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少主,还没。”

“那还不走?”声音微微拔高。

侍卫一惊,忙回身驾车继续往前。向晚挣扎,不停往马车外扒,她的力气不小,又坚持又倔强,折兰勾玉忍着心头怒火一等马车停下,几乎以拎的姿势将向晚拉下马车,大步入府。

沈管家急急迎上来,看到这一幕,一叠声道:“少主,少主…”

这一幕曾经上演过,不过这一次看起来情况更糟糕。

折兰勾玉拎着向晚直接进书房,“砰”一声踢开书房门,又“砰”一声将书房门踢关上。松了向晚,再一次问道:“可知错?”

“青楼也不是好男子该去的地方!师父要正家规,再罚我十大板便是。”

话音未落,人已被折兰勾玉打横抱起,然后被按压在了他腿上。过了三年多幸福千金生活的向晚又挨揍了!

向晚咬着唇不吭声,折兰勾玉手下也失了轻重,实实在在十数下之后,折兰勾玉才稍稍消了气。

因着向晚这一茬,折兰勾玉没再回玉娇楼,而微生澈与乐正礼没过多久便也提早回来了。折兰勾玉大厅抓人的行为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成为街头巷尾又一茶余饭后热议话题,而是成了当时在场之人心中的秘密。

这一顿打让向晚明白了一件事:青楼是个大忌,折兰勾玉仅有的两次发火,都因她去了青楼。他能容忍她去学堂,能接受她做他的学生,却坚决不同意她去青楼。

此次玉桥楼事件,虽然让折兰勾玉与杏香姑娘没了牵扯的机会,向晚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除了一顿打之外,折兰勾玉明令向晚三个月之内没他允许不准出府半步。

第九章

乐正礼自是于心不忍,不过他个人非常不赞同向晚这种行为,所以先是安慰了几句,又苦口婆心的劝解几句,最后表明等表哥气消了,他会替小晚求情。

向晚神色平静的听他说完,也不送个笑脸,直接冷眼冷脸的要求他替她送封信。她担心此事会连累金三佰,又苦于出不了府,热心青年乐正礼虽然心里有些不情不愿,最后还是勉强充当了信差一职。

结果可想而知。折兰勾玉还没找金三佰的麻烦,乐正礼连夜上门送信,便与金三佰唇枪舌战了一翻,大败而归之后,一夜心有未甘辗转难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又杀过去了。

向晚被禁足甚是平静,翌日一早大张旗鼓的命人将那些媒婆送来的画像搬至折兰勾玉书房前,又让人搬来了火盆子,一张一张亲手将那些画像焚毁。

折兰勾玉听闻外面动静不小,知是向晚,以为她因昨日这一顿打心里闹别扭,本想在书房安心处理事务,由她闹去,结果被烟味熏得够呛,索性出了书房,就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看着向晚焚画,神情似笑非笑,高深莫测。

“沈家千金,端庄美丽,琴技一绝,可惜了…”向晚声音平静,手执一帧画像,淡淡一句,便将画像扔至火盆。

“高家千金,貌美无双,犹善吹箫,可惜了…”

“李家千金,贤良淑德,厨艺无双,可惜了…”

“小晚…”折兰勾玉终于忍不住开口。

向晚手下一顿,须臾之后,转身抱着一叠画像,一下子全扔进火盆,用火钳拨弄了一下,确定每张画像都沾了火之后,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折兰勾玉觉得自己很应该像昨天那样再发一顿脾气,按着向晚狠揍她一顿屁股。结果意外发现自己竟对她刚才这种放肆的举动怒意全无,心里不免也有些悻悻然。

他居然有些期待自己再次发怒,诡异!

不过亲事总该定下的,他不想到时候圣旨一下,他连最后一点主动权也没有了。

下午,向晚正在小书房安静画画,折兰勾玉进来,看了一小会儿,问道:“画像可还有剩?”

向晚停笔,抬头看他,半月明眸看不清情绪。

折兰勾玉笑,慈如父兄:“不会烧得一张也不剩吧。”

“不剩也没关系,天天都会有人来递画像,到时候一并收着就是。”向晚想着昨日之事,一口气不顺,忍不住顶撞一句。

折兰勾玉被呛,作势轻咳两声,淡淡道:“小晚继续画吧,我看看。”

信步走走,在书房各处略一打量,向晚的画卷已堆满整一柜子了。稍顷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又有画卷送至,向晚恨不得将那下人扔到海里去,结果被折兰勾玉抢了先:“这样,拿过来我看看吧。”

下人双手恭敬奉上画卷,便躬身退下了。

“画像多失实,真有意,不如分批见人吧。”

