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母亲口不择言的谩骂,念锦抬眼望向门边,门边立着一位身着灰色休闲服的男人,男人一身干干净净,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一看就能猜出他的身份,大约是公务员之类的普通办事人员。

“妈,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该如何解释呢?她不想再与北宫沧有任何纠缠,所以,向秦少天悔了婚,才让母亲出去找邻居说说,想找个人随便嫁了,匆匆了却这一生。

可是,刚才她与秦少天暖昧是不争的事实啊!任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秦市长,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走啊!”她怕门口的那个男人误会,为她日后的婚姻增添阴影,所以,她推拒着秦少天。

“念锦,你真的要嫁给他。”修长的指节凌厉地指向门口站立一脸局促难安的男人,男人的面色由青变紫,再由紫变白,甚至连呼吸都感到办难,妈呀!他在心里哀叫,他不过是政府小小办事人员,今天咋撞到了市长的枪口上,居然还敢给市长抢女人,如果他事先知道,打死他也不会来相这场亲啊!

“是的。你走吧!”眼尾扫到他白色衣料上浸染的殷红血丝,她知道他为自己受了伤,漠视掉那份想关心她的感觉,别开脸,她留给了他一个冷若冰霜的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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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好好珍惜她吧!

“好,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男人一口银牙咬紧,五指狠狠地捏握着掌中的戒指,戒指的棱形边角划破了他粗厚的掌心,箍出一道血痕。

凌厉的眸光扫向门口低着头,一脸卑躬屈膝忤在原地,自从出现就一语不发的男人,猛地,迈开长腿向门口走去,挺拔峻硕的身形在越过男人身侧的时候一顿。

垂下眼帘,瞥了眼因他的逼近而局促不安的男人,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呼吸也变得紧滞。

“秦…市长。”男人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好好珍惜她吧!”

淡淡颌首,表示回应,眸底掠过一缕深深的无奈,在男人还未来得及作应答之时倏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转眼间,高大俊美的身形便消失在长廊转角处…

静忤在门口的男人一脸紫青,见市长大人已走远,郁愤的目光扫射向屋子里的那两个女人,暗忖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他原以为自己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娶一个政要千金,哪怕是过气的,也总比找一个一般上班族强,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可是,他没想到苏念锦居然给秦少天也有一腿,这个女人如此红颜祸水,他怎么敢娶呢?再说,为了一个女人得罪秦少天,多么地划不来啊!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拂袖抽身离开。

“杨先生,杨先生啊!”王宝莲见男人一怒而去,追着跑到了门口,可是,姓杨的男人头也不回,完全把她们当做是瘟神,顿时,老女人心里的不爽快腾地上涌。

“瞧吧!看还有那个好男人愿意要你,苏念锦,你就是一祸水…”她怒骂着伸手将荼几上的一个玻璃果盘掀落到地,‘当’的一声,果盘彻底变成了碎片。

“妈,我没有,我没有啊!”念锦见母亲如此生气,又念在她有轻微精神分裂症,所以,便压着心底的怒气,颤着声儿解释。

“我都看到了,你们抱在一起,苏家已经够衰了,你想触我霉头吗?你以为人家看得起你,你不过是一个烂货,是被人家搞烂的女人…”感觉母亲越骂越厉害,出口的语句越来越不堪入耳,念锦用双手捂住了耳,急切地转过身奔进了卧室,并把门关上。

她刚躺在床上,就听到了门板震动的‘啪啪啪’声响传来,尽管她被子捂住耳朵,那巨大的声响还是能清晰地袭进耳膜。

“苏念锦,你不要脸,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以为人家真看得起你,还枉想着给人家结婚,苏念锦,我知道你就是贱,没有男人你一天都无法过日子是不是…”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遭受到自己亲身母亲这样变态的对待,眼眶中有一种酸涩的东西在慢慢在她眼角滑动,盈坠,沿着她的腮边滚落,阳光照耀下,是那么晶莹剔透,原来是她心底郁结的血凝聚成金光闪闪的冰晶,一颗又一颗不断坠落…

她是几时睡着的,又是几时醒过来的,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从一场恶梦中醒过来的时候,背心全冒出了冷汗,因为,她梦到了面孔狰狞的母亲拿着一柄长长的钢刀,在骂着她婊、子的同时,刺进了她的心窝,虎毒还不食子呢!

