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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搜。”

耐克帽夺下她书包就开搜,很快找到一部款式新颖的随声听,一部多功能游戏机。耐克帽把两件东西塞进自己瘪瘪的书包里,又拿出姜小苹的米老鼠铅笔盒:“这个也不错。拿去送人。”打开盖子把东西全部抖落在地上。

姜小苹忍不住哭了:“还给我!不然我告诉老师。”

耐克帽恼羞成怒:“我叫你告!我叫你告!”踢中她小腿。

姜小苹放声大哭。耐克帽正叫人捂住她的嘴,突然有东西飞过来,“啵”地砸中脑袋,低头一看,原来是根鼓槌。穿运动校服的少女架好自行车,走了过来。

是陶雪,本地学生以认识她为荣的陶雪,省实验小学的“三条杠”,人高马大,才11岁就已经一米六了,站在那里简直一览众山小。

耐克帽气焰顿时矮了一截,把铅笔盒扔在地上:“陶,陶姐。”

陶雪哼了一声:“衰仔,前天偷我家香肠,今天又惹事,收拾得你还不够是不是?欺负小女生算什么本事?东西还回来。”

耐克帽把随身听和游戏机摸出来,赔笑:“我们闹着玩的?”

陶雪接过去,拿给还在抽泣的姜小苹,回过头说:“那我也闹着玩一场,如何?”

耐克帽后退一步,捂着脑袋:“陶姐,陶姐,我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呢。你们跑什么?喂回来!丢!”两个男生早跑得没影了。

陶雪面无表情,抱着胳膊打量耐克帽。

耐克帽继续后退:“陶姐,你听我跟你说啊…”突然转身,撒腿就跑。

陶雪笑笑,从自行车前兜里拎出一个浑身尖刺的榴莲,抽本书一垫,瞄准,助跑,投篮一样抛向那男生。

正中目标。耐克帽惨叫一声,捂着屁股落荒而逃。

陶雪把散落一地的铅笔、钢笔和橡皮、不干胶都收进铅笔盒,连同一起,收进姜小苹的书包。抬头叹道:“浪费一个好榴莲。”

那榴莲早跌成两瓣,一瓣叩在地上,显然不能吃了;一瓣仰面朝天,犹在摇摆,露出粉黄馥郁的果肉。

旁边有口压水井,陶雪走过去洗了手,从干净那瓣的果壳里挖了一包榴莲肉,递给姜小苹:“别哭了。你放心,他老窦是我老窦手下的手下,爱赌,家里没人管,就爱干些小偷小抢,我见一次打一次。你别怕,有我在这里,以后他不敢欺负你。明天那衰仔肯定请假,屁股成马蜂窝了。”

姜小苹破涕为笑,接过榴莲,又呜呜地哭:“我好讨厌他。”

“你们都是西小的?”

“嗯。”

“西小有点乱。过几年你考初中,就考省实验一中吧,我马上也要去那边了。我叫陶雪,你来了有事找我,我罩着你。那衰仔肯定考不上,你就可以清净了。”

姜小苹崇拜地看着她,声音细细:“其实我今年就考初中了。”只是个头一直不长,常被男生欺侮。

陶雪咬着榴莲肉:“嗯?什么?”

姜小苹脸红了,说:“没什么。榴莲好吃吗?”

陶雪肯定地点头:“好吃呀。你尝尝。我最钟意吃榴莲了。”露出笑脸。

姜小苹鼓起勇气尝了一口。好臭。可是她的微笑真美啊。

“怎么样?”

“好吃。”

陶雪慷慨道:“都给你。”

晚上吴英丽在厨房洗碗。姜小苹走过去:“妈,我的名字谁给取的啊?难听死了。”

吴英丽回头看了看她:“你不去复习,一天到晚想这些干什么?名字是你爸取的,有啥不好的?一听就是个漂亮小姑娘。”

姜小苹厌恶地捂住鼻子:“别提那个人好不好?亏得你们离了婚。他以前还三天两头喝醉了打我们娘儿俩呢,你都忘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名字也俗气,什么大啊小花啊草啊的,一听就是好欺负的。我想好了,我跟你姓,叫这个名字。”两根指头夹着一张作业本纸,举到吴英丽面前。

纸上涂涂画画,写了很多字,又都打了叉涂了墨团,只有中间三个字异常清晰有力:吴桐枫。

番外四旧识

清蒸鱼端上来,丛建江微笑着说:“我认识你父亲。当年我们党校是一届的,还帮过我的忙。”

陶雪微诧:“还做过同学?”

丛建江挟了一团饭:“嗯,同班的。”

寇正霆笑嘻嘻地插嘴:“就是当年您那个绯闻男友?”

