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先前就在怀疑,此时看着她脸上平静的表情,却是笃定道:“这么说来,食物和水是故意让我们找到的?”

女孩看看她,又看看雷牧歌,目光最终落在地上的绳索上,定住不动。

秦惊羽耸了耸肩:“哦,原来是个哑巴。”

“你…才…是…哑…巴!”女孩抬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声音沙哑而生涩。

秦惊羽听得心头一动,这情景,就好像一个长期不说话的人,时隔多年终于开口,语言功能就已经有些退化了,跟个牙牙学语的孩童没什么区别。

“王姆,是你的真名吗?”她问。

女孩点点头,哑声道:“是的。”

秦惊羽眸光闪耀,又道:“你在暗处窥视我们,偷听我们的说话?”自己的第六感没错,那浅浅的呼吸,那隔墙有人的感觉,还有那声重物落地的响动,都是源自面前之人。

王姆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雷牧歌,眼中透出奇异的光辉:“我知道你们的兵器放在哪里的,我可以悄悄还给你们,还可以给你们每天提供食物,让你们在这里自由生活,直到大祭师回来,但是你们要帮我做一件事。”她起初说得很缓慢,一字一顿,到了后来,却是逐渐流畅。

很显然,她对雷牧歌的第一印象良好,后来又在暗处看到了他挣断绳索的英武神力,心目中已经将他当做五人中的领袖人物,直接把某人忽略不计了。

秦惊羽哈的一声笑:“不用你动手,我们自己也能找到食物,至于兵器,破铜烂铁而已,我还嫌拿着是累赘呢,不要也罢!再说,你们那大祭师也没要求我们缴械受困,断食断粮,你所说的既无半点风险,又缺乏诚意,对不起,我拒绝!”她已经能驾驭神剑,自然不担心它的去向问题。

王姆张了张嘴,慢慢道:“如果你们是为血祭而来,就不该拒绝我,因为我是大祭师身边唯一的侍女,而血祭,是由大祭师亲自主持,其中过程,没人比我更清楚。”

雷牧歌与秦惊羽迅速对视一眼:“你说…血祭?摩纳族的血祭?”

“是的,血祭,我们摩纳族一百年举行一次的雪山之神血祭。”王姆盯着雷牧歌道,“我刚才听你们说,那里面有你们的公主…前些天族长来拜见大祭师时也说过,这回雪兽还去了东阳国,带回来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你的目的是什么?”雷牧歌听得半信半疑,沉声问道。

“因为,这次祭祀里有名人祭叫做梅朵。”王姆轻叹,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她跟我是同一个阿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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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长空 第三十三章 暗中算计

房门紧闭,油灯下,少女瘦小稚嫩的脸庞泛着幽光,愈发青白冷淡。

“我很小的时候阿爸就过世了,阿妈一个人带我不容易,改嫁给了村里的瓦布大叔,又生了个妹妹,取名叫做梅朵,梅朵比我小三岁,后来我又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就说不出话来了,正好大祭师要找侍女,阿妈就送我来到碉房,那时我刚过完八岁生日,梅朵才四岁。”

“三年前,瓦布去山里打猎,大半个月都没回来,阿妈出去找他,也是一去不回,那一阵一连好些天都是暴风雪,村里的人谁也不敢去找,最后还是族长亲自带人出去,才把他们找回来…都被狼群啃得不成形了,回来就葬在了对面的山坡上,家里,就剩下梅朵一个人。”她眨了眨眼,时隔多年,眸子里已经是平静无波,“那天夜里,我听见梅朵在山坡上哭,哭得那么凄惨,不知怎么的,我发觉我一下子就能说出话来了,但是我谁都没有告诉,也不敢告诉,一切都和平常一样,我只有这个妹妹了,我要保护她,待在大祭师身边做侍女,就是能保护她的最好的身份。”

秦惊羽听得点头,那密云岛前岛主哲彝也是喜欢用哑巴做侍者,想必聋哑人士无法跟人沟通,更能够保守秘密,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这女子也是个隐忍的性子,跟在大祭师身边,装哑巴足足装了三年!

