多也就定型了。权力、地位、财富、名气、以及漂亮可爱的老婆孩子,一个正常男人渴望得到的全部东西,艳少都已经得到了。他对生活很满意,日子过得很滋润,很舒服。可惜,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他穿越了!
请不要问我,他是怎么穿越的。我要是知道,早就穿越去当米虫了,还用得着码字为稻粮谋嘛!我唯一知道的是,他不但穿越了,而且是拖家带口地穿越了。
说到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艳少何许人也?
该君名叫楚天遥,乃是明朝永乐年间一位名震江湖的武林高手。因为年少时喜穿艳色绯衣,且随行总带有两名绝色少女,故而江湖朋友送他一个雅号,叫做艳少。弱冠之年便已名扬天下,一身武学震古烁今。但,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他最值得骄傲的只有两件,一是娶了个很特别的老婆,二是生了个很可爱的儿子。
他的老婆名叫容疏狂,之所以说她特别,是因为她是一名穿越女,三年前莫名其妙地穿到明朝,嫁人生子。三年后,她和老公孩子又莫名其妙地穿回了现代,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毕竟,回趟娘家不容易啊!
这对“古今组合”的超级家庭来到了二十一世纪,他们会有怎么样的奇遇呢?在这个现代化、全球化、高科技的信息社会,艳少还能够像过去那样呼风唤雨,雄霸天下吗?
第一章
天色阴郁得不同寻常,乌云和80码的车速同时扩张蔓延,迅速吞没天光,天际像乌黑铁银灰两大色块连成一片,天地忽然逼仄许多,但视野里偏又有一种模糊的辽阔的空旷。
真是怪异!
纯洁刚起这个念头,便见一道闪电撕裂天幕,巨大的响雷一连串轰炸起来。瞬间,雨势铺天盖地覆盖下来,好似天空撕心裂肺的巨大哀恸,凶猛得异乎寻常,车内三名女子齐齐变色。
她们是来自伦敦的留学生,相约度假巴黎,却在归途中捡到一名东方男子。彼时,他在路边昏睡不醒,天色疑有暴风雨欲来。纯洁是华人,对黄皮肤有着天然的亲切,于是力排众议把他带上车来。
这名男子身穿纯手工西装,银色长发,眉目秀逸,看不出具体年纪,疑似艺术青年。小舟好奇地挑起他的长发,眯起眼睛凑到发根,试图去寻他的发丝原色。但她诧异的发现,他连发根也是银色。
“他的头发不是染的。”
“西装倒是挺另类的,女式翻领,高垫肩,好奇怪的设计,”蔷薇也趋身过来凑热闹,好打发枯寂旅途,她摸着胸口的丝绸衬衫,触感出乎意料的凉滑,便抬头对小舟暧昧一笑,“肌肉挺结实……”
纯洁闻言,抬眸自车镜里打量后座上的男子。四肢出奇的修长,西装虽然褶皱,但很合体,即便阖着双目,眉宇间依旧有一股锐芒,令人不敢平视,仿佛看久了,便是大不敬。
“他怎么还不醒啊?”
“会不会得了什么怪病?”小舟也纳闷。
“应该不会,他的呼吸平稳,体温正常,不像是生病……” 蔷薇摇头道。
“身上有没有名片之类的……”
“我来看看。”
蔷薇说着伸手在他的西装口袋摸了起来,没有,正准备去翻西裤口袋,谁知手指还没摸到裤子,手腕忽然被人捏住了,一把略显暗哑的声音给予告诫。
“私家禁地,非请勿入!”
一直昏睡不醒的人忽然冒出这句话,把她骇了一大跳,小舟瞪目结舌。纯洁手把方向盘回头一瞥,然后急踩刹车,车子滑至道旁,发出刺耳的摩擦音。
恰在此时,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泼天暴雨忽然停了。这雨走得如此决绝,不作半点留恋,时间上如此巧合,令她们铭记一生。
雨势刚住,阳光便倾洒大地,天空被清水洗过,蓝得没有一丝杂质,天幕上飘荡的一丝半缕白云,更加衬托了天色的纯净。
忽然之间,周遭的一切都和煦得不可思议,简直堪称离奇。姑娘们暂时停止对陌生男子的好奇,纷纷钻出车门,观看这难得的奇异天象。
纯洁率先回过神来,把目光转向对面的陌生男子。
车内的雷鬼音乐仍在继续,摇曳多姿的音符自音响里蹦出来,顷刻便被雨后的凉风带走,飘散得不知所踪。眼前的这名男子,亦给人这样一种幽远沉寂的感觉,霞光在他的顶发间折射出银色流光,随着他举目环顾四野,那银光便如一个光环般流溢不绝。
不知何故,纯洁竟起了一股敬畏之心。
他身上有种无法言传的气势,就连那不合时宜的西装也变得理所当然,非如此不可。他有一张叫人过目不忘的容颜,身上有一股化邪为正的气质,仿佛生来就是要颠覆世事的。
另外两名姑娘也都将视线集中到了他身上,一时怔怔无语。
终于,他将目光投射在略显破旧的黑色轿车上,说:“这是汽车……”
这四个字没有语气或语调,像个陈述句,也像省略句,当作疑问句似乎也说得通。纯洁不大明白,但她很高兴他说中文,点头道:“没错,是汽车。”
“我在汽车里……”
根据他的表情,纯洁判断这五个字应该是个省略疑问句,解释道:“暴雨来临前,你昏倒在路边,是我们把你弄上车的……”
“只有我一个人?”
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疑问句。
“是的。”
他微微变了脸色,“没有一个女子和小孩吗?”
“没有。”纯洁摇摇头。
“那么请你把我送回去。”
“送回哪里?”纯洁一愣。
“就是你们发现我的地方。”
“……”
纯洁尚未说话,便遭到同伴的齐声反对。“他若是遭到抢劫,可向警方求救,我们又不是经营慈善事业……”
纯洁纵然很有同情心,却也对这个要求略为踌躇。艳少察言观色,看出她的为难,微微一笑道:“那么请给我描述一下具体位置,我自己回去……”
“他疯了吗?”小舟用英文向蔷薇说。
“你怎么回去?这里可不太好搭便车……”
“走回去。”
“……”纯洁无语。
“他该不是脑子有问题吧?”小舟问纯洁。
纯洁换作英文道:“怎能这样说,那女人和孩子可能是他的妻儿。”
“但那地方没有什么女人孩子——”
“而且我们根本不了解他!” 蔷薇和小舟站同一阵线。
纯洁无奈,只得把发现他的那段公路描述了一下,又自车里取出一份报纸,指着上面的专栏说:“这有我的联系方式……”
小舟和蔷薇一起催她,“快上车!”
蔷薇侧身坐进驾驶室,“现在换我来驾车。”
纯洁于是与他挥手作别,车子绝尘而去。留下艳少同学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公路边,向着陌生的新世界张望。
×××
作为一名反穿越者,艳少的全部优势,就在于他娶了一个穿越者做老婆。容疏狂涉猎颇为杂广,中西文化都略懂一点。平时的夫妻生活里,没少对他描述现代社会的种种,这一切都使他在突然光临二十一世纪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和足够的常识储备。
这里是2010年的巴黎。
雨后初晴,田野辽阔苍茫,衬得人也渺小起来。忽然之间从一个熟悉的时空,穿越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说不吃惊那是骗人的,但他不会流露在脸上,他生来就有这种不露声色的本领。
这个曾被疏狂描绘得光怪陆离的世界,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了,确实够酷的!
一想到老婆,艳少就恨不得马上就赶到出事地点。他暗自提了一口气,发现神功仍在,当下施展轻功,沿原路返回。
嗯,该怎么形容他的速度呢?借用但丁的话便是:箭中了目标,离了弦。途中驾车狂奔的旅人只觉得有一道灰色轨迹划过车窗外,还以为自己疲劳闪了眼,丝毫不以为是人类的踪迹。
根据纯洁的描述,她们发现他的那片草地开了许多花儿,比公路上的任何一处都要密集。但是,艳少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那片开满鲜花的草地。沿途风景十分雷同。
他很仔细地来回找了两遍,什么也没有发现。
老婆孩子不知所踪,生死未卜。艳少觉得心里有一种无形的焦虑在蔓延。即便他身怀旷世神功,也是一筹莫展。
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四野灰蒙蒙的。
一辆疾驰而来的灰色轿车忽然放缓车速,在一处灌木茂密的道旁抛出某个物体之后,再次疾驰而去。
艳少被好奇心驱使,走过去一看:那物体赫然是一具男尸。
大约三十来岁,白种人,高鼻深目,身上服装倒还干净,布料做工看起来也甚为讲究。他是见惯尸体的人,面不改色地查看一下,发现这男子死于暗器,而且是一种非常霸道的暗器,或许就是疏狂所说的“子弹”。
他准备起身时,忽又看见男尸身边有一颗小小的金属纽扣,表面略泛银色光泽。——若是别人可能就看不到了,怎奈艳少有一双火眼金星。
他捡起来,还没来得及细看,西边的天空传来了一阵巨大声响,他便随手将那颗纽扣放进了口袋,举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不一会儿,一个不明飞行物出现在视野里。他蹙眉看了几十秒,才认出那是一家直升机。
那飞机刚一着地,机舱里就跳下两个身材高大的外籍男子,一个扎着马尾辫,一个光头,两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枪,煞气逼人地走了过来。
艳少觉得情况不妙,但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那两人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尸体,然后茫然地彼此互望一眼。马尾辫用枪指着他,简短地说了一句鸟语,还伴随着很酷的电影动作,歪一下脑袋,动一动枪管,示意他靠边退后。
鸟语没听懂,动作看明白了。
艳少往旁边跨了两步,离那具尸体远了点,眼睛却盯着马尾辫的枪。它的样子很符合疏狂的描述,据说杀伤力很大,速度极快,能伤人于眨眼之间。
光头已经在那具男尸身上摸索起来,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只差没剥下一张皮,却什么也没有找到。于是他重新把目光投向艳少,一边向机舱里的老大报告。
“迪克死了,东西不在他身上。”
“发卡!”老大在扩音器里爆了粗口,又问,“这个家伙是谁?”
“不知道。”
“蠢货,搜他的身,找不到就杀了。”
“这是龙七的地盘,我们不能在这里杀人。”马尾辫赶紧提醒他的老大。
“那就把他带上来,另外找个地方干掉。”
光头和马尾辫大步走过来,一左一右挟持着他,走向直升机。
艳少考虑到双方言语不通,也不便呆在荒郊野外,干脆先搭他们的便机离开这里,然后再找个报社,登一则寻人广告。——纯洁小姐留下的那张报纸给了他启发。
他步伐从容,气度十足,倒把两个挟持他的男人衬得像保镖。尤其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镇定自若、波澜不惊的气质,令左右的两名意大利籍男子颇为诧异。在他们有限的人生阅历里,觉得东方人一向都是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当然,精明狡猾的日本人除外。他们的绝密情报正是被可恶的日本人偷了去,惹得麦基大发雷霆,要他好看。
直升机腾空而起时,艳少不免好奇地四下看看,那个光头立刻将枪管抵住他的胸口。马尾辫伸手到他的西装口袋里摸索一会,掏出了一张报纸,没有其他发现,准备继续往下搜查时,艳少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他的左手立刻有种过电的感觉,麻麻的,不听大脑指挥了。
“奇怪,我的手好像抽筋了。”他对光头说。
“你这个蠢货!”麦基转过身来,夺去他手里的报纸,凶神恶煞地问,“这混蛋是不是日本人?是的话,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他说着就举起枪。
“麦基,”马尾辫的右手还是很灵光的,连忙阻止他的老大犯错,“我们不能在龙七的地盘上杀人,哪怕是在空中。”
“发卡!”麦基愤怒异常,却也不得不收起他的枪。在欧洲,没有人愿意得罪龙七,即使是意大利黑手党也不例外。
马尾辫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碎碎念:“日本人偷了我们的情报,还能卖给谁呢?肯定是克拉克那个混蛋,自从墨西哥的军火案之后,他就一直和咱们对着干,我们应该去纽约……”
“不对,我们应该直接杀到大阪,给日本人一点颜色瞧瞧。”光头抒发不同意见。
“我们应该去纽约……”
“大阪!”
“纽约!”
“统统给我闭嘴!”麦基发出怒吼。
马尾辫和光头面面相觑,不吭声了。
直升机刚一离开法国境内,麦基就冷酷无情地下令处决艳少,“把这混蛋给我扔下去,摔死他!”
马尾辫的手已经恢复了正常,听到老大的命令,立刻和光头两个动手把艳少推了出去,然后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等待想象中的惨叫声。
但是,令他们失望的是,除了呼啸的风声,他们什么也没有听到。
光头探头朝下看了看,下面星火点点,茫茫一片,啥也看不清。他回头对马尾辫摇摇头,眨巴眨巴眼睛。
“八成是昏过去了,”马尾辫摊摊手,歪着嘴巴笑说,“看他一副呆头鹅的样子,肯定吓得尿裤子了。”
机舱里顿时爆发一阵大笑。
二个小时后,直升机准备在伦敦市某大楼顶部降落。这时,机舱外忽然冒出一个头来,对他们挥手致谢,然后轻飘飘地离开了直升机。
马尾辫和光头被这一幕震撼得失语。他们俩摇了摇头,又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两张脸一起完全贴到玻璃上,鼻子压得变形,眼睛瞪得老大,企图看清楚一点,可是那道身影已经坠落在高楼之下。
“你看见了吗,吉米?”马尾辫小声问光头。
“见鬼,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幽灵?”
“闭嘴!你们这两个蠢货……”麦基大怒,粗鲁地吼了起来,“带好你们的家伙,我们要大开杀戒了!只要一看见那混蛋的车就开火,听明白了吗?”
“明白!”
×××
这时候,有一辆银灰色劳斯莱斯加长版轿车正以急速向着伦敦市中心驶来。车里坐着华裔青年风炳辰,和他的好朋友龙七公子。
风炳辰出生显赫,尊贵无匹,俨然是上帝的宠儿,得天独厚的相貌和出类拔萃的身材,连女人看了也要嫉妒。至于龙七嘛,身材是无可挑剔,可惜脸上戴了一副青色蝴蝶面具,叫人心痒难耐却难窥真容。
他们一边饮酒一边看着马修的笔记本。屏幕上有一个红点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移动了四十五秒之后,忽然静止了三分钟,然后又慢慢地向左移动。
“他正沿着牛津街往海德公园方向去。”马修说。
“按照迪克提供的信息,中村知一应该马上飞去纽约才对,他在伦敦瞎晃什么?”龙七饮了一口酒,说道。
“也许他没去过海德公园,趁机游览一下吧。”风炳辰微笑着说,但是他的冷笑话在龙七这里一向都很失败。
龙七没有任何表情。
风炳辰又问:“你关注这事干什么?受到什么损失了吗?”
龙七还是没有搭理他。
马修代为回答道:“中村知一是个非常高明的商业间谍。他从意大利黑手党那里窃取了一份秘密情报,我们想知道他的买主是谁。”略顿一下,他又笑着补充一句,“你知道的,我们七爷号称是‘黑道资料库’,这世上不应该存在他不知道的事……”
风炳辰听了这话,向龙七笑道:“你的爪子真可长啊,都伸到黑手党里了,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
他的话音刚落,车身忽然晃动起来,他们毫无防备,跟着惯性来回晃了几下,杯里的酒水洒出来,淋了一手。
“发生了什么事?”马修向前座吼问。
“有人朝我们开枪,火力很猛。”司机一边忙着躲子弹,一边报告情况。
“什么人?”
“还不清楚……”
“这可真是天降红雨,哪个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胆?”马修从车座下抽出一支枪扔给风炳辰,一边笑道,“这种事百年也难得一遇,炳辰少爷您可真有福气……”
“狗屁!”龙七银枪在手,笑骂道,“没准就是因为他在车上,我们才会遇到袭击,他就是个祸根子,谁知道他上一个抛弃的女人是不是黑帮老大的情妇?”
这话一出,风炳辰也不由得笑了,“去你的。”耳听外面枪声阵阵,忍不住又说,“我一直以为龙七这两个字就是安全的同义词,现在看来,我的结论还为时过早。”
“为了我的名誉考虑,或许应该让你永远闭嘴。” 龙七朝外面开了一枪,笑道。
“哦,那将是世界的损失。”
×××
黑手党很快就发觉对手是个劲敌,十分棘手,一点儿也不好对付。
“麦基,咱们搞错对象了,”马尾辫大叫道,“这不是日本人的车。”
“他妈的,怎么回事?”
“我刚才好像看见龙七的第二,第二……”
“到底是什么?”
“马修!”马尾辫放了两个空枪,大声说,“我看到马修了,他被称为龙七的第二张脸……”
“我知道,不用解释得这么清楚,你这个混蛋!”麦基说着已经调转了车头,急速离去,非常匆忙地结束了本次突袭。
“见鬼,你怎么敢对龙七开火?”眼见对方没有追踪过来,麦基稍微安下心来,开始教训他的两个手下。
“麦基,是你让我们一看见日本人的车就开火……”
“那是龙七的车,你们的眼睛瞎了吗?”
“日本人的车也是劳斯……”
“肯定是有区别的,你们为什么不看清楚一点?”麦基被他们的顶嘴惹毛,不由得咆哮起来。
马尾辫不再说话。
光头我们从后座上爬起来向老大诉苦:“麦基,我中弹了……”
“很痛是吧,让我帮你解决。”麦基说着朝后面开了一枪。
车里彻底清静了。
第二章
时间是晚上十点多。
龙七和风炳辰跟着马修的跟踪定位器,进了海德公园。然而令他们百思不解的是,虽然系统显示人就在附近,可他们就是找不到人。
红点始终都在屏幕上。但是,当他们靠近时,它就移动;当他们静止时,它也静止不动。照这情形看,已经不是他们在跟踪别人,倒像被人反跟踪了。
马修都可算是这一行的专家,但他们从未遇到过这么诡异的情况。真是活见鬼,看来高科技也不是百分百值得信赖。龙七藏在面具下的脸已经有些难看了。
“我们低估了中村,他不愧是第一流的间谍,迪克肯定已经暴露,出了意外,你马上联系纽约。”
他说的是法语,但风炳辰说的是中文。他打了个呵欠,道:“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找,别着急……”
“你去哪儿?”
“我的女朋友还在等我呢。”
“据我所知,贾小姐明天才回伦敦,你今晚还是先跟我一起……”
“你不能这样强行霸占我!”风炳辰发出抗议,一脸诚恳地说道,“老七,对于你的爱慕之情,我深怀感激,但我是个正常男人,实在是爱莫能助,咱们来生再见了。”
他声泪俱下、话剧念白式地说完这番话,转身欲逃。可是刚一转过身,就像见到鬼一样地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惊呼出声。
不知何时,树荫里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
一束月光穿透浓荫投射在他的发顶,使他看起来像戴了一个光环,衬得那头银发格外闪耀,恍若仙人。
龙七和马修同时看到了他,都诧异地说不出话。
他宛如雕塑,仿佛亘古就立在那儿了,可是他们刚刚在这里转了几圈,树下分明没有人。夜色下,看不太仔细相貌和衣着,但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已经有了一种无法言传的气势。
风炳辰富可敌国,龙七盖世英雄,两人均是人中龙凤、生平见过的皇室贵族政界英杰不计其数,但是从来没有人给过他们这样一种不可忽视的感觉。他站在那儿的样子就像一座丰碑,仿佛生来就是给人景仰的。
“你们在跟踪我?”艳少的目光在夜色里格外明亮。
“没错。”龙七点点头,很大方地承认了。
“难道他就是中村知一?”风炳辰连忙低声问马修。
“不,他不是。”马修摇头。
“你们为什么要跟踪我?”
艳少说着向前跨了一步。
龙七见状不由得暗自戒备,他稍一紧张,一口中文便说得荒腔走板。“我们要跟踪的人不是你,但他的定位跟踪器却在你身上,你是谁?迪克在哪里?”
“狄客?”艳少微微皱眉,“我不认识他!”
闻言,龙七和马修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两人很有默契地达成一致。此人来历不明,透着古怪,必须要搞清楚,尤其要搞清楚他是如何避过追踪器的。
艳少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身上摸出一个金属纽扣,道:“你说的定位跟踪器,是不是这个东西?”
龙七看他举在月光里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手势宛如莲花,两指间的小小金属发光体,正是他们命名为“猎犬”的定位器。
“没错,就是这个。”
“那么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谁干的?”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我捡的。”
“你可真是独具慧眼啊……”他别有深意地笑道。
“我只是有点好奇。”
“对一颗纽扣好奇?”