那样的母亲让她心寒,不过也仅止是一场梦而已。

掀被起床,将耳贴在门板听闻着外面的动静,母亲也许是骂累了,骂声渐渐小了,她轻轻地把门打开,轻手轻脚地走出客厅,果然,便看到了王莹莲纤瘦的身体横躺在沙发上休息,屋子很静,仿若还能听到她轻浅的呼吸声,阖上的眼睫上沾染着两滴泪珠,眼角下是一片黑影。

皮肤也很松驰,面色腊黄,高贵气质优雅的苏夫人已经成为了过去,其实,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念锦的心泛着微微的酸涩,她不会怪她的,毕竟,是因为父亲的离开才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眸光在客厅里巡视了一圈,一屋子全是杯盘狼藉,苏家唯一值钱的器皿被她都砸光了,念锦想拿扫帚将卫生打扫,又怕惊醒了沙发上睡觉的母亲,万一她醒过来再怒气冲天的侮骂她,梦里的那一幕说不定真的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她终究是怕了,还是出去兜一圈,等她平静下来再说吧!

这样想着,她回屋子随手拿了一件外套,顺便拿了被单在经过客厅时为熟睡的母亲盖上,这才开门离家而去。

她的性格一般沉静,高傲,所以,知心朋友几乎是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做人的失败,她沿着风景如画的街边慢慢行走,起风了,伸手将风衣的衣襟拉紧,阻此那不断入浸的寒风。

她想找匆匆找一个男人嫁了算了,但是,现在的她负债累累,相了好几次亲,见面礼貌寒喧同意先交往一阵再说,可是,一听到她满身外债便都吓得关机间接拒绝与她交往,好不容易,母亲去托邻居找了那个姓杨的公务员,就那样被秦少天破坏了,她真的是一个好失败的女人啊!

仰起头,天空中不断又白色的东西飘落,视线凝望向街边光秃秃的环保树,那白茫茫的一片这才让她惊觉,下雪了,下午都还阳光灿烂,冬天里的气候还真是不好揣测,怪不得这么冷!

灰色的风衣肩头已经飘坠了些许的雪花,沾染上她温度,即刻便化了。

然后,路边的行人越来越少,她渐渐原路而返,当她回家的时候,看到紧闭的房门,这才想起自己没带钥匙,急步奔至门口,抬手按了门玲,可是,半天都没人前来为她开门。

莫不是母亲出去了,抬眼,看了地面堆积的越来越多的雪花,念锦急了。“妈,开门,妈,好冷,给我开门啊!”

屋子里一片黑,静悄悄的,象是无人一般,可是,念锦知道母亲就在屋子里,她还在为上午的事生气,想惩罚她。她出去时没带钥匙也没带钱包,如果她铁了心把她锁在外面,这么冷的天,让她怎么办啊?

“妈,开门啊!”见屋子里仍然没有动静,念锦第一次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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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他好迷人啊!

情急之下,念锦直接就敲了门,不管她敲了多久,甚至连手都拍疼了,屋子里的女人始终是无动于衷,最后,她只得在门墙外蹲了下来,地上的白雪越积越多,天越来越冷,她身上那件薄外套已经抵不住入侵的寒流,整个人身体冻得发抖,没有钱她能去哪儿,连上酒店住一宿的钱都没有了,这一刻的念锦才终于明白了,一分钱难到英雄汉这句至理名言。

不知道在门口蹲了多久,她想从撑起身站起来的时候,脑袋眩晕,膝盖发麻,险些就往地面栽去,要不是她及时抬手撑住门板的话。

抬头仰望了一下白色雪花飘降的天空,黑里浸透着白,漫天飞舞的雪花将黑色的世界衬亮,精灵的雪花一朵又一朵从天空中飘坠,是那么美,她走到了一株枯萎的杜鹃花旁边,从雪地上捡起一截树枝,在那块小石头上轻轻一扫,拂开了层层白雪,白雪扫净,她便坐在了石块上,石头上的冷气袭入她的身体,她咬着牙齿打了一个冷颤,轻轻地阖上了双眼,将小脸埋在了自己的膝盖里,心里在期待着,期待着那扇紧闭的门扉能够突然打开,然后,是母亲温柔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念锦,快进屋吧!”

