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叩门声。

她本就睡的浅,立刻睁开了眼睛。

“是我,开门。”

徐致深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听起来十分的温柔。

甄朱咬了咬唇,忽然有点紧张起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装作睡着了。

门外静默了片刻,又起了敲门声:“开门。”

甄朱朝里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仿佛去了,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回来,门口的钥匙孔里响起一阵声音。

他用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来,开了一盏壁灯。

甄朱继续朝里趴着,一动不动。

他坐到了她的床边,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翻了过来。

甄朱屏住呼吸,继续闭着眼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的眼皮和睫毛却泄露了她的小秘密。

她能感觉的到,这男人仿佛在端详着她,她的脸忍不住渐渐红了,想睁开眼睛,却又拉不下脸皮。

“小东西!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耳畔忽然响起男人愉快的一声轻笑。甄朱感到面庞一阵热气扑来,他俯了下来,两片温暖的唇落到了她颤动着的眼皮上,亲了一下。

第63章 红尘深处

被他亲过的眼皮子阵阵发痒, 抖的厉害, 睫毛轻颤,甄朱再也没法装睡了,只好睁开眼睛, 立刻就对上了他俯视着自己的两道闪烁目光。

“为什么自己又跑回来一个人睡?”

他的手托起她的下巴, 用半是质问,半是戏弄般的语气, 问道。

甄朱被他看得心慌气短, 装作灯光刺目,把脸扭向里侧,抬手要挡住自己的眼睛, 那只手却被他捉住了,他低头, 嘴唇沿着她的手背飞快地刷吻而过, 接着,她感到身上一重,他什么也没说, 压了上来, 将她的脸扳了回来,朝向他,低头就和她接吻。

短暂的一觉, 似乎就令他精神完全恢复了过来, 他也彻底醒酒了。

他嫌她的床太小了, 将她连人带被子一块儿裹了, 强行抱着回了他的卧室,在他那张大床上,再次占有了她。

比起第一次的不适之感,这一次,甄朱很快就被他带着,攀上了感官的高。潮。

她闭着眼睛,双手攀住他满是汗水的后背,十指深深地陷入他结实的肌肉里,足尖绷的笔直,随着他的激烈冲撞,在一波一波令她无法自持的快感之中,情不自禁,叫出了他的名字。

“徐致深——”

徐致深知道她已经被自己送上了巅峰,但是他却还不想就这么快就向她缴械了。

今夜的第一次,他怜惜她。但这一次,他原本打算好好地教训她一顿的。

这个小女人,跟他绕弯子,折磨了他这么长的时间,他被她弄的就跟中了邪似的,他要在今晚,一次性地全部都要回来。

随着她蓦然的绷紧,他也感到了一种如同随她飞升的飘飘快感,但是忍住了,盯着身下她那张布满了红潮的娇美脸庞,想先稍稍退出一点,缓上一缓,却没有想到,耳朵里突然飘入了她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声。

上次他打电话给医生,医生说她聪明努力,进步神速,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说话的能力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能开口了。

开口的第一声,就是叫他的名字。

还是这样的情况之下。

她的嗓音竟然这么的娇柔,婉转,动听无比,并且,徐致深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叫出来,竟然会是这么的勾人,仿佛有什么钻入了他的心底,让他血脉贲张。

“你叫什么?你再给我叫一遍?”

他咬牙忍着那种就要随她喷薄的感觉,浑身热汗滚滚。

“徐致深……徐致深……啊……”

她真的又叫他了,在他身下扭着,嗓音低低的,压抑的,缠绵无比,曲曲折折。

他瞬间汗毛竖立,整个人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度兴奋之感给牢牢攫住,打了个哆嗦,再也忍不住,狠狠冲撞了她几下,立刻溃不成军,一下软在了她的身上。

完事后,徐致深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了她,他继续将她困在身下,逼她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又做了一回,做了很久,到了最后,她都被他给弄哭了,这才完事,抱着她来到浴室,出来回到床上,终于心满意足,将她再次搂在了怀里。

甄朱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原本就酸痛的身体,被他这样无情碾压了一遍又一遍,现在蜷在他臂膀和胸膛的中间,一动不动,只想闭上眼睛睡觉,偏偏他却仿佛还是没有半点睡意,一只手抱着她,另只手掌在她光滑的后背上慢慢地摩挲着,仿佛依旧意犹未尽。

