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六百积分一瓶,你原始积分五百。”系统一张方脸黑屏对着从良。

“哎我操,你连个眼睛都没有,这样半夜三更的好吓人啊。”

系统“哦”了一声,低头再一抬头,差点把从良吓的顺凳子出溜地上,整个显示屏上就一只可着屏幕那么大的眼睛。

“知道了知道了!”从良捂着被吓的狂嘣的小心脏冲系统吼,“等我把人搞定,这回肯定给你弄个能满山跑的身体行了吧!”

系统这才心满意足了的回了系统空间,从良床边上溜达一圈,十分嫌弃原身用过的东西,没有上床睡觉。

她这一身衣裳都是按照原身模拟出来的,样貌也是她自己的,得亏不是魂穿,要不然原身那个五毒俱全的尿性,再看那床上油光锃亮的被子,她又感觉胃中翻滚。

从良坐在桌边回忆刚才见着云丑的模样,啧啧啧,这个世界她小情郎看不见……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当她他的眼睛。

想到那迷茫的眼神和如玉温润的模样,从良心中蠢蠢欲动,手指头无意识的挠桌角,怎么办让人看着好想欺负啊。

后半夜从良直接就趴在桌在上睡着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从桌子上摔到地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和腰,就没再睡。

屋子里从良翻箱倒柜的找铜板,可是找了整个家竟然一个都没有,反倒是在昨天那老娘们落下的衣裳里,找到了几个黄铜珠子,个个拇指盖儿大。

很显然,那老娘们挺大个岁数,把珠子带身上总不可能是弹着玩的,这应该就是这世界的货币。

从良照着珠子的样子在屋子里又翻了个底朝天,竟然一个都没再找到,她不知道这几个珠子是多少钱,只得先收起来,把那老娘们的衣裳和家中原身的团成团明显是没洗的衣裳,连带着脏兮兮的被子都扯下来塞大铁锅底下。

用这些衣裳被子烧了一大桶的热水,从良浴桶也没用,把洗脸盆好好刷了下,盛水撩着洗的,还让系统给她兑换了毛巾牙刷洗头膏。

这些东西都用不了多少积分,要知道她现在也是有好几十万积分的款姐儿,上个世界从良忍着没用,就是因为魏子时不瞎,两人还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一块儿,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东西出现她根本没办法解释,再说当时虽然没有现代化的东西,吃用也从来没缺过。

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她找了好几圈愣是连皂角都没找到,穷的可以说是底掉儿了,想着反正这世界云丑他看不见,等到把人搞到了手,从良打算给他也用上这些方便又好用的东西。

唯一遗憾的是晋江系统空间没有吃的东西能兑换,连系统总吃的面条也不是真的面条,只是有那个口感而已。

从良洗刷干净自己,出了大门打算去找云丑,本来还寻思问系统,结果一出门口一看,就一条路通到底,站着村头能望着村尾。

走了半路碰见一个大妈赶着牛车,擦身而过竟然跟她搭茬说话,从良一转头脑子里就响起系统篡改记忆的声音,剧情里根本没有原身都认识什么人,都是什么关系的简介,碰上了全靠万能的系统小方去篡改,不过这也不是谍战剧本,倆认识的人碰见,对话也不过就是打个招呼,吃没吃饭,你干啥去。

最后得知今儿是市集,大妈这一大早的是要去赶集,车上装着几捆粗树枝,说是去卖,从良想了想没直接去找云丑,而是坐了大妈的车先跟着去了集市。

她手里有几个铜珠子,应该能换些吃的,她打算拿着东西去哄人,晚点再抡着原主那个上锈的斧头,去砍些柴卖钱。

没错,原身屁能耐没有,混不下去了就砍柴卖俩钱花,从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快速发家致富的办法,她出自农村,会种地也跟这古代种地挂不上边,不会任何的发明创造也没有经商的头脑。

一身的蛮劲还是喝了大力药水,不过系统闲聊的时候说她那大力药水以前没改名的时候,叫力拔山河,她迄今为止还没力竭过,砍柴卖对她来说最轻松不过,正好跟着看看这木柴都卖什么价格。

市集的景象和从良想象中相去甚远,没有上一世祁洲城中那么热闹齐全的买卖长街,都是生活中必须的吃用,从良没法直接开口跟人问她手里的珠子算是多少钱,正好早上还没吃饭,试探着买了倆个菜包子,递给老板一个铜珠子,然后站着等了一会,老板给他找了几个小一号的珠子。