可是,随着冰冷的温度入浸身体,她终于明白那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境,母亲恨她,恨她让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命丧黄泉,那怕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不能原谅。

是的,她瞎了眼,当初铁了心要嫁给北宫沧,如今将苏家弄成这样的结局,她的确是该受到惩罚,这血一般的教训让她时刻铭记,再婚再嫁,眼睛睁大一点,雪亮一点,别再让那狼心狗肺的男人给骗了。

‘咕咕’肚子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进餐,现在的她饿极了,简直就是饥寒交迫,记得小学念过一篇课文《卖火柴的小女孩》,那个女孩就是在这样冰雪在活活冻死的,明亮的雪光中,小女孩看到了向她走来的大白鹅,而她会不会像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一样冻死在这儿呢?

摇头哑笑了,眼皮好沉,阖上了双睫,她渐渐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好象觉得单薄的外套袋子里一直有一个东西在呜呜地震动着,是什么呢?手机吗?可是,她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手机啊!肯定是错觉啦!翻了过身,又沉沉地睡去。

朦胧中,似乎听到了一阵焦灼的呼喊声。

“念念,醒醒。”来人焦急地拍了拍她的双颊,鼻冀间缭绕着一缕淡淡的薄荷水香味,是他吗?唯一他身上才会有这淡淡的男人麝香。

很迷人,很好闻…

缓缓睁开紧阖的眼帘,视野里倒映着一张阳刚俊逸的面孔,五官立体,棱角分明,是那么熟悉,面上的表情错综复杂,有焦急,有担忧,还蕴含着一缕滔天的怒意。

不会是他,他怎么可能会来?她不是拒绝他的求婚了吗?市长大人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一再上门受此羞辱,他,秦少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家世显赫,本身条件优越,要多少的女人没有,何苦来巴着她一个二婚的女人。

“秦少天!”玉指轻轻在他脸上轻抚了一下,朱唇一勾,唇边漾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是幻觉吧!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呢?她已经把他赶跑了呀!顿觉全身酸软无力,双眼一闭,她倒在了他的胸怀里。

女人全身的冰凉让男人心惊,心窝处有某种寒流在肆意流窜,他本来在办公室加班,没想到她会打电话给他,他接起电话喂了无数声,居然没有听到她甜美可人的声音,安静的电话里只听到风儿的肆掠声还有白雪飘降到的刷刷声。

果然是她在睡梦中不小心碰到电话的,而那个号码正巧是他的,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的风雪,秦少天心中的怒气象象大海拍击的浪花一样节节高涨。

他一把将她抱起,走到了那扇紧闭的门扉前,抬腿凌厉一踢,门板便被他踢开了。

沙发上的那个女人被惊醒,哇哇哇地叫着,急忙奔去打开了台灯,微弱的光芒刹时照亮了黑暗的角落。

门口,只觉影光一闪,男人高大的身影跨步进屋,将怀中的女人置放在零乱的沙发椅子上。

转过身,向那个一脸惊讶的老女人走去,女人不敢迎视他咄咄逼人吃人眸光,被他凌厉凶狠的气场所吓,吞咽了一口水,慌乱地将脸别开。

“你到底是不是她妈?天底下那个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是的,他咽不下这口气,这个老女人居然敢这样对待自己捧在掌心呵护的宝贝。

“连掉一滴眼泪,本市长也要心疼半天的女人被你这样糟踏。”‘啪’一记凶悍的耳光毫不犹豫就甩了过去,女人老脸一侧,嘴角破裂,头发散乱在脑后,活象一个夜间闯到的疯婆子。

“你…敢打我,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王莹莲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她不过是管教自己的女儿,关这个野男人何干?

