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立起眉毛,姜秀润已经钻入马车赶着回太子府了。

她如今在太子府里寄住,可是不敢白吃白喝,加之了解这位太子表面不露声色,其实不爱养闲人的吝啬后,吃起太子府的米饭来都是心有忐忑。

这边见过了哥哥,知道他平安无恙后,便领着白浅赶回太子府里,主动向太子请示,可在何处略尽绵薄之力。

朝中这日休沐,太子呆在府里也闲来无事,也没有束冠,只简单用一根玉簪固定了浓黑的长发,身着滚了毛边的宽大厚袍,批完了公文后便对着书斋对面冰封的湖面发呆。

前世里的太子也是这般的无趣。

不过后来,他倒是偶尔在繁忙的政事之余参加宴会——起码由她替秦诏操办的宴会,差不多都是会来的。

只是来了宴会上,品不出酒的甘美,却不甚爱与人聊天,偶尔倒是会跟她说上几句,现在也记不大得聊的是什么。

总之,凤离梧便是这样一个有心讨好,却无处下手的清心寡欲之辈。

她总不能拉一张列国地图,挨个划圈,跟他说“这些将来都是殿下的”来讨他欢心吧!

凤离梧见公子小姜来了,倒是开口问道:“你的兄长可安置妥当了?”

姜秀润看不敢跟太子抱怨自己的宅院被连累贬值,只恭谨谢过太子为自己解忧。同时又试探问道:“虽然意欲谋害在下之人尽除,可是那申雍岂肯善罢甘休……”

凤离梧眼望着湖面上一只尝试着敲开冰面捕鱼吃的水鸟,和缓道:“哦,他竟会这般的执着?仅仅是担忧你与姜之回国,会继承王位?”

姜秀润的心提起来,担忧秦诏是否跟他说了实情,只低低道:“我在波国时,便与申雍关系不睦……”

凤离梧没有再问下去。毕竟这公子小姜为人的恣意嚣张是尽人皆知的。人缘不好,有情可原。

姜秀润怕他再问下去,便谄媚道:“听闻太子早上未食,眼看快中午了,若再不食,恐怕是要伤及肠胃。”

凤离梧心知这少年是好吃的,不过他昨日在船坞上只食了一碗碎饼做的汤面后,今晨未及食饭便赶着出门见哥哥去了。

他虽然不及周公礼贤下士,但该有的姿态也是要摆的,于是便邀同样空肚的姜秀润一同进食,若他想吃什么可吩咐下去,叫厨子安排。

姜秀润知道这太子在吃食上不甚讲究。

而太子府又不短缺金钱,食材皆是上等,她大可不必委屈了自己,于是便写了食单,又加了烹制时需要注意的事项给管事,叫他给厨下送去,念给厨子听。

那些个厨子听闻是前次那位波国质子与太子同席而食,当下也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处理食材也是兢兢业业。