渐渐地,那只手掌又移到了她的胸前。

她可怜的那两团肉,先前已经被蹂躏的布满了点点红痕,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消下去,娇嫩的尖尖儿处皮肤几乎要破,敏感的没法再承受半点的力道。

觉察到了他的意图,她鼻子里嗯了一声,推开他的手,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以此表示自己的抗议。

他仿佛有些不得趣儿,停了一停。但是甄朱还没在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新的睡觉姿势,感到他那条搂着她的手臂将自己紧了一紧,接着,脖颈一热,他的唇就跟了过来,张嘴咬了咬她的耳垂,一道低哑的声音就在她耳畔响了起来:“我才知道,你的叫声儿,很好听啊。早就能开口了,怎么今天才让我知道?”

要不是后来,他实在受不了她在嘤嘤呀呀的声音里叫着他的名字,现在她应该还在他身下哭着鼻子。

被他这样在边上骚扰,甄朱再乏也是睡不着,转过脸,见他两只眼睛望着自己,目光微微闪烁,愉悦中又带着暧昧,想起他的那股子好像在报复她的狠劲儿,心里还有点气,转过了脸,闭上眼睛,不理会他的取笑。

他在她身后闷笑了起来,甄朱能感到他的胸膛在微微抖动,不禁恼羞成怒,原本乖乖让他抱着自己的,现在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脱身回自己的房间。他眉头扬了扬,嗳了一声,伸手抓着她腰肢,将她拖了回来,摁在床上,却还是一脸的坏笑,甄朱就打他,他哈哈大笑,顺着她的力道被她推倒在床上,顺势抱住了她,在凌乱的被窝里和她翻滚了片刻,最后终于将她强行按回在了一堆枕头里,嘴里说:“好,好,是我错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这么闹了一会儿,原本就手脚发软的甄朱更是气喘吁吁了,见他终于正经起来,就躺在他的里头,闭上眼睛不在理睬他了。

他安静了下来,烟瘾仿佛也犯了,倾身出去,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烟盒,赤着上身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叮”的一声,揿下了手里的打火机,打火机吐出了蓝色的愉快火苗。

“晚上怎么舍的主动了?你不是一边撩我,一边和石经纶出去,气我吗?”

他睨了假寐的她一眼,凑过去点烟。

甄朱睁开眼睛,裹着被子爬了起来,从他嘴里拿掉了烟,皱眉,用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道:“不许你老是抽烟!”

他一愣,失笑,放下了打火机,伸手一拽,甄朱就扑到了他的怀里,被他反身压到了枕上。

“再叫我一声徐致深,我就听你的。”他的语气,有些轻佻。

“徐致深——”

甄朱立刻叫他,娇娇柔柔。

他的名字,是她练习说话时练的最多的一个发音,从她的嘴里叫出来,充满了柔软的感情。

他闭了闭眼睛,仿佛在回味着她的余音,睁开眼睛,一笑:“行!这房子里现在数你最大了。”

他说完,低头亲她,再次吻住了她的嘴。

甄朱柔顺地迎合着他。

她的乖巧显然让他很是满意,亲完了她,他笑了,端详了下她带着倦容的脸:“累了吧?睡吧。”

他的声音里满是柔情,和今夜那个她亲吻他之前的男人,判若两人,说完伸手过去,关了灯,抱着她躺了下去。

一夜的折腾,甄朱真的很累了,蜷在他的胸膛前,闭上眼睛,什么也没想,一下就睡了过去。

第64章 红尘深处

第二天, 德嫂一早打了电话过来问询。因为公馆只有徐致深一人住, 从前经年也不大在家, 空着居多,所以除了定期来帮德嫂干零活的女工, 常住的女佣人就只有她。最近徐致深停留天津居多, 她怕自己不在, 会给徐先生的日常造成不便。

电话是甄朱接的。德嫂听到她能说话了, 说的还这么好,完全听不出来有任何的异常,意外又惊喜。甄朱问了声她女儿和外孙的病情,得知还没痊愈,就让她安心在家,说这里有自己, 德嫂十分感激,说:“多谢薛小姐, 那就麻烦你先帮我照顾几天先生。”

