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总统笑着看向上官辉。道:“上官总长,真是不巧了。本来大家都是高高兴兴来参加上官总长的喜事的,结果,却赶上了顾家的丧事……”一般人都会觉得不高兴的。

上官辉站在一旁却只是笑了笑,道:“大总统多虑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岂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掌握的?——顾家还巴不得大都督长命百岁呢,可是天意如此,又能怎样呢?”说着,便对沈大总统身边的南宫夫人行礼道:“夫人,请。”

“上官总长有礼了。——老爷。我们这就进去吧。”说着,南宫晓月过来挽了沈大总统的胳膊,和他一起往大开的正门处走去。

沈大总统的五姨太李云素对着上官辉轻笑一声,举步跟上沈大总统和南宫晓月。

站在顾家门口的司仪便大声唱道:“沈大总统携南宫夫人谒顾大都督灵!”

从里面的院子里跑出来几个领路的小厮,穿着一色青色棉袄和棉裤,腰间系着白色腰带,额头上绑着白色孝带,过来领路。

上官辉是顾家的常,此时跟着领路的小厮一路往二门上去,心里不由疑惑起来。

平日里,从外院到二门都有青色大走骡拉着的青绸小车,将人送进去。

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来太多,青绸小车不够用了,还是另有他意,过来吊唁的人,无论男女,都是走着过去。

一路行来,从外院到二门上的青石板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杀气腾腾的顾家卫兵。

上官辉和上官老爷对视一眼,都难掩惊讶之意。

灵堂设在内院顾为康以前养病的小院子里,那个地方离进内院的二门本来是最远的。

上官辉和上官老爷跟着前面领路的小厮,走了快有一顿饭的功夫,终于来到顾家的二门跟前。

可是这个二门的位置,并不是以前顾家二门的位置。

上官辉往那门的两侧瞧了瞧,看得出来,那是新开的一个门,从这里进去,就是一条封闭的长廊,也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直通向小院里面的灵堂,将这个院子同顾家内院别的屋舍隔开,既能让人过来吊唁行礼,也不用担心顾家内院的情形被众多的宾看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过来吊唁的人,只能进到这里为止。

另外,够格去内院上房慰问顾家女眷的亲朋好友,从这个灵堂出来,会另外有婆子领着,从以前的二门进去。

上官辉和上官老爷跟在沈大总统一行人后面来到灵堂里面。

因顾为康是这个家的长辈,他的灵堂,设在小院的堂屋里面。

四角点着巨大的牛油烛,照得屋里如同白昼。

一进门,便看见正前方最高处悬着一幅挽幅,上面大“顾为康大都督千古”。下面挂着顾为康的遗像,穿着大都督制服,黑白照片,黑木边框,用黑纱环绕。

当中两张用来作为灵桌的楠木八仙桌前后相继放在一起,桌上挂着素色菊花桌围。

靠外面的八仙桌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两边各摆着一个蜡烛。五个放着不同生果的果盘并列在八仙桌上。另外还有三茶五酒,酒在茶前,分列左右。一共五件。是为“五供”。

靠里面的八仙桌是专门用来停灵供饭的。

灵桌后面,是一张小小的罗汉床,上面放着素色缎子的坐褥和靠枕。罗汉床旁边还各有一把圈椅。上门同样搭着素色菊花椅套。

从屋顶垂下来一条长长的白布帘上。布帘后面,便是摆放着顾为康的寿材。

灵堂左右挂着白布云头帐幔,是给顾家女眷守灵的地方。本来顾为康有妻、有妾,还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可是现在,只有嫡长女阿喵跪在那里,给顾为康守灵。顾远东跪在帐幔外面,两人都披麻戴孝,面前摆着一个火盆。

白布云头帐幔很是厚实。屋里虽然灯火辉煌,帐幔后面的人影却一丝也瞧不见,正是讲究人家的行事。

沈大总统和南宫晓月都对着顾为康的灵位拜了一拜。上了香,又对着跪在灵位右侧,披麻戴孝的顾远东行礼。

顾远东在帐幔外面,阿喵在帐幔里面,一齐微微低头。算是还礼。

上官辉和上官老爷捻了香,对着顾为康的灵位拜了三拜,将香插在灵前的香炉里面。

看见上官辉进来,顾远东抬起头,对他使了个眼色。

上官辉会意,对他微微点头。便帮着招呼沈大总统一行人。

顾远东从火盆后面起身,走到沈大总统身边,拱手道:“这么晚了,惊动沈大总统,家父在天之灵都不会安生的。”

沈大总统忙道:“少都督太气了。为康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过来送他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