向晚见折兰勾玉手执画卷看得一脸的油菜花开,心里赌气,不料折兰勾玉顺势接话:“有理,小晚记性甚好,那些看过的画像,不如一一记下形容家世要点,晚上列一清单交与我,到时候我斟酌着挑几个看看。”

向晚一时语噎,心里酸酸楚楚,扯过一张纸,唰唰唰一气写下数十个名字与身份形容,然后笔一掷纸一甩,扔下一句“你慢慢看”,便一下子跑出了书房。

折兰勾玉看着向晚的背影失了一会儿神,半晌之后嘴角浅浅勾起,低头打量那张名录,忽然觉得分外舒心。

向晚一气跑到折兰府的花园东侧,那里有她最喜欢的沉香露台。露台又高又大,四周满栽鲜花,向晚喜欢坐在上面看天,无论白天还是晚上。

今日露台却有位不速之客,正是向晚最不愿意看到的微生澈。

既然避不及,便也只有迎上了。向晚施施然一礼,淡淡道:“微生大人。”

微生澈只略点了点头,站在露台上,高高在上的看了眼向晚。

向晚历来也很酷,行了一礼又见微生澈没搭理,也没告退转身便朝另一侧走去。

没走几步,后上方便传来微生澈冷冷的声音:“玉素来精明,竟收了你为徒,还纵容你至此。”

向晚本就心情不佳,听了这话心情更不好,停步转身,迎风仰脸,笑得如星璀璨:“万事皆有因缘,羡不得妒不得,仅此而已。”

微生澈不禁被这话呛到,翩然而下,一袭黑衣,净白清瘦,凛然生寒。

向晚直视他,笑容不变,身形不退。

“如此败坏玉的名声,我真该现在就让你从这里消失。”身形逼近,出手疾如闪电,掐住了向晚的脖子。

向晚笑得愈发欢,仰着脸看微生澈,美丽的眼睛却是轻蔑:“将我当敌手,大人也太看得起我了。”

微生澈微微用力,昨晚上折兰勾玉扔下他与乐正礼,以那种方式出了玉娇楼,这是他此前不能想象的。向来温润亲切的折兰勾玉竟然还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这是多少年不曾有过的事!

呼吸渐渐不能正常,向晚看着微生澈,他身上有凛凛杀气,她笑得如水般沉静:“同样败坏他的名声,你比我更危险!”

微生澈蓦然松手,向晚身子一软,勉强站住。

“你究竟是何来历?”他身上刚隐去的杀气陡然再起。

向晚笑,理了理身上衣裳,丝毫无孩童的幼稚纯真,却是半真半假道:“与你一般,投胎再世为人来的。”

说完翩然离去,也不担心微生澈会否背后出手,心情瞬间转好,阴霾尽去。

“我要去三佰楼。”禁足第一天,向晚便黑着脸向折兰勾玉请假。

折兰勾玉本不欲同意,想起她上午闹别扭,下午醋溜溜,估计心情真的不算太好,金三佰也就是她唯一的朋友了,他晚上又没时间陪她一道吃饭,只得嘱了句:“让侍卫跟着。”

向晚摆完了脸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扭头就走。

折兰勾玉不觉摇了摇头,失笑。

“哟,敢情我这三佰楼成吃人楼啦!”金三佰远远地看见向晚,也不动,待得向晚走近,斜了眼贴身跟着的两折兰府侍卫,嗔道。

向晚朝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两人却是不敢像以前那般退到门外,只稍稍离远了些。向晚冲着金三佰摊了下手,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我被禁足了,出府要经人同意,侍卫得贴身跟随。”

“该!”金三佰笑,一手拢了拢头发,无视那两侍卫,凑近向晚悄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向晚不明所以。

“我看昨晚的形势,后来你们怎么样了?”金三佰飞过来一个分外暧昧的眼神。

“就是被禁足了。”

“就这样?”金三佰咋舌。

向晚点头。

这下子轮到金三佰皱着眉毛困惑了,喃喃自语:“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怎么会一点事情也没发生呢?她还以为那种情况出了玉娇楼,后面会有惊心动魄的事呢。毕竟,十二岁的向晚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折兰勾玉又是成年男人了嘛!转眼看到向晚一身男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怪不得,明明也是个标致的妙人,天天穿着个男装,调情小菜当成了主食,男人会动心才怪!”