“你什么时候知道梅朵是人祭的?”她问。

王姆叹了口气道:“我们摩纳族的婴孩都是在出生当日由大祭师亲自洗浴,以求平安富贵,所有族人的生辰八字都记录在案,我来碉房伺候大祭师的第二年,知道了血祭的事情,也就想起了梅朵的生辰来。”

李一舟插嘴道:“这有什么,你不是那大祭师的侍女吗,找个机会求求情便是。”

王姆瞥他一眼,摇头道:“没用的,人祭一生下来就是为了血祭之用,就算是族长的女儿都不能例外,我阿妈和瓦布都明白,也早就接受了,可是我…我曾经有次进了大祭师的密室,想偷偷改去梅朵的生辰,差点被他发现,后来我才知道,改了也没用,所有的事情都记在他脑子里的,谁都抹不去。”

“你…不信血祭?不信雪山之神?”秦惊羽突然发问。

王姆沉默一会,冷淡道:“我不管血祭不血祭,我只知道,我刚到碉房来的时候,有回不小心摔了大祭师的摇铃,被关在地窖快要饿死了,我向雪山之神祈祷,求他给我一条活路,但一点用都没有,是梅朵好几次偷偷爬到窖口,给我送吃的。阿妈已经不在了,梅朵是我唯一的亲人,她要是没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雷牧歌看着那女孩,剑眉蹙起,若有所思:“离血祭之日没几天时间了,要是没碰到我们,你会怎么做?”

王姆面不改色,缓缓道:“我会在血祭前一天夜里带着梅朵逃走,逃到王庭那边去,永远都不回来。”

李一舟愣了愣,不解问道:“王庭,哪是什么地方?”

王姆疑惑瞪着他:“王庭就是王庭,你们不知道?”

秦惊羽知道这女孩从小生在山中,不曾知道这赤天大陆五国雄踞的局势,开口解释道:“她说的王庭,应该就是北凉都城,陵兰。”

王姆点头道:“没错,就是陵兰,我听大祭师和族长说过,但是我们都叫它王庭,王庭是族长和大祭师都管不到的地方,只要躲过了这次祭祀的日期,我们就安全了。”

秦惊羽盯着她道:“听得出来,大祭师倒是很信任你,什么事都没瞒着你。”

“大祭师最早是找了四名少女来做侍女,其他三名慢慢被他遣散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早晚起居日常生活都是由我伺候,自然比旁人多知道些事情。”王姆冷冷一笑,又道,“我与她们不同,她们是天生聋哑,而我是因病不能发声,但听力却没有问题,大祭师每日那般忙碌,自然没时间去跟人比划手势,也只有我让他最是省心省力。”

“他如此信你,你却背叛他,背叛族人,不觉得心里有愧吗?”

王姆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如果不这样,梅朵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们不知道,那血祭是在月圆之日把人祭架在火堆上,活活烧成灰烬…我只是个小小的侍女,为了梅朵,我没有别的办法,什么都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被抓住,跟梅朵一起死。”

听完她的话,秦惊羽蹙着眉尖,将事情细细理了一遍,大致明白了这前因后果:“你的意思是,我们合作救人?”

“是的,你们人多,身手好,又有本事,而我知道关押人祭的地方,也熟悉这里所有的道路,我们一起搭伴救人,把握也大了不少。”

秦惊羽笑了笑,看样子这小姑娘进进出出,对他们观察得很仔细,又懂得揣摩心思,这互利互惠的事,实在没理由不答应。

“说得倒是挺好,但是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万一这是个圈套呢?”她漫不经心地问。

王姆想了下,答道:“我可以把你们的兵器先取来还给你们,给你们提供食物和清水,带你们去救人,只要救出人来,你们就知道是不是圈套了。”

秦惊羽嗯了一声,忽然来上一句:“羊肉味道淡了些,明日多加点盐,别烤那么老,乳酪还不错,下回多送几块过来。”

雷牧歌听得好笑,自家殿下那异于常人的思绪,普通人哪里接受得了,看着对方微怔的神情,当下沉静开口:“就这么说定了,你给我们带路,我们帮你救人,成交!”

“多谢。”王姆这才反应过来,感激朝他鞠了一躬,步伐轻快出去。

“这小女子,心机蛮深沉的。”过了好一会,雷牧歌才在她耳边低道,“真的跟她合作?”