“我对一切都很好奇。不过,我很高兴见到你们……我这一路走来,没遇见一个懂中文的,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他说着走出树荫,站在月光下看着他们。虽是求助于人,神色却一片平和,半点不见渴求卑谦之色。他们觉得十分诧异,彼此是敌是友都还没有搞清楚,他居然开口向他们求助,那神情好像笃定他们不会拒绝似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龙七问道:“我们能为你做什么?”
“我的妻儿失踪了,我必须尽快找到她们。”
龙七无语了。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找警察吗?怎么来找他?他可是最让警察头疼的人物啊。虽然知道这事应该拒绝,可他控制不住好奇心,又问了一句,“她们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怎么失踪的?”
“大约是在五个钟头之前。我们走散了。”
有了第一个问题,就会有第二、第三个。例如是在哪里走散的、她们的相貌特征等等。
“最好能有她们的相片,一目了然。”
“这个,”艳少轻轻皱眉,他倒是有很多幅她们的画像,奈何没有带过来。
“我身边没有她们的相片,但是我可以画一幅,如果有纸笔的话。”
“老七,我看你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详谈吧……”风炳辰打着呵欠提建议道。
“那就到时光酒店,你的专属套房。”
龙七顺水推舟,选了风炳辰的免费套房,然后又对马修吩咐一番,让他立刻赶赴纽约,搞清楚中村知一的买家。
龙七想知道的事,一向都能够知道,这次也不能例外。马修于是遵照旨意走了,走到时候顺便开走了那辆劳斯莱斯。
不过,三分钟后,又来了一辆迈巴赫,把三人送到伦敦的时光酒店门前。途中,他们彼此交换了姓名职业等情况,艳少自称是一名旅行者,龙七和风炳辰当然不会相信,但他们自己也没说实话。
时光酒店乃是全球最顶级的酒店之一,豪华奢侈自是不必说的。艳少首次进入二十一世纪的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不免要打量一番。风炳辰因是自家的产业,心里有两分得意,笑问他道:“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风炳辰瞪大眼睛。
“我是第一次住酒店,无从比较。”
风炳辰闻言更诧异了,“你是第一次住酒店?”
艳少微笑,不慌不忙地补充一句,道:“第一次住这样高级的酒店。”
时光酒店确实不是谁都消费得起的。风炳辰释然了,向前台小姐出示了自己的特殊识别卡,大厅经理立刻迎出来,非常恭敬地把他们送进了专属电梯。
电梯上行中,龙七自镜中瞥见他的西装,忍不住多了一句嘴,“楚先生,请问你这身西装是在哪里定做的?”
艳少闻言,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容,道:“这是我妻子亲手设计的,好看吗?”说着颇为自豪地摸了摸衣领。
龙七看着他那女式大翻领,夸张的飞檐似的高垫肩,心想:看来这是他妻子做给自己穿的。嘴上却说:“很好!品味非常独特,风格,非常……后现代。”
艳少满心欢喜,笑道:“如果你能当面告诉她的话,她会更高兴的。”
龙七有了一种抽自己耳光的冲动。看来他已经把找老婆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
艳少傻笑了片刻,表情忽然转为忧愁,“不知道她现在哪里?有没有受苦?”
他突然之间变得儿女情长起来,看得龙七和风炳辰大跌眼镜,这种愁苦表情配上他的气质,就好像是一匹狼长了一张绵羊的脸,叫人好生诧异。
龙七跟他一点也不熟,但他有一种直觉,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摆出怎样的面孔和姿态,都绝不好惹。
龙七自己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还有谁能比他更不好惹呢?
假如你在一个小时之前,问风炳辰这个问题,他会回答你两个字:没有。一个小时之后,他一定会回答你三个字:楚天遥。
×××
“不对不对,都不对……”伏案作画的艳少再一次焦躁起来,将手里的纸揉作一团,头也不回、但非常精准地投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
这一招非常漂亮,看得龙七和风炳辰很是钦佩。
龙七从沙发里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宽大的檀木书桌跟前,笑盈盈道:“楚先生,这已经是第五张了,你还不满意吗?”
“很不满意。”艳少搁下画笔,抬手覆住额头,神色苦恼地说,“我的妻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妻子,我的孩子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我无论如何也画不出她们十分之一的神韵……”
龙七听到这句话,觉得很崩溃,很无语……他静默三秒钟,看向风炳辰,那意思是说:这世上终于出现一个比你更没救的人了。
风炳辰很没风度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沙发里笑了一阵子,起身走到垃圾桶跟前,捡起艳少扔掉的那张画纸,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一寸寸碾平展开。
然后,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龙七看他那一脸呆样,也忍不住过来看,这一看也怔住了。
纸上画了一位古装美人,披着大红斗篷站在冰封雪地里。单是这情景已是神来之笔,再看那女子生得容光照人,眉宇间英姿勃发,却又隐含一股柔媚,兼容了古典雅致和现代的狂野之美。女子怀里抱着一个锦袍包裹的婴儿,五官堪堪只描绘了一双漆黑眼眸,已然是灵气逼人,充分得见画工极其了得。然而,他却说未能画出她十分之一的神韵,那么真人该是何等神采,不禁叫人浮想联翩。
龙七轻咳一声,回神赞道:“楚夫人果然美艳动人。”
艳少微笑道:“她本人更好看。”
“她的证件在吗?”
“证件?”
“护照。”
“没有。”
“丢了?”
“我想应该是年代久远,失效了吧。”
“……”
这对话简直没法进行了,龙七“眼巴巴”地望向风炳辰,全指望他了。但风炳辰也理解不了,一脸懵懂地发出请求,“您能说中文吗,楚先生?”
言外之意是,你能说句我们听得懂的话吗?
艳少解释道:“应该说现在的国家不承认我们的身份……”
风炳辰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是外星人。”
艳少似乎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味道,略怔一下,忽然笑了起来,道:“外星人,嗯,差不多吧……”
这种超出常理的对话完全把龙七搞晕了。
如果艳少这个人看起来像那些会信口开河、寻人开心的家伙,那还可以理解,可偏偏他给人的感觉极其隆重、权威。这些不着边调的离奇的话由他嘴里说出来,给人一种奇怪的反差,使人觉得难辨真伪。
龙七和风炳辰互看一下,后者也没辙,两个人四只眼睛一起看着他。
艳少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好之后,把纸递给龙七。
龙七接过来一看,是他和妻儿的身份资料。他忍不住睁圆眼睛,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要我替你办证件吧?”
“如果你能够办到的话。” 艳少微笑着说。
龙七彻底无语了。他的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什么表情,那张棱角分明的嘴巴却紧闭着,有种一触即发的意味。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谦逊下去了,否则眼前这位帅哥就要把他当成助人为乐的活雷锋了。
于是他换了一副语气问道:“楚先生,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他的语气一变,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就截然不同,连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彰显出一股隐约的霸气。艳少看了,也不禁暗自欣赏,但还不至于被吓倒。他微笑着摇头,“还不知道。”
“我们很熟吗?”
“不太熟。”
“可是,你却对我提了两个超出正常范畴的要求。”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能力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闻言,风炳辰的笑容控制不住地爬上了嘴角。龙七微怔一下,也忍不住笑了。
“这倒是事实,你确实独具慧眼,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
“这事确实不易。” 艳少点点头。
“我们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帮你呢?”
艳少微微一笑,道:“这都是普通人的逻辑,不是你们两位的。”
风炳辰也忍不住好奇起来,问道:“我们的逻辑是什么?”
艳少微笑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两位不是寻常人,自然不走寻常路。”
这句话说得太顺耳了,以至于龙七不知道该喜该怒,他很无辜地看向风炳辰。风炳辰也极为诧异,这世上居然有人比他们更不合逻辑,而且不合逻辑得如此理直气壮。
“当然,如果你们不愿帮忙的话,我自信也能找到她们,不过是时间的长短罢了。但我们既然遇见了,就是有缘,我愿意给你们这个机会。”
“……”
听听这叫什么鬼话,他求人帮忙,倒向给别人天大的恩惠似的。
龙七完全崩溃了,偏又无法反驳他的话,因为他的身上有种叫人信服的力量。诚然,如今的讯息四通八达,世界是平的,普通人亦可从中受益。
艳少似乎完全看透了他的心思,微笑道:“你们若是真的不打算帮忙,就不会带我来这里了,不是吗?”
风炳辰一脸笑嘻嘻的回复他说:“我们随时可以把你送回去,这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麻烦事。”
艳少忽略了他的嘲讽,保持一贯的宠辱不惊,淡然笑道:“但你们不是那种燃起别人希望,然后再把它熄灭的人。”
他从书桌跟前站起身来,舒展一下修长的四肢,对他们笑了笑,道:“我将对你们心怀感激。”
“只是感激?”风炳辰不由得扬眉。
“难道你们还有满足不了的需要吗?” 艳少反问。言下之意是,他们已经拥有一切,没什么需要了。
风炳辰心悦诚服地笑了。
龙七也忍不住笑了。他的关系网遍布欧洲,寻个人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办理证件的难度稍大一点,但只要值得,也不算什么。这个楚天遥仪表俊逸,丰神如玉,风采卓绝,可谓是生平仅见,他不禁起了一丝结交之心。
“好的,我可以帮你。但我想先知道一件事。”
“说说看。”
“你是如何躲开追踪器的?”
“因为我的速度足够快。”
“有多快?”
“比你看到的要快。”
他的话没有说完,身体忽然移到了风炳辰的背后,龙七面具下的眼睛瞬间比平时亮了一倍,充满不可思议的惊诧。风炳辰的反应比他要慢一点,他还没发现身后有人,艳少就已经回到了书桌前,好像压根就没有移动过。
他微笑着对龙七道:“看清楚了吗?”
室内是一阵异乎寻常的寂静。
好半天之后,风炳辰方才轻叹道:“Mygod,你真的是外星人。”
×××
当晚,艳少入住了时光的总统套房。
他在房内兴致高昂地搞起了研究,电灯电话电视机电脑以及健身器材,甚至于浴室里的大型按摩浴缸抽水马桶等,这些玩意他以前都曾听疏狂说过,现在亲眼见到了,自然要研究一下的。最后,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洋酒,站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俯瞰辉煌夜景,浏览二十一世纪的浮华和奢靡。
隔壁房间里的龙七和风炳辰也没有睡,一个卧在床上,一个躺在沙发里,一起望着天花板,默默消化遭遇“外星人”这个事实。
“你说他的鞋底下是不是装了什么东西?”
“如果有这样的高科技,第一个使用的人应该是我吧。”风炳辰三句话不离自恋本色。
“看来他身怀绝技……”
“那又如何?”
“我喜欢有能力的人……”
“谢天谢地,你快去喜欢他吧。”风炳辰长呼一声,一副“我总算解脱了”的口吻。
龙七抓起沙发上的一只抱枕砸向他。
风炳辰笑着躲开。
“你准备怎么找人啊?”
“这点小事,我有一百种法子。”龙七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有些不屑回答,“我可以在世界各地的报刊登报,也可以在网络上进行人肉搜索,但我想找一个比较有趣的玩法。这日子枯燥无聊,一成不变,现在好不容易来了点刺激,应该好好玩玩……”
“你想干什么?”
“我还没有想好……” 龙七挠了挠头发,顺势就要摘掉面具。
风炳辰一见,顿时大惊失色,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阻止他,“别别,千万别摘下来,拜托,你进卫生间再摘吧……”
龙七勾起嘴角,露出一种非常邪恶的笑容,完全不顾他的反对,徐徐揭开了面具——
风炳辰立刻发出一声惨叫,翻身将头深深深深地埋进被褥里,带着哭音抗议,“你这个混蛋,不可以这样虐待人家……”
龙七哈哈大笑,走进了卫生间。
风炳辰确定他进了卫生间,才翻过身道: “我劝你不要把心思动歪了,外星人可不好对付。”
“或许我可以把他吸收过来,为我服务,你觉得呢?”龙七说着从卫生间出来,露出他张刚刚用清水洗过的脸。
“啊!快滚进去。”风炳辰奋力把刚才的抱枕扔回给他,眼睛像被针刺到一样紧闭起来,“你这个混蛋,我恨你。”
龙七重新戴上面具,继续刚才的问题:“你觉得有可能吗?”
“没有。”风炳辰赌气似的回答。
龙七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刚刚损失了一员大将,我可怜的迪克……”
风炳辰道:“你吸收外星人,根本就是引狼入室。他那种人是不可能屈居人下的,真吸收了他,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如此不留情面的话,深深地伤害了龙七的感情。他露出一副哀伤的眼神控诉道:“炳辰,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嫉妒我,但我不知道你的嫉妒是如此之深,你太令我伤心了。”
“我是帮你做正确的选择。”
“你这是□裸的嫉妒!”
风炳辰仰天发出一声长叹,然后摆出一副非常真诚、非常认真的面孔,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老七啊,我知道你对他惺惺相惜,可是你不要忘记了,人家是有老婆孩子的,你的一腔热情恐怕要付之东流……哎呀——”他话没说完,就被一只邦尼兔拖鞋砸中面部。
这可了不得啦,他的脸和他的小弟弟一样重要,甚至比小弟弟更重要,小弟弟不必经常出来见人,脸可是人的第一张名片。他顾不上骂人,就跳起来凑到床头镶嵌的镜子跟前,查看他那张俊美无匹的脸。
“我竟然有你这样的朋友?!!”尽管脸部没有什么损伤,但龙七让他冒了毁容的风险,风炳辰怒气难平,恨恨骂道,“你这个混蛋,让我来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帮他找到老婆孩子,让他欠你一个人情,其余的什么都不要想。”
“就这样?”
“有个成语叫循序渐进步步为营懂吗?”
“这好像是两个成语吧?”
“……”
风炳辰无语,拉起被子蒙住头,摆出谢绝交谈之态。
×××
老婆孩子没有下落,艳少心急如焚,再舒服的床铺也不能安寝,再美味的食物也食不知味。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去敲龙七和风炳辰的房门,搞得那两个懒床专业户非常崩溃,破天荒在清晨六点钟吃早饭。
整个餐厅除了服务生,就只有他们三个。
龙七和风炳辰呵欠不断,萎靡不振,连续喝了两杯黑咖啡依旧于事无补。
艳少喝了一碗麦片粥,就问龙七道:“你准备如何找人?”
对于他的急切,龙七感到很挫败——不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不知道心疼啊——他无法对艳少感同身受,只好看住风炳辰哀叹道:“你说的对!哪怕是为了我能多睡几个懒觉,也该尽快找到他的老婆孩子。”
说着伸手在他的左肩重重拍了一下。
风炳辰正在喝咖啡,肩膀忽然被他一拍,热咖啡泼出来,溅了一鼻子,他顿时气得脸色铁青。龙七眼见恶作剧成功,赶紧抽了纸巾为他擦拭。
风炳辰狠狠拍掉他的手,低吼:“滚开,你这个蠢蛋!我今天要约会女孩,你想让我带着一个红肿的鼻子去见她吗?”
龙七忙换上赔笑的语气道:“我们在忙着找人,你却只想着约会,好像不太好吧?”
风炳辰拿起餐桌的银勺照了照,没有发现重大的损伤,脸色才趋于柔和,冷冷讽刺道:“这种小事,你能有一百种法子……”
“有一件大事很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话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是一变,“你该不会是要我去纽约吧?”
龙七非常期待地看着他。
“免谈!”风炳辰断然一声喝。
“你可以带贾小姐一起去啊……”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闲得无聊吗?”
“……”
龙七没辙,转向艳少求救。艳少完全无动于衷,劝他道:“他不愿意去就算了,咱们不要强人所难了,还是来讨论一下怎么找人吧……”
龙七无语问苍天。看来这位仁兄的脑子里除了老婆孩子,还是老婆孩子,压根容不下别的事了。于是他起身去拨打电话,着手部署寻人之事。
风炳辰想刺探第一手资料,好在龙七跟前卖弄,便问道:“楚先生,你昨天晚上的那个,嗯,移形换位,”他举起双手,交叉一下做个示范,“你是怎么做到的?”
“多练习!”
“……”
如此简明扼要的回答,太不适合八卦了,风炳辰只好低头继续喝他的黑咖啡。
第三章
时间到了下午,容疏狂的画像已经遍布网络,本埠新闻也插播了这则万元悬赏的寻人启事。但是,此时她本人的造型,已经与画像中完全不同了。
她剪短了长发,换上了紧身的牛仔衬衫外套,再配上一副超酷墨镜,走在纽约街头,俨然是个超级辣妹,赚足回头率。
凤鸣抱着孩子,跟在她身后,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不停去摸那刚剪出来的流行寸头,身上的深色西装也让他格外别扭,皮鞋和墨镜几乎让他忘记怎么走路,大街上那些衣着暴露的女郎则叫他面红耳赤,简直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到哪里?他完全不知所措了。
“夫人,我们……”
“叫我的名字就好。”疏狂转过身来,蹙眉吩咐道,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主人啊?”
“叫楚先生吧。”
“哦。”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没有,衣服都被你扔掉了。”凤鸣说到这个,语气有些不满了,身上的西装穿得实在别扭啊。
“唉……”疏狂叹了口气,一脸懊丧。
她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对穿越这种事并不震惊,可怜了凤鸣这小子,整个人都懵掉。她费尽唇舌,才把他安抚下来。然后首要解决的就是生存问题了。
她向来没有佩戴珠宝的习惯,花费是用孩子身上的一块玉换来的。店家见她急于脱手,将价钱压得很低,换了她和凤鸣的这身行头,购买些婴儿用品,花得差不多了,估计再吃顿饭,住个宿也就所剩无几了。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搞到钱,有钱才能去找艳少,没钱寸步难行。
“凤鸣,咱们得想办法搞点钱来。”
“呃,”凤鸣迟疑一下,道,“我可以去街头卖艺。”
“这个暂时还不需要。”
怎么能让一个有尊严的武者去街头卖艺呢?!再说了,谁知道现在街头卖艺是否合法啊?万一把警察惹来就麻烦了,他们连本护照都没有,属于非法入侵。
“咱们得想个快速赚钱的法子。”
“呃……”凤鸣这一次迟疑的时间长了一点,“难道要去抢劫?”
疏狂对这个回答始料不及,不由得笑道:“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她故意停顿一下,看到凤鸣的脸色微变才改口,“但是,目前也还没有到那一步。”
凤鸣松了口气。毕竟到了新世界,意味着重生,谁也不想一来就干坏事啊。
“那怎么办呢?”
“我们还是先找地方吃饭吧?”疏狂也没办法,只好转移话题。
×××
这时候,马尾辫正在喋喋不休地向他的老大提建议:“麦基,光头吉米死了,我们是不是再找个帮手,日本人太狡猾了,好几次都被他给骗了,这次——”
“闭嘴!”麦基把着方向盘,探头晃脑地朝外东张西望,疑似迷路。
“可是麦基……”
“咱们不能靠美国佬,他们全都靠不住,墨西哥的事你忘了吗?他们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根本不配做黑手党。”
麦基吼完就发现自己真的走错了路,但虚荣心和怒火驱使他猛踩油门,一条道走到黑。马尾辫还准备说什么,可是一看路况,立刻发出惊叫,“小心!”
麦基一个急刹车,两人都撞得东倒西歪,头晕眼花,紧接着车屁股又传来“砰”的一声,车身剧烈震动。马尾辫撞到玻璃上,约有半分钟,他才听见周围尖锐的汽笛声,再看看老大,还好没有死,只是有点晕。
“你撞到人了,麦基!” 马尾辫惊恐地喊。
“是有人把咱们给撞了。”麦基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打开车门,嘴里吼道,“哪个混蛋胆敢撞我的车,我要把他的脑袋摘下来塞进屁……”
马尾辫赶紧拖着他一路急奔,逃离事故现场。
麦基甩脱他的手膀,喝道:“笨蛋,你把枪丢在那辆破车上了!”
“好像是的。”
“该死!”
“没关系,可以再去买……”他说着忽然灵感迸发,建议道,“麦基,我们干脆请一个杀手,让他干掉那个小日本……”
“情报怎么办?”麦基的脑袋看来还没有被撞昏,瞪着眼睛问道,“拿不回情报,我就没办法对父亲交代?没法对父亲交代,我就得不到他的信任,我得不到他的信任,你也不会有好日子……”
“明白了。”马尾辫嘀咕一声,几秒钟后又嘀咕起来,“真可惜,我知道有个家伙,他的枪法很准,口碑很好……”
麦基也被他的碎碎念搞得动摇起来,不太确定的说:“那叫他来试试吧。”
马尾辫大喜,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刚接通电话,手腕忽然一麻,手机莫名其妙地飞了出去,“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麦基骂道:“见鬼,你的手又抽筋了吗?”