德嫂并不知道,甄朱的“照顾”, 就是用自己去喂饱仿佛贪得无厌的徐致深。

整整一天, 徐公馆楼下客厅那扇朝外的大门都没打开过,厚重窗帘遮蔽下的阴暗空间里,整座房子, 上下两层,都成了徐致深和甄朱亲热的场所,两人除了睡觉, 就是做爱,没日没夜,肚子饿了,甄朱就去厨房胡乱烧点吃的东西,她本来就手忙脚乱了,他还非要跟过来,在边上继续纠缠着她,结果害的两人吃了一顿糊糊面,卧室,厨房,饭厅,到处都留下了两人的影子。中间他接了几个电话,都是找他的,被他一律以宿醉头疼,需要好好休息给挂了,最后一个电话,是张效年亲自打来的,说他得知了兵站的事,十分震怒,已经下令撤销了刘彦生护军使的职务,勒令他检讨反省,为徐致深当时果断处置而避免了一场后果严重的恶性事件感到十分欣慰,批准了他递交的关于整顿兵站,给地方兵建独立番号,给予平等待遇的建议,让他全权负责,最后慰问,说他受伤还没多久,就又这样奔波劳累,先让他在家好好休息,其余事情,慢慢来就行。

徐致深接张效年电话的时候,他人坐在沙发上,两人衣不蔽体,甄朱跟只趴趴熊似的挂在他的肩上,他一边和张效年说着话,一边还搂着她,一只手在她身上动着,挂了电话,他径直拔了线,迫不及待般地将她直接压在了沙发上。

塘沽兵站的事还在等着徐致深,在公馆里没日没夜地要了甄朱两天,他也暂时“休息”完了,比之前更加忙碌,早出晚归,但再晚,哪怕深夜,他也不会在塘沽留宿,总是要开上一两个小时的车回到公馆。

德嫂回来的那个晚上,并没有提前告知,甄朱完全没有准备。当时徐致深从外回来,人在书房里,她又炖了一盅燕窝,端进去送给他吃,他就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拿了调羹,喂她一口,自己再吃一口,吃着吃着,他就去吃她嘴角边沾着的甜汁,顺道亲着她的嘴。

他好像很喜欢和她接吻,甄朱也喜欢被他气息包围的那种感觉,每次深吻下来,都会被他吻的晕乎乎的。

正好德嫂家人病愈,因为已经缺勤了好几天,晚上她就连夜赶了回来,进来后,见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透出一道灯光,也没多想,敲了敲门,就推了进来。

“徐先生……”

她愣在了门口,嘴巴张的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

甄朱正被徐致深亲的意乱情迷,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回头,看到德嫂站在那里,一脸惊呆的模样,她自己也是吓的不轻,一下挣脱开徐致深的手,从他大腿上飞快地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德嫂虽然是女佣,但之前和甄朱关系不错,在这一刻之前,她半点也不知道甄朱和徐致深之间那种暗流涌动,一直认为她只是徐先生从老家带来天津治病的徐家熟人,更重要的,之前在和她的相处里,甄朱半点也没显露过自己和徐致深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现在突然和他亲热成这个样子,被他在书房里搂在大腿上亲吻,难免令人意外。

甄朱下意识地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满满全是尴尬。

“啊——我去厨房看看,要不要烧水——”

德嫂先回过了神儿,赶紧掉头,装作没看见似的,匆匆要走。

“德嫂!”

徐致深忽然叫了她一声。

德嫂只好停下脚步,朝甄朱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尴尬的勉强的笑,又看向徐致深,不安地说道:“徐先生,不好意思,是我不好,下回我一定注意……”

徐致深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倾身过去,将呆在一旁的甄朱拉到了自己的近旁:“我之前一直没提,薛小姐其实是我家人在老家给我娶的太太,我上次回了趟老家,就把她带过来看病。”

德嫂再次吃了一惊,这回起比刚才的震惊,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了一声,睁大眼睛,看向甄朱,眼神立刻就完全不同了,仿佛长长松了一口气,赶紧朝甄朱走了几步过来,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薛小姐……哦不,徐太太,她刚来第一天,我看她就和寻常女人不一样,我还想着,这位薛小姐是什么来头能住进来,原来是徐先生在老家的太太啊!这太好了!怎么就不早说呢!”