“不…要。”在他把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看到他打自己的母亲,念锦终究是心疼了,从沙发上撑起身,忍住随即而来的眩晕,摇摇欲坠的身躯走向他们。

“你还护着她,念锦。”秦少天一把搂住她摇晃的身体,紧紧地箍入怀,心里又怨又气。

“哈哈哈!”突然,王莹莲象疯子一样大笑出来,雪白的面孔上印着清晰的五指印,看起来有些狰狞,抬手指着虚弱的念锦“你还真是有魅力,骨子里的风骚劲儿像你妈一样,无论我如何都教都教不出来,天生就是低贱的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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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你还有我

听了母亲的话,念锦苍白的面色微微一愣。

“妈,我妈不是你吗?”她搞不懂最近母亲为何会反常到这种程度,她怨她,恨她,可是,骂她也就算了,现在连自个儿也骂,还骂得那么不堪入耳。

“哈哈哈!”女人象疯了一样大笑出声,头发披散在脑后,有点零乱,白色银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她衬托得雪白,没有一点血色,神情有些颠狂,就如一个破茧而出的女鬼,藏了这么多的心事,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压抑痛苦的情绪终于从岩浆里爆发出来。

那双带怨恨的目光从发丝缝里迸射向她,苏念锦。

“我的女儿怎么可能象你一样四处去勾引男人?苏念锦,噢!不,你连姓苏都不配,你就该随着你母亲一起去下海当妓、女,一双玉臂千人枕。”

这话带着内心深处痛苦畅快淋漓的喧泄!

猛地,念锦突感如五雷轰顶,王宝莲的话象在她平静的心湖上投下了一块巨石,平静的心海犹如即刻激起了千层波浪卷。

这话也震惊了秦少天,他隐约能感觉得到怀中人儿身体剧烈的颤抖…

“不…不,妈。”念锦不敢相信,一张玉容惨白转青,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接受自己不是苏庭威女儿的事实。

“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如果我不是你亲生的,那么,为什么你们对我这么好?还有,爸爸。”是的,从小到大,爸爸都非常疼爱她,甚至比念微念桐更疼。

她挣脱开秦少天的怀抱,踉踉跄跄奔到王莹莲面前,可怜巴巴地扯着母亲的袖子。

“妈,你不要因为怨我就不认我,我是念锦,是念锦啊!”

“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儿,那么,我是谁?是谁啊?”

她是捡来的孩子吗?不是,绝对不是…

王宝莲冷冷地盯望着她,阴狠一笑,带着笑意的眼角布满了讥诮与讽刺,是的,当她说出这个保守了二十几年秘密的时候,也是她对苏庭威最好的报复。

“你是苏庭威二十几年前在外一夜风流的产物。”她狠狠地一字一句吐出。

不,念锦哀嚎,顿时,仿若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她的身体象筛糠一样止不住地颤抖,尖尖的指甲划过掌心,粉嫩的掌心起了一道血痕。

“不。”颤动的红唇吐出凄厉的一个字。是的,她绝不相信。“妈,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是,你不能这样胡说八道啊!我是你与爸的女儿,亲生的女儿。”她象疯了一样重复着最后几个字。

“你就是苏庭威背叛我的证据,这么多年了,他对婚姻的出轨,对我不忠,就象是卡在我喉咙里的一根刺,吐不出咽不得,但是,为了苏家的前程,我强吞了这根刺…”

原来她是一个私生女,原来,她是母亲心上的一根刺,难怪,父亲出事后,母亲就一直侮辱谩骂她,这世上有谁会骂自己亲生的女儿是婊、子,是贱货啊?一切皆因父亲一夜的荒唐,才有了她这个产物,她是父亲背叛母亲的罪证。“不…”念锦突感喉头堵了几斤棉花,哑哑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泪已经从眼眶中刷刷地滚落,那么多,那么猛,象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沉重盈坠…

“你说你的五官那一处像我,我的女儿绝不会对婚姻不忠…”

