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拘禁一事又是从何而来?整个皇宫里能拘禁嫔妃的除了皇上,就是本宫了,是谁这么大胆敢私自拘禁嫔妃?”

我的声音在殿上回荡,地下没一个人敢回话…

“陈公公,难不成,又是你???”我端倪他,轻声问…

“皇上驾到….”外面的人通报,紧接着燕文寒秋一身明黄进了门,见跪了一地的奴才,脸色不佳,蹙了眉头

我赶紧站起身来问安

“这是怎么回事?”燕文寒秋问

“宁嫔的侍女小菊被私下里行刑给打死了,而不知道何缘故,连锦阳宫都给封了门口。都找到我头上来了”我看着他,顿了顿“不知道是皇上下的御?”

燕文寒秋可是个精明的主,见我这么问,心里顿时清楚明了

“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他一撩前摆,转身坐在主位上,我在旁边的位置作了下来

“老奴该死,都是老奴看宁嫔的侍女太过嚣张就想教训她一下,不曾想手下得重了,老奴该死….”陈公公像倒头蒜似的磕个没完 ,不一会脑袋上的血都磕了一地…

“拘禁的事又是如何?何人这么大胆..”燕文寒秋不理台下满头血的人,径自的问,语气不善

“都是老奴的错,老奴罪该万死….”陈公公在低下不停的磕,嘴里满是求饶

“皇上啊,是臣妾管教无方,皇帝开恩啊…”只见文贵妃一身里衣,从门外冲了进来,跪倒在陈公公身边,声泪俱下

“皇上,看在陈公公服侍臣妾多年的份上小惩为戒吧….”

燕文寒秋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人

宁嫔站在最靠边一排,见文贵妃在当中哭得死去活来,眼色里并不见刚才的柔弱劲,分明有打算在里面

我缓缓开了口“罢了,文贵妃你有身子呢,赶快起来…”

她不起,开始跟我求情“皇后,帮臣妾说说话吧,就饶了陈公公这一次,下次若再犯定当重罚,求皇后了…”

“好了,好了,快扶文贵妃起来,听说是动了胎气的,千万别严重了…”几个丫头上前去扶文贵妃

“陈公公,今日事以你而起,连带着你的主子都跟着牵连,念在文贵妃求情的份上就小惩为戒吧…”

陈公公听了,赶紧磕头谢恩

“还有门口那些小太监,以及这事情里参与的所有人员同罪并罚,下次若是再让本宫知道私下动刑之事,本宫决不轻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们好自为之吧…”

自始自终燕文寒秋再没说一句话,望着台下出神

其实,皇上与后妃之间的关系永远像是拉大锯扯大锯一样,不会出现平衡安稳的一天,不愿深陷其中不代表可以逃得出

这文贵妃是肆宠成娇了,做过了头,而那宁嫔也未必就是个安分的主,每个人都像踩着别人的脑袋越站越高,越高越强

如今,皇上没办法出的头,我出了,宁嫔的仇,我报了,文贵妃的情我也踏了,至于那些小太监的轻视也给了教训,这样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虽然我是个并不受宠的皇后,但我毕竟是皇后,这就是我今天要教会他们的…

贵妃得子

从锦阳宫里出来便直奔凤宫,我心情大好,可没想到我前脚刚到,燕文寒秋后脚就跟了来。

“皇上怎么不在宁嫔身边多留一会?”我纳罕.

能到无视宁贵妃找人的程度,想必这宁嫔也很受他的宠爱吧.现下里不去安慰美人,跑到我这里来干吗?

“你在生气?”他摸不着头脑的问了一句,盯着我看得仔细...

我更是糊里糊涂“我生什么气?”