秦惊羽无奈摊手:“没办法啊,这人生地不熟的,难说会有什么异状发生,有个向导兼内应也好啊,反正我们也不损失什么,有吃有喝还能省事!”此事大体满意,至于些许疑虑,也没什么,随时警惕小心便是。

随后王姆陆续拿回了兵器,雷牧歌的佩刀和弓箭,李一舟的短剑,两名兵士的腰刀,只有秦惊羽的琅琊神剑没有找回来,据说是那名叫做多杰的少年拿走了。

秦惊羽也不觉失望,随口问道:“那个多杰是什么来头?”

王姆难得夸奖了句:“他是族中最英勇的少年,大祭师很看重他。”

“是么?”秦惊羽笑了笑,却也不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一天,几人就在这碉房里度过。

秦惊羽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此时没了绳索捆绑,也不打招呼,大摇大摆在楼上楼下乱窜,没几下就摸清了这碉房的建筑布局——

底层没什么用,除了大厅就是杂物间,还建有几间牛羊圈,里面空空如也;二楼上是起居室和厨房,大祭师的卧室很大,在这样简朴的大环境之中显然是富丽的;而三楼还有一层,则是王姆口中的密室,转角处供着长明灯,房门紧闭,也不知屋内有些什么。

那群少年没有再露面,他们也就将绳索扔得远远的,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站在二楼的两扇木窗前,居高临下俯瞰平原上的景致。

据王姆讲,人祭被分为两队,分别关在平原边缘的两座黑色帐篷里,凭族长的令牌才可进入,大祭师要三天之后才出关,在这三天里,就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在那辟谷之地移动半步。

血祭是在第四天的夜里开始举行,族里的青壮年大都随族长一道出外狩猎,说好了在血祭当日赶回来,在此期间,族里只有些老弱妇孺,没有任何威慑力,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做足准备,齐心协力救出彼此要救的人,然后一同逃之夭夭。

王姆的理想逃亡路线是去往王庭,也就是与巴彦大雪山遥遥相望的北凉都城陵兰,而她,却是要带着人马相悖而行,回去东阳向轩辕敖交差。

做足了准备,当天夜里,他们跟在王姆身后,带着兵器悄悄摸下山去。

在这群山深处仰望天穹,只觉得无限高远,顶上没有一片乌云,整个天空就像是块漆黑的缎子,群星闪耀,明暗不定。

秦惊羽盯着星空看了一会,暗暗记住方位,跟着带路的王姆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那王姆看似弱不禁风,动作却很是灵敏,对道路也是熟悉非常,行走起来没有任何停滞,她走得不快,十分小心谨慎,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缩在灌木丛中一动不动,显然为这一晚的行动谋划了很久。

平原上很安静,夜风轻轻吹拂着草木,帐篷里的人们已经进入梦乡,不时发出细微的鼾声,谁能想到,如此和平而静谧的夜,却暗地酝酿着不可预知的危机。

夜色中,一行人穿过一片灌木林,朝着平原边缘那两座孤零零的黑帐篷靠近。

所有的一切,都进行得异样顺利。

子时已过,帐篷外各有两名摩纳族男子镇守,正围在一起说话聊天,语气欢快,情态轻松,在这神权至上的地域,人祭生来就是要为天神献身的,这实在是太理所当然的事,违背者乃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根本没人会想到竟有偷袭者前来劫狱救人。

秦惊羽仔细听了听,那帐篷里呼吸声众多,尽数轻缓细微,帐外除了呼呼风声再无其他,检视完毕,即向李一舟做个手势。

李一舟正伏在一处土丘后方,见状一跃而起,衣袖一挥,一大片粉红色的烟雾洒了出去。

“倒!”

随着他的动作,四名男子连个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便是齐刷刷倒了下去。

王姆看得呆了呆,忽然从暗处跳出来,直直朝其中一座帐篷奔过去,掀开帐帘,急促低道:“梅朵!”

“王姆姐姐?”帐篷里,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从人堆里站起来,满面错愕,“你怎么来了?”

王姆二话不说,过去大力将她拉出帐篷。

梅朵走得跌跌撞撞,险些被地上昏迷之人绊倒,低头一瞥,不由得啊的一声叫:“天哪…”

王姆及时捂住她的嘴:“别闹,我带你走!”

姐妹说话间,秦惊羽与雷牧歌飞速进了帐篷,目光掠过眼前颇受惊吓的妙龄少女们,有的娇蛮,有的清秀,有的黝黑,有的白净,却都不是轩辕清薇。

忽听得隔壁帐篷里李一舟低低叫出声来:“找到了,公主在这里!”