还要说什么呢?难道她要拉着母亲去医院进行DNA鉴定吗?不,她没有那个勇气…

‘咔嚓’,念锦听到了自己心瓣破碎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母亲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就那迈着轻缓的步子向屋外走了出去。

“够了,够了。”一直立在一旁听着这一切的秦少天,看着女人那张苍白到几无一丝血色的脸,望着她纤弱的背影落寞地走出庭院,黑亮的瞳仁划过一缕冷厉。

“你还要把她伤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她何其无辜?”秦少天看得出来,这个女人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念锦的身世,其目的就是想给她致命的一击,好达到报复苏庭威的目的。

她一向性情孤冷高傲,虽然,在单位里大家都说她是一个女强人,可是,这样的打击是人都受不了啊!这个老女人太狠毒了,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他真想一掌劈死这个胡说八道的老女人。

可是,相见于惩罚这个巫婆,他更担心念锦的安危。向外瞥了一眼,眉宇间即刻就笼罩上忧悒的神彩。

“王宝莲,你跟我听着,从此,念锦与你们苏家再无瓜葛。”

冲着她彻骨冷喝,上前捉住她的手腕,愤狠地一甩,将她摔至某个角落…

愤怼冷厉的眸光让王宝莲背心发憷,什么玩意儿?敢这样欺负他的女人,日后,他定会替她千百倍地讨回来。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让你这个老女人跟着陪葬,哼!”撂下狠话,顾不得再与这个疯婆子理论,秦少天拔腿就往那外面那道越去越远的纤弱背影追去。

披头散发的王宝莲跪趴在地上,嘴唇蠕动着,再怎么怨,再怎么恨,她毕竟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女儿啊!

呆滞的目光望向洞空的门外,撑起的身体刚撑起又倒了下去,是的,她为什么要追?这是苏庭威欠她的。

外面的世界,雪花还在飞舞,空气几乎降到了零摄氏度了,男人高大的身形追着那个背影,风衣下摆猎猎作响,黑色的长大衣还积染了无数的雪花。

见她对自己的呼喊置若未闻,男人迈开长腿,几步奔到她前面,俊美的身形挡住了她的去路。

“念锦…”女人垂着头,贝齿死死地咬住唇瓣,抬手狠狠一推,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那儿来那么大的力气,不料到她会推自己,猝不及防身子一个趄趔,反应敏捷的他单膝跪地,才免于自己摔倒于地面的狼狈。

在她意欲要离去之际,强健的手臂伸出,死死地箍住了她的手臂,往后一拉,她整个软绵绵的身体就倒进了他的胸怀里。

银白的雪光衬着她白瓷一般的脸,那长长的两排睫羽就在玉一般的容颜上投下浓密可爱的扇形阴影,她的眼窝有些发青,眼泪在她白皙的脸上淌出湿湿的一道亮痕,而这灿灿的亮痕几乎是要将他溺毙其中。

心口某个地方隐隐地疼了。

“念念,不论如何,你还有我。”

第34章 非她不娶

是呵!尽管世间所有人都抛弃了你,无论如何,你还有我。

靠我肩膀吧!让我替你撑起那把巨伞,将你呵护在羽冀之下,为你挡去一切的风风雨雨,让你知道天空还是那么湛蓝,那么美,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呵护你,去守护你。

碰到她冰凉的肌肤,他急忙脱下自己的身上那件黑色的长大衣,将她整个抱得密不透风,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想把自己身上的热量传递给她,薄唇贴在了她秀发垂落的鬓角,她的皮肤是似冰块一般,而那彻骨的寒气一点一点地浸入他内心深处化成了绕指柔,不想让这个女人再这样苦了。

“嫁我吧!”孱弱的睫梢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梨花带泪的湿颜,通红的小俏鼻头让他心口一紧,薄唇轻轻掀动流泄出几个字。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疼你,爱你,宠你。”虽然,现在,他对她仅只是好感,还没到爱若心魂的地步,但是,他相信,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他会爱上她的,而他也愿意做她幸福的港湾,与她相携双手一直到老去死去。