顾远东正要气,就听见小院门口传来一声老妇人的哭喊:“……你们骗我!你们都是骗子!我儿怎么会死?他好好的……都是你这个心肠狠毒的毒妇,藏了我儿不让他见我!——我知道,你就是想分开我们母子……”

顾远东眉梢微挑,回眸看着灵堂旁边扎着白孝布的管事,森然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不是卧病在床?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那管事打个寒战,忙躬身行礼道:“想是那些仆妇怠慢老夫人了,小人这就去看看。”说着,转身快步走出灵堂,往院门口走过去。

上官老爷叹息道:“顾老夫人老年丧子,一时痰迷心窍,心智失常也是有的。”轻轻将此事揭过。

沈大总统也没有多想,跟着点头道:“好在少都督年少有为,顾家在少都督手上,必将发扬光大!”

顾远东低声谢过沈大总统夸赞,便道:“我爹刚刚咽气,这个地方不易久留。大总统的美意,远东心领了。大总统还是先去外院歇息吧。”

沈大总统听说顾为康才刚刚咽气,顿时觉得很不自在,将身上的大衣紧了紧,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们就不在这里添乱了。等明日天亮了,我们再过来上香。”说着,转身离开灵堂。

南宫晓月对顾远东福了一福,跟着沈大总统走出去。

李云素看着顾远东一身缟素的样子,倒是比他戎装时候更增风采,忍不住往他那边瞟了好几个眼风。

顾远东然不若以前冷若冰霜,反而对她温和地点点头,抬手亲自护送她走到灵堂门口。

李云素受宠若惊,忍不住连连回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顾远东,却看见顾远东已经偏过头去,跟一旁的上官辉说起话来。

两个同样出类拔萃的男子并肩站在一起,当真如玉树芝兰一样各擅其场。

李云素琢磨半晌,小跑着上前跟上沈大总统,低声求道:“老爷,妾身想回娘家看一看。——妾身的大哥刚刚大婚,还有妾身的姑祖母前不久才过世,妾身连一束香都没有给她上过……”

沈大总统带着李云素一起回来,本来就是做给李家看的。闻言点头道:“也行。今儿太晚了,明天你回李家看看吧。”

李云素大喜,谢过沈大总统和南宫夫人,低头跟在他们后面,来到顾家给贵准备的院子里歇息。

这边顾为康的灵堂里,总算没有了外人。

阿喵从帐幔后面转出来,对顾远东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就行。”顿了顿,又叮嘱道:“娘歇在意欣的院子里,你也当过去瞧一瞧。看看娘怎样了。”

昨日上官家婚宴结束,顾范氏和阿喵一离开上官家的大宅,就被顾远东派车接回顾家。

顾范氏在车里知道了顾为康的死讯。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这个事实真正来临,还是让她很是难受。

不过大事要紧。

她回到顾家,和顾远东、阿喵、齐意欣三人商议之后,决定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深夜的时候,对世人宣布顾为康的死讯。

顾家八大军团的司令官正在日夜兼程,往东阳城里赶。

三日之后,顾远东要在顾为康灵前接位,正式成为新一届的江东大都督。

齐意欣之前为了顾远东能够顺利接位,已经用《新闻报》给他造了一段时间的势。加上江东第一条铁路建成,电厂也马上就要竣工,在民间声望方面,顾远东已经声名雀起,风头一时无俩。

顾家军里面。他早就是实际的掌舵人,除了顾为康的嫡系第八军团,其余七个军团,都早已向顾远东效忠。

如今顾远东需要防备的,就是第八军团而已。

不过这一次,听说第八军团的司令官已经答应前来吊唁。同时参加顾远东的就职大典,如无意外,第八军团也将对顾远东效忠了。

安排好正事,顾范氏才问起顾老夫人和小赵姨娘。顾为康一死,这两人不闹一场是不可能的,又说起顾远南和顾远北。顾为康是他们的爹,要不要叫他们两人回来奔丧。

顾远东就跟顾范氏说了小赵姨娘的事。

顾范氏大吃一惊,才知道原来小赵姨娘生的顾远南和顾远北都不是顾为康的种!