马尾辫的表情非常委屈,哭丧着脸道:“好像是的。”
麦基的咆哮还没出喉,就被一个声音甜美的女声给打断了。
“嗨~”
他们一起扭头看向身后。
身后站在一个身材高挑的墨镜女郎,和一个西装革履的墨镜男子,他的五官冷峻,轮廓分明,紧紧抿住的嘴巴使下巴的线条有一种爆发力,看上去超酷,很有杀手气质——如果他怀里没有抱着一个小宝宝的话。
麦基和马尾辫相互看了一眼,满脸的莫名其妙。
这时,墨镜女郎拿掉墨镜,对他们微微一笑。他们俩倒抽了一口冷气,齐齐退后半步,张大嘴巴看她,不相信世间有如此丽人。
那女郎清咳了一声,用一种略显生疏的英文微笑着说:“两位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以为你们不需要到别处去请杀手了!”
×××
夜色深沉,霓虹当空。
僻静的巷子里光影迷离,使得杂货店那块老旧的招牌更加斑驳。马尾辫在杂货店里购买了手枪和子弹,走到店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又转回去买了一个消音器。
他把消音器装在手枪上,一边嘀咕道:“等会儿,一出门我就要朝那个口出狂言的家伙开枪,让他知道吹牛的下场……”
他出道混了这么久,始终都在老二的位置上徘徊,唯独吹牛皮,没人胜得过他,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事,可是那小子居然比他更能吹,说什么刀枪不入,好吧,必须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可不喜欢比自己更会吹牛的搭档。
他言出必行,刚一踏出杂货店的大门,果然就朝凤鸣开了一枪。
这一手出其不意,而且迅疾无比,把他的老大麦基吓了一大跳。但凤鸣却是纹丝未动,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凭借本能,探掌一抓,然后凑到光线稍亮处,张开手掌说道:“这是什么暗器?”
麦基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但他认得他掌心的子弹,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一双褐色眼珠子差点没瞪得脱框。
马尾辫还搞不清楚情况,眼见老大状态不对,赶紧大步跨到跟前,定睛一看,整个人也呆傻了。
此时气氛凝重,异乎寻常的静默之中,巷子里掠过一缕幽幽的凉风。
疏狂侧头看了麦基一眼,见他一脸呆滞,她故意扳着脸,问道:“麦基先生,您还满意吧?”
麦基回神,连连点头表示满意,惊叹道:“太好了,太超过了~”
“您真有眼光,麦基先生,”疏狂赞美他,考虑要推销凤鸣,匆忙之间随便给他编造了个身份,“他的代号叫做终结者,在他的杀手生涯里从未有过失败的记录……”他连第一笔生意都还没谈成,自然谈不上失败。
麦基的神情难掩兴奋,拍了一下手掌,说:“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正事——”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响起了一声婴儿啼哭声,截断了他下面的话。疏狂立刻抱着孩子温柔地摇哄起来。这个漂亮干练的辣妹摇身一变,成了一位柔情款款的慈母,前后的反差太大,看得那两个黑手党瞠目结舌,忘了正事。
这世上居然还有杀手出来接活抱着小宝宝的?!
麦基和马尾辫都感到非常的不理解。在以前的生意往来中,他们也接触过一些东方人,但像他们这样非主流的,还是生平仅见。很好很强大!
疏狂对此的解释是:“当你准备去干一件坏事的时候,孩子是最好的掩饰。”
这句话是她临时想出来打马虎眼的,谁知,却令那两个黑手党有一种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感觉,深以为然地奉为高论,并打算在将来的行动中加以实践。愿主保佑他们,阿门!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们住进了一家酒店。
这家酒店的名字翻译成中文叫做吉利,但他们已经来了,它将变得很不吉利。
根据麦基的消息,中村知一两天前预定了这家酒店。此人极擅伪装,经常以多种面目出现,目前只知道他是日本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精通多国语言,跟日本黑帮山口组来往密切,再具体的就没有了。
“我查过了,这两天预定酒店的日本人只有一个,十二楼的豪华套房,我们要想办法进入他的房间,找到情报。”
“这个很简单,我们可以打昏服务生,然后穿上制服去敲门,他一开门我就用枪指着他的脑袋……”马尾辫发挥他的聪明才智。
“不,乔装改扮不是我的风格,我要直接闯进去,他敢不交出情报,我就用枪射穿他的脑袋!”麦基语气凶狠地说,伴随着很有气势的语言,他拨出了手枪,“我向他们大施报复,发怒斥责他们,我报复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我是耶和华。”[昆汀《低俗小说》台词。]
疏狂知道这两人的智商不高,但没想到低到这种地步。她用力咳嗽了两声,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才笑道:“其实,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你们亲自动手,交给‘终结者’就可以了。他对这个非常在行,等他潜进房间,制服了中村,你们再进去找情报……”
“这里到处都有摄像头,玻璃都是防弹的。”麦基敲了敲玻璃窗,“他用什么方式潜进那混蛋的房间?”
“他有办法的,防弹玻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马尾辫已经率先投出了反对票,“不行,我们是毁灭三人组,应该一起行动。”
疏狂耐着性子给他分析,“你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拿到情报,对吧?”
“当然不是!”马尾辫还没说话,麦基便道,“我的最终目标是要获得父亲的信任,成为家族执事人。”
“你这一辈子恐怕是没有可能了。”疏狂低头掩饰表情,用母语说。
“请说英文。”面对美女,连黑手党也变得彬彬有礼了,居然用了请字。
“那就三个人一起行动吧!”
疏狂把刚才的讨论跟凤鸣说了一下,然后欺负麦基不懂中文,光明正大的让凤鸣等会跑路,到街对面的酒吧里等她,并且吩咐他小心谨慎,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分头行动,凤鸣按照自己的古老习惯,从外面的墙壁攀沿而上,黑手党坐电梯上去。他们的情况尚不清楚,但凤鸣却出了一点意外。当他贴着酒店外的玻璃窗向上攀爬时,有个人拉开了窗户,正好看见贴在玻璃上的他。
疏狂嘱咐他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却没有说万一不幸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于是,他把那个人带到了酒吧一起等疏狂,听候她的发落。
被他挟持的家伙相貌英俊,讲一口流利的中英文,不但没有胆怯,反而对凤鸣的飞檐走壁很感兴趣,以为是特异功能,不停地问东问西。他还自作多情地留了联系方式,自称姓唐,希望和他保持联系。
凤鸣默默喝酒,没有说话。若按照江湖规矩,他窥破了自己的行踪,直接杀了灭口,何必听他一车唠叨,他心里可烦着呢。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疏狂到来,就在他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邻座忽然来了两个人,一人手里拿张报纸,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那桌的几个人都激动起来,争相抢夺传阅那张纸。
他们的动静过大,引得凤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他的表情就定格了。再然后他冲出了酒吧,手里握着一张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纸。
纸上印着容疏狂清妍明俊的脸庞。
×××
时间进入凌晨三点,本该是最安静的时刻,吉利酒店的大厅却乱作一团,非常嘈杂,场面极为混乱,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井井有条。
酒店发生了枪杀案,工作人员正忙于安抚客人。大厅忽然又起了一阵骚动。两名警员飞奔向电梯口,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电梯里抬出两个人来。
那两人身上穿着酒店的工作服,躺在担架上簌簌发抖,头发上都结了一层白霜,被厅里的暖气一烘,化水流了下来,双手抖得像深秋的落叶,若给他们个筛子干活的话,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再瞧这两名男子的相貌,真可谓是别具一格,颇有一种西部牛仔式的粗犷。尤其是那个留着马尾辫的,把酒店制服穿得像演艺现场,三分野性,七分滑稽。
警员在他们的身上搜出了手枪,大厅又是一阵惊慌。接待小姐眼光犀利,立刻认出这两人是酒店的客人,随即想起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东方人,住在五楼的玫瑰厅。
听到这个消息,两名警员迅速冲向电梯,同时拨出武器,上楼捉拿嫌疑人,一边用通讯工具求援。
到了五楼,两名警员神色紧张地握着手枪,身子紧贴着墙壁,小心谨慎地向玫瑰厅靠近,然后合力破门而入,动作非常矫捷、有力,眼见里房间里没人,又分别搜索了床下、浴室、沙发和窗帘后等一切能够藏身的地方。
结果……
当然令他们大失所望。
×××
艳少接到疏狂的电话是在伦敦时间上午九点。他欣喜至无语凝噎,知道她们母子平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暂时放下来了。等到疏狂汇报完毕,他才简单说一下自己的情况。然后疏狂开始向他诉苦了,“亲爱的,我们没有护照,没办法去伦敦……”
“没事,我刚刚认识一位朋友,他很有办法,我相信这点小问题,他肯定能够解决的。”艳少说着侧头对龙七微微一笑。
龙七原本还在睡懒觉,听到疏狂的名字,超级兴奋地赤脚跑过来,跳到沙发上抱膝仰首,很努力的窃听,不提防艳少忽然对他灿然一笑,吓得他一头栽倒在地板上,摔了个狗啃泥,幸亏面具材质柔软,否则他的鼻子就要毁了。
他从地板上坐起身,就见艳少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睛眉毛都散发着笑意,感染得他都要兴奋起来。但理智告诉他,这笑容背后藏着不怀好意。于是他干脆四肢一伸,重新躺回地毯上装死。
“我们刚刚说的,你都听到了?”艳少笑意盈盈地问他。
“没有。”
“呵呵,你明明已经听到了。”
“真的没有,偷听别人的电话是很没有礼貌的事,而我是一位绅士,所以我没有听到。”
“呵呵,我们需要一个身份。”
龙七没辙,挺腰从地上坐了起来,黯然长叹道:“您麻烦起人来真是不遗余力啊,楚先生。”
艳少依旧笑得一脸灿烂,知道疏狂的消息,他的心情异乎寻常的好。
“我想马上去纽约,可以吗?”
“恐怕还要稍等两天。”
龙七起身去打电话,通知助理撤销寻人通告。
这则通告的效率之高,时间之短,实在令人感叹。但对龙七来说,却算不上什么。他十分迷恋自己的能力,不相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办几个证件对他也不是难事,但他缺少一个重要的东西,就是他们的照片。
龙七放下电话,道:“炳辰已经在纽约了,可以让他代为照顾一下容小姐,如果你对他放心的话?”
艳少笑道:“那太好了,我为什么不放心?”
风炳辰被迫飞去纽约,走时满腹怨气。故而,龙七才开个小玩笑,暗损风炳辰的人品,奈何艳少质朴醇厚,没有领会他的潜台词。他只好干笑两声说:“我来给他打电话……”他拿起刚刚才放下去的话筒,开始拨号,继续对艳少干笑,“希望他的火气已经消了,没有怀恨在心……”
×××
疏狂挂上电话,把艳少的情况对一脸狂喜的凤鸣说了。
他十分兴奋的追问道:“伦敦在哪里?到那里要多久?”
疏狂微笑安慰他道:“不要急,他会来找我们的。”
和艳少通过电话之后,她心中大石落地,第一次有心情欣赏起纽约风情。重返现代,她很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等到他们的情绪彻底平静之后,疏狂终于想起了麦基和马尾辫。
“不晓得他们有没有找到情报……?”
“人都杀了,应该找到了吧。”
“奇怪,根本不需要我们啊……”
“难道是想找我们来做替罪羔羊,他们杀了人,留下我们顶罪……”
“他们有这个智商吗?”疏狂皱眉想了想,又自我宽解道,“算了,不管他们了,用不到我们最好……”
她领着凤鸣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名帅哥。
巧的是,那个帅哥也在看她。
帅哥站在一辆非常拉风的汽车旁边,车子的颜色火红火红的,在清晨的薄曦中分外抢眼,不过跟帅哥本人比起来,还是有些逊色。
他不知道是刚下车,还是恰好站在别人的车子旁边,那拉风的车都已经开走了,他还站在路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并且开始移动修长的双腿,向她走了过来。这下搞得疏狂有些诧异了。嗯,如果他来问路,那可是找错人了。
“您好,小姐。”
帅哥说的是中文,这一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什么事?”
帅哥俊朗的脸上绽开优雅的笑容,用一把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小姐,我想我们应该认识一下,请问您——”
“对不起!”从他刚一走过来,就充满警觉的凤鸣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把怀里的孩子递到疏狂的手里,“疏狂,楚楚好像饿了……”
这是他第一次痛痛快快地叫疏狂的名字,但是叫得非常自然,顺口。疏狂略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有一种难以忍耐的笑意涌上来。
这个凤鸣,真是太逗了!
换做一般搭讪美女的家伙,肯定受不了这种刺激。但是,眼前这位帅哥的心理素质显然是一流的,他面不红心不跳,非但脸上笑容不减,而且笑得更加灿烂迷人了。
“天教懒慢带疏狂,真是好名字!我想我们应该认识一下……”
“对不起!”凤鸣见他这样不识趣,态度强硬地说,“请你不要纠缠她,她的丈夫会不高兴的。”
“哈哈……”帅哥大笑,对他上下打量一番,方才收敛笑容,悠悠道,“这个恐怕未必……”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对着疏狂“哗”的一抖,“很高兴认识你,容小姐,我叫风炳辰!”
看着纸上的古装美女,疏狂恍然大悟。
第四章
龙七收到风炳辰手机传送过来的相片,就着手办理他们的证件了。
楚天遥,三十九岁,来自圣罂市,鳏夫,有一个二十的儿子,叫做楚凤鸣,父子俩经营一家名为慷慨的广告公司。至于疏狂嘛,她已经跟艳少没有关系了,她变成了龙七的妹妹,华裔,名叫龙棋,还是一个未婚妈妈……
艳少看着这份离奇的履历,有片刻的失语。
龙七观察他的表情,微笑着问道:“你还满意吗?”
艳少哭笑不得:“凤鸣成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反倒不是我的……”
“时间仓促,只能用最简捷的办法。”
“那也不用改名换姓吧?”
“容疏狂这个名字虽然很有气质,可是不太符合大众的审美,曲高和寡了点,再说了,哪有哥哥姓龙,妹妹却姓容的?”
艳少服气了。
龙七尽管嘴上说的真诚,其实他的真实目的早已在疏狂新改的名字里暴露无疑了。
风炳辰一收到他们身份文件,就知道他的鬼胎了。他把疏狂纳入龙氏一族,取名龙棋,分明是想利用她这颗棋子,来达到招安楚天遥的目的,真是贼心不死啊。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因为这位容小姐连黑手党的钱都敢骗,一点儿也不好对付。
收到护照之后,风炳辰并没有马上带他们飞去伦敦,而是订了飞往赌城拉斯维加斯的机票。
“我们去维加斯干什么?” 疏狂大为不解。
“楚先生将飞往维加斯。”
“什么?”
风炳辰朝她扬一下自己的手机,含笑道:“我刚刚收到消息,中村知一刚刚飞去了赌城。我现在把这个消息告诉龙七,然后他就会带着楚先生飞去维加斯。”
说完,他就把简讯转发给了龙七。
三分钟后,龙七回复三个字:“赌城见。”
×××
他们到达维加斯的时候是夜里,进入酒店后,疏狂的脑袋一沾到枕头就去梦周公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之中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我刚刚得到确切消息,中村知一的买家就是黑帮头目克拉克。我必须知道那份情报的内容……”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需要时,我再告诉你。”那人笑了起来,声音很好听,但中文却说的有些别扭,“我备了一份薄礼,让容小姐在赌城玩两把……”
“我不打算培养她赌博的习惯。”
“就当我送给妹妹的见面礼吧。”那人又笑了,声音有如坚冰般清脆。
这时,疏狂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了,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呢,她兴奋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准备赤足奔出去,却听艳少笑道:“我想她很乐意收到这样的见面礼。但是,我想让你明白一点,”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接受你的钱,替你做完事,也并不代表我们就此两清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 那人的语气明显一愣。
“你帮我找到妻儿,我将永远欠你一份人情。”
室内有刹那间的寂静。少顷,那人轻呼一口气,道:“楚先生,你确实与众不同,和你交朋友,真是物超所值。”
疏狂原本为艳少的话所感动,正觉眼窝发热,忽然听到他说出“物超所值”这种不伦不类的形容,忍不住笑了。
因为尚有外人在场,她又折身穿了晨褛,方才出来。第一眼看到的既不是艳少,也不是龙七,而是满满一大箱的美钞。她的眼睛顿时亮了很多,胜似秋泓。
龙七终于见到了疏狂真人,顿时就惊艳了。他站起身来,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用莎士比亚式的长句对她进行了荡气回肠的赞美:“容小姐,见到你真是太愉快了,你比画像漂亮百倍,你此刻就像一支慵懒的睡莲,散发着迷人的清新和甜美,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忍无可忍的艳少提起衣领,扔到了门外。
虽然他的中文口音怪异,言辞夸张,但他充满感情的语气,抑扬顿挫的语调,磁性十足的男低音,都成功的取悦了身为女人的容疏狂。除了眼睛和嘴巴,她压根没看到龙七的五官,却已经认定他是一位优雅迷人的绅士了。不过,再帅也敌不过艳少华丽深邃的目光。她望定他微笑道:“有人赞美你的妻子,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怎么这副表情?”
艳少脸上也是笑微微的,道:“那你应该不介意我上街对别的女人也这样赞美一番吧?”
“那还是算了吧。”
疏狂上前伸臂拥抱他,把泛起湿意的眼眶适时埋进他胸前。左右不过是分开了三天,他们却像死过一回,拥抱有如重生。艳少低头亲吻她的顶发,流瀑般的银发劈头盖脸垂下来,散发着独特的清香,包裹着她。疏狂恍惚有些醉了。这次弟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静默中,响起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龙七隔着门板叫道:“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让我进去吧……”
疏狂就着艳少的衣服抹一下眼睛,抬起头时已经换上了笑容,道:“这次真是多亏了龙先生,你们谈正事吧,我去洗把脸……”
艳少但笑不语。疏狂待要转身去开门,他伸手把她拉回来,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又摸了摸她的短发,道:“我来,你进房去吧。”
疏狂依言进房梳洗去了。
艳少收起柔情蜜意,开门放龙七进来,严肃认真地和他聊起了正经事。“你准备如何窃取情报?”
龙七不答话,却用那双明亮的眼睛对着他看了又看。
艳少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龙七只是没想到他的醋劲这么大,有点诧异而已。他给人的感觉镇定自若、成竹在胸,没想到吃起醋来这么霸道任性。但是这种话是不能说的,于是他摇摇头,道:“没有。”
“克拉克现在哪里?”
“就在这里。他在拉斯维加斯大道拥有三家酒店,这是其中之一。”
“他和中村何时交易?”
“说到这个,真是叫人郁闷……”龙七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我们仍然不能确定中村知一的身份,他的伪装术实在高明。”
“你不能确定中村知一,就该盯住克拉克。”
“已经派了人。”
“你有什么计划?”
“到我的房里来。”
他把艳少带到隔壁自己的房间。他的套房豪华冷峻,家私一概黑白色系,室内有酒吧和椭圆形水池,养了两株枝叶修长的绿色植物。
龙七拉开一扇精美的中国屏风,把他请了过去。里面一个小型会议桌,桌子旁边坐着两个男人和电脑,知道他们进去,却连头也没抬,目不转睛盯住屏幕。
“有情况吗?”龙七问左边那人。
“克拉克的赌场出现了两个可疑人物,你看。”
他把电脑里的录像资料调出来给他们看,屏幕上显示出两个男子的照片。第一个大约四十来岁,带着一副金边眼镜,面容冷峻,衣着考究,看上去风度翩翩。
“他叫内森,一个法国香水商。半小时赢了八十多万……”
“喝!”
“输掉了一百多万。”
“呵……”
“成功吸引了赌场经理的注意,被请进了专为豪赌客设置的贵宾室。”
“这个呢?” 龙七指着屏幕上的第二个男人问道。
该男子瘦长脸型,留着一圈浓密络腮胡,高鼻深目,眼睛掩在浓眉下,有点儿高深莫测的感觉。
“他登记的名字叫兰德尔。这家伙没有赌博,只是在赌场里闲逛。”
“盯紧他,我去贵宾室会会这个内森。”他说着又向艳少问道,“你想不想去玩两把?”
“抱歉,我得陪老婆孩子。”艳少轻描淡写的说。
“……”
龙七无语了。从认识他开始,就把老婆孩子挂在嘴上,不用这么秀恩爱吧。到了世界闻名的赌城,都能忍得住,真服了他。
×××
半小时后。龙七坐在了贵宾室的赌桌上。一袭浅绿色西装,蝴蝶面具,银色尾指。他的赌博风格是世界末日型的,出手阔绰程度连见惯各种大场面的经理也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又过了半个小时,大老板克拉克也亲自现身监控室了。
他叼着雪茄,眯着眼睛,对着摄像里的赌局目不转睛。但是不论输赢,龙七的表现始终很平静。他脸上戴了面具,看不出太具体的表情,但精确的眼部扫描仪器显示,他的情绪非常稳定。
“这才是真正的豪赌客!”经过一番观察之后,克拉克下了结论,转头问经理,“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
“斯蒂芬,据说是一个法国贵族。”
“据说?”克拉克微微沉脸。
“呃……”经理顿时后背发凉,额头冒冷汗,“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得到更准确的消息,”更加轻柔的声音,“您知道的,像这样的大人物,即使我们查到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这倒是实话,克拉克不再说话,只是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监控室异常安静,数台微机运作的声响分外清晰。
沉默半晌,克拉克的特别助手弗兰克说话了。“中村知一到底在搞什么鬼?”