按照现代一个菜包子五毛钱来换算,她手里一个铜珠子就是五块钱差不多,她等于拿了三十块钱来赶大集……

从良满心操蛋的在市集上挑挑选选,三十块好像有点少,割了一块巴掌宽的猪肉,包了三小包糖糕,就没了。

从良提着手里可怜巴巴的东西回到牛车跟前的时候,大妈也把柴卖了,从良还没等问卖了多少钱,大妈倒先惊讶一下,随即想起了什么又打趣她,买了这么多的东西是不是要给她新夫郎打牙祭。

从良大方应是,又随意问了句木柴卖了多少钱,这么一问,从良算是知道,这大妈为什么会对她买的东西惊讶了。

来的时候车上有个四五捆的粗木柴,大妈说是自己在山里转了好几天砍的,夏季上山枯木少,木柴价钱高,卖了三个拇指那么大的珠子还挺高兴,从良一个集市就花了好几个珠子,一天花了差不多大妈辛苦一个月的赚的钱。

临下车的时候,大妈几次看着从良欲言又止,从良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果然最后大妈还是劝她,新过门就算了,她那个夫郎是个瞎子还不好生养,不用惯着,攒着钱,碰着好的再说一个……

从良嘻哈的点头答应,跳下车就拎着东西就跑,跑出去挺老远还风中凌乱着,感谢苍天感谢大地,这一世得亏剧情里说云丑生不出,她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宽肩长腿的纯爷们挺着个大肚子是什么鬼?

再说男的生娃娃,从哪生?什么构造啊……别特么闹啊!

拎着东西跑到村尾的时候,从良才算是见识了为什么剧情里说云丑是出于无奈应下这门五毒俱全女的亲事了。

她今早见了自家连土带木头,拼拼凑凑糊一块儿的房子还嫌弃了一下,她出身农村可也最起码是砖瓦房,云丑家根本不能算成房子了,她家的鸡窝都比这遮风挡雨。

一个不知道什么草扎成的小草房,眼看着房顶都全是窟窿,没让大风刮跑了全仗着地形窝风,这到底是怎么住人的啊!

从良心里打定主意,今天就算是捆,也要把云丑捆回家去,云丑家没有大门这个东西,从良拎着东西绕到草房的前面,脚步不由自主的顿了顿,云丑正在一个木架子撑着的几个破簸箕里收草药。

午后的太阳,映着云丑一身洗的看不出原色的旧长袍,微微弯着腰,一头青丝拢在身后,垂在尾巴根上,侧脸在阳光下镀了一层暖黄,给人无比温柔错觉,特别是微微撅起来的屁股,浑圆饱满,镶着金边,两辈子都是从良爱不释手的执念。

从良提着东西的小手一紧,心中一荡,“云丑~”小动静贼甜,出口差点把自己齁住,效果杀伤力也极强,只见刚才阳光下温柔恬淡的美少年后脊一僵,随即扔了簸箕就跑。

从良原地愣了一下,撒丫子就开始撵,云丑最开始的慌乱过去,简直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严格来说比一个正常人还牛逼的在山上七扭八转的小路上穿梭,始终保持着一个让从良撵不上又跟不丢的步伐。

不慌不忙的捏着手中的剪子,袖中小声的“咔嚓咔嚓”,目的很明确,引到后山的山崖边上,戳不死总能短暂的失去行动力,推到山崖底下,爹爹在世的时候,告诉他不要往后山逛,说山崖下都是嶙峋的山石和急流,他扔底下那几个老女人连根骨头都没找到。

就算这女人是妖怪的话,昨晚他跑出大门并没有走,就蹲在不远处的树丛里竟然没被发现,说明道行怕是也高不到哪去,那么高下去摔不死她山石也能把她剐碎,再掉进急流,还能不死?

到时候镇上像前几次有人失踪那样派人来查也没用,崖边陡峭,尸体都摔没了,他一个瞎子还是男儿,承认是他推的都没人信。

从良一路上追着云丑,但是这小路歪七扭八的堪比回肠,追的满头大汗,竟然没能撵上一个瞎子。

“他不会是假瞎吧?”从良呼哧哈吃的喘,脑中敲系统。

“……不是,”系统说,“是真瞎。”只是这条路走的多了。

系统说:“前面有山崖,你得赶紧追上他。”要不然等你被戳了,顺山崖掉下去,摔的太碎了,凝胶也沾不回来。

“什么!山崖?!”从良急的不行,生怕云丑看不见掉下去,可是她越喊云丑跑的越快。

跟匹受惊的马似的,根本撵不上。

系统也有点着急,赶紧出主意,“小路上没有粗树,你那劲头,伸手一推就折了!”再特么跟着绕一会弯弯小路,真到崖边上,这傻妞怕是凶多吉少。

从良还真没想到她大力能这么用,把拎着的东西挂脖子上,直接伸两个手,开启了横冲直撞模式。

果然横冲直撞一抄近路,很快要撵上云丑,从良还不敢大声喊,只能小声劝,“云丑……呼,别跑了,好宝贝儿。”