丛建江微微变色,斥道:“胡说八道。我们那时候思想没你这么复杂,单纯得很,纯粹同学,跳交谊舞凑舞伴而已。哪来什么绯闻?小陶,你妈妈是哪里人?”

“是我们本地人。”

“哦。那你父亲退休了没?身体还好吧?”

“退休了,整天在家养花。身体也挺好的。”

“嗯,田园生活,很好,很好。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最怕就是生病。…”又是一番东拉西扯。

上了水果,寇正霆说:“榴莲呢?”

丛建江看也不看他:“现在什么季节?不吃就放着,帮阿姨剥豆子去。”

寇正霆不悦,转头却看见陶雪正朝他笑,笑得很好看,心中不由得舒畅喜悦,就说:“哦。”乖乖拿过小竹箩,笨手笨脚地剥。

丛建江又问陶雪:“你父母平常喜欢出去旅游吗?”

“嗯,就是没计划。有时候一年出去几次,有时候好几年不出去。”

“什么时候有空,请你父母到南海来玩。南海这几年日新月异,变化很大,值得玩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寇正霆不满:“我从出生到现在,你也没关心过我这么多问题。妈您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街上抱来的?”

丛建江点头:“是啊。我现在还后悔,当初要是抱个女儿就好了,怎么把你给抱回来了?”

陶雪笑着踹了他一脚:“胡说八道什么?”

寇正霆吃痛,佯怒道:“哈!你们两个女人联合起来对付我是吧?”乘机把豆子一扔:“不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下知道了吧?哈哈

番外五母子

寇正霆一边吃饭一边翻着黄历手册:“下个礼拜日子不错。”

丛建江断然道:“不行,这么紧,酒店不好订。起码要给点时间准备准备。婚礼不能草率。”

“谁说要订酒店了?旅行结婚!”

“小雪同意了?”

“不用她同意。这事我做主。”

“你做主?寇家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昨天我跟爸说了,他没反对。”寇正霆懒洋洋挟了一块酿豆腐:“再说了,又不是您结婚。”

丛建江眼风一扫:“再说一遍。”

寇正霆浑然不在乎:“我又不是没查过,连半年后的酒店都订完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到时候媳妇跑了怎么办?我娶不上媳妇,您不着急啊妈?”最后一个字拖得特别长。

其实也不是没地方,海滨假日酒店是FAIR的作品,马上要试营业,总经理早就打了招呼,把宴会厅留着给他用,一切费用友情价。他嫌酒店婚礼不够拉风,没答应。

丛建江没理他,挟了一筷子白米饭放进嘴里细细嚼着。看到这个习惯动作,便知道她在想事。

果然,过了一会儿她说:“听说下个月斯巴克航母要来南海市,泊两个星期。”

寇正霆眼睛一亮:“也可以。地方大,又没有外人打扰。租金多少?我明天就打过去。”

丛建江看了他一眼,继续吃饭。

寇正霆想,搞不好人家还不一定稀罕这几个钱,于是赶紧舀了一勺多宝鱼放进丛书记碗里:“妈,您吃鱼,吃鱼好。”

丛建江脸上没什么表情:“自己来。”

吃完饭,手机响了,李秘书打来的。丛建江脸色凝重:“好,我知道了。你让老丁马上出发来接我…已经来了吗?好。”起身对寇正霆说:“我有事出去。你一会儿回去开车慢点,晚上不要熬夜。”

“什么事?”

丛建江说:“暴雨泥石流。”就上楼换衣服。下楼看见寇正霆站在楼梯口,扬着脸:“年纪也不小了,过几年该退休了,何必这么拼?你以为还能活多少年?非要把自己头像印在人民币上才罢休吗?”

丛建江一拍栏杆指着他:“你给我再说一遍!”

寇正霆自知理亏,笑了笑:“说溜了,是邮票,邮票!我劝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这个家以后就靠我了,你看着吧,《世界华人杰出建筑师》,一套四枚价值五块,带小型张首日封,全国发行。怎么样?”

“狂妄。一边去,别挡道。”

十分钟不到,丁叔已经开着红旗停在楼下,李秘书撑着打伞在玄关等。丛建江钻进后座,问李秘书:“让民政厅那边紧急调运物资,帐篷毛毯折叠床,还有饮用水和应急食品。”

李秘书点头说:“已经安排下去了。”

“多少箱?蜡烛不要忘了。”

李秘书翻着笔记本,一项一项答她。

谈完事,红旗早已驶出南海市,在高速上驰骋了许久。丛建江靠在后座,看路灯在流水变幻的车窗上划过,忽然问:“老丁啊,你家小子处对象了没?”