“急什么?”克拉克语气淡漠地说。
“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我担心他耍花样……”
“在这里他还敢玩什么花样?他带着那份情报,就像抱着一颗定时炸弹,现在除了我能保护他,他还能靠谁?呵呵……我怕他拿了钱,也走不出赌场的大门……”他的眼角中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老麦基的人已经来了。”
“嗯?”
“兰德尔,老麦基的教子,我曾在墨西哥见过他一面,他当年还乳臭未干,如今倒长了一脸的杂草,呵呵,那个络腮胡伪装得不错……”
监控实录显示,龙七的筹码越来越少,但他的运气似乎还没有坏到家,偶尔也能赢两把,仿佛心不在焉,不时摸摸鼻子。
“咦?”弗兰克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十三号桌。”
克拉克喷出一口烟,把脸藏在烟雾背后,然后扭头看旁边的监控。看了一会儿,吩咐工作人员:“倒回去。”
录像重播的结果显示:十三号的玩家,下注很有规律,当牌面等于十一时,他就下双倍的注。弗兰克精通赌术,熟知行业暗语。
五分钟后,他起身离开了监控室。
克拉克回过头来,准备再欣赏一下龙七的风姿时,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龙七离开贵宾室,把情况告诉给了同伴,内森可能就是中村知一。同伴反馈消息说,另一号可疑人物兰德尔去了拳击俱乐部。
“俱乐部什么情况?”
“十点半有一场重量级的比赛,拳王亨利的卫冕赛……”
“克拉克有什么动静?”
“十点半他肯定出现……”
龙七看看时间,十点过一刻。他关掉耳麦,转拨电话到酒店,把情况说了一下,然后道:“他们的交易地点应该就在拳击俱乐部,请楚先生下来吧!”
×××
十点二十五分,俱乐部。
一阵掌声之后,赌城名流、资深伪善人士克拉克先生风度翩翩地走上前台,进行了煽动性的简短发言。随后拳击手进场,呼唤声,口哨声,尖啸声此起彼伏,全场沸腾,气氛十分狂热,几乎要掀翻屋顶。
艳少在场内仔细扫视了两圈之后,将目光投射到台上。拳王亨利这时狠狠揍了对手一记,周围掌声雷动。他一眼就能瞧出强弱,对结果并不期待。凝眸把克拉克周围重新扫视一遍,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一刻钟后,克拉克在保镖的拥护下离开了。除了那个司仪,他没有接触任何人。
“你真的没有出错吗?”艳少问龙七道。
“应该没有吧!”龙七的口气不太确定了。
“克拉克的那个助手……弗兰克在哪里?”
龙七忙联系同伴,得到的消息也令人沮丧。在过去的半个小时里,弗兰克都在巡视赌场,交谈过两个值班经理和一个赌区经理,训斥了一名发牌员,应酬过两个议员。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龙七把这件事想了一遍,依然不得要领,只得先从俱乐部撤退。从俱乐部里出来右转有一条直达赌场的通道,通道两旁全是老虎机,头顶上是浮云悠悠的人造天空。周围的老虎机被人玩得啦啦直响。
“只要你能确定情报的位置,我就能拿到它。”
“问题就是不知道情报到底在哪里?”龙七仰天长叹道,“内森一进入赌场就在我们的监控之中,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携带情报的东西。”
“他都携带了什么?”
“美金,欧元,法郎,除了钱还是钱……”
“情报不能藏钱里吗?”
“据我所知,那是一份拷贝的电子——”他忽然停住不说了,一双眼睛陡然亮起来,“我知道了!”
“怎么?”
“筹码!”龙七的语气像打了一针吗啡般兴奋,“现金必须换成筹码进行赌博,这混蛋一定是把情报藏在筹码里,但赌场的筹码是有严格管理的,一旦出现假筹码,他立刻就会被保安扔出去,所以他们还没有交易!”他好像忽然之间打通任督二脉,整个思路都活络起来。“没错,内森在赌桌上传递的消息,就是交易时间,当牌面等于11的时候……11点,one for bad,two for good.他们在11点交易。”他用力在艳少肩膀拍了一下,“我真没看错你兄弟!”
艳少从来没有被人像这样拍过肩膀,他怔了一下,抽了抽嘴角。他平日也并非很严肃的人,但凤鸣等人到了他跟前都很拘谨,少有龙七这样放得开的,西式热情,感觉倒也不坏。他问道:“现在几点?”
“十点五十八。”
“那还我们还等什么?”
龙七忙向同伴询问克拉克的行踪,得知他刚刚去了赌场的圣徒酒吧。他忙又领着艳少飞奔而去,进门时差点撞倒一位美女,把对方的挎包带得老高。进去一看,克拉克果然坐在吧台上,摆弄手机,面前摆着一杯酒,旁边是两名保镖。
艳少迅速看一下周围,没有可疑人物。
龙七看了一下时间,十二点过两分,不由得泄气道:“我们来迟了,他们已经交易完了。”
艳少不以为然的一笑,道:“对我来说,情报在谁手里都一样。你认为情报在哪里呢?”
龙七用目光把克拉克快速扫描一下,然后盯住他的手机道:“在他的手机里。”
“好的,我去拿!”
“不是吧?”龙七吃了一惊。
“你先出去等我。”
艳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就朝克拉克走了过去。
距离他不到五步的距离,两名保镖就请他止步。别说艳少不懂英文,就算听懂了,也不会听他的。那两名保镖见他如此不识趣,用他们健硕的身躯一左一右拦住他,一脸煞气,摆明了生人勿近。
克拉克意识到情况有异,立刻伸手按住腹部的手枪,问道:“这家伙是谁?”
一名保镖张口欲答,艳少抬手在他肩上轻拂,抬脚从他们之间穿过去,抽走了克拉克的手机,然后就从酒吧里消失了。
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三十秒。
酒保转身放好两瓶酒,再转回来时,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克拉克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隔在吧台上,一只手放在腹部,微微低侧着头,仿佛正在思考些什么,两名身材高大的保镖一动不动,一副忠心护主的姿态,酒吧的客人们看见都纷纷退避开去了。
艳少出了酒吧,看见龙七就在前面,还没走远,上去在他肩膀上一拍,把手机往他跟前一递:“看看你要的东西在不在里面?”
龙七立刻瞪圆眼睛,惊得乍舌:“这么快?”
他接过那手机一看,很高科技,相当于一台微型电脑,屏幕设有指纹识别系统。他直接扯开机身,里面果然躺在一枚红色筹码。取出来,插入自己的手机一看,立刻笑道:“没错,就是这个。”
走过收银柜的时候,听见有几赌客议论说,刚刚有个女的赢了巨额美金。龙七起先还没觉得什么,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醒悟过来:他们是用筹码交易。然后撒腿就往停车场跑。
艳少不明所以,只得跟着他。
还没到停车场,就看见一位美女接过赌场小弟的钥匙,坐进了一辆汽车。
龙七飞快的冲上去,拦在那辆车前。那女郎刚启动车子准备走人,被他这突然冒出来的行为吓了一大跳,破口骂道:“what fucking you——”
“shut up!”
龙七果断地掏出了手枪。
那女郎虽然没有闭上了嘴,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总算逮到你了,中村知一。”
“你要抢劫吗?”
“不要再演戏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呵呵,你刚刚在赌场换的那些钱呢?”
女郎赶紧辩解道:“那是我帮别人换的,已经被他拿走了……”
“什么?”
龙七怔住了,重新打量那女郎一番,随即恍然大悟,连忙收起枪,向她再三道歉。那女郎把车子开出老远,才敢骂出声来,把龙七的祖宗八代都发卡了一遍。龙七则把中村发卡了一遍。
艳少不懂英文,却也看明白了,也不禁佩服中村的狡猾。但好在拿到了情报,大功告成,龙七通知同伴撤离。至于那个兰德尔,谁还有空管他啊。
一刻钟后,他们乘坐豪华礼车直奔麦卡伦国际机场。
疏狂听完事情经过,叹了口气道:“这世上的事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怎么?”龙七问道,满心以为她要称赞他们的智慧。谁知她道:“居然还有妹妹不知道哥哥长什么模样的?”
他微怔一下,立刻笑起来,道:“这不算什么,我见过更离奇的。”
“哦?”
“有三个学生打架被校方处罚,让父母去领孩子,结果有个妈妈领错了孩子,因为他的脸被人打得完全变形……”
疏狂撇嘴道:“好无聊的笑话!”
龙七静默,定定看了她半晌,道:“那个孩子就是我。”
疏狂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不由得讪讪道:“不是吧?难道你的脸是因为……”她皱紧了眉头看他。
龙七扑哧一声笑了,疏狂的眉头松一下,然后皱得更紧了。
他笑了笑,转目看定艳少问道:“说真的,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艳少已经把自己的身世背得滚瓜烂熟,答道:“圣罂市。”
龙七噎住了,换了一个问题道:“那么,你们准备到哪儿去呢?”
疏狂代为答道:“当然是圣罂市。”
龙七仍不死心,进一步游说道:“如果没有什么急事的话,不如到巴黎游览几天啊?”一双明眸在艳少和疏狂身上来回巡视,充满了对人才的渴求。
艳少叹道:“我老了,受不了太惊险刺激的生活……”
龙七脑子一懵,差点昏倒。他正当壮年,各方面都处于上升期,却说自己老了,实在太不厚道了!尤其他生的这样风姿特秀,叫那些真正的老人情何以堪啊?
“你戴着面具邀请别人,不够诚意哦……”疏狂戏谑道。
“这正是我的魅力所在!”
龙七的眼睛里慢慢涌起笑意,举起手中的酒杯,不无遗憾的和他们作别。切换画面,镜头追逐着夜空下迅速远去的飞机,定格。艳少的拉斯维加斯之旅圆满结束了。
第五章
他们飞抵圣罂市,容疏狂才真正钦佩起龙七来。他为艳少编造的资料说他在经营一家叫做慷慨的广告公司。而当他们按照地址,找到地方的时候,居然真的有这么一家公司。
虽然从硬件设施来说,很对不住它的名字,很不慷慨。但无论如何,总算有个地方可以落脚了。艳少却不打算在这里居住。理由是房间太小,光线太暗,视野太窄,会影响孩子的健康。疏狂没法反驳,于是他们住进了时光酒店的豪华套房。
翌日,疏狂翻阅报刊,专找房产广告,价格看得她目瞪口呆。扔下报纸,把龙七送的那箱钞票拉出来重新清点了一遍,才稍微获得一点安慰。
接下来的日子,她一边着手看房子,一边留意找工作,同时还得给家里的三个男人补习衣食住行方面的生活常识,熟悉家用电器的使用,以及社交方面的基本礼仪、出行的交通规则等等。不但如此,还带他们逛街购物进行实地练习,体验生活,仿若城市观光客。酒店里备有一些旅游手册,正好派上用场。倘若约了房产经纪看房的话,还可以顺便了解一下现代建筑结构,以及房子对国民生活的重大影响。
这番体验下来,成效巨大。最大的成果就是:凤鸣和楚楚宝贝彻底迷上了汽车。楚楚宝贝有时甚至不愿下车。搞得疏狂不敢随便带他出门了,待在酒店里学习ABC。
艳少的适应力天生就比别人强,学习能力更强,基本上是过目不忘,博闻强记。一个礼拜就把明清史翻完了,疏狂顺便对他描述一番当年清宫剧火爆荧屏的盛况,以及曾经红遍网络的清穿小说。他听完,恍然大悟道:“原来清朝的最大贡献就在于此啊。”
有一天,全家到郊区的风景胜地游玩,途中经过一个收费站。他不禁发表议论说:“这以前都是山贼干的事,现在都被政府包干了。”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选定了住所,位于偏离市区的承德南路的一幢别墅,环境幽雅,五个房间,三大两小,还有一个小花园,基本符合艳少的要求,房价也基本在疏狂的接受范围内。于是,他们做出了一件在现代人看来非常不能理解的事。在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情况下,把资金都用来购房,确实疯狂!
与此同时,疏狂的求职也颇有起色。原因是某天她在行李箱里发现他们一家人的许多证件,其中有一张龙七为她伪造的名校文凭,于是她便有了一些优势。投递几份履历之后,陆续有公司联系她面试了。
艳少不由得感慨:“这么一小张纸竟有这么大的作用。看来以后真的要由你养我了。”
疏狂满口应承。
他们在时光住了个把月,酒店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他们这一家子,尤其是那个绝世小宝贝,几乎是人见人爱。
在时光出入的名人比较多。有一回,凤鸣带楚楚下楼,在电梯里遇见影后夏瑶和她的经纪人。她的经纪人对凤鸣和楚楚看了又看,笑着搭讪道:“这个baby好可爱啊,是你的小孩吗?”
凤鸣摇摇头:“不是。”
他又掏出名片递给凤鸣,自我介绍道:“我叫李明方,聚星传媒的,也是夏瑶小姐的经纪人……”
凤鸣不客气的打断他:“夏瑶是谁?”
夏瑶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李明方也大为意外,再没想到还有人不知道电影明星夏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哪里晓得,凤鸣初来咋到,别说夏瑶,就是红透好莱坞的皮特,他也是对面相逢不相识。
回来说给疏狂听,疏狂上网一查就明白了。她把凤鸣从头到尾的打量一番,连连点头,觉得他可以去娱乐圈发展发展,又埋怨他不接人家的名片,错失机会。凤鸣对娱乐圈一窍不通,只当耳旁风,听完就和楚楚小朋友一起去玩电动小汽车了。
×××
疏狂得到了一些面试机会,陆续去了几家公司,都没有成功。各行各业都在高速发展,可是她不但没有进步,还倒退回去了几年,很多观念自然是跟不上潮流了,即便有名校文凭也不够看的,尤其是她还有一个儿子要抚养。
如今的资本家都恨不得把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有两家企业原本考虑让她充当花瓶,一听她已为人母,都表示要重新考虑了。她在报章上看到,职业女性都把老公孩子藏进衣柜。觉得很荒谬,如今看来倒也情有可原了。
艳少把时间都用来看书,看完了近代史又去看世界史,社会发展史,科技发展史,现代商业史等等,几百年的历史风云、沧桑变化,他半个月就翻完了。然后,终于有空来过问一下疏狂的工作了。
“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还在进行中。”
“有什么困难吗?”
“我没有困难,主要是对方感到很困难……”
“他们有什么困难?”
疏狂面不改色道:“付两万五的薪水给一个家庭妇女,他们觉得有点困难。”
艳少忍不住笑了,道:“你真是越来越含蓄了。”
疏狂忿忿不平道:“歧视家庭妇女,真是岂有此理。”
“二万五的薪水是高,还是低?”
“我也不太清楚。”
“你可是人力资源学硕士啊?”艳少故作惊讶道。
“可惜是假的。”疏狂以眼杀人,控诉他,“我在招聘网上看到的一份调查说,这个薪水在本市属于中等。”
“高薪是多少?”
“看具体做什么吧,有年薪好几百万的。”
“如今做哪行最赚钱呢?”
疏狂想了想,道:“据说是政府官员和妓女。”
艳少失笑,道:“我知道一个行当,比你刚刚说的那两个还赚钱……”
“抢银行吗?”
“是啊。”艳少又笑起来。
“不跟你胡扯了,我两点钟还有一个面试呢。”疏狂看了看时间。
“这次是做什么?”
“还是人力资源,别的职位我连最起码的通行证都没有。”
“通行证?”
“文凭啊。”
“哦。”艳少点点头,提议道,“如果这次还不成功的话,我建议你换个方向,找一找那些能够发挥自己特长的行业?”
“比如呢?”
“太多了。”艳少饮了一口茶,随口道,“你可以去武术馆做教练,可以去做运动员,带领国家队赢得世界杯……还有那个拳击运动,你训练一下,打败拳王亨利是不成问题的……”
疏狂大笑,道:“等我的面试失败再说吧,我不喜欢体力活。”
“你一定没问题的。”
“给个幸运吻吧!”疏狂厚着脸皮要求道。
艳少绽开笑容,乐意之极的俯身吻在她的唇上,两人缠绵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个幸运吻。
然而,疏狂下午的面试并没有因此而幸运。
面试官对她的履历还是很欣赏的。根据龙七提供的身份背景和证件,她的履历简单描述如下:龙棋(英文名凯蒂),女,二十七岁,持英国护照,在英国名校完成学业,曾在“慷慨”广告公司服务三年(胡扯),现因某种不可抗力的缘故(穿越)特来本市求职。至于老公和孩子,她已经学聪明,不再提了。
正常来说,这份履历是过于简单了。但是,那些真正优秀的人才,他们的履历通常都比较简单,因为他们认真对待每一份工作和每一次机会。相反,那些工作年限不长,却频繁跳槽的家伙,你就要小心了。
面试官根据疏狂的履历,先入为主的认为“慷慨”广告公司肯定在英国,虽然没听说过,但广告公司那么多,他也不见得每一家都知道。另外,她毕业后只任职一份工作,也被认为是一种稳定、且具有忠诚度的表现。而且,他对她的第一印象非常良好,米色高级套装尽显优雅气质,五官漂亮的惊人,但并不咄咄逼人,有一种亲切的艳丽。
他决定雇佣她了。他已经微笑着站起身,朝她伸出来手:“龙小姐……”
他的副手卡米拉小姐推门进来,打断了他:“约翰,我有件急事要和你谈谈。”
于是,他只好请疏狂稍等一下。
疏狂在办公室里等了大约有十分钟的样子,他终于回来了,表情十分遗憾地告诉她,该职位还要提交上司批复,请她回去等待结果。
疏狂知道这几乎就是面试失败的潜台词。但她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把整个过程又在脑海回放了一遍,一切都挺正常的,直到那个女的进来。难道问题就出在那个女的身上?
她进了电梯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电梯是在上行,等电梯在十二楼停下来,打开,外面站在一个西装革履,仪表堂堂的年轻男子,看见她不由得眼睛一亮。
因为是上行电梯,他以为疏狂要出来,所以站在门口不急着进来。
疏狂只好告诉他:“我下去。”
那男子走进来,忍不住又多看她两眼。
疏狂解释道:“我一走神就看错了。”
“你在这里上班?”
“我来应聘,但是没聘上,”疏狂自嘲地笑了笑。
“你应聘哪个部门?”
“人力资源部。”
“这里也招聘总裁助理,你何不试试看?”
“?”疏狂终于转头正眼看他,笑问,“你觉得我能胜任总裁助理?”
“那要试了才知道。”那男子也笑道,“据我观察,好像也不是太难。”
“你在这里工作?”
“是啊。”他又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我叫戴维。”
“凯蒂。”疏狂见他用英文名,也说自己的英文名。
电梯下行中又陆续进来几个人,很热络的向戴维问好,打断了他们的交谈,疏狂也不便再问他的职位,等电梯已经到了一楼,她对他点点头,便径直走了。
很不凑巧的是,外面居然下起了雨。
她站在门外的长廊上,引颈远眺,看有无出租车路过,身上新置的高级西装和皮鞋,怎么舍得去淌水。
过了一会儿,一辆轿车驶到跟前,车窗摇下,戴维从里面露出脸来,问道:“顺路的话,我载你一程。”
疏狂这会子可顾不上客气了:“时光酒店。”
戴维忙招招手,道:“上来吧。”
于是,疏狂坐了一趟顺风车,安全抵达酒店。人虽然没有变成落汤鸡,但面试铁定是泡汤了。
谁知过了两天,对方竟然真的打电话来了,表示工作没问题了,但是职位可能要稍作变更,请她去做总裁助理。
这么神奇的事,简直就是小言女主的待遇,只可惜疏狂已经有了老公孩子,今生亦无再开第二春的打算。不过,她目前急需一份工作,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
第一天去上班,疏狂很仔细的打扮了一番。浅粉色妆容,亮绿色套装,力求看起来精神充沛。因为艳少暂时还不能欣赏现代服饰的美,所以她放弃套裙,穿了修身长裤,倒也别有一种干练。
卡米拉小姐给她办理了一系列手续,把她领到十八楼的总裁办。
总裁办公室在最里面,左右各有一间办公室,分属于副总和财务总监。其余是大小会议室,中间行政区,坐了四名年轻漂亮、气质高雅的白领女性。
卡米拉和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介绍疏狂道:“这位是龙棋小姐,新来的总裁助理。”然后又对疏狂说,“她是戴安娜,秘书组的组长,你有问题就请教她。”
说完,她就走了。
戴安娜拿起了电话,拨了内线道:“龙小姐来了。”
然后放下电话,对她说:“进去吧!”
