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辰一狠狠的把人踹了出去,关上了门,呼世界总算清净了,随后他回身撸了把袖子,边往回走边摸着下巴思量。

和颜悦色吗?想着想着突然停住脚,侧脸看向墙上镜子里的自已,里面的人,半眯着眼冷咧的表情微皱着眉,及缓缓的挑起唇角,这样算和颜悦色吗?

门外的周医生拍了拍包,笑得一脸幸灾乐祸,臭小子,叫你小时候打针那么难搞,现在总算有人能治你了,苍天有眼,终于替我出了口鸟气。

李弦凉清醒过来时,马辰一正在打电话处理公司事情,回头看到李弦凉醒了,居然冲他笑了笑,李弦凉眼皮一抖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看向点滴及自己手上的针头。

马辰一匆匆挂上电话检查了下他的手,说道:“别乱动,这个挂完就能拔了,公司那边我帮你请了假,这几天你只要在家好好休息,知道吗?”

李弦凉直接无视他的话扭过头。

马辰一觉得嘴角的笑容有些僵,但是他仍旧面不改色的继续笑说,“小凉,你中午想吃什么?米粥之类的怎么样?”

李弦凉继续无语。

“医生说你只能吃些清淡的,就粥吧,这个简单我给你做,加些银耳和莲子应该可以,你觉得?”

李弦凉顿了下回头看他,眼神有些冷淡,他一开口声音哑的厉害,他说:“马辰一,你不用跟我装伪善,你我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一年后你是不是真得放过我和李林?不再纠缠我们?”

马辰一脸色有些难看,他应了一声:“到时自然不为难你们。”

李弦凉表情很冷淡的点头说:“想你马少爷也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行,我会在这里待满一年。”说完他脸色苍白的闭上眼睛。

马辰一只觉得李弦凉此时的语气反常,他应该是要冲自己大吼大叫,或是挣扎着要离开,但现在这种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仿佛要拒他于千里之外,但他还是为李弦凉刚才妥协的话而高兴,他心中忍不住的又燃起希望,低头吻了吻李弦凉的唇,口气带着宠溺的问他想吃什么。

李弦凉没有反抗,吻完却用手背擦着唇,冷淡的说:“随便,你想玩什么替身游戏,我都无所谓。”

这句话让马辰一刚刚有些沸腾的心又快速冷却下来,他眯着眼看李弦凉,这根本不是妥协和顺从,而是厌恶和另一种抵抗。

马辰一的眸子有些冰冷,但是想到周医生的话,他闭了闭眼道了声“好好躺着,我去弄粥。”便起身直接去了厨房,只要他肯留下来,就算是抵抗都无所谓。

他厨艺不行,但是看别人熬过粥,基本步骤还记得,可是轮到亲手做,即使只是简单的洗米淘米填水,都能搞得他手忙脚乱,汗流浃背。

李弦凉神情复杂的躺在床上,听着厨房不断传来的“叮当”声,还夹杂着锅盖落地的巨响,只觉得那混蛋的想法实在让人猜不透,明明那么无情过,偏偏昨晚又要说出那句话,我只要你只要什么?要他做高路的替身吗?是这样吗?李弦凉用手臂遮住眼睛苦笑的想,果然符合那混蛋的作风,还好一年的时间并不长,一切总会结束的做好后端给李弦凉,粥已经熬成了米糊糊。

李弦凉打完点滴,摁着手然后回头看着碗愣了下,脸色有点古怪,他抬头看了眼马辰一,只见马辰一的表情更古怪,类似于尴尬,李弦凉沉默的拿起汤勺挖了一块,放进嘴里,嚼,然后毫无预警的停顿。

看着李弦凉的表情,马辰一果断的起身穿上外套说道:“我去给你买一份回来,这个别吃了。”说完上前就要拿走。

李弦凉突然护住碗,他盯着粥道:“不用了,这个”他盯着粥,有些干涩的解释:“这个味道,很像我父亲做的,他也总是把粥熬干”说完伸手默默的又挖了一块,放进嘴里。

马辰一听罢慢慢坐下身,李弦凉在床上默默的吃,他便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那种感觉,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厌倦。