这个消息,给顾范氏很大打击,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发起高烧。

齐意欣衣不解带地伺候顾范氏,一直用冰袋给她降温。

到今天早上的时候,顾范氏的高烧才退了下去。

顾远东和阿喵今天一大早,就开始筹备葬礼事宜,便把顾范氏托付给齐意欣,让她帮着照看。

齐意欣本来就和顾范氏亲近,现在又和顾远东订了婚,就把顾范氏当亲娘一样伺候。

一个晚上下来,齐意欣的黑眼圈都出来了,脸上也憔悴许多。

顾范氏早上醒过来。看见齐意欣还在旁边给她拧毛巾擦身,忙拉住她的手,道:“你快去眯一会儿。你这个样子,可别为我累病了。你如今是正主儿了,可不能缺席的。”

齐意欣一愣,将毛巾放下来,从床脚取了换洗衣裳过来,给顾范氏换上,轻声道:“伯母,这样不妥吧?——我……我还没过门呢。”有些不好意思。

顾范氏笑了笑,抚了抚齐意欣的面颊,道:“傻孩子,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嫁给别人?——就算你肯,东儿也是不肯的。你就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女主人,知道吗?”

齐意欣忙摆手道:“这个不成的。伯母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顾范氏还没有来得及跟顾为康离婚,顾为康就去世了。从法律上来说,顾范氏依然是顾为康的夫人,也是这个顾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顾范氏却摇摇头,道:“不了。我说要离开顾家,就不会再回来。”说着,掀开被子起身,唤了自己的大丫鬟绿茶进来,给她梳洗换衣。

齐意欣惴惴不安地跟在顾范氏身后道:“伯母,要不这样。您就歇在我这里。我代您料理一些事务。若是我有不懂的,也好向伯母请教,好不好?”只希望顾范氏不要执意离开顾家。

就算顾范氏不管事理家,她是顾为康的妻子,葬礼上很多场合,她都必须出席的。

有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可以说她病了,起不来。

可是有些地方,她是非来不可。——就算做个摆设,也必须到场的。

顾范氏想了想,知道齐意欣的难处,也不去为难她,便点头道:“也好,我就住在你这里。”顿了顿,顾范氏又对齐意欣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我不想见到顾老夫人。希望你能帮我挡住她。”

齐意欣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然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倒让顾范氏莞尔。

所以顾范氏便在齐意欣这里住下,在背后指点齐意欣各种丧葬礼仪。

齐意欣便以顾远东未婚妻、顾家未来女主人的身份,会和阿喵一起接待来宾。

顾远东听见阿喵的提醒,便带着上官辉和上官老爷,一起来到齐意欣的院子。

上官老爷看见顾范氏,先给她行了大礼,口称“公主”,让顾范氏眼圈都红了,忙命人扶起来上官老爷,和他一起到旁边说话,商量起顾为康出殡和顾远东就职大典的事情。

顾远东就带着齐意欣过来见上官辉。

齐意欣对上官辉行了一礼,叫他“表姐夫”。

上官辉忙道:“你表姐挂念着你呢。不过今天太晚了,我让她明儿白天的时候再过来。”

齐意欣正要开口,就听见顾老夫人尖利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范灵均那贱人在那里?——给老娘出来!”

☆、第275章 就职大典 下 (含粉红660+)

顾远东眼角跳了几跳,淡淡地道:“看来,我的话都不管用了。”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齐意欣顾不得上官辉在旁边,赶忙拽住顾远东的胳膊,轻声道:“东子哥,这是内院的事,让我来。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要管这些婆婆妈妈的事了。”

上官辉也赞同齐意欣的话,走到顾远东身边,扳住他另一边的肩膀,沉声道:“我有话问你,你跟我过来。”往西次间的方向扭了扭头。

顾远东镇定下来,看着齐意欣问道:“你能对付得了这些刁奴吗?”

齐意欣笑着推他去西次间,道:“当然能。我是你教出来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你放心,但凡搞不定,我就拿枪出来跟她们讲道理。”

上官辉皱了皱眉,正想劝齐意欣要“以德服人,不得如此粗暴”,顾远东已经微微笑起来,夸她道:“真厉害。――记得啊,但凡搞不定,就拔枪。没那么多闲功夫跟不相干的人讲道理。”

上官辉立即闭嘴,知道这一对公婆就是这样彪悍,跟他们讲“以德服人”,就是与虎谋皮,便径直拉着顾远东往西次间去了。

齐意欣回过头,看见顾范氏的双眉微蹙,知道她不耐烦跟顾老夫人打交道,就招手叫蒙顶过来,道:“你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蒙顶笑着应了,和齐意欣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往院门口走过去。

齐意欣小院的门口,顾老夫人披头散发,一身黑衣黑裙,满脸是泪,红肿着双眼,抱着齐意欣小院大门前面的梧桐树,死也不放手。

后面两个婆子面如土色,就差给顾老夫人跪下了。却也不敢太用力去拉她,生怕顾老夫人有个好歹,她们就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齐意欣从院门里面走出来,看着顾老夫人狼狈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顾为康活着的时候,顾老夫人过得日子多滋润。现在顾为康一死,就再也没有人肯那样容忍她了。――就算她是长辈又怎样?