她笑容满面,看着甄朱的表情,比起之前,立刻就多了几分敬重。

徐致深含笑,点了点头:“你去做事吧。”

德嫂哎了一声,向甄朱讨好地点了点头,说:“太太,明天起,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就行。”说完才退了出去,又小心地关上了门。

甄朱慢慢地看向徐致深,见他靠在椅子里,朝自己伸过来手。

她靠了过去,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仰起脸,主动亲上了他。

……

第二天,徐致深出去了,甄朱因为昨晚入睡的迟,又浑身乏力,一直睡到将近中午才起来,下来的时候,德嫂已经为她预备好了饭,甄朱像往常那样,自己去拿碗筷,德嫂急忙阻拦,殷勤地给她递了过来,站在一旁,嘴里说道:“以前不知道,还让太太你帮我做事,真是不应该。幸好太太你人好,不和我计较。要我说,你和徐先生真的是天生一对,两人都这么好,男才女貌,站出去,不知道有多登对呢。”

甄朱笑了笑,吃完饭,上楼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王副官已经在车里等着她了。

她和约翰逊医生约好,下午去他那里做术后的最后一次复查,并答应协助他完成这个诊疗案例的问询报告。

她出门来到医院,和约翰逊见了面。医生给她检查过后,向她恭喜,又说她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原本他预估,因为从小就缺乏语言的能力,她至少要通过半年的系统训练才能见到效果,却没有想到,短短这么些时日,她就恢复了正常的表达,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甄朱向医生表达了自己诚挚的感谢。

约翰逊望着她,笑道:“我听唐说,你的英文也很出色?这又是一件令我惊讶的事。不过发生在你的身上,也就没什么奇怪了。你是个不一样的女孩。”

唐就是之前那位一直帮助甄朱进行语言训练的医生。

甄朱自谦了几句,临行前告别,约翰逊仿佛想了起来,顺口说道:“不知道薛小姐有没有意向工作?前几天我和一个英商公会的朋友碰头,听他提及,说公会想聘用一个中方秘书,除了通英文,能处理书函,还要对世界形势,商业规则有所了解,只是一直招不到合适的人。”

甄朱心里一动。

“当然,你是徐先生的朋友,应该不会出去工作的。只是刚才看到薛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了起来,随口说说而已,大概你让我觉得你有这种能力吧。”医生耸了耸肩。

甄朱立刻说道:“不,恰恰相反,我正想找一个工作,并且我觉得,我应该也能胜任,我想试一试。非常感谢您及时的提醒。如果我有兴趣的话,能麻烦您告诉我联系人和方式吗?”

约翰逊很高兴:“没问题,你可以去试一试。我帮你打个电话,向我的朋友推荐你。”

他去打了个电话,片刻后,递给甄朱一张写有地址和联系人的卡片,说道:“道森先生说,如果你有空,希望你能尽快过去面试。那个职位,已经空缺了很久。”

甄朱从医院出来,将公会地址告诉了王副官,请他送自己过去。

王副官显得有点意外,看了她一眼,但没问什么,还是送她去了。

英商公会的前身是万国商会,后在华的英商从万国商会里分离出来单独成会,成为英大使馆直辖下的一个部门,处理在华英商和公司的对华事务,办公地点就在大使馆里。

甄朱来到英大使馆,说明来意。

乔治·道森接了约翰逊的电话,得知她来了,让一个英国秘书带她进来,亲自接待了甄朱。

相对于他的职位,道森还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金发,高高瘦瘦。他出身于外交官家族,但他本人对商业更感兴趣,从牛津大学毕业后,就投身商贸,是公会常驻天津的副理事,一概日常事务,都是由他主管。

他见到甄朱,一愣,打量了她一眼。

甄朱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失望之色。但大概因为她是约翰逊推荐来的,所以非常礼貌,请甄朱坐下后,用英文和她交谈。

起先他的态度有些公式化,应该是想草草结束送人离开,但随着谈话的继续,很快,他的神色就变得专注了起来,在问了甄朱一些关于东亚和欧美形势以及商业方面的常规问题后,他向她说明薪水和工作时间。

显然,甄朱令他感到相当满意。

“薛小姐,你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我相信,你应该能做好这份工作,我很高兴你能来应聘这个职位。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尽快过来,协助处理事务。”