一想起丁睿,丁叔头都大了:“唉,这臭小子嫌我管得多,我一催他就躲。这两天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李秘书谨慎地笑。丛建江面带微笑说:“那可得抓紧了。我们家阿霆都快要有媳妇了。”

丁叔看了看后视镜,说:“是不是个子高高的,长得很靓?也是搞建筑的吧?一看就知书达礼,是个好家庭出身。”

丛建江点头:“还不错,挺般配。”

李秘书问:“丁叔你见过?”

丁叔嘿嘿地笑。前面是高速收费站,收费员看到车牌,早就把闸口的栏杆高高升起,车子径自穿过去,拐进省道,往粤西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唉,母子关系有点紧张啊,都是强人…

番外六初遇

评委们都在会议室里打分,陶雪端着茶水送进去。学习部部长如此勤快服务,要是被团委老师看到了,一定会大肆表扬。

陶雪心跳得有点快。

倒不是因为这次的设计比赛。这次学校为了鼓励大家的积极性,优秀作品不但可以获奖,获胜者还可以由权威推荐,获得去西敏寺留学的机会。

大学五年,至少在专业课上,她还从来没有输过。这次不是第一也是第二。

所谓权威,就是这群评委,其中有个系着黄蓝条纹领带的男子特别醒目。他很年轻,坐在一群德高望重的泰斗级人物中间,不但不觉轻薄,反而风度翩翩,又朝气蓬勃,像一棵青翠挺拔的树,叫人挪不开眼。而且非常自信,口才也了得,发言的时候,在场专家全都停下来听他说话。

陶雪把茶杯放在那人右手边。那人一边专心翻着方案,一边轻轻用两根指头在桌上点两下:“谢谢。”广东人的叩手礼,很常见,看在陶雪眼里,却觉得他的手势有种很随意的洒脱优雅。

他的声音很磁性悦耳,让人听不够,总希望他再多说几句话。陶雪觉得自己有点醉了,于是也低声说:“不客气。”

他没有回过头来,因为翻到的那份方案明显不合他的心意。他把它合起来放回桌上,笑了一声:“南大有的是人才,这种方案是怎么挤进决赛的?”

系主任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陶雪一眼,假装没看到她脸红,接过方案翻了翻:“唔,中式风格。”

那人说:“这个方案过于守旧,眼界太窄,应该多出去看看。中式不是不好,但是这个设计方案不实用,为赋新诗强说愁,为了中式而中式,忽视了建筑最重要的一点——功能。建筑可以改变生活,不仅仅是可有可无的装饰品。建筑首先要讲究功能,外表当然要醒目,但是功能是第一位的。”

陶雪心里一凉,又听那人淡淡地说:“否则设计出来就是花瓶。”

一句话盖棺定论。陶雪只觉全身血脉倒灌。

其他评委接过去传阅,没有人提出异议。有人念出名字:“是个女生,怪不得。”

原本是很有希望拿前三甲的,就这样被打下凡尘。

过后系主任安慰她:“评委观点是直了点,寇正霆是实践家,说话是直了点,不过话也没错。你还年轻,不用往心里去,以后机会还有的是。”

陶雪心事重重地点着头。

那个批得她狗血淋头的人,是FAIR老板。近年这家建筑事务所在国内突然崭露头角,实力不可小觑。她长期关注FAIR,起因倒并不是因为FAIR有多牛,而是有次专业课,讲师对一个设计案例赞不绝口。事后她去搜索,设计者叫寇正霆,某一期专业期刊上有他的专访,版面不大,照片可能是记者随手拍的,小小一张黑白照,连面目不甚清楚。

就是那张照片,让陶雪觉得灵魂出窍,再也找不回来。

没有想到第一次重大打击,就是来自他。

她本来在另一家建筑设计单位实习,心有不服,偷偷投了一份简历到FAIR,结果得到的消息是:寇正霆亲自把关,看到那个中式设计的方案,直接淘汰,她连第一关都没进。

堂堂南大的省级优秀毕业生!

陶雪灰了心,决定先在单位好好干两年。毕竟这家单位的老大也是参赛的评委之一。

谁知到星期一,老大把她叫去,和颜悦色地告诉她,实习期快结束了,他们不准备和她签劳动合同,请她早作打算。

为什么?

没有人告诉她。同校的行政管理系有个美女,被招来做HR,私下偷偷告诉她:他们要了另外一个女生,是设计大赛的鼓励奖获得者,据说是留学生部的。

陶雪离职那天下午,那女生来单位正式报到,在入职表的姓名栏里填:邱楠。

没有经验的毕业生,工作不容易找。陶雪只能先找了家小单位,打打杂。

当她和寇正霆再次相遇,他依然没看到她。

那天饭局是甲方做东,她作为花瓶,责无旁贷地奉陪末座。吃到一半,甲方一个姓周的领导突然端起杯子说:“老李啊,我借你们小陶五分钟,不介意吧?”