李弦凉吃完意外的说了一句谢谢,便在床上躺下了。

就是这两个字让马辰一一个下午在公司保持着微笑很久,处理完公司的事回到家发现李弦凉仍然在睡,摸了摸额头已经不烫了,马辰一松了松领带,进了浴室。

李弦凉迷糊转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匆匆吃了几口饭又躺下,直到身上阵阵湿意才醒过来,发现马辰一正在专注的给他擦身体,李弦凉急忙闭上眼睛装睡,背对着他只觉得他的手轻揉的过份,非常小心的躲避着侧面的伤口,他仔细的擦着脚和手,慢慢的挪动他,仿佛他是件易碎品,直到全身擦完,把他全身用被子包好,马辰一就倚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他低下头吻着李弦凉的耳畔,吻了又吻,然后钻进被子里,将他轻揉又坚定的搂在怀里,他扣紧他的手指,陷进他的项窝,几乎要把他融进身体里,李弦凉很想推开他或是踹开他,或者大声骂他,让他滚蛋之类的。

但是,就在他几乎要付诸于行动时,马辰一突然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仿佛惊雷般炸响在他脑海。

马辰一紧紧搂住他的肩膀,毫不掩饰的深切并痛苦的轻喃出,“小凉,我爱你”

第十八章

马辰一正在办公桌前翻着资料,冯助理敲门进来,“马经理,董事长让你过去一下。”

他低头应了一声,冯助理出去后,他手指在桌上熟捻的敲了又敲,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随即慢斯条理的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往外走。

电梯到了顶楼意外的遇到一个人,那人脖子上正吊着石膏臂抬头看他,于是两个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凌厉的眼神仿佛是正负电荷在空间里不断的扭曲撞击。

马辰一站在那,突然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呦,才几天不见,许经理伤势不轻啊?”

对面许洋也面不改色的回击道:“多谢马经理关心,只是骨头有点小裂纹不足挂齿,跟缝了十几针的大伤口比起来,只能算小伤,呵呵。”

马辰一冷哼一声移开视线,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马国雄的办公室。

马国雄虽然已入中年,但是保养得当,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来得年轻,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向后面,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他正倚在宽大的皮椅靠背上手指交握着思考什么。

两人门也没敲门直接走进去了,马国雄见是他们,连连摆手道:“来来,辰一,洋洋,你们先坐下,我有事跟你们说。”

马辰一没坐,抱着胸就站在办公桌前,许洋更是随意的倚在桌边笑着说:“舅舅,我上次给您捎回来的药有效果吧?您现在的状态比之前更好了。”

马国雄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是好产品也没什么副作用,洋洋有心了。”说完拍了拍许洋的肩膀。

马辰一在一边打断他们问道:“马叔,叫我们过来什么事?”

马国雄这才收回手表情变得严肃的说:“你们应该听说了,地下赌场第一把手陈志锋昨天在回坡道上发生车祸的事情。”

许洋在边上“嗤”了一声说:“报应啊,姓陈的这些年弄了多少条人命了,外面传闻是车祸,指不定其中有什么内幕。”说完他转头笑看马辰一,“马哥,你说是吧?”

马辰一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马国雄点头说:“他伤到了脑袋,有可能下半身瘫痪,基本上人是废了。”

许洋阴阳怪气笑道:“我听说姓陈的是昨晚上开门走下坡道时一时手痒玩飙车出事的,真得怪了,回坡道那里经常会有人赛车,你说早没有晚没有,怎么偏偏他姓陈的跑弯道时被人撒了汽油?”边说这话许洋的眼睛边盯着马辰一。

马辰一转头平静的看他,若无其事的开口问:“你想说什么?”两人诡谲的眼神再次撞击,几秒后,许洋若扭过头笑脸说:“舅舅,您说这件事是不是不正常,有人故意动手脚?”

马国雄看了看马辰一,沉思了下,他开口:“先不说此事是否人为造成,陈志锋这次出事,他手下短期内肯定要起内哄,机会难得,我想问问你们俩的意见。”

马辰一略一思索,他说:“陈志锋这人妒才,他手下的的人基本上都不值一提,这块肥肉现在已在砧板上,被瓜分掉应该是最终结果,问题在于各家瓜分多少。”

许洋摸着鼻子说:“那这次我们也要先下手为强吗?”