疏狂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前,刚握着门把,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她的眼前出现戴维先生热情的脸部特写,道:“快进来吧。”
疏狂走进去,戴维问道:“咖啡,还是茶?”
她打量环境,一边谢绝:“谢谢,我不渴。”
这间总裁办公室倒是非常气派,敞亮,豪华,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还有一个隔间,透过玻璃就能看见里面一整排资料柜。
她虽然说不渴,戴维还是从茶水间端出了两杯香气四溢的咖啡。疏狂只好接过来,问道:“为什么挑我来做总裁助理呢?”
这个问题虽然冒昧,还稍嫌直接,但是不问清楚,她的心里总觉得别扭。
戴维似乎早料到她有此一问,笑道:“我看了你的履历,综合条件比较合适,经历简单,更有可塑性,而且你需要一份工作,不是吗?”
疏狂笑了笑,道:“很多人都需要工作的。”
戴维靠在办公室上,喝了一口咖啡,抿一下嘴巴道:“所以你要好好表现啊。你目前只是试用,不合格的话,一样会被辞退的。”
疏狂略怔一下,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戴维放下咖啡,道:“跟我来。”
他打开了隔间的玻璃门,从文件架上取出两本资料夹,递给她道:“你有两个礼拜的时间熟悉业务,我会给你一些建议,不要有压力,很容易上手的。”
他这么年轻,就做到了总裁的位置,典型的小言男主啊。唯一的遗憾就是亲切得过分,又这么善于沟通,让女主很难误会他,然后背井离乡、一走数年……
戴维见她没说话,又问了一句:“有问题吗?”
“没有。”疏狂回神。
“那就好!”戴维又露出了亲切笑容, “等总裁回来时,你应该没问题……”
疏狂吃了一惊,脱口道:“我以为你是总裁。”
听到这话,戴维也吃了一惊,笑道:“人事部门没有跟你交代吗?总裁叫宋以朗,你怎么会认为是我呢?”
疏狂窘得脸红:“我以为戴维是你的英文名……”
戴维的表情想笑,但他忍住了。“我真的姓戴,总裁去日本出差了,我是他的特别助理。”
疏狂点点头,暗舒一口气,这才符合小言定律嘛,哪里会有这么热情洋溢的总裁大人呢?
接下来的一天,她就在一堆资料中度过,努力培养对公司的感情。
第六章
艳少因为疏狂再三要他学习,便抽空去了一趟圣罂大学,咨询入学事宜。但由于他自身条件的限制(学历和年龄),圣大没有任何院系适合他。当然,他如果有足够多的钞票,或可另当别论,可惜他也没有。
尽管如此,本着鼓励读书提倡学习的高尚精神,招生办的一位杨主任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他的一些问题,并且还对他的求学精神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不管什么时候开始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都不算晚,国外有个老太太,六十多岁才开始学习汉语,四五年后,她已经能够从事中文翻译工作了,您想成为执业医师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够……”
“您误会了,我没有想要成为执业医师。”
“那么您学医,嗯……纯粹是兴趣使然吗?”
“我不只是想要学医,还想学习一下经济金融计算机方面的知识。”
“专业的?”
“越透彻越好。”
“但是您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基础,甚至也不懂英文……”
“所以才要学习嘛!”艳少微笑道。
“……”杨主任无语了,有些怀疑他是来胡闹的,但良好的礼仪使他换了一个委婉的问题,“您学习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艳少继续微笑,道:“就像您刚刚说的,兴趣使然!”
“就是说,您学医,并不是为了将来从医,您学习经济金融,也没有打算要在经济金融领域里谋求一个职位?”
“暂时没有这些打算。”
“单纯是为了兴趣?”
“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
如此空泛的言论,杨主任服气了。若非事先有所了解,还以为自己对面坐着的是名政府官员呢。
“您刚才说,您目前没有从事任何职业,那么敢问您的经济来源……咳,我的意思是,您靠什么维生呢?”
“暂时由我妻子供养。”
“……”杨主任彻底无言以对了。
这个回答实在大大的出人意料,而且他把这个问题回答的如此理所当然,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也委实叫人钦佩。他又把艳少重新打量了一番:仪表堂堂,谈吐俊雅,风采堪称他生平仅见,却原来是个小白脸。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释然了,若不是这等风流人物,会有哪个女人愿意供养他呢?由此可见,风姿俊秀也是一种天分,并非每个人都有吃软饭的本钱。
杨主任在肚子里感慨了一回,又对艳少的学习精神进行了一番难辨真伪的称赞。最后给他指了条明路说,外文系有不少教授愿意帮人更进一步,但是否愿意带他这样毫无基础的学生就难说了。
艳少于是起身谢辞出去。
他这厢忙于学习,凤鸣则忙于玩乐。每天早晨起床后,先和楚楚宝贝一起跟着播放机学习ABC,唱两遍英文儿歌,然后在跑步机上锻炼半小时,若是还不过瘾的话,干脆再在客厅打两套拳。
最爱看的是古装武侠剧。疏狂投其所好,为他购了不少这古装剧的碟片。他看得多了,也渐渐认识了一些演员明星。
疏狂见他对电视机入迷,有沉溺肥皂剧的倾向,又鼓动他多进行室外运动,游游泳,晒晒太阳什么的。可他一见到泳衣,就退缩了。
某天,客房管家送来一堆儿童读物,说是疏狂网络订购的书籍。里面有一本童话书。于是他就给楚楚读了一则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故事。结果晚上疏狂回来说,这个故事影响不好,白雪公主太放荡,和七个小男人玩得很开心。
第二天,他读了一个睡美人的故事。疏狂又说,睡美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能勾引到王子,实在太危险了。
第三天,他读了灰姑娘的童话。
疏狂倒是没有发表意见,但是她从一堆书籍里找到一本《小王子》代替了他的童话书。他很疑惑的问道:这个故事有什么问题?疏狂说,灰姑娘未经邀请就偷偷跑去参加王子的舞会,还拐跑了王子,这么厉害的手段,太危险了。
凤鸣无言以对,躲到一旁埋头去读《小王子》了,结果他被迷住了。读完又问这个作家还有没有其他书籍,疏狂也记不清楚,含糊其辞的说好像还有本飞行的书。
于是第二天,他就带着楚楚小宝贝出门购书了。
因为每天都出门体验生活,他早就把附近的情况摸透了,知道时光附近就有家书店。带着楚楚一路溜达过去,人还没到书店,就望见一个硕大的招牌:许夜安新碟签售会。外面排了好长的队伍,人人手里都拿着一张或几张CD,暗红色的封面,很是醒目。
进去一看,里面人更多,有几个扛着摄像机,更多的人在用手机拍照。一个女子拿一支羽毛笔,气定神闲的给大家签名,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看起来大约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周围有不少人在围观,他也凑在人群里看热闹。
这时候,旁边忽然窜过一张笑脸和他打招呼:“还记得我吗?”
凤鸣微微拉开点距离打量这人,白白胖胖的,戴眼镜,笑起来的表情有点儿像猫。他点点头道:“你是夏瑶的经纪人,叫李明方。”
李明方连忙点头,笑道:“你有空吗?我们谈谈吧。”
凤鸣迟疑一下,道:“要我去做明星吗?”
李明方见他直奔主题,也开门见山道:“我觉得你气质独特,在演艺界肯定会有所发展,对了,你贵姓?”
“我姓楚。”
“楚先生你相信我啦,我很会看人的。许夜安也是我的艺人……”他指了一下桌子后面的女子,“你看看今天来的这么多粉丝,就知道她有多红啦。”他曾被凤鸣那一句“夏瑶是谁”问到内伤,现在学乖了,换了个方式来介绍许夜安。
凤鸣闻言又抬头朝许夜安看。
李明方继续游说道:“楚先生,入行要趁早啊,会不会表演,有没有演技都不要紧,拍两部戏就有经验了,这一行最紧要的还是外型好,以你这样的条件不入行实在太可惜了。”
凤鸣问道:“当明星很赚钱吗?”
李明方忍不住笑了,用一种怪嗔的表情和语气道:“那肯定比别的行业要赚啦,你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约个时间详谈……”
凤鸣又“哦”了一声,道:“那我考虑一下吧。”
李明方喜出望外,连说没问题,又掏出名片给他,再三嘱咐打他电话,打他电话。凤鸣还没有伸手,那名片已经被楚楚小宝贝抢先伸手接了过来。李明方这是第二次见到楚楚,未来的绝色美男,这张粉妆玉琢的脸孔,无疑就是金钱的脸孔,恨不得也给他订下一份合约才好。他低头笑眯眯问道:“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啊?”
楚楚睁着一双黑白大眼睛回答他说:“我叫宝贝。”
李明方笑起来:“你肯定有名字的啦?”
楚楚把玩名片,头也不抬道:“大家都叫我宝贝。”
李明方没辙,干笑两声,抬头对凤鸣做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凤鸣点点头,然后抱着楚楚去购书了。
当晚,大家吃好晚饭,他拿出李明方的名片,跟“两位家长”说了这件事。疏狂惊讶了一下,然后表示支持他进娱乐圈发展。她的主张是:人生苦短,什么事都应该尝试一下。但凤鸣还是不太肯定,转向艳少。艳少婚后早已丧失自我,唯妻命是从,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于是凤鸣同学华丽的进军演艺界了。
随后的合约洽谈、包装策略等等也耗费了不少时间。根据李明方的初步想法,凤鸣先接受公司的一系列培训,如形体、舞台基本功和表演等,另外,由于他的学历较低,最好能进大学获得一个学位,提升自己的层次,同时也可以在大学生中积累人气。这期间他会尽量为凤鸣争取一些露脸的机会,待到时机成熟就会大力捧他。
艳少觉得他确实表现了诚意,合同也没有可以过多挑剔的地方,于是凤鸣就签约了。因为合同的细节洽谈,李明方曾到时光酒店拜访过他们,对于凤鸣竟有这么一个风华绝秀的“父亲”感到十分诧异。他在演艺界浸淫多年,国内国外也曾见过不少魅力人物,竟没有一个能与他比肩的。他的五官也未见得有多英俊,身材也未见得有多健硕,但你就是无法忽略他。
人见了气质高雅,出类拔萃的同类,通常都会生出仰慕结纳之意,李明方也不例外。他觉得这一家子的品种简直优异的过分,实在叫人赏心悦目,越发觉得这一次真他妈的签对人了。
凤鸣到公司接受检查之后,专业老师对他的评价很高。体型近乎完美,身体柔韧,肌肉结实,完全不需要锻炼,领悟力极高,舞蹈老师示范两次,他就能照样子完成,包括高难度动作,他简直就是一名天生的舞者,老师们都不相信他是半路出家,委实无可挑剔。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太羞涩了。
这个问题对李明方来说根本就不算问题,他目前稍微费脑筋的是,如何为凤鸣选择一所大学就读。首选当然是圣罂大学,名牌,数一数二的,很有技术含量,遗憾的是圣大没有艺术院校。
一番权衡之后,他主张凤鸣去念外文,方便将来朝国外发展。
凤鸣对这行没有自己的意见,自然是听他的。然后李明方便着手去找人疏通安排入学计划,凤鸣则在家抓紧学习基础课,枯燥乏味,所幸有艳少父子为伴,一同学习,还不算太无聊;不懂的地方,也有疏狂这个半吊子老师。
这中间的一些趣闻笑话暂且按下不表,再来说说容疏狂同学的工作情况。
她尽管与时代脱节两三年,但胜在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都很不错,较易接受新观念,又有戴维悉心带她,进展自然不会太差。两个礼拜以来,她已经对公司的组织结构业务产品大致有所了解。
赛博科技是宋氏集团的子公司,宋氏乃是电子行业的龙头老大,宋以朗作为宋氏的长公子,三十五岁,单身,精明能干。据商业周刊报道,他是本市少有的正经公子,从不与女明星女模特传绯闻。传闻究竟是否确切,很快就可以见分晓了。因为宋以朗先生已经从日本回来了。
戴维前一天提醒她,搞得疏狂一上午都有点紧张,如临大敌。办公室的人也到的特别齐整。财务总监凯瑟琳小姐、余副总全都亮相了。他们两人一来就把秘书组的小艾和阿雅指挥得团团转,一个把小艾叫进去打印财务报表,另一个丢了一堆资料给阿雅,让她赶紧整理出来,下午开会要用的。
直到下午两点钟,总裁先生终于出现在了办公区。他一进来,大家齐声与他打招呼。他停留了片刻,对她们点点头,吩咐戴安娜准备咖啡给他,然后步入自己的办公室。
疏狂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了,并没有商业杂志上的那种惊艳效果,可见图片美化得厉害,但另有一种男性的硬朗,大约一米七的身高,短发,无框眼镜,肩上背着两个黑色大包。
戴维坐在她对面的办公桌,笑道:“看到了吧。”
疏狂点点头。
戴维递给她一份资料,道:“总裁现阶段最关心就是这件事了,你了解一下。”
疏狂接过文件看了一下,抬头道:“公司周年庆,我听小艾她们提过……”
“嗯,事情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戴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你主要盯一下新闻媒体,总裁比较关心那部分。我要准备开会了。”
“好的。”
这时,陆续有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出现在总裁办,相继进了三号会议室,一直到下班时候,也没见他们出来。
疏狂入职以来,没什么重要工作,从来都是办公室走的最准时的一位。今天总裁回来了,也不知这会要开到几时,又见四位秘书全都正襟危坐,努力工作的模样,她不禁略微踌躇。
但是,艳少已经发来信息,提醒她下班了。于是,她果断的收拾文件,准备下班回家了。当她提着皮包出来,秘书组的四名小姐齐刷刷抬起头来看她。她笑着跟她们道别:“明天见!”
她们又全都一起低下头去。
第二天,疏狂同学就被戴维含蓄的批评了,说总裁有过规定,助理下班时要跟他打声招呼,尤其是当他还在公司的时候。
疏狂反问道:“如果他不在公司呢?”
“打电话请示。”
疏狂沉默顷刻,小声嘀咕道:“万一信号不好,手机没电,联系不上他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在公司过夜?”
戴维没好气瞪她一眼道:“总裁要见你,跟我进去吧。”
疏狂于是跟着他进了总裁办。
里面还有一名英俊青年,半个屁股搁在总裁办公桌上,正和总裁笑谈什么。疏狂看过公司资料,知道那青年是公司的销售总监,叶翔之,也是公司许多女员工暗恋的对象。
宋以朗的桌面上躺在人事部呈上来的资料,还没有翻开。看到疏狂进来,就随手打开了她的履历,看了一会儿忽然向叶翔之笑道:“翔之,你有校友了。”
叶翔之“哦”了一声。
宋以朗指一下疏狂道:“她也是伦敦经济学院毕业的……”
叶翔之这下可以名正言顺的打量她,笑着连连摇头:“不可能吧。这么漂亮的校友,我绝不会没印象的……”
听到这话,疏狂的一颗心提了起来。另外两个男人却都笑了,他们都知道叶翔之有爱开玩笑,搭讪美女的毛病。
叶翔之又问道:“你念的什么专业?哪一届?”
疏狂呵呵笑了两声,道:“我念的人力资源……”
宋以朗见他在搭讪起自己的助理,未免给新员工留下不好印象,连忙打发他走人。“翔之,你先回去吧,明锋的案子我们回头再说。”
叶翔之于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宋以朗翻了翻履历,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吩咐她多跟戴维学习,然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第七章
自从疏狂得知叶翔之是自己的“校友”之后,总感觉到有一种隐隐的威胁。毕竟她又不是什么人力资源硕士。目前,她主要做些执行方面的事,讲究点工作方法,是很容易上手的,暂时用不到专业知识,长久下去只怕是要露馅的。
她揣着这种危机感,平日在公司里尽量的避开叶翔之。但是,叶翔之却真的把她当成了校友,对她格外热情,有两三次极难得的在餐厅碰到,他还特意端着餐具坐到她身边交谈,惹得公司一干美眉对她怒目相向,就连秘书组的小艾和阿雅也不爱搭理她了。还有一次,在公司的电梯里,他当着好几名同事的面,说有空请她喝喝咖啡啥的。
于是,谣言迅速传遍整栋大楼。
大家不说叶翔之想追求新来的总裁助理,反倒说,新来的总裁助理钓住了公司的钻石王老五叶翔之。叶总监光是年底分红便有百万,她就是不吃不喝十年也赶不上,所以一定是她勾引的他!
谣言一出,她等于把公司的美眉得罪了一大半,这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啊?小艾和阿雅已经开始冷言冷语了,别人更是可想而知。疏狂百口莫辩,有苦说不出。叶翔之虽然不错,但她已经见过了艳少那样的男子,世间哪还有人可堪入目呢?
没办法,她只得筹划尽快带艳少出来晃一晃,就说是男朋友。反正公司又没规定不能交男朋友。
最后,她决定把时间定在公司的三十五周年庆上。
公司规定,中层以上员工可以携带伴侣参加当晚的晚会。她原本打算单独赴宴,如今为形势所迫,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她回去把这事跟艳少一说。艳少立刻表示要带孩子,没空。她死磨硬泡了一阵,艳少又以不会跳舞为借口,然后隆重推荐了凤鸣同学,说他最近新学了舞步,正好拉出去实战练习。
疏狂一想也对,确实该带凤鸣出去历练历练,多交际交际,积累些经验,省的将来进了演艺圈被人忽悠。
于是,这项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由凤鸣同学担当了。
到了周年庆那天,各部门的美女们无不是精心打扮,别出心裁的争奇斗艳,就连戴安娜也换上了隐形眼镜,小艾和阿雅自然是不消说的,艳光四射。
疏狂已成众矢之的,不敢太张扬,穿了一件中规中矩的烟灰色套装,连礼服都没准备,随身只携带了一支唇彩,描画一下嘴巴就登场。
晚上六点半刚过,人差不多到齐了。那几个超级大牌,直到最后一刻才姗姗来迟。宋以朗没有携带女伴,陪侍一旁的是财务总监凯瑟琳小姐。
叶翔之带了名女模特,相貌气质都没得挑,一袭浅红晚礼服尽显凹凸风景,选美行业的专业人士一出场,就把公司那些业余的姑娘们比下去了。疏狂那身灰色套装更显暗淡,女同事齐齐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仿佛她失了宠似的。
真要命!
疏狂又看了看时间,凤鸣还没出现,她不得不给下最后通牒。于是凤鸣就从门旁的盆景后面冒出头来了。
疏狂连忙跑过去问道:“你搞什么鬼啊,躲在门口不进来?”
凤鸣脸色红红,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样。
疏狂不耐烦地把他拉出来一看。暗红色修身上装,耀眼,却不张扬,衬衣领带西裤很大胆的选了同一色系,类似海藻般的深海蓝色。左前胸口袋里的插一朵白色郁金香,可谓是别出心裁。这唯一的点缀让他平添魅力,稚纯中透出一丝坏坏的邪气。她看得十分满意,连声赞他拉风,又问:“这朵花是谁的创意?”
“还能是谁呢?”凤鸣嘴巴一撇,没好气道,“我就不应该来的!”
疏狂安慰他道:“非常帅气,只是太抢眼了点,和我的打扮有点不相衬……”
凤鸣一脸无辜道:“我也是奉命行事!”
疏狂不再废话了,挽起他的胳膊就往大厅里走,凤鸣略有些不自在了,她忙又道:“自然一点,不要紧张!”顿一下,又悄声道,“说实话,我真担心你会抢了大老板的风头!”
果不其然。
当她携凤鸣入场时,首先惊了服务生,然后陆续有人转过身来,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这位身材颀长的翩翩少年。女士们尤为惊艳,因为鲜少见到男士把跳脱不羁的红色穿得如此雅致,一般男人穿红色不是显得轻佻,就是花哨土气,给人庸俗感,可是穿到这少年身上,便有一种木秀于林的气质。
疏狂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总裁和几位高层,果然见到他们的目光射向这里,表情都略显诧异。她不禁又暗自疑惑起来,不知道此举是福是祸。按照她的本意,带凤鸣亮个相就好,谁知他穿得如此高调,简直有点儿喧宾夺主了。
但又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干脆大大方方地带凤鸣去打招呼,结果又惹得公司一部分剩女眼酸。销售和客服部的剩女因为叶翔之的缘故,对疏狂的敌意最大,今晚忽然见他们各自带伴出席,不觉喜忧参半。又见凤鸣的相貌气质都胜于叶翔之,觉得她幸运得过分,反而更加不爽她了。这一点与疏狂的本意实在是南辕北辙。
时间到点,主持人开场,总裁致辞,然后晚宴开始,大家自由进食,小艾趁着拿菜的功夫凑过来搭话,打听凤鸣。疏狂顺水推舟说是朋友。
朋友的含义有多种,但是这种场合带出来的肯定是男朋友了,至少小艾是这样认为的,于是她又压低声音问道:“那你和叶总是怎么回事?”