云丑听着树木“咔咔””折断的脆响,心中惊骇脚下急奔,然而他不能横冲直撞,在这九曲十八弯的小路上就很吃亏,没跑多远,身后的脚步声就紧跟上来。

捏紧手中的剪刀,想来是跑不了了,索性原地回头站定,心里其实还是挺害怕的,他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玩意,但是他向来知道吼叫惊恐,最是无用。

心中害怕面上也不显,往哪一站,双颊因为刚才跑动泛着淡粉,微喘着依着一颗小树,模样十分淡然,好似刚才不是一场逃命般的狂奔,而是在跟从良嬉闹。

从良跑的急,冲劲使的太狠,冲到云丑的跟前没站住,连着云丑带他靠的那颗手腕粗的小树,一并撞倒,好在她及时用手撑住了地面,没结结实实的撞上去,却还是把云丑撞的胸腔巨痛。

痛的眼前发黑,不得不把从良扑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举到她后脖子的剪刀收回袖子。

系统眼睛紧紧盯着系统空间大屏幕,见云丑把剪刀收回去了,小手抹了把方脑袋上不存在的汗,长舒一口气。

很多事它知道,也不能剧透,剧本并没有对性格的详细描述,但是这一世明显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然黑。

云丑从小没接触过任何复杂的人性,只有对他好的,就是死去的爹爹,和类似隔壁帮着修房子的老大爷,不好的,就是想占他便宜的老女人,对他有威胁的他第一选择就是处理掉,就像人们理所当然会除掉田里的杂草……

这可比张牙舞爪的皇子难搞多了,系统摇头叹气,一旦从良跟云丑表达想跟他睡觉,云丑的观念里,从良就会变成坏人,到时候会选择戳死她还是刨死她?

啧啧啧,刨药的小镐还没见他用过呢。

实际上云丑此刻经历了从良戳不死,还能瞬间折断那么多树,虽然都是小树,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且他胸口剧痛的劲过了,那女人趴在他的身上直蹭,还嗅,却老半天没伤他,有点像山上跟他撒娇的狼犬,好像是在表达亲昵,应该暂时是不打算伤他的,他还嗅见了肉的味道,和不知名的甜香。

既然暂时没危险,云丑也就躺着没动,静观其变,由着从良在他身上脖子上乱拱乱蹭,也没推人,表情淡淡,几乎纵容。

从良可算逮住机会,实在是稀罕的紧,没马上爬起来,而是小心脏乱蹦的压着人蹭了会,好几次瞅着云丑轻闭的嘴唇,都想亲上去。

但是她已经把人吓的见她就跑了,不敢太过分了,只好先馋着,最后想掐把屁股也就虚虚的比量了下,没敢动真格的。

恋恋不舍的从云丑身上爬起来,特别温柔的把云丑也扶的坐起来,还良殷勤的把两人身上的沾的草屑和树叶子都拍下去,一只手始终抓着云丑的胳膊不敢松,生怕一松手,人又跑了。

把两人都拍打干净,捋顺了头发,从良想着从哪里开口,没想到云丑先说话了。

“你想干什么。”声音跟上一个世界像又不像,完全没有起伏,不带一丝情绪,冰凌一样又脆又冷。

但是这点冷,根本冻不住怀揣着一颗小太阳的从良,从良一只脚搭在云丑的身上,防着人跑,把胸前垮的东西拿下来,肉脏了回去得好好洗洗,油纸包着的糖糕压扁了,但是还能吃。

“我今天去市集了,”从良鸡贼的没先回答云丑的话,而是打开了油纸包,拿了个还算完好的糖糕,递给云丑。

“这是我买的糖糕,你尝尝。”从良见云丑不接,就直接怼到人的嘴边,“有点碎了,特别甜。”