他向她伸出手,握手告别的时候,这样说道,注视着她的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闪动着微微的光芒。

……

回去的路上,甄朱心情很轻松。

和徐致深的关系,随着那天晚上她的主动,仿佛捅破了一层纸,短短这么几天的时间,突飞猛进,两人好的如胶似漆。

她感觉的到,他很喜欢她或者说她的身体,甚至,在德嫂面前,他也把她称为“家人在老家为他娶的太太”。

但也仅此而已。

在这个年代,“家人在老家为他娶的太太”,这种旧式婚姻,到了京津这种新思潮急剧风行的地方,其实并不代表什么,更何况两人也解除了那种关系。

或许当时,他纯粹只是为了替她解围,才在德嫂面前给了她这么一个能遮羞的身份而已。

哑疾好了后,她就一直想找个合适的工作。

前世的她不会让男人养。现在,她也依然不想完全靠着他养自己。

有了工作,心里才仿佛稍稍有了点底气。

她现在急需这样的底气,好让她能坦然些地和那个叫徐致深的男人把关系继续下去。

第65章 红尘深处

徐致深从塘沽回城, 天刚擦黑, 吩咐司机:“去马场道石督办府。”

石督办前几天回的天津, 今晚石府宴客,他是座上之宾, 因与石督办关系一直不错, 可算是忘年之交, 自然不会落他的面子。到了石府, 石夫人听说他来了,笑容满面,亲自来到厅口迎他。

石夫人姓柳,年近四旬,因为养尊处优,看起来也就三十四五的样子。她其实并不是石督办的原配, 石经纶管她叫小妈。他自己的亲母,也就是石督办的原配夫人多年前就生病去世了, 原配没了后,石督办原本有意续娶柳氏, 但她以自己出身不够为由, 不肯上位,于是这么多年,石府正房空设。她早年出身低微, 有传言据说伶行,但却颇有见识,进了石家后, 无论是持家还是对外,均独当一面,十分能干,因此无论在石家还是在外头,柳氏都被人称为石夫人,其实也就是正室了。

“有劳石夫人了。”徐致深递上带来的随手礼,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厅里并不见石经纶。

“石督办回津,府里今晚贵宾云集,石公子去陪客了?”他随口般地问了一声。

石夫人将礼物接过,递给边上的管事,自己领着徐致深入厅,苦笑道:“前些日子,我陪督办出了趟天津,回来后,督办就说给他定亲,娶汪家的小姐,经纶不肯,和他爹闹了起来,督办气不过,就把他关了禁闭,经纶也是倔,不肯向他爹认错,已经几天了,督办就不让他出门,更不许见客,今晚我想着人多,就劝督办,先让经纶出来见客,免得旁人问长问短,督办正在气头,还是不听,这事原本也不好说出去的,只是督办对你一向欣赏,我向来也没把你当外人,你要是方便,见了他两父子,各自帮我劝劝,父子这么顶着,谁也不让,事情还怎么解决?”

徐致深“哦”了一声:“原来这样。父母安排的婚事,自然是为子女考虑居多。经纶这就不对了。下回有机会我会劝他。”

石夫人点头:“可不是吗,汪家小姐我见过,确实大家闺秀,知书明理,长的也好,偏经纶这孩子,连面都不肯见就一口回绝了,落了汪家老大一个没面子……”

说着入内。徐致深和出来的石督办以及一众相熟之人寒暄,随后开席,一番觥筹应酬,结束后被送出石家,大门外他上了车,取怀表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叫司机径回公馆,路边有个茶房打扮的人,拢袖缩肩地站在那里,翘首望着,看起来已经在门外等了有些时候,见徐致深出来上车了,飞快跑上前,叫了声“徐长官”。

徐致深看向车外,认出是大升戏院的茶房。

“徐长官!”茶房满脸陪笑,点头哈腰,“金老板这几天的堂会,长官人虽没去,花篮却早早到了,摆那里人人看的见,金老板叫我向长官代她道谢。”

徐致深不置可否,唔了一声:“还有事?”

“没别的,金老板就叫我替她传个信。”

茶房从怀里取了封信出来,双手递了上来,行了个躬,转身跑了。

徐致深接了过来,取出信,看了一眼,沉吟了下,让司机改道,去大升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