疏狂答道:“同事啊。”
小艾不满地瞪她一眼,又转头对餐桌对面的凤鸣换上了笑脸。凤鸣这些日子接受培训,颇懂了些现代礼仪,当即回了一个微笑。然后疏狂就听出小艾妹妹的小心脏跳快了节奏,不禁暗笑。
这时,阿雅和卡米拉小姐也过来拿食物,和凤鸣点头打声招呼。疏狂见他除了略显羞涩之外,倒也应付得体,很有长进。
叶翔之忽然自身后绕过来,对她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疏狂装糊涂:“哪种类型?”
他用手里的酒杯朝凤鸣示意,笑道:“按照时下的流行说法,应该叫幼齿型吧?”
疏狂不由得笑了。“挺可爱的。”
叶翔之侧头看了看她,道:“下个月我们有个校友会,一起去吧?”
疏狂的笑容一滞,连忙谢绝道:“最近很忙,恐怕没时间……”
“我叫以朗给你放假!”
“这样不太好吧……”
“这年头人脉很重要的,你应该和校友们保持联系。”
“那么到时候再说吧,有时间就去……”
“好的!”
这时凤鸣端了餐盘绕过来,他便自我介绍道:“叶翔之,龙助理的同事,您贵姓?”
“楚凤鸣。”
“您从事哪行?”
“我目前正在朝娱乐圈发展。”
叶翔之甚为意外,忍不住又看了疏狂一眼。他这样的精英人士崇尚脑力赚钱,不太看得上演艺业,尤其是男性,认为有贩卖色相的嫌疑,不禁对疏狂的品味产生怀疑。
这时候,他的女伴也过来了,彼此刚说了两句套话,身后忽然一阵骚动。晚宴上又来几位客人,公司的几个高层全都围拢过去打招呼,颇有众星捧月之势。
叶翔之的模特女友道:“咦,那不是北辰集团的唐二少嘛,他也来参加宋氏的周年庆?”
叶翔之笑道:“今天不只是公司三十五周年庆,也是总裁三十五岁生日。他和总裁是表兄弟,当然要来……”
“哎呀——”她又低呼一声,“我想起来了,杂志上说,唐二少的母亲姓宋……”
“她就是我们总裁的姑姑。”叶翔之接口道,“我也得过去打个招呼,回头见。”说着对疏狂和凤鸣点点头,带女伴走了过去。
凤鸣看着人群中意气风发的唐迦南,对疏狂道:“这个人我认识。”
疏狂只顾低头拿喜爱的食物,随口笑道:“我也认识。”
凤鸣愣了一下:“你也认识?”
疏狂叉起鱿鱼咬了一口,反问道:“有谁不认识他吗?前一阵子报纸网络全是他的绯闻,又是什么灰姑娘,又是五亿豪宅的,好不热闹!”
“我在纽约见过他,一起喝过酒——”
“什么?”疏狂差点被鱿鱼噎着。
“那晚在纽约的酒店,他看见了我……”凤鸣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疏狂很是惊奇,道:“那你要过去和他打个招呼吗?”
凤鸣侧头朝唐迦南的方向望一眼,见他被很多人围在一处谈笑风生,便道:“那边很多人,等一下吧,我先吃饱肚子再说。”
疏狂便拿了许多食物,和他找个位置坐下来吃。当别人觥筹交错忙于交际的时候,她和凤鸣忙着品尝大餐。别人喝饱了,他们也吃足了,决不辜负厨师们的辛苦。
疏狂起身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被戴维叫住含蓄地批评了一下。总裁助理应时刻陪在总裁左右,应付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要八面玲珑,不可怯场、不可贪恋口腹之欲。
疏狂连连点头,悉听教诲。
戴维说完后,立刻换上一副笑容可掬的脸孔开起了玩笑:“男朋友很帅啊,之前怎么一点口风也不透露?”
疏狂只是赔笑:“呵呵……”
戴维故意叹了口气,道:“这下子公司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要伤心了。”
疏狂继续赔笑:“不是吧?”
戴维又叹了一口,道:“你不知道的,公司有一群精英宅男都是单身汉,你刚进公司没几天,他们就跟我私下打听过……现在,你忽然把男朋友带出来,你想他们能不心碎吗?”
每个女人都拒绝不了这样的恭维。
疏狂真心微笑起来,道:“瞧你说的,我可真有面子……?”
就在她进卫生间、和戴维聊天的几分钟里,厅里的唐迦南发现了凤鸣。实际上,凤鸣那身装扮和气质,想要不惹人注目也很难。于是,唐迦南拍了拍宋以朗的肩膀,表示稍后再谈。他穿过餐厅里的桌椅和精美食物,径直朝凤鸣走过去。
他来到凤鸣身后,伸手正要拍他的肩膀,手忽然被凤鸣给抓住了,就像他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这真让唐迦南兴奋。
“嗨,是我。”
凤鸣看清唐迦南的脸,顿时笑了,两人正式握了握手。唐迦南尤其高兴,用力拍在他的肩上,道:“什么时候来的圣罂?”
“没多久。”凤鸣也很高兴,这世界难得有半个熟人。
“你在宋氏工作?还是客户?”
“都不是,我是……”他微一犹豫,“女朋友”这三个字实在说不出口,便含糊道,“我是陪一个朋友来的,她是宋氏的员工。”
“她在哪里?”唐迦南四处一看,“给我介绍一下。”
“她去洗手间了。”
“那我们先喝一杯。”
他招手叫来了服务生,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凤鸣,一杯自己拿着,两人对饮起来。
这时候,餐厅里的所有人都在看他们,没料到龙助理的男朋友和唐二少还认识,而且很熟稔的样子。叶翔之尤其纳闷,看唐迦南那样子,分明热情过头,楚凤鸣倒显得矜持有度。但以唐二少的家世和傲气,从来都是别人捧他,再没有他捧别人的道理。
只见他们喝完酒,又交谈了几句,唐迦南忽然从皮夹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给了楚凤鸣。他接过卡翻来覆去看了看,又说了什么,然后就把卡收进西装口袋了。这戏码把叶翔之看糊涂了。他押了一口酒,自语道:“太诡异了!”
事实是,凤鸣开口向唐迦南借钱。
唐迦南问道:“要多少?”
凤鸣想了一下,道:“三百万多不多?”
唐迦南也想了一下,道:“这个因人而异,对我来说当然不算多。”
凤鸣道:“那就三百万吧。”那口气轻松的,就像在说三块两块一样。
唐迦南又问:“急不急?”
“有点急吧。”
“这样啊……”唐迦南略一沉吟,就从口袋里拿出皮夹,抽出一张信用卡,道,“我没带支票,明天又要出差……不过我这有张附属卡,你先拿去应急吧。”
凤鸣接过卡看了看,又咨询了一下使用方法和信用额度等,然后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然后就把叶翔之看傻了,宋以朗也看得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助理的男朋友,和自己的表弟之间竟有如此值得信任的关系?怎么从没听他提过?真是不可思议!
连他都感到不可思议了,其他的员工自然更加诧异了。
在如今这个习惯以金钱和地位来衡量一个人的社会里,能够结交唐迦南这样的人,当然是很牛叉的。大家都对凤鸣青眼有加起来,连带着对疏狂也看重了。
所以,当疏狂结束和戴维的谈话,重新走进大厅时,她顿时就觉得大家的目光有异,仿佛她进了一趟卫生间,再出来之后就脱胎换骨似的。
这时候,凤鸣从过道上迎了过来,给她介绍新朋友唐迦南。
唐迦南见到疏狂,着实惊艳了一下,见她脸上脂粉未施却丝毫不损容色,很有一种清新自然之美,心里添了几分好感。
已经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的宋以朗,此时终于忍不住走过来插入他们的谈话,打听起他们的缘分来。奈何那三人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
宴会结束后,回家的路上,凤鸣把那张信用卡给了疏狂。
疏狂大大的吃了一惊,把对唐迦南的印象分由原先的七十分迅速提高至九十九。唐家亿万家财,他或许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但能够给予这份信任,才真是难能可贵。
回到家后,把这事说给艳少听,他倒不觉得诧异,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继续陪儿子看动画片去了。疏狂却感慨良多,因为这张卡把她前些日子膨胀起来的供养家小的成就感给彻底粉碎了。
第八章
疏狂忙工作的这期间,经纪人李明方也为凤鸣找到了门路。他发狠要栽培打造一颗超级明星,很努力为凤鸣入学一事奔走,圣大是出了名的严格,他就来个曲线救国,先把凤鸣安插进一所二流院校,然后再找贵人疏通……
于是凤鸣成功转入了圣大。
李明方又雇了一个外语系学生帮他进行贴身补习,谎称他的脑部受过伤,记忆力尚未恢复,国文没问题,外语却不太记得了。那名叫凯文的学生和凤鸣接触下来,发现他某些地方“纯真”得过分,丝毫没有怀疑。再说了,他辅导凤鸣,等于是一边读书一边赚钱,还不费车马费,这等美事何乐而不为,最好多几个这样的学生。
凤鸣本就天资过人,又有个书童做贴身辅导,陪侍练习。疏狂又给他购买了外语复读机等辅助学习工具,一段时间下来,颇有进益。
至于疏狂本人嘛,公司周年庆的第二天,宋以朗就找她询问其男友凤鸣和唐迦南的事。她表示他们是在纽约认识的,而昨晚之前,她也全不知情。
宋以朗看她也不像说谎,一来,他昨晚亲眼看见凤鸣介绍唐迦南和疏狂认识,二来,认识唐迦南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没有否认的必要。最后,他只能感叹一句:缘分啊。
这年头,认识人就好办事。疏狂同学借着唐迦南的狐假虎威,在公司也渐渐如鱼得水起来,大家都很给面子。叶翔之有一次在餐厅遇见,又提起了校友聚会的事。疏狂推说最近要搬家,恐怕没有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这原本是她的托辞,叶翔之却忽然来了兴致,询问她现在住在哪里,准备搬去哪里,房型如何等等。疏狂不知如何作答。且不说那幢别墅,单就是时光酒店的豪华套房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以她目前的薪水绝对支付不了。如果照实说出来,没准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所以,她显得颇为踌躇。
但同坐一桌的另外两名业务主管也很感兴趣。她只好含糊其辞的说:“我目前住在中环街那边,准备搬去承德南路……”
“那是郊区了,上班多不方便啊。”一位女主管接口道。
“但那边房子便宜啊。”另一位女主管也插话了,显得很善解人意。
“那倒是……”
疏狂见她们聊了起来,赶紧用饭菜把嘴巴堵上。
叶翔之没有再问什么了,反倒是那两个女主管继续追问她。
“承德南路的房子多大?条件怎么样?”
“中环街的房子租金多少?”
疏狂避实就虚,道:“中环的房价当然很贵啊,要不然我干嘛搬家呀,承德南路的房子还不错,但一直是我男朋友负责在弄,我不太清楚……”
一个又问道:“你男朋友就是周年庆上的那个吧?”
善解人意的那名女同事立刻笑道:“这话说的,好像龙助理有好几个男朋友似的?”
于是大家都笑了起来。
疏狂也跟着笑了两声,然后就找个借口闪人了。
这事过了没几天的功夫,公司忽然传出一则她的八卦消息,说她劈腿,和某富商在时光酒店开房。这八卦在公司的女员工之间流传凶猛,经由人事部的卡米拉小姐传到了秘书组,阿雅是第一个知道的,立刻通过网络分享给了小艾,然后大家都知道了,只有疏狂本人毫不知情。
据说有一天,业务部某主管在中环接待客户,遇见了龙助理和一位长发男子神态亲密。该同事很有八卦精神,期间还用手机拍了几张远景照片。个别有幸看到照片的女同事,都不由自主地起了嫉妒之心。因为照片上的男人十分有型。不知道龙助理走了什么桃花运?
这则八卦传了几天,疏狂都没有觉出异样,直到有一天,戴维从外面回来,闷声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终于把事情挑破了。疏狂先是诧异,继而愤怒,再一想又忍不住发笑,真正是五味杂陈,哭笑不得啊。
戴维看了看她,又道:“她们还说你是应召女郎……”
疏狂不敢置信:“说我是应召女郎?”
戴维点点头,很替她尴尬。
疏狂苦笑着摇摇头,道:“太可恶了,怎么也应该加上‘高级’两个字嘛……”
戴维起先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还真是有涵养啊?这里面如果有什么误会,你赶紧澄清一下吧,影响不好……”
疏狂点头道:“我知道了。”
戴维点点头,看了一下时间,表示要和企划部开会,就走了。
然后,疏狂拿出手机,拨电话给那个传说中的“某富商”。
×××
中午,十二点刚过。
赛博科技的行政大楼忽然来了一位访客,要求见总裁助理龙棋小姐。
行政处的前台李小姐见到来客,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眼前这名访客的气质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特别的。他穿V字领纯白T恤,配一条米色宽松长裤,简约飘逸,整个人都透出一股超脱之美。
李小姐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强作镇定地问道:“您有事吗?”
刚一说完她就感觉两颊发烫了,这不是废话嘛,没事人家找龙助理干嘛,这话问得太不专业了。她又连忙补救道:“您贵姓?我帮您打电话上去问问,看她在不在?”
“我姓楚。”
“您请稍等!”
李小姐拿起话筒拨了内线,静候片刻,她放下电话,很抱歉的微笑道:“龙助理不在位置上,现在是午餐时间,她很有可能在餐厅。”
“我可以去餐厅找她吗?”
“当然可以。”李小姐很愉快的说道,“我正好也要去餐厅吃午饭,我带您过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
“请等一下!”
李小姐快速合起两个文件夹,锁起电脑,又拿上手机,然后带着这位风度翩翩的楚先生朝公司的餐厅去了,在电梯里还不忘聊天八卦一下。
“楚先生,您是哪家公司的?”
“我没有公司。”
“……我只是随便问问……”李小姐误会他想要保密,毕竟像他这样有型的男人想必经常被人问到这个问题。“您找龙助理是因为公事吗?”
“一点私事。”
李小姐不由联想起公司最近传得如火如荼的桃色绯闻,觉得这天底下的美男都被龙助理给占去了,没天理啊。
在这种既羡又妒的复杂心情中,李小姐把人领到了员工餐厅。
赛博的绝大部分男性员工都不喜欢餐厅提供的菜肴,经常跑出去照顾旁边的快餐馆。留在员工餐厅用餐的,差不多都是女同事。此刻,餐厅大约有三四十号人,女同事占了绝大多数,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五六个男士在角落里,默默进餐。
艳少朝餐厅门口那么一站,顿时就吸引了三四双眼睛,然后是五六双,八九双,十来双,再然后,整个餐厅都鸦雀无声地对他行注目礼。
那样一头华丽的长发,那样一副清白容颜,那样一种超凡气质,俨然就是从古中国的诗词歌赋里走出来的人物,风流蕴藉,眉目间隐约的傲然风骨,叫人不敢平视。他走进这个嘈杂的餐厅,就像一股清流注入污浊之中,令人神清气爽,把餐厅里的那些女员工全都看傻了。
那位业务部的某主管也恰在餐厅用餐,猛地看到艳少,她也呆怔了一下,然后飞快地从手机里翻出图片,用手肘顶一顶身旁女伴,将图片给她看。那名女同事看到,不觉惊呼一声,又吸引的其他人转头来看。
然后,大家都很有默契地转头看向事件的女主角,容疏狂同学!
疏狂对于艳少的突然出现,和其他人一样表现得目瞪口呆,左边的腮帮子还是鼓的。她眼看艳少一步步走过来,连忙吞下米饭,扔下汤勺起身拦截他,压低声音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问题是所有在场女士都关心的问题,不由得全都竖起了耳朵。
艳少扳着脸道:“我是来讨债的。”
他来之前并没有通知疏狂,所以疏狂也被他严肃的表情搞的一头雾水,又把声音压低一个音阶问道:“讨什么债啊?”
这一刻,所有女员工都把身子朝他们倾了倾,耳朵伸长了一寸。
艳少飞了她一眼,道:“讨什么债?你还好意思问我,上次咱们在时光酒店……”策略性地停顿两秒,听众们全都屏息静气,然后他才轻哼一声,用一种半哀半怨的语气说道,“第二天早上,你没有给钱就走了……”
闻言,广大听众们全都倒抽一口冷气,伸长的脑袋齐齐缩短了一点!
原来她们全都弄错了。龙助理既不是某富商的情妇,也不是什么应召女郎,她只是消费了一个牛郎,而且还是一个非常迷人的牛郎。
疏狂也跟着倒抽了一口冷气,瞠目望着他。
艳少调皮得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疏狂这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好配合他道:“对不起,那天早上起的太迟,一时着急就忘记了……”
艳少微微一笑,一语双关的说道:“没关系!希望你能对我的服务感到满意!”
这时候,餐厅众位女士的目光已经有了彻底的转变,开始用一种暧昧的目光打量起了艳少,个别人的眼睛里甚至是流露出了□裸的□。
疏狂哪里吃得消这个,赶紧道:“对不起,我的钱包没有带在身上,你能跟我到办公室去一下吗?”说完,也不等艳少回答就把他拖出了餐厅。
他们刚一出去,餐厅里顿时炸开了锅,众女士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这样的极品她是在哪里找到的?”同事A女很有感触的仰天长叹道,“我在夜店怎么从来没有碰到过?”
“可惜是个牛郎。”B女的语气也不无遗憾。
“牛郎怎么了?要是有个像他这样的牛郎,我也愿意养他。”C女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D女看了一下C女的长相,道:“那也得人家有那个胆量啊!”
然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笑完之后,某主管E提出了质疑:“龙助理的薪水很高吗?怎么消费得起时光那样的豪华酒店啊?”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秘书组的小艾和阿雅。
阿雅笑道:“她的薪水我们怎么会知道?不过人家是从伦敦回来的,受的是西式教育,观念肯定和我们不一样,很会享受……”
“享受”一词意味深长,于是大家又都笑了。
于是,这件事由之前的“情妇论”变成了现在的“牛郎论”。
做情妇,是个道德问题,大家可以对你群起而攻之,尤其是某些仇恨小三的女士,口水就能把你淹死。至于找牛郎嘛,虽然也不是啥光荣的事,但这些年也已经不是禁忌了,据说在高薪阶层的女士当中极为常见,普遍观点认为“找牛郎”比419要高级些,因为女士付钱了,姿态是居高临下的。另外,这种行为也被视为是对“男人召妓”的公然叫板,居然得到某一部分极端主义者的认同,已有成为一种时尚的趋势。
艳少此行的结果,让疏狂变成了一位潮人。她们中的某些人已经决定找机会向她打听一下这位性感牛郎的电话号码了。
她不知道大家的观点已经发生转变,气急败坏地把艳少拖进办公室锁上门,河东狮吼道:“你疯了吗?”
艳少嬉皮笑脸道:“我是实话实话嘛,本来我就是被包养的那个,怎么能让你受委屈呢……”
疏狂捂脸道:“丢脸死了。”
艳少一脸无辜道:“是你在电话里哭诉,叫我赶快想个办法来救场……”
疏狂怒目而视:“你平时的聪明才智都到哪里去了?居然想出一个这么烂的办法?”
艳少两手一摊,撇嘴道:“我是老实人,只能实话实说!”
“那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是你儿子的妈。”
“这不是你不让说的嘛!”艳少再次露出无辜眼神。
疏狂说不过他,干脆坐在椅子里,闭目装死。
艳少笑道:“为这么一点儿小事,有必要这么苦恼嘛?大不了就离职回家带孩子,我求之不得……”
疏狂立刻抓住他的话柄,道:“嗷嗷嗷,我说你怎么唯恐天下不乱呢,原来是存了这个心事?”
“你每天都在办公室,我见你的时间少了一大半。”
“不是吧你?”
“而且我听说,公司里有不少人在觊觎我老婆……”
“所以你就要把我好不容易得到的饭碗搞砸?”
“天地良心!”艳少举起了手。
“信你不如信曾哥!”
艳少摇头叹道:“你先入为主,那我就没办法了。”看了看时间,又说,“我得去接儿子了,否则倒是可以多陪你一会儿。”
“儿子在哪?”
“我让凤鸣带他去学校了,凤鸣下午有课,我得去接他。”
“帮我带个吻给儿子吧!”
“乐意效劳!”