云丑听说过糖糕,但是从没吃过,他知道什么是甜,山上有种一串串的野花,揪下花朵,根茎就是甜的,大人遇见会采了给自家的娃娃带回去,不太好碰。

他卖草药的那些钱,只能勉强合着些野菜,再买些糙米度日。鼻翼下的甜香,是云丑从来没闻到过的,唇上沾了一点点,他慢慢的伸出舌头舔了下,睫毛快速的闪了两下,侧头张嘴刚要说话,从良直接一块糖糕给塞了进去,香甜窜满口鼻,云丑鼓着腮帮子茫然的看着从良的方向。

“先吃。”从良说。

见云丑慢慢的嚼了,从良笑了,吃人嘴短,她微笑看着云丑把糖糕吃了,又把油纸包递上去,耐心的等着云丑一小包碎碎整整的都吃完,最后连渣渣都没了,这才开口。

“我来接你回家。”她仔仔细细的观察人,发现她说了这句话,云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看不出乐意还是不乐意,只是头转向她,双眼看着她的方向,没有聚焦,似是等着她的解释。

迷茫又温顺,实在太引人犯罪,从良控制不住自己,凑近云丑的唇边,两人的呼吸胶在一块儿,云丑一动不动,从良舔了舔嘴唇,极其克制的碰了碰云丑的唇边。

“有碎糖糕……”云丑的呼吸带着甜香,从良陶醉的音儿都发飘。

压制着自己,只碰了下唇角就离开,从良重新坐回去,发现云丑还一动不动的看着,被亲了也没反应,似是还在等着她解释,这才清了清嗓子,诚恳的说,“我错了。”

虽然她十分不想背原身的锅,但是她又没法解释她是怎么回事,只有搓着牙花子往自己身上揽锅,“我昨天喝醉了,才说胡话,把你……”从良往云丑的跟前蹭了蹭,“我酒醒就马上跑回来找你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跟我回家吧,我们已经成亲了,你是我的夫郎啊,我以后肯定好好的跟你过日子。”两人并排坐着,几乎要相贴,从良侧头信誓旦旦的伸手举过头顶发誓,并没有发现跟她手一块儿举起来的还有身后对准后脖子的剪刀。

实际上不光此刻,刚才她激荡难言亲了那一口唇角的时候,这剪刀也同时悬空在她的后脖子,她心口小鹿乱撞,云丑胸口也小兔子乱蹦。

他从小眼盲,又父亲早亡,还独居到二十,对于一些事情,完全是闭塞隔绝的,听过醉酒去找他的老女人要怎么操他这种下流的话,却从来不知道亲吻是怎么回事,他刚才吓的,还以为从良是要吃他。

要是刚才从良不客气的照着人的唇叼了一口,这会她脑壳已经被戳个大窟窿了。

然而从良并不知道她这么一会的功夫,从撵着人到现在,已经死里逃生三回了,见云丑看着她没反应,才想起人看不见,慢慢的把手放下了。

同时云丑的剪刀也第三次收回去。

系统翘着二郎腿坐空间里,随时出声准备提醒从良躲避,然而这妞走的不知道什么狗屎运,两人心里想的驴唇不对马嘴,竟然也能沟通?

从良当着人的面卖了人家这种事,还他妈的能怎么解释?

从良找不到借口,只能转移话题,捡眼前好的说,“我还买了肉,晚上煮给你吃好不好?”从良轻轻把头靠在云丑的肩膀上。

见人没拒绝,抬起屁股,脑袋顺着云丑的肩膀,出溜到人的脖颈,轻轻的对着云丑的耳边吹气,“好夫郎……”

云丑并不相信从良说的任何一句话,因为没一句真的。

昨天他等在门口,妻主回来后凑近看了他,身上有汗臭和脂粉味道,却并没有酒味,怎么会是喝多了说胡话?

妻主和那个老女人在他面前讨价还价的时候,他已经记住了妻主汗味,昨天这女人冲进来一时没能闻出来,是因为浓郁的脂粉味道和血腥味的干扰。

今天这个女人跑的气喘吁吁,同样一身的汗,一直贴着他,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跟她的妻主根本不是一个人,甚至可能都不是人……

云丑面无表情的顿了一会,冲着从良的方向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第37章 修罗场之盲眼夫郎