然后就是少女哇的一声大哭:“你…你怎么才来啊…再迟些我就尸骨无存了!”正是轩辕清薇的嗓音!

秦惊羽暗地吁了口气,赶紧又冲进另外那座帐篷,一进门,就见轩辕清薇正死死搂住李一舟的脖子,靠在他胸前哭得泪如雨下:“呜呜…我以为你滚下山摔死了…害得我一直做恶梦…梦见你满身是血来找我偿命…”

李一舟听得哭笑不得,想推开她,又觉她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被异兽掳走这么久,必定受了不少委屈,哭得又那么可怜,其中也不乏对自己的关切之词,想着想着有些心软,只得拍拍她的肩,将矛盾转移:“别哭了,你一心想嫁的人也来了,被他看见就不太好了。”

轩辕清薇吸了吸鼻子,果然止住了哭泣,想着自己面容憔悴衣衫破败的样子,实在不愿让心上人看见,畏畏缩缩躲在李一舟身后,扯着他的衣袖,远远唤了声:“殿下…”

秦惊羽看着那两人的模样,忍不住唇角上扬,心里直呼有戏,雷牧歌在旁看得不耐,沉声喝道:“一舟你还磨蹭什么,赶紧背着公主走,从原路退回!”

事态紧急,李一舟也顾不上其他,拉起轩辕清薇就甩到背后,轩辕清薇哼了一声也没再吭声,几人撇下那一干作为人祭的少女,迅速退出帐篷,朝那边土丘奔去。

夜风吹来,枝叶横斜,土丘上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

“王姆和她妹妹呢?”秦惊羽朝身边之人低问。

雷牧歌往四周望了望,摇头:“没看见,我们先回碉房吧。”

秦惊羽心头一沉,也不便多说,拉着他朝碉房的位置飞奔,身后李一舟背着轩辕清薇快步跟上,两名兵士也是紧跟不舍。

刚奔下土丘,就听得身后数声嚎叫,四周山坡上突然冒出幽幽碧光,几道白影闪电般飞驰而来!

“是雪兽!”秦惊羽低叫,脚步不停。

“该死,那王姆为何不提醒我们,雪兽就在帐篷周围看护?”李一舟怒道,听得远处响起的呼唤声吆喝声,更是忧心,“不好,族人被惊动了!”

“这小姑娘,果然不简单!”雷牧歌低低一叹,转头看向她,两人眼神相碰,皆是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那关着人祭的帐篷防守如此松懈,原来是因为有雪兽在暗中守护,一旦有人进犯,就群体涌出;而王姆,她是故意的,故意不说雪兽在旁,一旦救下她妹妹,就立时找地方躲起来,留下他们这大群人暴露在雪兽的视线,两帮人马强硬对撞,她才好趁乱出逃,带着梅朵一走了之!

好生凉薄狡猾的小女子!

心思转动,转瞬间,三只庞大的雪兽已到眼前,雷牧歌一刀劈去,跟其中两只缠斗在一起,另一只却朝着她猛扑过来。

雷牧歌心中大急,刷刷几刀过去,就要转身回防,那雪兽迅猛神速,以二敌一,顿时威力大增,以他的身手,竟是与它们战成平手,讨不到半分好!

“小心!”李一舟在后看得分明,身后背着轩辕清薇,脚步缓了一缓,而两名大夏兵士也被后面上来的雪兽追上,不及施救。

神剑不在身边,临时起意驾驭显然来不及,电光火石间,秦惊羽瞥见那雪兽巨掌挥来的方向,径直扑倒,就地一滚,恰好避过这凌厉的一击!

这一摔,灰头土脸,好生狼狈,刚一抬眸起身,那雪兽一声怒号,又扑了过来!

那一瞬间,忽听得不远处破空声起,就见白光一闪,雪兽吼声震天,巨掌摊开,一柄柳叶刀直直扎在上面!

夜风中传来清淡愉悦的笑声,令得她心头一颤,不知是悲是喜——

“殿下,你又欠了我一次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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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长空 第三十四章 勇敢游戏

萧焰,他竟然没死?!

秦惊羽怔了下,就见两条人影从高处跳下来,迅速加入战局,直接斗上她身边那只雪兽,手中刀剑舞得精光耀目,脸上绷得紧紧的,好一副不甘不愿义愤填膺的模样,除了那两名南越侍卫,还能是谁?