两人说完就吻在了一起。
稍后,疏狂送艳少下楼,他竟真的问她要起钱来,理由是没钱坐车,因为是走路来的,没有带钱,去圣罂大学的路程遥远,必须坐车过去。
彼时,吃好午饭的男同事成批的回来,看到总裁助理打开皮夹拿钱给一个男人,全都一脸的诧异。疏狂回到楼上又被小艾和阿雅缠着追问牛郎一事,就连一向冷艳傲慢的朱莉也对她多看了几眼,她忙以工作繁多为借口,躲进了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帮忙捉虫谢谢。
第九章
凤鸣抱着楚楚在校门口的树荫里等艳少,俨然成了一道亮丽风景,门口进出的师生无不对他们瞩目。他穿了件浅粉色衬衫,牛仔裤,白球鞋,长年练武锻炼出来的身材,匀称挺拔,再配上清贵高华、稚纯无辜的相貌,端的是秀色逼人。路过的妹妹无不暗流口水。不过,楚楚宝贝比他更牛了,不但征服了路过的妹妹,还征服了路过的哥哥,叔叔,大婶,阿姨等。
五分钟后,圣大论坛的校园八卦版块有热心人发帖,声称外语系惊现圣大史上最帅的两大帅哥,有图有真相。
凤鸣眼看上课时间就要到了,艳少还迟迟不见人影,只好先去上课了。
一个清俊小帅哥抱着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宝宝去上课,在圣大这所百年名校的历史上还是头一遭!教师带孩子来讲课的,虽也极其少见,却并非没有过。但学生带小宝宝来听课的,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被全班师生热情的围观了!尤其是楚楚小同学,几乎每个女生都想在他粉嫩的脸蛋上啃一口,让他大呼受不了。
十分钟后,圣大论坛的八卦版又有网友手机发帖汇报这一盛况,同样的有图有真相!
与此同时,楚楚宝贝的老爹艳少同学也在操场上被一群男生崇拜。
他来时的路况不好,耽搁了时间,到门口时,凤鸣已经去上课了,他便在校园里转悠转悠,欣赏了一下风景。路过操场的时候,忽然飞来了一只篮球,一路滚到他的脚下,他便弯腰把球捡了起来。
球场里有个男生跑到栏杆边,对他扬手致谢,叫他把球扔过来。
艳少在电视里看过这种游戏,知道游戏的目标是投篮得分,于是他很自然的长臂一振,把球扔了出去,一道完美的弧线划过半空,准确命中球框。
这一下把那几个男生都震住了。
他和球架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十几二十米吧,这是几个三分球的距离?他居然命中了,而且看起来很轻松,投完之后,没事人一样的走了。
球场上的几个男生全都目瞪口呆!
“他莫非被灵魂附体了?”
“凑巧吧?”
“要是能学会这一手,冠军就非我们莫属了……”
几个男生望着艳少的背影垂头叹息,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赶紧给他们加油打气,说些鼓励的话,让他们重新练习起来。
球场过去是一个体育馆,再无其他风景,艳少转悠一圈之后,又转了回来,那几个男生远远地看见他过来,彼此一商量,决定再试试他的身手。
等艳少走近时,一个男孩故意将篮球扔出栏杆,然后一溜烟地跑过来,笑得一脸纯真:“老师,麻烦您再帮我捡一下……”
艳少捡了球扔给他。
他见艳少没有投篮,心里有些不甘心,笑嘻嘻道:“老师,你刚才那一手是怎么弄的?”
“老师,教教我们吧。”
“给我们示范一下吧!”
一起打球的六个学生七嘴八舌的叫起来。他们没见过艳少,根据他的外貌气质初步判断是老师,所以一口一个老师的叫。艳少因为要等凤鸣下课,闲着也是闲着,便答应了。那男生把篮球给他,让他示范刚才的那一手。
艳少接过来随手就把球扔进了头顶的球篮。
他们嚷起来:“不是这个,是那边那个!”说着一起指向对面的篮板。
于是,艳少站在球场这头的篮板下,把球扔进了对面的球框,并且在他们的要求下,重复了三次。然后,他们的态度发生了彻底的改变,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纷纷围过来通报姓名,一脸崇拜的请求指导。
事情的起因是圣罂大学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就要到了,其中最受关注的就是圣罂杯篮球赛,冠军虽然每年不同,但是外语系从来没有赢过,连四强都没进过。今年新当选的系主席——就是眼前这个戴厚眼镜、名叫王统一的家伙,新官上任三把火,发狠要拿下冠军杯,两个月前就组织人马在练习了,但和对手的实力仍有差距。正是求才若渴之际,遇见了艳少岂肯轻易放过呢。
然而,艳少对篮球的了解仅限于“投篮得分”,还是偶尔在电视里看来的,对篮球的游戏规则,例如什么走步、打手、盖帽之类的用语并无了解,自然给不了他们什么指导。至于他那超强的投篮命中率,即便他十二分的乐意给予指导,他们也决无可能一朝一夕学会。
但是,眼看这群年轻小伙子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也不忍心让他们失望,于是大发慈悲的地他们指了一条明路,道:“我知道有个人可以让你们赢得比赛……”
“什么人?”
“一个叫楚凤鸣的同学,如果让他加入球队,冠军杯就是你们的了。”
艳少说完就走了。他那一头秀逸的长发在午后的日光下,宛如溶金般闪亮,看得那几个男生不自觉地起了敬畏之心。
隔了好一会儿, 有人问道:“楚凤鸣是谁?”
王统一摸着脑袋想了想,道:“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你们有谁听说过吗?”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摇头道:“没有!”
他们还不知道此时的楚凤鸣已经在圣大论坛崛起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将红遍校园,成为圣大史上最帅的一棵校草。
×××
凤鸣之所以能够红遍圣大的原因之一是他确实够帅,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人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分别是楚楚宝贝,艳少,以及他的经纪人李明方。
首先,楚楚宝贝让他与众不同,第一时间把他和其他帅哥区别开来,而且,楚楚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为他增加了不少人气,还方便制造话题,引人遐想,引发诸多讨论。
其次,艳少的一句话让他成了外语系篮球队的一员,并且成功的帮助外语系赢得圣大篮球史上的第一个冠军杯,这让他一夜成名,成为圣大校刊风云榜上的头号人物,着实风光了好一阵子。
第三就是李明方了。他利用这些信息进行了疯狂的宣传炒作,不但在圣大内部炒,而且把凤鸣的资料转发到国内的各大论坛,搞出了十大名校校草排名的帖子,故意把凤鸣的排名靠后引起争议等等。
于是凤鸣同学从圣罂大学的论坛迅速红到了各大网络,竟也拥有了一些热情粉丝。
耗时之短,让疏狂极为诧异,一方面赞叹李明方的高明,另一方面不免又觉得红是件挺容易的事。李明方自然不愿她有这种感觉,似乎消减了他的功劳,但凤鸣蹿红的速度也实在惊人,按照他当初的估计,至少也要大半年才能推出来,现在的结果倒也颇觉欣慰,同时也很得意于自己的眼光,但网络虚名毕竟没有实利,于是他便认真着手为凤鸣联系一些抛头露面的机会了。
这期间,他们一家终于从时光酒店的豪华套房搬到了承德南路的新居,结账那天刷了唐迦南的信用卡,竟意外得到了一个颇为惊喜折扣,节省了好大一笔。后来唐迦南翻阅账单时,发现他们在时光住过,又通过客房管家得知他们搬去了承德南路,彼此重新联系了起来。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单说疏狂搬进新居之后,信守承诺为楚楚宝贝购了一架钢琴。为了不使这架钢琴闲置,艳少便又多了一项任务,学习钢琴,教授儿子。
疏狂工作繁忙之余,还要应付八卦和一部分隐私爱好者。
公司里百分之八十的女同事都在意淫艳少,私下八卦八卦倒也罢了,有时还在工作群里公开讨论,从脸蛋、身材到床上功夫,全方位的发挥想象,半真半假的拷问她,索要电话号码,咨询出场费等等,偏她还不能生气。
这是一事,还有一件让她更为头疼,就是销售部的总监叶翔之先生。
他曾多次提议的同学会,时间定在上个周六的下午。但是,那一天疏狂确确实实要搬家,实在没办法参加。——当然了,她也不愿意参加,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校友,去了只有献丑的份。
但是,对于叶翔之来说,自己的邀请遭到拒绝,面子上有些不好看。再怎么说,他是公司的销售总监,总裁也要礼敬三分的人物,她却这样不给面子,再三推脱,好像自己对她有所企图似的。好吧,是有那么几分好感,但大家是文明人,又不至于用强的,真的……很伤自尊啊。
后来他无意中听到助理们的私下八卦,得知她“找牛郎”一事,这就更加郁闷了。觉得她宁愿找牛郎,也不给自己一个亲近的机会,这个自尊真是伤大发了。
叶翔之先生的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出身富裕名校毕业,又是业界知名人士,年轻有为,从小到大都被女人宠坏了,风流韵事比宋以朗还要丰富多彩,自命很知情识趣,懂得女人,偏偏搞不定一个小助理,很没面子。——如果说,他本来对疏狂只有三分意思,现在恐怕就增加到五六分了。每一次来总裁办,都要找两分钟的空闲和疏狂聊聊天,说说笑话,约她吃饭喝茶什么的,看得小艾和阿雅妒火重燃。
疏狂却是叫苦不迭。她觉得叶翔之自打同学会之后,对自己的态度就有些变化了。她心里有鬼,以为叶翔之知道了什么,挟此来骚扰自己,心里很恼火。
但是,与下面发生的事情相比,叶翔之的骚扰也还不算什么。
随着凤鸣的网络知名度的扩大,点击率的增加,网络工具的发送传阅等,自然难免要被熟人认出来的。这些熟人当中,就包括赛博科技公司的女同事们。行政部门的那些助理文秘,工作相对清闲,没事就喜欢泡在网上看八卦……所以,凤鸣的曝光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大家对着网络照片仔细鉴定,一致认为:这个圣大外语系的高材生,篮球王子,粉嫩小正太,就是龙助理上次带出来的男朋友无疑!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想她入职时间总共也不过两月有余,八卦绯闻倒是传了一波又一波,又是叫牛郎,又是吃嫩草,还勾引得叶总监也跟她暧昧不清……
疏狂冷汗涔涔,坐在办公室里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实在太寒了!!
临到下班的时候,忽然收到艳少的短讯息,说是带孩子在附近学钢琴,正好来接她下班。
疏狂看到信息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又有悲剧要发生了。
×××
时间是五点三十分,疏狂正常是六点下班,还有半个钟头,艳少带着儿子在会客室里等候。
赛博的会客室挺大,里面六个商务桌,被占用了四个,八九个人在洽谈生意。最里面一桌坐的三个女子,每人手边一杯咖啡,正在谈笑风生。其中一个是某招聘网站主管,另外两个是人力资源部的卡米拉和麦琪,后者正是疏狂前次面试失败的主因,她乃是卡米拉的表妹,入职不久,尚有几分稚嫩天真,卡米拉常把她带在身边熟悉业务。
这时临近下班,她们谈完了正事又扯了点家长里短,正聊得愉快,忽见艳少进门,三人都很有默契地控制了音量,仿佛忽然之间意识到了矜持的可贵。那主管本来准备告辞的,看到这么一位风流人物,不觉就多留了一会儿。
艳少落坐后,翻阅随身携带的钢琴教材,一头银发随意束绑垂于背部,额前散落几缕发丝,侧脸线条如画。那主管悄声问卡米拉道:“他是你们公司的客户?”
卡米拉对公司的各类八卦都谙熟于胸,看到艳少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他,且知道他为谁而来,只是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见她询问,就压低声音把总裁助理的八卦简略说了,听得那主管直乍舌。
麦琪亦对疏狂的八卦有所耳闻,平日听公司前辈说起那牛郎的相貌不凡,但私心里对那些老女人的品味很不以为然,谁知今日一见,该牛郎竟是如此木秀于林,丰神秀逸,比她们描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一颗春心不由蠢蠢欲动了。
其实,不单是她们,整个会客室的目光都忍不住朝他们身上瞟,尤其是楚楚宝贝,粉嫩脸蛋,大大眼睛,说不出的机灵可爱。他正处于顽皮好动的年纪,绕着桌子转来转去,东瞧瞧,西摸摸。一个男同事从口袋里拿出一片口香糖给他,他看了看对方,转头问艳少道:“爸爸,我可以吃这个叔叔的糖吗?”
艳少虽然在看书,但他的耳力何等灵敏,众人的七嘴八舌无一遗漏。此时听儿子问他,便抬眸对儿子点了点头,又对那名男同事微笑致谢,然后继续看书。
卡米拉三人闻言,都不由地流露了失望之态,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颇为理解,像他这样英俊有型的男人,没有老婆才不正常吧,虽然是个牛郎,但能够修练到如此风华,委实是种境界,彻底颠覆了她们对牛郎的认知。再看看那粉妆玉琢的宝贝,叫人没法不嫉妒的DNA啊!
那男同事也在消磨时间,以待下班,见到楚楚这样漂亮可爱的孩子,很是喜欢,问道:“你该上幼儿园了吧?”
楚楚宝贝煞有介事的答道:“我不上幼儿园,我爸爸会教我的!”
“爸爸不用工作吗?”
“不用!”
“那谁给你买糖吃啊?”
“妈妈买给我吃。”
卡米拉闻言不由得嗤笑,压低声音道:“好伟大的妈妈!”
她负责人事,对疏狂的履历非常清楚,再也没有想到“龙助理”就是她口中嘲讽的“伟大妈妈”。那名网站主管心领神会地笑起来,也配合她意味深长的一笑,道:“不知道他都教给孩子哪些本领?”
“伺候人是一件很需要技术含量的事。”
说着两人又都笑了。
麦琪年纪轻,定力浅,单从外貌已经萌上了艳少,对她们的暗讽便很不以为然:“我觉得这也是一种职业精神,全天候为情人提供服务,很敬业啊,还可以玩角色扮演……那个漂亮宝贝能够满足一切女人的母性寄托,多有爱啊!”
这番高论把另外两人深深地雷到了。
静默片刻后,卡米拉对那主管笑了笑,道:“九零后!”主管释然了,但秉持不得罪客户原则,她便拿自己的年龄自嘲了一把。
艳少合上那本钢琴教材书,看了看时间,五点五十三,只得再忍耐几分钟。
此时,唯恐天下不乱的卡米拉小姐已经用手机在工作群里公布了消息。然后,工作群里就炸开了。
小艾第一个跳出来惊呼,把手底的键盘敲得噼啪直响:“凯蒂太超过了!”
阿雅冒头配合她:“是啊,那么帅的帅哥,她也忍心占人家便宜?”
企划部一个策划打出笑脸,道:“就是帅哥才要占他便宜嘛,武大郎那样的看一眼就倒尽胃口,鬼才想要占他便宜……”
发送完毕又补充一句:“错了,鬼也不想!”
小艾仗着和疏狂比较熟,半真半假道:“凯蒂不厚道,人家是靠此维生的,她怎么总吃白食啊?”
“难道是没有带够现金?”
“应该是控制不住来了很多次,透支了!”
“很有可能!”
“龙助理人呢?快出来!!”
阿雅一边用脖子夹住话筒,一边敲打键盘:“她在总裁办还没出来!”
群情继续议论纷纷。
三分钟后,卡米拉又公布了最新信息:“美西下来了!”
小艾一惊:“不是吧?她去了会客室?”
其余人接连打出一连串的问号,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大家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了。
“天啦,美西真强!”
“不愧是我们公关部的女战神,女金刚!!”
“我们要看现场直播!!!!”
然而,卡米拉投下一枚炸弹之后,就不再理会群里的色女们了,专心欣赏起会客室的现场直播来。
公关部的美西小姐是一位绝对的潮人,思想作风一向以前卫闻名,阅历不可谓不广,见识不可谓不深,可是自从见过了艳少之后,竟对他的风采难以忘怀,得知信息,立刻旋风般冲入电梯,并迅速补妆完毕,然后摇曳生姿的出现在了会客室。
公关部的男女外表都很出色,她又是公关部较为出色的,细腰丰臀,粉面桃腮,往会客室门口一站,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艳少也侧头瞥了一眼,见来人不是疏狂,继续垂头看书。
谁知那女郎竟然笔直走到了自己跟前,他眼皮一抬就见到两只尖细的高跟鞋头,再抬一下,就看见两个尖尖的红指甲,指缝里夹着一张染了香水味的名片,再往上看,就是一张含羞带怯的脸蛋了,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住自己。
艳少坐直身体,问道:“有事吗?”
美西答非所问的娇声道:“这是我的名片。”
艳少道:“我看见了。”
美西见他完全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干脆弯腰把名片插入他的书页间,娇嗔道:“给你的!”
“嗯?”
“你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随时随地都有空。”
“呃?”
“把你的号码给我吧……” 美西的声音天生带有女性的柔媚,把旁边的麦琪看得咬牙切齿,心里直骂她不要脸。
却见艳少道:“这个你得去问我妻子。”
他的交际圈目前只限于两个家人,号码都由疏狂事先存在了手机里,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但是,不了解内情的人听了这话,无不觉得讽刺辛辣。美西当场就噎住了,其他人全都替她脸红,只有麦琪暗自叫绝,简直就是秒杀啊!
但是,美西小姐到底不愧是公关部锻炼出来的,目的性极强,只要能够攻下关,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依旧面带微笑道:“你用手机拨打一下我的号码就可以了。”
麦琪忍不住暗骂她厚颜无耻,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还好意思追问。
就在这个时候,艳少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是疏狂传来的简讯。原来她按照惯例,下班前去跟总裁打声招呼,宋以朗正好有一个酒会,顺口就把她给叫上了。疏狂入职以来,首次被总裁叫出去应酬,心里虽然不乐意,却也不便推迟,于是发信息告诉艳少,让他回去,不要再等自己了。
艳少看到这则消息,不甚乐意。让别人的男人带着自己的老婆到酒会上去应酬,实在不像话!
美西见他眉头渐紧,越发显出一种深沉的魅力,借用一句不大适当的形容叫做:任是无情也动人啊!
艳少看完信息,抬头见她还站在跟前,不由得笑了,道:“小姐,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交换电话号码的必要,就不用多此一举了!”说着站起身来,把那张名片还给了她。
美西自命是很具有女性魅力的,并不输给总裁助理,遭到拒绝,显得很不甘心,当然不接那名片了,笑道:“大家交个朋友又有什么关系,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吧。”
艳少见她这样说,又见室内众人目光灼灼,也不便让她下不了台,便把那名片收了回来,然后转头招呼儿子道:“我们走了!”
楚楚宝贝原本就睁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们,见老爹招呼,立刻奔过来仰头道:“可是凯蒂姐姐还没下来啊。”(疏狂不愿让公司知道自己育有小孩,故而给了儿子这个变态的称呼。)
“我们上去找她!”
第十章
疏狂给艳少发完信息,坐到电脑跟前,眼见工作群闪个不停,就点开来一看,顿时就崩溃了。
美西竟然跑下楼去勾搭艳少!太雷人了!
她扔下鼠标就往外走,嫌员工电梯太慢,斗胆使用了总裁专属电梯。一边不忘提醒自己要克制,不可失态。
岂料这时候,艳少也正从另一侧的员工电梯上楼。
员工电梯当然比较慢,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的,不一会儿艳少就被挤到了里面。电梯到了八楼的业务部,进来两名女助理,很热心的交流起最新八卦,很为叶翔之叫屈。言外之意是,龙助理私生活糜烂,配不上她们的叶总监。
于是艳少对这个叶总监印象深刻了。
电梯到了十六楼,一个助理出去了,另一个继续上楼给副总送文件。平常,电梯到了十六楼就空了,因为上总裁办的人比较少。那助理知道后面有人,但没太注意,见他到了十六楼还不出去,不觉就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脸色就变了。
背后说人闲话,却被当事人逮个正着,实在不太妙。那助理的脸都要烧起来了。恰好电梯“叮”一声停下来,她几乎是逃命般飞奔出去,和正好从里面出来的宋以朗撞个正着,双方都惊呼了一声,把办公室的几个秘书都惊动了,宋以朗见她这样不庄重,忍不住一通呵斥,助理连声道歉。
当时的场面有些混乱,那小助理的文件散得满地都是,总裁又一脸怒容,她整个人都吓傻了,四位秘书赶紧上前帮忙,把文件一一捡了起来。
这时候,有一个稚嫩的童音道:“请问凯蒂小姐在吗?”