马辰一反驳道:“不行,做出头鸟反而会惹祸上身。陈志锋的人大都性格暴戾,咱们不适合跟他们硬碰硬,”

马国雄赞许的看了眼马辰一,然后拍拍了许洋的手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静观其变看稳势局再动手,这件事我会放手给你们俩做,让你们早些了解商场的残酷很重要,洋洋你要好好协助辰一,把这件事尽量办得利索些。”

许洋笑得很灿烂,他说:“好的舅舅,您放心吧。”

马国雄满意的点头。

两人从马国雄办公室走出来,许洋在后面酸溜溜的说:“马哥,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坦你,就因为你跟他一个姓?”

马辰一回头看他:“你嫉妒?”

许洋白了一眼说道:“得了吧,真把我当白痴,你们马家的丑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马辰一脸色难看的哼了一声,“你这个外姓人有资格知道?”

许洋脸色一变,“外姓怎样,我身体里好歹有一半是流着马家的血。”

马辰一上下打量他,“没毛病吧?自己打自己嘴巴子舒服吗?”说完转身朝电梯走过去。

许洋气坏了,在后面盯着他,心道:好你个马辰一,真后悔上次没让人直接捅死你!

马辰一走到一半突然停住脚,仿佛感觉到了许洋心中的怒意,他回头冲许洋笑的诡异,他说:“洋洋,做事要三思,我若是出什么事,老头子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别到最后,弄得马家遗产你一个子都得不到。”说完冷笑了两声走进电梯。

只留下许洋在后面怒容满面。

马辰一看了看表,心里想着李弦凉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倚着电梯,心想:晚上还是尽量早些回去吧。

*****

李弦凉无聊的侧躺在床上,鼠标漫无目地的在笔记本上点击移动。

马辰一那天晚上说的那句话一直反复在他脑海里出现,并且引导李弦凉的思路朝着诡异方向行驶,想来想去他得出个可怕的结论。

马辰一他喜欢的人不是高路?他喜欢的是

想到这,李弦凉突然撸了下头发,忍不住低头呻吟了一声,他是笨蛋吗?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开玩笑的吧?像马辰一那种人的爱,谁能消受得起。

他烦燥的无意识的点开了马辰一放在收藏夹里的同学录,并不断的把名子往下拉,上面很多有同学近期的留言,他把目光努力集中在屏幕上看了一会,突然手一顿,目光停在其中一个名子的备注上。

李弦凉紧紧盯着,并开始皱眉。

XX高中:高梁(入学后改名高路)

高梁?李弦凉眉尾低跳了两下,

高梁,小梁?脑子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他突然间明白了,他抖着手不断用鼠标选中高梁两个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马辰一所谓的替身游戏,

小凉,我爱你

小梁,我爱你

一字之差,因为谐音字,所以,此凉非彼梁。

李弦凉握住拳头,心情突然间直荡底谷,

怪不得那家伙每次叫小凉都叫得那么深情,

小凉小凉

他真正叫的不是小凉,而是高路的名字。

他面无表情的想着,只觉得脑袋里有根什么线“嘎嘣”一声断了。

李弦凉脸色苍白的咬着牙握紧了鼠标

马辰一,你这个混蛋!

*****

尽管想要早些回来,但是公司事情太多,马辰一回来的时候有些晚,进房间后看到李弦凉侧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于是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床边站了一会,然后回身去了浴室,不一会便传来水声。

吵死了!李弦凉睁开眼睛,咬着牙扯住被子蒙住头。

马辰一洗完不久便上了床,他坐在床边随手抽出支烟,刚叼在嘴上,犹豫了下又拿了下来放到一边,他缓缓凑近李弦凉,轻声试探的叫了声:“小凉?”

见李弦凉没反应,他靠过去,轻触着李弦凉的耳侧,手摸索着他的肩膀,“小凉”

李弦凉忍无可忍的用手捂着耳朵,咬牙道:“不要总贴过来,你这混蛋,还有,不要叫什么小凉,我有名有姓。”

马辰一一愣?“抱歉,吵醒你了?”他扳过李弦凉的肩膀,“那你能告诉我,你是在生什么气?”

李弦凉厌恶的挣开他的手,转过身低吼,“我要睡了!”

马辰一莫名其妙的抹了把脸,他换了个话题,“你这两天身体好多了吧?”