在齐意欣看来。孝顺这种事,从来就不是单方面的。

长辈不慈,就不要指望子孙孝顺。

“老夫人难道又上火了?是不是又要败火呢?”齐意欣袖着手,站在门口冷冷地问道。

顾老夫人看见是齐意欣出来,更是火冒三丈,放开梧桐树,冲上来指着齐意欣的鼻子骂道:“你跟那个女人一样下贱!――还没过门呢,就在这里给我充夫人娘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已经是破……”一个“鞋”字没有说出来,齐意欣已经闪电一样扇了顾老夫人一个耳光。

顾老夫人大吃一惊。捂着被打的左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齐意欣道:“……你竟敢以下犯上。打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可以让我儿子休掉你!”居然将齐意欣认做是顾范氏。

齐意欣冷笑道:“看来老夫人的脑子真是病得不轻,在这里胡说八道。――如你所说,我还没有过门呢,不管是你孙子,还是你你儿子。有什么资格休掉我?!”

顾老夫人脑子里一片混乱,看着齐意欣面上的神情,就如同在顾范氏脸上经常看到的那样。觉得又自卑,又羞愧,还有几分不甘和嫉妒,冲着齐意欣怒道:“你将我儿子藏起来,你就能当家作主了吗?――我跟你说,只要我老婆子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得逞!我要去找我娘家人过来跟你打官司!让你把我儿子交出来!”

齐意欣眯了眯眼,见顾老夫人就是不肯面对现实,对蒙顶努了努嘴,道:“把老夫人带到灵堂去。”

蒙顶会意,上前一掌劈在顾老夫人后颈处,将顾老夫人打晕过去。

跟着顾老夫人的两个婆子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搀扶起顾老夫人,半拖着往陈设顾为康灵柩的院子里去了。

此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第一时间赶到顾家来吊唁的客人已经陆续散去。

蒙顶先去小院的后门处打探清楚,知道前面的客人都走了,才领着齐意欣她们一行人,从后门进去。

阿喵正坐在灵堂前面的圈椅上想心事。

听见后面看门的婆子回报,说齐三小姐带着顾老夫人进来了,阿喵颇为奇怪,忙走到帐幔后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齐意欣当先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她的丫鬟蒙顶。再后面,是两个婆子架着人事不省的顾老夫人,拖拖拉拉地走过来。

“这是怎么啦?”阿喵冲着顾老夫人那边扬了扬下颌,问齐意欣。

齐意欣淡淡地道:“老夫人总说我们把大都督藏了起来,我估摸着,只能让她眼见为实了。”说着,对旁边守灵柩的下人道:“开棺,让老夫人好好看看她儿子。”

守灵柩的下人看了看阿喵。

阿喵皱眉道:“看我做什么?――齐三小姐的话,就是我的话。”

几个下人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将还没有阖上的棺盖打开。

齐意欣用手捂了鼻子,对蒙顶道:“把老夫人弄醒,扶着她过去亲眼见一见。”

蒙顶点头,走过去到顾老夫人背后又拍了两掌。

顾老夫人轻哼一声醒过来,抬起头,茫然地四处瞧了瞧,看见面前一个黑黢黢的棺材,吓得一哆嗦。

齐意欣对扶着顾老夫人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俩婆子对视一眼,咬咬牙,架着顾老夫人的胳膊,往棺材那边走过去。

顾老夫人拼命挣扎,不想去看棺材里面的东西,还是挣不过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被按着脑袋往棺材里面瞧了一眼。

只见里面穿着大都督军服躺着的,正是她儿子顾为康。

顾老夫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更加大力的挣扎起来。

齐意欣冷冷地道:“放开她。”

架着顾老夫人的两个婆子连忙松开手。

顾老夫人一个趔趄,扑倒棺材边上,往里扒着细看,嘴里不断嘀咕道:“不是的……一定不是真的……”可是看来看去,那就是她的儿子顾为康。她看了他这么多年,他的形貌早就印在她的心底。闭着眼睛都能想出他的样子。

顾老夫人无法面对这个现实,索性两眼往上一插,晕了过去,倒在顾为康棺材旁边的地上。

齐意欣松了一口气,对那两个婆子下了死命令:“把老夫人送回去。这一次,你们可得给我看好了。若是再让老夫人跑出来,你们俩也不用过来请罪了,直接一根绳子自己了断吧。”