“宁嫔的事…”他话说一半,我领悟过来

扯了点笑容“皇后本来就是维持后宫秩序的,后宫的女人多了,事情自然少不了,我也不过是居其位,尽其职而已…”

他显得有些疲倦,叹了口气“皇后如此会做人,朕不必烦忧了…”

一步迈过去,转身坐在榻子上“今天朕就在这用膳吧…”旁边的小太监是燕文寒秋的身边常侍候的周全,见皇帝这么说了,道了几句交待就退出去了

我赶紧吩咐李德胜出去好生安排周全的晚饭,另一面也让如意尽早传膳进来,我进去换身衣服,外面留了珍珠一个在皇上眼前侍候

我平日里的衣服都是暗色系,极素,不喜欢大花大朵的,偶尔带些碎花,看了雅致就成.于是,挑了身绛紫色的衣服穿了出去,头发简单的绾起

刚掀了帘子 ,就听见里面有女子在笑,仔细听来,貌似是珍珠的声音.我正纳闷,珍珠倒是从里面出了来,一脸的笑意还没褪,见了我便说“公主去看看吧,皇上正评论你桌子上的草图呢…”

我一听,慌了神,几步迈了进去

燕文寒秋正拿着我的草图打量得仔细,见我进来抬眼看我,似笑非笑问“你问朕要了地就是为这?”

“觉得好玩就建了…”

“反正离用膳还有些时间,你随朕去看看工程进度如何…”见燕文寒秋这么说,我也只得跟他去看, 其实那后院我每天能去个不下10次,因为心急,所以我都快要揠苗助长了…

房子的雏形已经都出来了,连院子的形状也已经方出个大概,按现在的进度,用不上一个月就可以完工…

“真让人奇怪,别人要金要银,要地位要宠爱,你倒好,偏偏要这个一块自留地,就连我这个皇帝你也不待见。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燕文寒秋站在廊子里往外望去,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我以为做皇后就要有一个姿态放在那里,争风吃醋什么的就免了,后宫那么多嫔妃,每一个都要争都要抢,那么,这一个皇帝怎么够分?”我与他并肩而站,望着眼前还没建完的房子心里很安慰

“你是怪朕的好贪淫逸了?”他不气,侧过脸问我

“皇帝的后宫不充盈未来的继承人何在…”朝他笑笑“对于这,我心态好得很…”

“或许本就是不够重视,因为不重视所以不在乎…”他顿了顿“就算是贵为天子,一国之君也有自己难以衡量的东西,企欲却不得,你又怎么可能没有?”

“如果注定得不到,企欲还是放淡都是得不到,没有差别...”

“你已是朕的妻子,北邑国的皇后,不再是南梁国的十三公主,你可知?”他扭过头望着我,一双桃花眼眸光难解,欲说又还休.

“皇上放心,这个理,我早就懂...”我对他笑笑.

“走吧,去用膳...”燕文寒秋牵起我的手,往来时路去.

他的手不似子瑛的微温,而是热.握在手里热乎的很.我突然就想起一句话来:执子之手,与子成说...

不管我究竟爱不爱他,执吾手者,唯他一人矣...

因着之前宁嫔的事情后宫一度平静了许久,我也着实清静了很久.可打那之后,于妃却经常的到凤宫里来,我话不多,有时候懒得说一句,只管做自己的事,她也很懂规矩,静静的坐在我旁边看书.

时间久了,好感自然也长进不少 ...

有时候就算是燕文寒秋来了我也会不让她避让,三个人一起用膳,她乐得其中,而燕文寒秋似乎也并不反感,至于我,也是觉得无所谓.

自从到了北邑,珍珠的牢骚更多了,开始是文贵妃,后来又是于妃,她的耳边风吹得频,我快要生出茧子出来。

她气急,怒我不争,每每都是咬牙跺脚的离开,又是闹了别扭话也少的厉害.

我其实不是不知道她的好意,可面对燕文寒秋,我从来没有半点想要博得他宠爱的心思,平静,我只想平静安稳的生活下去

南梁把我泼给燕文寒秋,燕文寒秋也以我牵制南梁,我则借他们之间的盘算为已用给自己造个安稳,仅此而已.

这个局里面无论是我还是燕文寒秋都不过一个棋子,我们为这所谓任重道远的目的和职责演好我们的角色,不需想那么多,因为我们都已经无路能退...

进到八月的夏天,天气还是炎热不堪的,虽说是在北邑,可夏天的太阳还是毒的很.