因为太冷,姜秀润点了驱寒气的锅子。做法类从波国,将羊肉薄切,锅子上浮泛着香料麻椒,烫一烫后,再蘸着姜汁香油来食,羊膻味顿显柔和,驱寒又美味。

凤离梧从来没有这么吃过热锅子,刚开始看见一盘盘的生肉有些不知怎么下筷。

姜秀润自当挽起袖子,为太子烫肉蘸料,还用苏子叶为太子卷了剁烂的肉糜来食。

从小就没有人教过凤离梧该如何在吃食上享受,以前虽然经常出入酒席。可那等场合,菜蔬肉食上了桌面时皆是便凉了的,味道大打折扣。

而如今,在自己的府宅里,有了好吃之辈的指引,麻香而畅快的享受在滋味在舌尖调动的美食,对于凤离梧来说当真是陌生而新奇的感受。

姜秀润如今立意继承狗腿子的衣钵,对自己的新主子照顾是无微不至,每一片肉都烫得恰到好处鲜嫩无比,好好滋养凤离梧那根坏掉的舌头。

是以当撂下碗筷时,凤离梧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意犹未尽。

姜秀润在太子面前本不敢饱食,奈何从昨夜一直饿到现在,加之麻椒羊肉锅实在让人停不住口,结果也吃得隐隐想要打饱嗝。

于是她连忙又吩咐管家端来热炒的荞麦冲的茶饮清口。

凤离梧自然也是跟着她一起饮了这以前从来没喝过的麦茶,觉得饮起来很解腻。

一时间午后的席上无话,二人皆各自捧茶,在袅袅热气中看着锅子里上下起伏的麻椒出神。

不过待血气逐渐回涌,凤离梧终于懒洋洋地开口道:“君不必担心申雍的纠缠,你自以后,可以暂居在孤府上,领个太子少傅的差事便是。”

太子少傅,顾名思义,便是教太子的夫子。虽然不及太子太傅那般的遵从,可是能成为成年的太子恩师之人,将来的前途显贵无比。

这姜禾润原本不是齐朝人,按理担不得正经的官职,但少傅与太傅不同,俸禄并非朝中所出,便是教太子蹴鞠一类的教习,也算是太子少傅,既然是个人的爱好,这供奉便由太子府自出。

不过这样一来,名声倒是比门客幕僚一类要好听得多。

姜秀润并非不知好歹之人,自然是要赶紧谢过太子的恩宠。

如今秦诏知悉了自己的秘密,观今日这劲头,以后少不得骚扰着她,如能在太子这里避一避,秦诏倒是会忌惮着太子,想到这,她倒是略略松了一口气。

这时凤离梧话锋一转又道:“君的珠算指法出神入化,自然也当一用,那梁国之前与我朝生意往来频繁,可是梁商狡诈,需劳烦君找一找账本里的错漏。”

姜秀润自然也是赶紧领命。

既然升为太子少傅,公子小姜自然不会再屈尊于偏院,管事特意收拾处东花园,周正的院子供姜秀润居住。除了她的贴身侍女白浅外,凤离梧还给她配了小厮和侍卫,也算是成全了波国质子的颜面。

当几大箱子的竹简被运送到她的屋子时,在船坞亮的那一手算盘绝活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头不抬,眼不睁地核算账本。

其实这账本里的账目还好,可是姜秀润明白,凤离梧并不是吝啬钱财,怕被梁商占了便宜,而是他要鸡蛋里挑骨头,实际剑指刘佩,要对梁国下手了。

在前世里,这两个人一直是兄恭弟友,在刘佩返回梁国前甚是和睦。

可是这一世,因为自己那一番“梁国修建水渠乃是居心叵测”的言论,凤离梧一早对梁国怀有了戒心。

所以精铁案也好,现在的查账本也罢,都预示着她的干祖父这辈子恐怕难以像上一世那般顺利地回国继位了。

也不知这般,对于波国的命运又会造成什么影响……姜秀润对自己的“无心插柳”之举,也是颇多唏嘘。

而每日算得头晕脑胀之余,唯一的抚慰便是每日三餐。

那凤离梧似乎也感悟到自己此前虚度光阴,错过人间美食几许。是以每当在府中,管事请示他要吃什么时,他都挥一挥手道:“去问公子小姜”。

姜秀润也没客气,变着花样给点餐。

那太子许是嫌一个人吃饭寂寞,有空时,也与她同食。

不过姜秀润觉得,凤离梧是喜欢听她讲解吃食的来历,才与她同食。

她倒是很佩服大齐太子的这一点——物尽其用,没有半点浪费!

可是秦诏看在眼里,那面色就有些微妙了。

私下里,他曾经叮嘱姜秀润,不曾说破她的秘密,不代表她可以恣意妄为,妄图勾引太子。

姜秀润正色道,只要他不说破她的女儿身,那她在太子的眼中,便是位公子,试问太子何时喜欢过男色?

恐怕就是个绝代的佳人,在太子现在的眼中,也不及一盘薄切的羊肉来得诱人吧!