云丑这么轻易就答应从良跟她回家, 可从良美的直冒鼻涕泡。

站起身做梦一般的揉了把自己的脸, 整了整脖子上跨的肉和另一包糖糕,看着夕阳下越发显得一脸温柔的云丑, 简直想嚎两嗓子表达下此刻心中的酸爽不敢相信。

这一世她的大宝贝儿实在是招人稀罕紧, 若是个个世界都这样温润无害好说话,不打人也不骂人,可要美死她了。

笑眯眯蹲下身去牵云丑的手,要带着她的大宝贝回家, 只是这一摸上,从良就笑不出来了。

从良半蹲着摩挲云丑的手指,心好似被什么丝丝缕缕的扯着发疼,云丑的手指和他如玉般的脸蛋大相径庭,虽然形状依然是她所熟悉的指节修长指头圆润, 却是细密的交错着的大小伤疤, 新伤叠着旧伤,虎口还有厚厚的茧子,粗粝的好似干了一辈子农活的老大爷。

是了, 剧情里说云丑靠着每天进山挖药材来勉强度日, 又看不见,全靠摸索,肯定会经常受伤。

从良抓着云丑的两手心疼的搓了又搓, 还捧在脸颊上轻轻磨蹭, “宝贝儿, 以后你不要进山挖药材了, 我砍柴养你。”

云丑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听了从良的话空茫的双眼转向逆光而站的从良,爹爹临死的时候告诉他,要他找一户人家,一个孤男是没办法自己过的,还告诉他以后只要有了妻主,他的妻主会养他。

他记不得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了,那段时间常常收他药材的老板和她的夫郎出了远门,小药铺关门歇业了整两个月,他采来的药材没人收,头一个月稀薄的积蓄用光后,第二个月的时候,他只能靠着山上的野菜来渡命。

那时候他确实是期待着爹爹说的那样,能有个妻主肯要他,然后可以养着他,给他一个不漏雨不挨冻一个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家。

他还特意穿上当时爹爹死后留下的唯一一件好衣裳,挑着村里人上山和饭后的时间出来过,他记得他当时饿的前胸贴后背,他当时的要求只要能吃饱,无论是谁,老少贫富都无所谓,反正他看不见,只要能给他一个家,给他口吃的,他就是愿意的。

可是他出去了两天,第三天确实引来了人,却不是他想的那样要给他一个家的妻主,也不是青天白日,而是半夜三更。

那是他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得知他的丑陋,虽然他并不知道什么才是美,那也是他第一次清楚的知道,他没办法像爹爹说的那样,能有一个愿意养他的妻主。

没想到他今天还真的听见了他的“妻主”说要养他,可养来干什么呢?云丑无波无澜的想,像村里那些半夜里来找他的老女人所说,他生的连晚上都不敢点灯看的模样,是吃吗?因为他长的比寻常女人都健壮么。

院子里有一些晒干的麻草,涂在剪刀上的话,戳下去不知道对这缠上他的“怪物”有没有用。

日头快落了,从良手上使劲,拽了把云丑,“咱们回家吧。”

云丑温顺的起身,由着从良牵着他的手,在七扭八扭的小路上穿梭下山。

从良顺着云丑上山的小路,美滋滋的把人领下来,到了云丑的草房子前,没用云丑伸手,就帮着云丑把晾好的药材收了。

“你有什么要带的吗?”从良搓着云丑的手指问。云丑顿了顿,转身钻进那个破草房拎了个包袱出来,目测应该是昨天的那一个。

从良身上挂着她集市上买的肉和糖糕,端着一簸箕的草药,见云丑出来,单手端草药,另一手把包袱接过来甩在自己的肩上,“我力气大,我拿着吧。”

说着昂首挺胸的把自己的胳膊肘往云丑的身边怼了怼,“你看不见,扶着我的胳膊吧。”

天色已经黑了,从村尾到从良家的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回家之后,从良直接把云丑带进屋里,让他在桌边坐下,自己从院中的大井打了清水把肉先泡上,找了好几圈,竟然除了她早上烧掉的衣裳被子,没一块备用来烧的木材,最后从良只得把昨晚上撞折,正立在墙边站岗的大门给拖了过来。

门口那把斧头已经上锈了,从良没指望它能好使,大门的组成都是一些粗树枝和树根,好在都干透了,她直接蹲地上,徒手咔吧咔吧的掰成方便烧铁锅的长短。

从良忙活煮饭的这会,云丑已经把屋子里头摸索个遍了,他一进屋就闻着不太对,他记性好,屋子里昨天撞过一遍,已经完全没障碍,他把所有柜子和床上都摸索个遍,心有点发凉。

柜子里没衣裳,床上没被子,果然刚才的味道是燃烧布料,和他有一年不小心火炭掉在身上一模一样,就连昨天他撞了桌子听见的茶壶,也没摸到,正常人不可能不换衣裳不睡觉,云丑现在完全确认,这女人绝不是人。