老李笑着说:“周总公司那么多美女,还要抢我们的院花,太不公平了吧?”

那姓周的肥佬连忙笑着说:“不敢不敢,我要去隔壁敬个酒,想借美女开路,李总不会不赏脸吧?”

隔壁的包厢灯火通明,全是衣冠楚楚的人物,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老李也不好说什么,挥挥手:“小陶你陪周总去看看,快去快回。”

陶雪说:“周总,对不起,我不喝酒。”

周总说:“没事没事,就一杯香槟,小孩子都能喝的。”

陶雪无奈,只好跟在周总身后走进隔壁包厢。刚一进去,恍如雷击。

坐在席间背对着门的那一位,刚好是认识的。即使只是背影,她也认得出。

周总走过去,口气极亲热:“这么巧?寇总也在这里啊!宁总,赵总,钱总,萧总…”一一点着头。一桌子的人面对他的殷勤,都回以点头,或者微笑。

陶雪看不到寇正霆的表情,只看到他似乎斜了周总一眼:“你也来凑热闹,闲得发慌吗?怎么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说了对男的没兴趣。”

满桌的人都轻轻笑,也不劝。周总讪讪赔笑脸:“寇总,上次的事情多有得罪,寇总大人有大量,不要挂在心上。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啊!”

寇正霆吐了口烟圈:“这话你应该去跟医院里躺着的那几个人去讲。拆的又不是我家,断胳膊断腿的也不是我,有什么好得罪的?我是设计建筑的,又不是设计陵墓的,关照不了你。”

周总笑容僵硬:“实在是误会。我们也是后知后觉,不知道那几个人是寇总的朋友,看起来…实在不大像啊。”

寇正霆鼻孔里笑一声:“你的意思,我就不该有那样的朋友?那我应该结交你这种人喽?”

周总噎得无话,把陶雪拉过去:“哪里哪里,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来来来,小陶,给你们前辈敬杯酒,就当替我赔罪。帅哥美女,感情深,一口闷!哈哈哈哈!”说完把她往寇正霆身边一推,人就溜了。

众目睽睽,陶雪端着酒杯,敬也不是,不敬也不是。寇正霆背对着她,西服衣领服帖圆润,肩背弧线十分悦目。

陶雪突然有了勇气,大胆举杯道:“寇总,我敬您。”伸出的酒杯停在半空。

寇正霆没有任何反应。

那位姓钱的先生微笑说:“寇子,人家美女在旁边干等着,你也不心疼一下?”

寇正霆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头也不回:“回去告诉你们周总,叫他下次别来烦我。”

在座男士全看着她,陶雪咬咬嘴唇,鼓起勇气重复说:“寇总,我代表我个人敬您!”

 

求求你,回头看我一眼。

有人笑笑说:“寇子脾气一上来,天王老子也拿他没办法。”

寇正霆把餐巾扔在桌上:“以后聚会要找个安静点儿的,不能来这种破地方。”

还有人打圆场:“美女,算了,下次吧。今天你运气不好。”

陶雪僵在原地,举着酒杯的手微颤,直到老李在门口叫她:“小陶你怎么在这里?哟,宁总寇总钱总…”一通寒暄,然后不落痕迹地把她拉走。

不久老李移民,陶雪辞职跳槽到另一家单位,工作之余,考下很多专业资格。吴桐枫说她得了考证癖。

周总后来开发了一个高规格的写字楼,施工还不到三分之一,因为红线不符合用地规划,被批为违建。

因为拖得久,银行的贷款利息已经远远高出开发成本。周总逃匿的时候,工程款还没付清。写字楼从此烂尾,□的钢筋混凝土的框架结构,醒目地矗立在荔林公园旁边。

过了两年,辉晟地产从政府手里把这块地拍下来,连地基一块清理掉,重新建起一座5A甲级智能写字楼,开盘之后四个月售罄。

及至入伙,进驻的单位包括九家银行机构、五家保险公司中国总部、六家餐饮集团、四家船务公司、一家零售巨头的全球采购中心。其中最好的两层预留给了一家建筑设计事务所,并在大厦顶部竖一块巨型液晶屏,白天黑夜都在闪动:“FAIR泛野”。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此就算连载结束了,谢谢大家的厚爱。大家给的支持和掌声,给了稚荫很大动力,大家给的建议和批评,也给了我不少启发。

总之,谢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