向晚莫名,抬头看向晚,咬了咬唇,终是没忍住,又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为了方便与舒适,她还真的天天穿男装,重要时间重要场合才偶尔穿女装。

“时间紧迫啊,若不能在大婚前迷得人家神魂颠倒,真到大婚了,后悔就来不及了。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世上可没后悔药!”金三佰完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向晚认认真真的盯着她,半晌才道:“三佰,你早该嫁人了吧,如今还是孤身一人,说这些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金三佰险些吐血身亡。这向晚,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惊人:“好好好,你跟你那个哥哥一样坏嘴。我不管你了,到时咱们的城主大人娶妻生子,你别来我这里哭就成了。”

金三佰说完,扔下向晚,赌气跑去厨房。

向晚看似平静,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平静的。回府的路上,她还在想着金三佰的话。三佰的话不无道理,杏香姑娘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便是折兰勾玉请媒定亲的大事了。虽然按理折兰勾玉一时半会儿肯定没这么快定下亲事,毕竟他挑选完人选之后,还是问询金陵双亲的意见,但总体来说,她的时间还是很紧张的。若是晚了一步,定下了亲,那就麻烦了。

抛开身份家世,抛开一切世俗,她喜欢的不是玉陵城的城主,她只是单纯的喜欢那个跨马经过杏花村,带她脱离苦海的折兰勾玉。既然心意如此明确,不管她与折兰勾玉之间隔着多少世俗的距离,至少她也得为自己的这一段感情付出努力,这样不管是何结果,才能甘心。

第十章

在向晚认定婚事不会这么早这么快拍板定下,在全玉陵城的媒婆等着第二轮通知,在向晚正准备改变形象争取自己的感情的时候,玉陵城主折兰勾玉闪电而又高调地宣布了自己的亲事。

入选的幸运儿是陆羽雪,此前与向晚有过一次不愉快经历的陆羽雪。

陆羽雪是折兰勾玉的姑表亲,属于同族。她虽是单姓,但她的外祖父是折兰勾玉祖父的亲弟弟,当初先皇下旨分封兰陵,虽是个不大的城池,却也是不小的。她外祖父又只得陆夫人一女,陆家能娶陆夫人过门,自也不简单。陆夫人只得陆羽雪一女,所以陆羽雪虽是一般姑表亲,亦没有复姓,其实身份还是很不得了的。

她比向晚年长三岁,今年十五,待字闺中,又与折兰勾玉青梅竹马,两人门当户对,说起来甚是登对。

这一消息很快成为玉陵城人尽皆知的喜闻,不止玉陵,不止金陵,消息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整个风神国。

无数少女心碎兼羡慕,又不免对准玉陵城主夫人的风采好奇不已。

向晚初闻此消息,不免呆怔。她没想到折兰勾玉竟会如此的迫不及待,而且新娘人选并不在此次媒婆说媒之列,更没想到会是陆羽雪。

好像一场内定的游戏,她过手的不过是一种形式。从最初请媒,到宣布定亲,她就像个傻瓜,被人利用,或者被人蒙蔽。完全一场局外人的闹剧!

向晚在小书房呆了整整一天,不吃也不喝。因着定亲这事,折兰勾玉这一天都很忙,恭喜送礼人情往来的,一时也顾不上她。

乐正礼傍晚时分来找向晚,向晚怔怔坐于书桌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神色平静,动了动嘴唇,一时竟发不出声音,最后轻轻一句:“你之前不是说教我骑马么?”

乐正礼刚觉得向晚有些不对劲,来不回细思,便被这话震到。稍顷欢天喜地的拉着向晚的手,慌手慌脚的领了向晚去马厩,与侍卫一番打缠,顺利出了府。

向晚依旧沉默,却是分外刻苦努力。此前游学与折兰勾玉同乘一骑毕竟有益,适应了马奔跑的感觉,策马不过是件稍有技巧亟需锻炼的事。

“小晚,你骑得真好。天很晚了,我们回府吧,不然表哥要来找人了。”乐正礼是真真惊叹,向晚学什么都又快又好。比如骑马,虽然他的子墨于向晚来说太过高大,也历来不算温驯,可向晚竟然一试就行。看来之前的承诺,承诺向晚学会了骑马就将子墨送她,还真是有先见。

向晚心里一痛,双腿一夹,策马跑得更快。

乐正礼见她这么有兴致,刚才想到的担忧又抛到了脑后,策马紧跟向晚。

“小晚,你怎么突然想到了学骑马?”太突然了。

向晚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脑海里是折兰勾玉定亲的事,心里一团乱麻,抓着缰绳只想这样一路奔跑下去。

乐正礼讨个没趣,只得紧跟向晚。

“小晚!”乐正礼一声惊呼,纵身向前,无奈向晚向马左侧跌去,他却在向晚的右后方,隔了匹马又有距离的限制,最后竟是只抓住向晚的片角衣服,抓不住她往下摔的身形。

“砰”一声,向晚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她摔马的原因是子墨遇坎突然腾跃,那道坎正是几块大石上垒着的大木桩,那块大石上现在还靠着向晚小小的脑袋。