泪光点点中,透过水色的世界,凝望着眼前漂亮五官遍布忧悒,幽黑的瞳仁里闪耀着期许与真诚,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在她的世界墙摧瓦倾的时刻,他是她唯一看到的亮光与感受到的温暖,也许,这缕暖意是因为某个人而存在,但是,至少,现在,她感受到了被人深深珍惜的慈味。

雪光中,有一缕璀灿的光芒划过她水灿的眼眸,那个发光体被男人缓缓地套上她纤细的玉指,玉指被他执起,滚烫的唇烙印在了那枚闪耀着银辉的钻戒上。

见她用沉默代替了回答,男人一颗心雀跃不已,低下头,滚烫的唇一点一点地吸走她唇瓣上的冷气,就在那一刻,天寒地冻之时,她双眼一闭,瞬间失去了意识,晕倒在了男人强健的胸怀里。

*

朦胧中,念锦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说着话。“没事,只是感冒而已,开一些药,等烧退了就好。”

“不会有大碍吧!”近在咫尺的低沉嗓音有些傻哑,还带着淡淡的担忧。“不会。”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脚步声入耳,一支手掌摸向她的额角,稍后,男人拿了一支体温让她含在了嘴里,动作是那么温柔,仿若她就是他一生珍爱的宝贝。

她好想对他说‘谢谢’,可是,眼皮好重,头好晕,好想睡啊!

那一晚,她一直感觉有一个温暖的身体就躺在了她身边,就连咳嗽一声也会惊得他翻转过身体…他是真心对她啊!这样的男人她嫁了,即便是她不爱也会幸福。

清晨时分,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的白雪终于停了,她起床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白得耀眼的世界。

“醒了?”男人跨步进屋,就看到了立在窗旁欣赏雪景的女人,

缓缓转过身体,女人凝望向男人的眸不含着几许感激,轻轻地抚摸着食指节上的那枚钻戒,心头划过一过一丝暖流,唇角一弯,莲步轻移走向他,看着她脸上阳光一般灿烂的笑空,简直如同花开,面情微微有些愕然。

不亏是苏念锦,极致的伤痛能够在一晚就将她抚平,也或者说,她已经将丑陋难看的伤疤埋在最深处,然而,这样的女人对于他来说,就象是一本读不懂的书,真的,他渐渐地有些喜欢她了。

“我下午有飞一趟北京?”抬腕看了一下表,他一般是凌晨五点就起床办公的,今天为了她耽搁了,昨夜,他可是一直都浅眠,现在,太阳穴还有一些隐隐地疼。

“出差?”“嗯!要不要随我一起去散散心?”他诚肯地邀约,路上有她作伴,他也不会再觉得此次北京之行安寂寞无味了。

“好啊!”女人爽快地答应了,可是,如果他知道秦少天为什么要回北京,也许她打死也不会答应陪他出差。

*

秦家很大,很宽敞,虽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豪华,奢侈,但是,整个庭院布局优雅,混含着中欧西式装修风格。

秦少天刚把她带回来,就被下人传唤到秦部长书房去了。

下人们看她的目光有点敬畏,又有一点掩藏不住的鄙夷,她呆在客厅里,看着墙上那一大幅行云如流水的苍劲字墨,心里五味杂陈,‘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一向都是父亲喜欢的诗句。

“苏小姐,部长请您也到书房去。”下人低垂着头,对她报备完,一脸谦卑地退开。

“好。”即然答应了秦少天的求婚,接受了他的钻戒,俗话说,丑媳妇终要见公婆,念锦知道会有许多的人反抗,而秦氏宠大的家族无形中就会给她强大的压力,可是,正如秦少天所说,她们应该站在同一战线,即然决定在一起,就要牵手共同去面对所有风风雨雨,艰难险阻。

其实自己的条件并不差,长得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但是,她结过婚,离过婚,对于秦氏这样的高干家庭来说,是一块上不了台面的疤…

吸了一口气,沿着木质的楼梯走上楼,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伸手抵住门板正想叩门,蓦地,里面争吵的声音清晰地袭上耳膜。“什么女人不好找,偏偏要找一个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