这几天实在是事关重大。从明天开始。宾客会越来越多,再过两天,就是顾远东的接位大典,如果这当口,顾老夫人跑出来捣乱,就算不会有实质性效果,可是看在有心人眼里,自然发现顾家不是无懈可击的,不知道要造出什么样的谣言出来。

齐意欣自己对豪门八卦能传得多离谱,是心知肚明的。

那两个婆子从齐意欣的态度里。知道顾老夫人大势已去。就算顾老夫人真的寻短见,估计这些人也不会动容的。便跪下来向齐意欣保证,一定会看好顾老夫人云云。

看着顾老夫人被抬回自己的院子,齐意欣轻叹一口气,对阿喵苦笑道:“没办法,也只能这么做。你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阿喵笑着摇摇头,道:“怎么会呢?你帮我们解决麻烦,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怪你?”说着。阿喵悄悄告诉齐意欣,“先前在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来闹过一场了。我弟弟生气了。命管事去处理这件事,结果还是没有看住她,又让她跑到你那里去了……”

齐意欣这才明白,怪不得顾远东那么生气,原来是他说的话,居然还有人阳奉阴违!

“既然是这样,就不能指望这两个婆子了。”齐意欣自言自语地道,转身对蒙顶吩咐:“你去上房挑几个粗使婆子过来,将老夫人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换掉。换下来的那些人,都交给外院的管事暂时看守。――等这件事了结之后,再来算帐。”

蒙顶应了,忙去挑人手。

齐意欣又跟阿喵寒暄几句,便离开灵堂的院子,回自己的梧桐院。

梧桐院的西次间里,顾远东和上官辉并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向窗外的院子。虽是黑夜,那里却依然被灯火照的透亮。

“这样说,安郡王还是不肯回来?”上官辉有些失望,还以为这一次,安郡王能想通了,回到他们中间来。

顾远东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道:“不过也不能怪他。无论是谁,处在他的位置上,都会这样做的。――他没有立时自尽,已经是很有勇气了。”

有时候,活着,比死去还要艰难。

上官辉默然半晌,长叹一声,道:“话虽如此,可是我还是希望他离我们近一些。在营州,我们实在是鞭长莫及啊。若是他的行踪被别人发现,后果可是难以预料的。”

顾远东点头,道:“我跟他说了,他答应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想多久?再想一个八年?”上官辉更加不满,忍不住道:“你为何不跟他说,就说阿喵还未嫁,还在等他?”

顾远东将手插在兜里,沉默良久,方道:“我希望我姐姐,能有更好的归宿。”

安郡王为了大齐朝,明显是放弃了阿喵。

顾远东也是男人,知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上官辉却不赞同,拍着顾远东的肩膀,道:“话不能这么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敢说,安郡王对阿喵的感情,不比你对意欣的要少。可是你们各自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个性也不一样,所以表现出来的形式也是不一样的。在他心里,是对大齐朝覆灭的愧疚暂时占了上风。也许让他知道阿喵的痴心,他会改变他的想法也说不定?”

顾远东深吸一口气,道;“十三叔还在营州继续劝说他。我是提前赶回来的。”

“你爹去世的消息,还有你接任大都督的消息,明天就要见报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上官辉想了想,还是问起他最关心的事情。

顾远东郑重地点头,道:“自然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说着。附在上官辉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上官辉不断点头,道:“这你不用担心。沈大总统那边,我帮你搞定。”

顾远东的这个大都督职位,应该是世袭。三大都督都一样,除非他们想自己将军队交出来,否则新朝政府是不能干预的。

但是新朝政府之所以成立,也是在三大都督的拥戴下成立的。所以名义上。三大都督还要接受大总统的一个任命书,来正式确认他们的大都督位置。

就像以前世袭的爵位一样,虽然肯定是有自己的后代继承,可是皇帝若是有意卡着不在诏书盖玺,世子就只能一直是世子,做不成“x爷”或者“xx爷”。

上官辉是政务总长,这种事正式任命官员的事情,都是由他起头的。

顾远东见上官辉答应的爽快,嘴角微微上翘,拍拍上官辉的肩膀。算是谢谢他的援手。

齐意欣从灵堂那边回来的时候,上官辉和上官老爷正要离去。

三人在梧桐院门口撞见了。忙各自行礼,又寒暄几句,齐意欣才目送上官辉和上官老爷离开。

回到自己屋里,齐意欣看见顾范氏已经在屋里睡了,便没有打搅她,一个人去西次间见顾远东。

顾远东听齐意欣说了对顾老夫人的安排,点头道:“这样就很好。以后的事。等我就职大典之后再说。”

齐意欣放下心来,开始为顾远东的就职大典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