四个秘书全部抬起头,宋以朗也侧过头来,这才看见电梯口还站在两个人。
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和一个漂亮的雌雄莫辩的小孩。说话的是那个小孩,他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宛如蝶翅般动人。
在场的几个人,除了宋以朗之外,全都已经知道了这个长发男子的身份,但是她们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光明正大找到了总裁办?奇怪,楼下的门卫难道都没有查问一下。她们哪里晓得,楚楚宝贝那张绝世无双的脸蛋几乎等同于一张万能通行证。
就像这一刻,宋以朗明明很生气,看见这么漂亮的宝宝,脸色也不觉柔和起来,放缓声音对戴安娜道:“去叫找一下凯蒂……”
小艾连忙道:“凯蒂刚刚下去了。”
宋以朗以为是公事,便对艳少道:“凯蒂是我的助理,不知你找她有什么事?”
艳少道:“你是她的老板,那太好了,我是来代她辞职的!”
此言一出,不但宋以朗怔住了,其他几个女人也全都怔了。他们是什么关系?居然来代她辞职?
宋以朗也有些奇怪,微微皱眉道:“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艳少冷冷道:“我以为理解这句话不需要很高的智力。”
小艾等人从来没见过有人胆敢这样跟她们的总裁讲话,闻言全都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觉得这个牛郎简直酷毙了!
宋以朗小小吃了一惊,瞪圆眼睛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代她辞职?她对工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而且这样提出辞职是违法合同法的……”
艳少一向不太喜欢回答问题,而且他一次性问了好几个,于是他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如果她的工作内容还包括陪老板出席酒会应酬的话,那么她必须辞职,我不喜欢她做这些。”
闻言,四个秘书全都张大了嘴巴,想不到这番话竟会从一个牛郎嘴里说出来。他的职业都是……这样的了,居然还说得出这么有原则性的言辞?!
宋以朗听他这样说,立刻就明白了。
晚上的酒会是某个行业协会举办的,宋以朗叫疏狂去露露脸,和业界人物熟悉熟悉,也是本着栽培她的意思。怎料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这个“程咬金”的气场还不是一般的强悍。不过是一个助理要离职,由他的嘴里说出来,倒像是他这个总裁要撂挑子不干了似的。如果换作别人这样跟他这样说话,他早就让对方滚蛋,爱干嘛干嘛去,偏偏在这个男人强大的气场面前,失礼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宋以朗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这样,今晚的酒会,凯蒂就不必去了,至于辞职这件事,我想最好由她自己来和我谈……”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梯又叮一声响,疏狂同学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一眼看见大家都站在走廊里,心里直叫:完了完了,肯定搞砸了。
大家看见她全都松了一口气,静静的、期盼的望着她,希望她能给她们一个明白。只有楚楚宝贝冲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叫道:“凯蒂姐姐。”
疏狂见他这么小就能牢记自己的教诲,感到十分欣慰,连忙张臂将他抱起来。楚楚又朝艳少声音清脆的叫道:“爸爸,姐姐来了,我们回去吧。”
宋以朗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看着疏狂道:“哦,原来他是你父亲,难怪……”
艳少被这句话雷得几乎石化,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疏狂也觉得这个“父亲”两个字十分雷人,但是,为了防止艳少说出更雷人的话,连忙把他拉进了电梯,向大家赔笑道:“我们先下班了,再见再见……”
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但是,秘书组的四个人以及那个业务部的小助理全都呆呆的,回不过神来。
太神奇了!
这个牛郎……居然是龙助理的父亲?龙助理居然有这样年轻,这样惊才绝艳的父亲?可是龙助理为什么不解释,反而任由大家误会下去呢?
诡异!这件事太诡异了!!
电梯里,艳少睁圆眼睛问疏狂道:“你听见没有?我真不敢相信他那样说……”
疏狂赔笑道:“他的逻辑有问题。”
“我看他的逻辑没问题,是你的态度有问题。”
“呵呵……”
“你就直说了吧,是要工作,还是要我?”
“不是吧?”疏狂傻眼了。
“一定要表态!”
于是疏狂很无耻的说道:“呃,我能不能白天要工作,晚上要你啊……”
艳少再一次被雷了,他四十五度长叹道:“天啊,我到底娶了一个什么样的老婆啊?!”
他刚一说完,电梯又一次停了下来,门向两旁打开,有三个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最前面的那个,就是叶翔之。
疏狂看见他,立刻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叶翔之一见疏狂也在电梯里头,很高兴的跨进来了,视线首先被她怀里的宝宝吸引了,笑道:“好漂亮的小宝贝,这该不是你们挑选出来的产品代言人吧?”
这最后一句是开玩笑的。因为公司即将有一款新品上市,推广方案里有明星代言一项,最近这几天宋以朗都在挑选模特,甄别人选,故而叶翔之有此一问。
疏狂道:“怎么可能呢?!”
叶翔之问道:“你最近忙什么?”
疏狂勉强微笑道:“还是新品推广的事。”
“什么时候有空——”
“最近整个总裁办都很忙。”
“再忙也是要吃饭的嘛,听说有位法国名厨这个周末在瑞丽酒店……”
“我不喜欢法国菜。” 疏狂抢先道。
“是吗,楼下有一家新开不久的川味火锅店,什么时候有空去尝尝……”
“呵呵,有空再说吧……”疏狂只好干笑两声。
艳少早就已经听出有些不对劲了,侧目把叶翔之上下看了看。叶翔之和疏狂说话的功夫,也已经打量了艳少,觉得他气质不凡,误以为是宋以朗的访客。
这时,艳少忽然舒展眉峰,对他微微一笑。叶翔之心里略显错愕,但经年锻炼出的职场礼仪十分了得,立刻也扬起嘴角回敬了一个微笑。
于是艳少说话了,问道:“叶总监?”
叶翔之一愣:“是的,请问您是——”他的语音略作停顿,一边微妙的调整了一下姿态,随时准备伸出手来和他相握。
但是艳少完全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反而更仔细的打量了他,然后道:“叶总监睡眠不太好吧?”
叶翔之又是一愣,他确实睡眠不好。一来是工作压力太大。二来应酬太多,作息不规律。听到这话,他心里有点纳闷,但还是笑道:“很明显吗?”
艳少点点头,道:“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你最近上火,有时感觉胸闷气短,对吧?”
叶翔之诧异起来,问道:“您该不会是医生吧?”
艳少不置可否,微笑道:“我研究中医的。”
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中医的好处,中医忽然被公众重视起来。叶翔之想他既是宋以朗的客人,而且气质超群,肯定来头不小,倒也真想向他请教一二了,但电梯里十来个同事,全是自己的下属,不太方便。他于是笑道:“有机会再向您请教……”
艳少也笑:“不客气!其实你的问题很好办,八个字就能解决了。”
“哦?哪八个字?”
“少泡点妞,多睡点觉。”
他刚一说完,电梯就叮的一声,到达一楼。但是大家都不着急出去,他们全都被震惊了一下,料不到竟有人如此直接,对象还是他们那个高不可攀的叶总监。
叶翔之本人也呆住了,以为听错了。
艳少从疏狂怀里接过儿子,走出了电梯,刚走了一步,忽然又转过身来,声音清晰的提醒他道:“哦,我差点儿忘记了,你上火便秘又有痔疮是不可以吃辣的,川味火锅尤其不能沾。”
说完他拉起疏狂的手,走了。
叶翔之看见那两只手,总算明白过来了,如梦初醒的朝周围一看。那些下属们本来都在看他,这时全都转移目光了,脸色红红的,显然是强忍着笑意。他有点急了,解释道:“我没有痔疮。”
话一出口,才觉得太傻了,连忙打住,眼看电梯里的员工全都走了,然后四十五度的仰望了一会儿,自认倒霉的走了出去。
当晚,艳少醋意难遏,不得不对疏狂使用了非常手段,疏狂被折磨得欲仙欲死,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
叶翔之自打在艳少跟前遭遇滑铁卢之后,就不再骚扰疏狂了。大家是同事,她既然已经名花有主了,再纠缠下去,一来姿态难看,二来有失风度。
然而,就在他已经放弃疏狂的情况下,疏狂的信息偏偏发送到了他邮箱里。
发送邮件的是他的一个校友。起因是上次的同学会上,他曾提起过疏狂,但大家都没有印象,当时有位校友表示自己即将出差伦敦,顺便回校,可帮他代为打听。原是聚会上随口应酬的话,他也没有当真。谁知校友在半个月后,果真发了一封邮件,表示确有一个叫龙棋的校友,但校方几乎没人认识她。
叶翔之看了邮件,觉得有点诡异,又重新燃起了对龙助理的兴趣,试图揭开她的神秘面纱。
疏狂对此浑然不知,见叶总监终于不再找她聊天,心理压力减少许多。关于艳少的八卦虽然仍在流传,但没有八卦的人生还能叫人生吗?
那天艳少走后,宋以朗给唐迦南挂了一通电话,两人聊起这件事,促使唐迦南决定周末拜访凤鸣。自从那次周年庆晚会上见过面,还一直没机会联系呢。
凤鸣晚上回家告诉两位“家长”说,唐迦南周末要携未婚妻来访,疏狂立刻表示尽最大盛情来款待他们。到了周五的晚上,艳少准备了一大堆食物,给疏狂周末大显身手。
晚饭桌上,艳少忽然道:“我上网查了一下资料,咱们明天的客人好像来头不小。”
疏狂附和他道:“嗯,北辰集团的二公子,家里很有钱的。”
“我说的是他的未婚妻,风萍。”
“哦?”
“她前些日子,开了一场派对,邀请了许多名流,把一些娱记都看傻了,网友们都说,不是我不明白,而是世界变得太快……但娱记们一直也没有挖掘什么有价值的猛料。”
疏狂眼睛一亮,问道:“你发现猛料了?”
艳少低头喝汤,含糊的“嗯”了一声。
“是什么?”
“我觉得她可能和风炳辰有什么关系……”
“怎么说?”
“她常住时光酒店,拥有顶层的私人套房,和方家父子来往密切,风炳辰也在时光有特殊待遇,他们都姓风……”
这么一说,疏狂和凤鸣听得连连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那我明天可要问问她。”她说完,忽然又调转话锋,笑道,“嗳,我突然发现你很有做娱记的潜质啊,我一直觉得国内的娱记都缺乏过硬的技术和专业素质……”
“什么叫过硬的技术和专业素养?”艳少问道。
“这个嘛,嗯,除了要很八卦之外,还必须要有超强的记忆力和剥茧抽丝层层深入的分析能力,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而且你的功夫那么好,跟踪偷拍采访什么的都很方便啊……”
“跟踪偷拍居然也是娱记的专业素养?”
“这个是必备技能吧……”
“……”
稍后,晚餐吃毕,凤鸣负责善后,疏狂和艳少带儿子出门散步,半小时后回家洗漱休息。楚楚宝贝上床还要听听故事才肯睡觉,艳少每晚给他讲一则历史故事,多是龙文鞭影里的人物典故,哄他睡着才放回婴儿床上。小家伙起先还常问起带他玩的侍女,现在满脑子都是动漫玩具也就渐渐忘了。
翌日上午,疏狂一家在门口迎接唐迦南极其未婚妻风萍。
这对未婚夫妻是媒体的宠儿,他们早已经通过媒体认识了。风萍也已经通过唐迦南的描述,对他们闻名已久,除了艳少和楚楚宝贝。当唐迦南的车子驶进来,她先在车窗里打量了他们,她一向见多识广,可是看见他们一家也不由得惊艳,觉得这家人的基因简直优秀得过分。
唐迦南只认得凤鸣和疏狂两人,忽见旁边又多了一个大人和小孩,心知就是宋以朗说的那个“爸爸”了,果然是卓尔不凡。他下车来,微笑着介绍未婚妻风萍给他们认识。疏狂赞她比报上好看,这句话几乎是每个见到风萍真人后的共识,风萍很坦然地笑纳了。
介绍疏狂和凤鸣时,唐迦南称疏狂是凤鸣女友,顿时就把疏狂惹笑了,凤鸣甚为尴尬。艳少秉持不知者不罪原则,大发慈悲的告诉他,一个是我妻子,一个是我儿子。
唐迦南完全被搞糊涂了。风萍就更加茫然不解。理解这句话虽然不需要很高的智商,但这中间的误会却要从头说起。疏狂微笑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去慢慢聊吧。”
于是,一行人进屋。
室内的装修风格简约,米色和褚红是主色调,家具一列是仿制明朝的,古色古香,茶几茶具香炉壁画装饰等,全都古意盎然,设计并不奢华,但自有一种清新雅致。他们的衣着也是平常居家服饰,并没有刻意修饰。唐迦南和风萍都是眼界极开阔的人,奢华里头挑出来的,明白是人穿衣服,而不是衣服穿人。又见他们气度不凡,内心的好感直线上升。
到了楼上,最先映入眼帘的变是一幅古装山水画,男的着一身绚丽红衣,银发如瀑,坐在桃花树下手挥五弦,丰神秀逸,身侧的女子白衣飘飘,英气勃勃。两个人在一起真是珠联璧合,那意境说不出的超脱悠远。
风萍乍一看,以为是墙上的一幅画,仔细一看,却是主卧室的门板。而画中的人物正是这家的男女主人。她极为欣赏,啧啧称赞道:“真是传神,栩栩如生,敢问这幅画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疏狂立刻就起了自豪之心,伸手朝艳少示意。
风萍微微出乎意料,问道:“楚先生是画家?”
疏狂笑道:“他是杂家,什么都略懂一点。”
风萍通过唐迦南已经知道了疏狂的职业,便问:“楚先生从事哪一行?”
艳少想了一下,道:“我目前从事的这个行业,大概可以算是一个幼儿教师兼保姆吧。”
这个出乎风萍的意料,不由得一怔。
疏狂笑了起来,解释道:“他在家带孩子,没有工作。”
这个更加出乎她的意料,一时没有说话。
疏狂笑笑,忽然道:“对了风小姐,你和风炳辰是什么关系?”
风萍大吃了一惊,立刻睁圆眼睛,问道:“你认识我哥哥?”
第11章
这个答案基本在艳少的意料之中。疏狂也没有太过惊讶,把他们请到客厅,一边烧水泡茶,一边把纽约和维加斯的之事详细说了。风炳辰和龙七对他们一家有莫大恩情,故而她对风唐二人也是毫无保留,全都告诉了她。
风萍万万料不到大家还有这样的缘分,十分高兴。起先她听唐迦南说起凤鸣借钱一事,还当是遇见了骗子,刚才在门口见到他们时已经有所改观,生了几分好感,现在听了这番解释,亲切感油然而生。你看,唐迦南是她未婚夫,风炳辰是她哥,龙七也是风家的世交好友,这是何等的缘分啊。
同时,唐迦南也终于搞明白凤鸣的飞檐走壁是怎么回事了,当场就要拜师。凤鸣学业繁重,哪有时间授徒啊?再说了,就算他愿意,也得艳少首肯啊。
疏狂放下茶杯,微笑道:“唐先生——”
唐迦南连忙摆手道:“叫我阿南吧,唐先生太见外了。”
疏狂欣然接受,改口道:“你这样的大忙人还有时间学功夫啊?”
唐迦南道:“有啊,我常在办公室开电话会议,有时一开就是两三个小时,这个时候我可以打打太极拳之类的……”
“学功夫是不能一心两用的,不过,如果你只是想学一点健身益体的功夫,我倒是可以教你……”
唐迦南面露喜色,顺口就道:“那太好了,我就拜你为师吧……”
疏狂哪能让他拜师啊,正欲推辞,还没开口,艳少已经抢先咳嗽了一声,接过话茬道:“她每天要上班,工作很忙,还是让我来教你吧,我的时间多,又赋闲在家,你开会时告诉我一声就行了,不用客气。”
唐迦南高兴地满口应承:“好的好的。”
风萍一直在和楚楚宝贝玩乐,这时瞪他一眼道:“哪有你这样学功夫的,让老师上门教你,你可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疏狂看了艳少一眼,道:“没事,他每天呆在家里也很无聊的……”
艳少附和一声,道:“嗯,我无所谓。”
唐迦南虽然身为大集团的总裁,管理着好几千名员工,但有几分顽童心性,且不拘小节,这事便暂时说定了。
疏狂又陪他们聊了一会就去准备午餐了。
风萍心思细腻,见她亲自下厨,联想到艳少赋闲在家,凤鸣读书,还有小孩要抚养,经济上或许有些紧张,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男主人有那样一手绝妙丹青,却归隐不出,显然是有备无患的……她想不通,又不便垂询,便接受了楚楚宝贝的邀请,上楼去参观他的游乐场,留下三个男人在客厅里高谈阔论。
稍后,疏狂整治出一桌菜,招呼大家入座,席间的一些闲话略过不提。
男主人博学多才,谈吐俊雅,女主人热情好客,厨艺甚佳,小宝宝又机灵可爱,一家人的风采都令人倾倒,唐迦南和风萍一直待到了晚上,又蹭了一顿晚饭才起身告辞。楚楚很不客气地让风萍下次再来的时候,带几个超酷的玩具。风萍连声答应,并且又自责了一下,实在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孩子。
回去的路上,风萍再三称赞楚楚宝贝的可爱,很想要一个像他那样可爱的孩子,听得唐迦南心花怒放,当晚很卖力的表现了两回。
打这以后,两家人就经常相互走动了。
风萍平日也是极清闲的,她又特别喜欢楚楚,一有机会就接他出去玩,一出去玩就买许多华而不实的东西。玩了几次,回来再叫他背唐诗,说了上句忘下句。
艳少摇头道:“这是典型的玩物丧智啊……智力减退得太厉害了……”
不过呢,当他麻烦别人时说普里斯。为他干点小活削个苹果什么的,他张口就来了一句三克油。
疏狂很高兴地说:“这叫有失有得……”
有一次,风萍带楚楚去看迪斯尼的动画片,不慎被狗仔队拍到,怀疑是她的小孩,于是她干脆就把楚楚认作了干儿子。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疏狂的公司最后选定的新品代言人是歌后许夜安。某天,她去摄影棚时遇见了她的经纪人李明方,便问起了凤鸣的事。
自从凤鸣在网络上得到了一个“最帅校草”的头衔,并拥有了一部分萝莉粉丝之后,李明方就留意为他寻找一些抛头露面的机会,他虽然看好凤鸣,却也不敢做一夜成名的梦想。他原打算利用关系,在一部大投资大制作的影片里给凤鸣找个配角,混个脸熟,然后再慢慢打开路子。怎奈这年头大家都是有关系,有背景的,投资人还经常指定主演,哪怕是一个配角也喜欢用有一定市场号召力的,凤鸣又是这样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于是,他的这个计划暂时没能得到实施。
现在,疏狂问了起来,他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些,紧接着又委婉地说了一些凤鸣的不足,表示他还没有准备好,让他们不要着急,摆好心态,慢慢来……
他的口才非常了得,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疏狂倒是不着急的,不过是正好遇见了他,随口这么一问,料不到引出他这么多话,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误会他们急于赚钱,心态不好,就闭嘴不说了。李明方察言观色,也有点觉得了,又说最近有一位孟姓名导,正在筹拍一部巨额投资的商业大片,他将努力为凤鸣找个角色。
过了几天,凤鸣果然在饭桌上说起了一次糟糕的试镜经验。
说是去试镜,但根本没见着导演,也没人重视他,倒是有个负责人,但对他的角色不清楚。凤鸣的性格内向,不善交际,感觉到对方的态度很不耐烦,语气不客气,他就回来了。结果给对方留下的印象是:人还没红,脾气倒不小,比大牌明星还牛气。这个小角色自然是泡汤了。事后,李明方埋怨了他几句。
这样一来,凤鸣就有点想不开,不太愿意去做什么明星了。理由是,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愿意看艳少、疏狂和楚楚的脸色,其他人的,还是拉倒吧,能去多远去多远。他原本听信疏狂的话,认为如今社会开明,艺人的地位大大提高了,经过这件事,觉得都是假象,压根没有什么提高。
疏狂放下碗筷,安慰他说,这是因为你还没有成为大明星,成了大腕就牛气了。接着给他举了好几个大明星辛苦拼搏,慢慢从一个龙套蜕变成明星的事例。她的本意是万事开头难,凡事要忍耐,谁知凤鸣却听出了社会势利,行业黑暗。
疏狂举例失败,转目向艳少寻求支持。艳少接受到爱妻的目光,无奈地放下汤勺,用白色餐巾擦一下性感的嘴角,还没有开口,门铃忽然响了。
风萍送楚楚宝贝回来了。
然后,顺理成章的,就在楚家吃起了晚饭。
疏狂也就把这件事给她说了。
她听完,拿起餐巾抹一抹嘴巴,对凤鸣道:“干脆我来投资一部电影,你来做男主角吧,我保证你将受到应有的尊重……”
疏狂笑起来,打趣道:“人家很苦恼呢,不打算做明星了……”
风萍道:“我投资的电影,好歹也给点面子嘛……”
疏狂转目看她,道:“不是吧,你说真的?”
风萍笑道:“最近正好闲得慌,玩玩电影也不错。”
疏狂无语了。
作者有话要说:预祝大家三八节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