我后院的房子已经盖好,严格的按照要求建成,我为此还特意跟珍珠他们庆祝了一番.

燕文寒秋知道竣工的事,特地来给我题字,问我想取什么名字,我思来想去,取了个“青园”.

青园刚一建好,我就准备搬进去住,里面东西全的很,我个人也喜欢得很.

本以为燕文寒秋不会再来,所以我吩咐如意和珍珠早早搬进去休息,前面自有小太监看门,有了动静会通知我.可刚躺下没多久,外面就来了人.

燕文寒秋刚同大臣议事完,一身疲倦的进门,见我披了衣服起身,轻轻的道“先别睡,陪朕坐会...”

我称是,利落的穿好衣服,给他温茶.灯光晕黄,影子投在窗子上拉出长长的一道暗.

“皇上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熬得晚了不好...”说着,顺手把茶端过去.

“虽与南梁修好,可边疆还是不够太平,几个外族部落跃跃欲试,过不了几天就惹事...”他抿了一口茶缓缓的说.

“派了两队的人马过去,可两队守三城也实在是困难了点,何况...”

“何况南面还有南梁...”我径直把他要说的话说了下去.

他不语,看了看我“不得不防...”

我笑了“皇上当然的防,还要好好的防,死死的防...”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好好的防,死死的防?”

“当然了,俗话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北邑在,就是我在,北邑不在,我也得跟着去...筹码的价值正是如此,就是猪八戒照镜子...”

“猪八戒照镜子?”他不解.

“里外不是人...”我笑...

“这里里外外的人没有比我更进退维艰的了,我这个刀口上的过日子的人还挺安乐的,你们愁什么?”

“我这次派了文贵妃的哥哥,文魏去...”叹了一口气,他说.

我一惊,他竟然没用朕这个词.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皇上肯定懂得…”他点点头“文家是世代的将臣,可以重托…”

“也好,皇上自有权衡,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插不上什么话…”

“哪里,我看我的皇后平日里主意多着呢,怎么看也不是这么个低眉顺目的丫头…”燕文寒秋眼色温润,笑意浓浓,俊美的脸在烛光里熠熠生辉

我的心着实被着一声“丫头”一搅难平

从前,子瑛就喜欢这么叫我,温温柔柔的一声,叫到我的心坎里去,叫到我的生命里去,我以为时过境迁,可还是在这一声面前,溃塌不堪

我不敢抬眼看他,垂目凝思,他伸过手轻轻的摩挲我的脸“箐箐,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我一定,缓缓抬了眼看他

“知道你,知道臻妃,也知道乐子瑛...”他眉眼间的笑意不减,可眸子里的深邃却堪比无底深洞,黑黝黝,看不清楚,猜不透..

“想来皇上后悔了,原来,此公主非彼公主...”我对他盈盈一笑,他不说我也大概猜得到,在南梁那么久,他没听到风声才怪...

他不说话,继续摩挲得我脸,手指划过我的额际,目光一滞“是你?”

我对上他的眼答“是我...”

他的手扶上那块疤痕,惋惜的道“可惜了,这么素净的一张脸上,留了疤…”

“不对,即便是以你的状况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若非是因为他?”手指又重新划过脸颊落在下巴上,轻轻上抬“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

“皇上,臣妾本就是一捧泼出去的水,您还担心什么?”

“是还是不是?”他依旧保持那个表情,那个语气,只是指尖带了力.

“这个问题,恕臣妾这一辈子只能回答您一次,不是...请皇上以后不要再问臣妾了,再问,即羞辱了臣妾,也羞辱了皇上您自己...”我不动气,我只是安然地告诉他,虽然这并不是事实...

下巴上的手指倏然消失,燕文寒秋的脸依然是似笑非笑,摸不清楚态度“别臣妾臣妾的叫了,你没那么恭顺,听来也觉得别扭...”

“皇上也会随便地称自己为‘我’?”我顺势跟着问.

“没有,只在你这里而已...”他又看了我一眼,似不经意的问“那晚你出去干嘛?”

“出去给母亲抓药...”我如实回答.燕文寒秋是何等人也,既然瞒不住,我也不打算再死撑...