拦截围攻的雪兽共有五只,有两只缠上了雷牧歌,一只缠上了李一舟,一只与两名大夏兵士搏斗,再有就是袭击她的这只,被两名南越侍卫接手了去,雪兽形如闪电,出手凶悍,众人都是不敢小觑,拼尽全力相搏!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大批人群高举火把朝这边奔来,根本不是王姆口中的老弱妇孺,而是兽皮裹身面目肃然的剽悍男人们!

那小女子又说了谎,根本没有什么外出狩猎按时归来一说,族人全都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一呼百应!

秦惊羽站在土丘上看得着急,而众人被雪兽缠住,根本没法逃离,尤其那李一舟,原本武功就不是强项,此时又背负了一人,更是被雪兽逼得手忙脚乱,随身短剑根本不抵用,袖间洒出的粉末对于雪兽而言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不过还好,那雪兽害怕伤到他背上的人祭,攻击时有所收敛,他才能勉强应付,而其余人等都是两人对付一只,倒有喘息之机,最辛苦的,却是雷牧歌。

雪兽身怀异能,嗅觉超常,就在拦截的瞬间,已经选好了攻击对象,雷牧歌乃是一行人中武功最高气势最盛者,围攻他的两只则是五只雪兽中的佼佼者,体型更庞大,动作也更凶狠凌厉!

眼见两兽心意相通,势头迅猛无比,尖锐的兽爪舞得呼呼生风,每一爪都似要在他身上抓出个血洞来,秦惊羽看得心惊胆战,不由侧头朝向那边暗处叫道:“萧焰,帮人帮到底!”

大树上枝叶拂开,萧焰坐着一动不动,微微笑道:“对不起,我摔坏了腿,动不了。”

淡淡的月光照射在他白净的面颊上,依然那般清俊儒雅,风轻云淡,秦惊羽也不确定他所说是真是假,见他不肯出手相助,也不再多说,一咬牙,便是朝着雷牧歌的方向冲了过去。

身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好,我帮。”

秦惊羽停住脚步,按下催动神剑的心思,此时只是雪兽围攻,强敌未现,还不到时候,但见一道白光从她侧畔激射过去,直向雪兽!

雷牧歌正感吃力,忽见柳叶刀射来,擦着雪兽的腹部而去,溅出一串血花!

雪兽哀嚎着倒退一大步,压力骤减,趁此良机,他大喝一声,腾空而起,一刀劈向另一只雪兽的头!

这一下运足了全身力道,刀光耀目,气势如虹,眼看那雪兽躲避不过,不死也得重伤!

忽然叽的一声,一团金光利箭般射来,竟是比雪兽还要快上三分的速度,朝着雷牧歌毫无防备的后颈处狠狠撞过去!

“小心!”秦惊羽低叫。

雷牧歌听得身后风声,收刀矮身,躲过这夺命杀手,接着便是朝那金光一脚踢去!

他在赤天大陆铁拳无敌,脚下功夫也是非同小可,这一脚带着千钧之势,就是块山石,也能踢得粉碎,但那团金光却比他更快,或者是,那金光只是想要声东击西,一旦帮雪兽解了围,立时转向,攻向场中的另一人,那背着人祭的男子,李一舟!

李一舟背着轩辕清薇正勉力躲开雪兽的追赶袭击,忽听得背上之人啊的一声惊呼,怔愣间顿觉手臂一疼,侧目看去,只见一团金光从自己身上弹起,在山石上连蹦几下,落在不远处一名身着兽皮衣服的少年肩头,那少年的身后,是一大群举着火把神情狰狞的摩纳族男子。

“都住手!”人群中有人厉喝一声。

那少年多杰手指凑在唇边滴滴吹响,原本凶神恶煞的雪兽纷纷退后,包括那只受伤的雪兽都没有半分停滞,一下子随着同类窜上山坡。

雪兽退开,没等他们喘口气,就见人群围拢过来,个个手持特质弩箭,足有上百人之众,那弩箭并非是当日他们所见少年手持的缩小版,而是实实在在的杀人利器!

这上百枝的弩箭一齐射来,再是厉害之人,都免不了受伤挂彩,更何况,箭尖上还喂了不知名的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