乐正礼几乎扑至向晚身前,伸手一搂,却在向晚脑后沾了一手的湿热湿粘。这一认识让他心如石沉,疯了似的用足轻功往折兰府赶。

“表哥!大夫!表哥!大夫!”所幸他们骑马的那片草地算是折兰府的御用草地,就在折兰府后不远,乐正礼抱着向晚直从后府门上掠过,惊起侍卫无数。

可惜折兰勾玉此时正与微生澈及潘先生等人在三佰楼共进晚餐,并不在府内。

向晚身上的浅杏红长袍此刻鲜血渗了大片,满头满脖子的血,乐正礼又是满手的血,吓得折兰府上上下下一阵慌乱。老管家领着大夫急急过来,看到此情此景,不免也有些腿软。

几个平日里侍候向晚的丫头早已吓傻了眼,边哭边团团转,拿着干净毛巾不知从何处下手,胆小的早吓晕了去。大夫一见神情凝重,一边搭脉,一边招呼人取药止血,不一会儿额头就细细沁出一层汗来。

这厢边折兰府闹翻了天,那厢边已有侍卫快马加鞭赶到了三佰楼向折兰勾玉汇报。

不止折兰勾玉,金三佰在一旁闻听此讯,抚胸扶墙一靠,随即奔出三佰楼。

所有人终于来了个大团圆,齐齐入了折兰府候在了向晚的厢房外。乐正礼靠着门,手无意识的用劲,竟掐进门框,深深一道五指印。

“小晚是女孩子,大半夜的竟带她去学骑马,你将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么!”折兰勾玉视线瞥过丫环们替向晚换下的那身血衣服,上面还有好几大撮粘湿的长发,手中折扇扬起,朝着乐正礼就欲挥下,却被一旁的微生澈拦下。

向晚现在是禁足,他已明令没他允许不准出府,他这个表弟,怎么就长不大!

“表哥,她流了好多血,她不会有事吧?”乐正礼抬眼,眼里有泪,脸色已不是愧疚后悔能形容,看着自己血迹未干的那只手,蹲下身捂脸失声痛哭。

“站好!”折兰勾玉心头狂躁,大喝一声,引来微生澈与潘先生一阵测目,“这种时候,哭有何用!”

乐正礼被表哥一喝,吓得站起身止了哭,金三佰朝里探了探头看情况,回过头来忍不住讥道:“说他何用,小晚向来乖巧,今日若不是被你定亲的事刺激,她又怎会想到去学骑马。”

折兰勾玉看向金三佰,眼神锐利,此刻的他已不能保持平日的温润谦和,浑身上下风雨欲来的味道。

“瞪我也没用,别说你不懂小晚的心思。她是才十二岁,可是十二岁的孩子也有心!”金三佰说完转向乐正礼,指着鼻子道,“你个缺根筋的浑球,小晚若是有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就算你们是三候君,老娘也不怕你们!”

说完闪身进屋,也不管主人客人的,转身便将向晚的房门严严实实关了个紧。

一直到三更天,大夫才背后渗汗的出得房来。看来这一场救人,够折腾。

“怎么样,怎么样?”乐正礼率先迎上,抓着大夫的手,急急问。

大夫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却是看向折兰勾玉,弯身道:“老夫不才,全看向小姐造化了,她后脑重创,只怕能醒来,也不知会是何模样。”

说完叹一口气,摇头离开。老管家手拿药方跟在后头,经折兰勾玉过目,领了命去煎药。

乐正礼心一紧,疾步入内,折兰勾玉一行随后赶到。

金三佰坐在床沿,细细替向晚掖着被子,神情温柔,不细看,不会发现有晶莹的东西一滴一滴落在被子上。向晚躺在床上,头上层层包扎着白纱布,遮住了眼睛,只露出张小脸,与纱布一般白。连唇都是惨白的。似沉沉入睡,平静的好像没有呼吸。

“我先回三佰楼了,每天我都会过来看看,如果小晚有变,请第一时间通知我。”金三佰起身,对着折兰勾玉微微一礼,又看了乐正礼一眼,便出了书房。

几个人只呆了片刻,便都出去了,乐正礼本不肯走,也被潘先生拉走了。留下折兰勾玉一人,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儿。

这一刻,竟然有些害怕。

从杏花村庙墙初遇,到昨天下午的小闹别扭,过往的点滴一幕幕如光如影掠过,定格在她笑闹穿梭在杏林,杏花随影瞬间绽放,而她就站在杏花下,回眸甜甜一声“师父”,人比花娇,更比花艳。

“瞪我也没用,别说你不懂小晚的心思。她是才十二岁,可是十二岁的孩子也有心!”

金三佰的话浮现在耳畔,他怎么会不懂?他若不懂,他若无心,又怎么会对她纵容至此,又何必急匆匆安排下这一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