除了她集市上买的那块肉,从良就找到一小坛子黑黢黢的高粱米,看着还是陈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调味料只有盐,夹杂着黑黄杂质的一块,看着还不如农村喂畜生的那种好。但是没办法,系统空间没有吃的东西可以兑换,只能把肉切成块,放上盐煮了,再蒸点高粱米饭。

木柴火很旺,虽然东西很贫瘠,好在这时候的猪还没饲料猪,猪肉也本身也不需要很丰盛的配菜,咕嘟嘟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冒了满屋子的香气。

从良扒着厨房门看了一眼,云丑正背对着她在坐着,想着人就算回头也看不见,开始一样样的在系统商城兑换东西。

从良虽然很想直接兑个双人床出来,但是她那破床木头都是埋地底下的,要拆的话有点费劲,今晚是不行了,只兑换了被子和毛毯,也没兑换太好的,反正以后都要买了这个世界的布料包起来。

两人的碗筷,一些洗漱用品,味道从良找的快瞎了也没找到青松味,只对付弄了薄荷的。

系统两手托着方脑袋,担忧的看着正兑换东西兑换的来劲的从良,又看了看屋子里这一会摸了好几个窗户,但是这时候的房子窗户不是用来赏风景而是纯透气的,都小的爬不出去,于是只能放下包袱,坐在桌边用麻草蹭剪刀和小镐还涂手掌的云丑,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有的搞了。

“你别弄那么多这世界没有的东西,”系统在脑中提醒从良,“他是瞎子又不是傻子。”

“我就说在市集买的么,今天糖糕他看样子都没吃过,市集肯定没去过。”从良现在完全被马上就能过上脱离许久的现代化生活给冲昏了头脑,听不进去劝。

系统看着积分刷刷的掉下去,忧伤的叹了口气,准备去请好基友吃面,照这种兑换方式,七十万也花不了多久,这个败家娘们。

其实从良挑的都是些经济实惠的东西,完事后直接明目张胆的堆在厨房,打算一会吃完饭就搬屋子里去,等从良挑好日用品,肉和饭熟好了。

从良掀了铁锅的盖子,放热气,从旁边晾好水的木桶用洗脸盆打了水,端进屋子。

“吃饭了,我给你洗洗手吧。”从良殷勤的把洗脸盆放在另一个凳子上,抓了云丑的手按进去。

云丑:“……”他怀疑这“怪物”知道他的计谋了。

他刚刚把麻草仔细的涂满手掌,打算要是剪子戳效果不好,就用手再捂一会这“怪物”的鼻子,麻草都是闻着效果才好……

从良仔仔细细的把云丑的手心手背指甲缝隙都细细抠干净,按在自己的身上蹭干了,还特温柔的亲了两口,这才端着盆,拧着屁股出去端饭。

云丑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手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温水洗的很干净,一点味道都没了。

饭菜端上桌,从良把筷子塞在云丑的手里,给他盛了饭,浇上虽然只有盐,却油花花的肉汤,又拨了几块肉,推到云丑的面前。

云丑能闻出药材的味道,自然也能闻出这饭菜里没有“加料”,他平日自己做,肯定就是野菜和糙米煮粥,已经记不得是几岁他娘还在的时候过年吃过肉,捏着筷子顿了会,慢慢的吃了起来。

无论是吃糖糕还是吃饭,云丑都吃的不狼吞虎咽,虽然速度也挺快,一口接着一口,但从良就是觉得他吃的特好看。

一碗吃完,从良又给添了一碗,云丑却没动,面朝她的方向转过来,还是那个毫无起伏的冷调子,“你怎么不吃?”

从良哪能放过这个表现的好机会,赶紧用新手指南的标准答案回答,“我等你吃完宝儿,我不知道你的饭量是多少,怕你吃不饱。”

指南上说,同甘共苦最能感动人,上一世她和魏子时富的流油,这套路套不上去,这一世总算有发挥的余地了,虽然从良并没有撒谎,她确实饿了,也确实怕云丑吃不饱。

云丑听了没有任何的反应,一碗接着一碗的吃,把从良蒸的一小瓷罐米饭都吃了,肉也吃光,肉汤也喝的很干净。

最后吃完还舔嘴唇,从良哭笑不得的把那一包糖糕又给云丑,云丑全吃了,最后连渣都没给从良剩。

说好的同甘共苦互相让,你不吃我不吃呢?

从良把空碗端下去,可怜巴巴的从水缸里舀了点凉水,灌了个水饱……

第38章 修罗场之盲眼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