他伸手扯过我,揽在怀里,幽幽的开口问“这第一次挂彩是因为我,第二次是因为你母亲,第三次又是因为我,看来,你我还真是有缘分...”

燕文寒秋的胸口结实而温暖,厚重的心跳声传到耳朵里,还有那身上的薰香味,我闭了眼睛“当时,为什么你会在南梁?”

“乐子纯是个聪明人,什么样的交易最适合自己,他比谁都清楚...”他把头附在我的肩头,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一个翻身,燕文寒秋拥着我往床里面躺过去,他探头吻我的脖子,口齿不清说“都说母以子为贵,你看别人总是千方百计的留住我过夜,唯独你不急,你是真的不急,还是故意做给我看,等着我一探究竟呢?”

我的脸又烫又红,虽然不是第一次亲热,可在这种满室通亮的场合下亲热还是首次,我有些难为情

被他这么一问,有些气急“不管我心里怎么想,皇上不是也自己来了吗?”

他嘿嘿一笑“也是…”

觉得腰上一松,紧接着肩膀上的皮肤阵阵凉,他的嘴唇引起我一波又一波的酥麻感,嘴角忍不住的溢出断断续续呻吟声.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像绷紧的弦,不得放松

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微微睁了眼“你有更大的野心…”

他愣也不愣,回的痛快“登高望远,这是人的通性...”

燕文寒秋迅速的脱了衣服,刚压过来,就听见外面的周全的声音“皇上,文贵妃临产,请皇上皇后过去呢...”

这回他停下动作,有些不耐的答“知道了,朕马上过去…”

我冲着他笑,提起已经被褪到腰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恭喜皇上了,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燕文寒秋显然没这么好的心情“来得真不是时候...”

我和燕文寒秋很快便到了虞宸宫,里面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都是些丫环婆子的,来来回回递送里面需要的东西.

古代的产房是不准许男人进入的,这是非常晦气的事,所以我和燕文寒秋只得待在花厅里等着,里面传出文贵妃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有身边婆子丫环们的安慰,鼓励,催促声.

我下意识的浑身绷紧,听说过生产的艰难那是一回事,亲身领教过那是另一回事,我只觉得里面的文贵妃,更像是在受凌迟之刑一般,哭喊的不是一般的凄惨.

“别怕...”燕文寒秋的手覆了过来,脸色温和.

我机械的点点头,气息不稳.

终于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文贵妃的第一胎顺利生产,听到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我也是心理安慰得很.

产婆慌慌张张的从里面奔了出来,一进大厅就跪了下来,磕磕巴巴的说不清楚“是,男的...”

“恭喜皇上喜得小皇子…”我赶紧俯身给皇上贺喜

燕文寒秋的脸上满是笑容“是个儿子?皇后快跟朕一起去看看…”

进了里室,便看见一脸苍白的文贵妃倚在床头,真是完全透支了体力,整个人虚弱得很

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显而易见的.是啊,这是燕文寒秋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在那个母以子贵的朝代里,这是莫大的尊荣,她不高兴才怪

产婆把孩子递给燕文寒秋,他笨拙的接过来,怎么也掌握不好姿势,弄得小婴儿哭个不停

我探了头望过去,刚生的小孩子可真难看,皱皱巴巴,看不出像谁,小嘴更像是水里缺氧的鲤鱼,一伸一伸得

“皇上,您看啊,他多像您?”文贵妃在床上弱弱的问

于是,身边的人开始起哄,说的天花乱坠

我莞尔,谁让人家的肚子争气呢 …

从虞宸宫回来已是天蒙蒙亮的光景,我头重脚轻,虚虚浮浮的总算走到家门口,一进门就脱衣上了床

那一觉睡得很沉,梦里,又见那朱红衣的温文男子对我和煦的一笑,轻唤一声“箐丫头 …”

番外(一)子瑛篇:我不想忘记你

外面锣鼓喧天,满眼的红色喜气洋洋,喜堂里那面大大的喜字醒目的刺眼,我瞪着它许久,不禁握紧了袖子里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