李弦凉沉默以对。

马辰一皱眉,他伸手圈住李弦凉的腰,“我问你话呢?说话!”

李弦凉咬牙扳开他的手臂道:“你放手。”

马辰一依旧紧搂着他,不满的问:“我刚才问你的话,你听到没有?”

李弦凉磨着牙忍耐着,直到那只手臂越搂越紧,他才恨恨说道:“听到了,你赶快放手!”

“小凉”

“别叫这么恶心的名字!”

“你到底怎么了?”

“”

“我再问一遍,你伤口好了没有?”

“烦死了!”

“我看看”

“滚开!”

马辰一有些烦燥,他扭过李弦凉的脸,看着他皱眉问:“你能说清楚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吗?”

李弦凉移开目光,“我要睡了,放手。”

马辰一很恼火,他说:“你就想这么一直反抗我?你以为能反抗到什么时候?”

“我”李弦凉看着马辰一的怒容,突然间从怒火中清醒过来,他意识到,在这混蛋眼中,自己本来就是个替身,那他一下午到底在气什么?是气愤自己的名子这混蛋给利用了?还是他的整个人被这混蛋给戏耍了?

可是这些不是都已经妥协了吗?他生气的理由此时根本毫无立场,莫名其妙,他有些沮丧的想,他到底在干什么?

马辰一低着头看着李弦凉的唇,觉得心痒难耐,他犹豫了下吻了上去,李弦凉出奇的没有反抗,他顺从的任他的唇舌在身上四下游走。

他用手遮住眼,突然间觉得自己即使将来摆脱掉马辰一,一切也回不到从前。

第十九章

上班前一天,李弦凉拜托周医生开个假病历,周医生很爽快的答应了。

若是不交这玩意,他这个月的工资会被扣的毛都不剩,搞不好还要倒搭。

月初,工作上的事很锁碎,李弦凉无精打采的在办公桌上混着时间,张弘文趁着打水的空档笑嘻嘻的走过来说,“阿凉,听说你动了个小手术?割痔疮了?”

李弦凉画着图的铅笔“嘎嘣”一声摁断了,绿着脸半天没回话,他真得是从心里感谢周医生热情的帮忙,但是,关于那个病历上的痔疮手术实在是让他丢脸丢到家了。

张弘文拍拍李弦凉有些僵直的肩膀安慰道:“割了好,以后方便不痛苦,再说,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羞涩的,病什么的谁没有?治好了就行,十人九痔嘛,就说我姑妈家的二儿子,他跟我说他每次方便都很痛苦,拉得刺痛难忍,便中带血”

李弦凉忍无可忍的打断他,“喂喂,你没别的事干吗?我很忙”

张弘文无趣的摸了摸鼻子,他倚在桌边看着李弦凉说:“那什么,我看你一天心情都不好,要不晚上我请你吃火锅吧,我知道有家火锅店的料弄得特有水准,保准你会喜欢。”

李弦凉张嘴想说:没事吃什么火锅?他现在根本没这心思,但是想到什么,又低头沉默了会,然后点头答应了,“好”

张弘文很高兴,他咧着嘴说:“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下班后我来找你。”

李弦凉眼睛看着图纸“嗯”了一声,手里不断的转着笔。

火锅在冬季里最红火,店里面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很热闹,张弘文嫌太吵订了包厢,两人进去后,李弦凉将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张弘文问他想吃什么。

服务员把菜单递过去,说实话,李弦凉真得没什么胃口,跟张弘文出来也只是不想回去面对那个混蛋而已,于是他说随便吧,让张弘文自己看着点。

张弘文当即点头说行,合上菜单羊肉猪肉,蔬菜海鲜洋洋洒洒点了十几样,服务员频频点头领着单子出去准备了。

张弘文很亲切搭着李弦凉的肩膀商量道:“阿凉,咱俩喝点啤酒怎么样?”

包厢太热,李弦凉撸了撸衣袖想了下答应了。

张弘文兴奋的又高声叫服务员拿酒,他摆弄着碗筷倒上酒后,两个人边喝边聊,张弘文往锅里扔着菜说:“阿凉,你刚请假那时我还去你那看你呢,房东说你搬走了了,你搬哪了?”

李弦凉挟着肉片的筷子顿了下:“哦,房租到期了,我现在和朋友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