秦诏听了这话,脸色倒是和缓起来,逮了时机,将她堵在后花园角落里,邀姜秀润得空时与他骑马狩猎,散一散心。

姜秀润哪里会同意?但是现在又把柄在秦诏的手里,也不好言辞太僵硬。只能推说太子吩咐的差事太繁琐,一时忙不过来,待得日后再说。

秦诏虽然吃了软钉子,但是看着姜秀润爱搭不理的神情,又是一阵的心痒,只道自己先前怎么没看出她是女子?

那小模样,绷着脸也好看!

这么一看,便手有些发痒,想要去摸她的脸蛋。

“姜卿……”

就在这时,凤离梧不急不缓的声音解了姜秀润的围困。

二人抬头一看,凤离梧正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垂眸看着他们俩。

姜秀润赶紧推开秦诏熊样高壮的身体,疾步往阁楼上走,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那步履轻盈透着欣喜的光景。

秦诏无法,只能讪讪离去。

等上了阁楼,凤离梧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着姜秀润。

姜秀润只能施礼问太子有何事吩咐?

凤离梧坐在席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姜秀润,想着先前秦诏将她死死堵在角落的情形,心内倒是有了些许好奇。

秦诏以前从来没有喜过男色,倒是睡了不少的胭脂乡的姑娘,这个公子小姜究竟是哪一天撩拨得秦诏不能自拔,见天儿地往花园里钻?

想到这,他想起秦诏方才想要摸脸,忽然抬手摸了摸公子小姜的脸颊。

第17章

这一摸可不打紧,所及之处滑腻绵软,竟然堪比他早上所食的羊脂凝乳,指头陷入竟然如被吸附一般……

姜秀润也被太子此举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位一向严谨的太子,竟然说摸脸便摸脸。

可是没等她躲避,凤离梧已经收手,且眉头紧皱,活似他才是被冒犯的那一个。

这还不算,他竟然满嘴嫌弃道:“身为男子,当经历风霜洗礼,你以后当多多骑马射箭,强身健体,这皮肤被风吹得粗粝些,才会有男子气概!”

姜秀润微微张嘴,有些咬不准是谁被白白吃了豆腐。

可是既然在太子的屋檐下,便发作不得,还得诚恳表示受教,鞠礼谢过太子的指点。

她心内的腹诽不已,却一脸恭谨地退步出去。

只是在她转身时不曾留意,那太子摸过她脸颊的手指来回的磋磨了几下,似乎在回味着些什么……

姜秀润对秦诏说很忙的话,倒也不算撒谎,这些日子她久久未曾出府,加之府宅命案,许多人传言这公子小姜也许已经死了,再不然便是被囚禁了起来,总之,他应该是得罪了惹不得之人。

所以当半个月后临近冬狩时,她一露面,便差点吓死无数胆小之人。有那不会作假的,脱口而出:“君竟然还在!”

这叫姜秀润如何接起,只能斜瞪一眼,作不快状,免了他人套近乎问询细节。

说起冬狩,是洛安城里漫长冬季里难得的畅乐之事。

虽然皇帝身体“不适”,但是冬狩却是皇帝不理朝政后仅有几件能做主的乐事之一,自然尤为重视,除了城里许多的年轻官吏跟随圣驾狩猎外,与大齐交好寄居洛安的质子质女们也可与圣帝同乐。

是以这几日各个府宅都在准备冬狩的器具物品等。

更有质子们闲聚在京城的射馆里,选买些趁手的弓箭,捡拾下荒废甚久的射箭技艺。这人多嘴杂,说的便是京城里最近的新鲜事,

波国质子的起死回生的际遇最是热气腾腾。

原本因为质子府的屠门一案,京城里的质子们都以为这波国的两位质子算是栽了。没想到,这公子小姜也不知走了什么门路,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太子少傅。

虽然姜秀润闭口不言,可有那好事之人,暗中打听,看这位波国质子有何贤能来为太子授业解惑?

拐弯抹角打听来的消息是,这位少傅每日最常做的便是写食单,变着法地教授太子吃喝一道。

听闻这话,此时正在射馆里挑选弓箭的贵公子们哄堂大笑。

魏国的质子廉修对身边的刘佩笑道:“身为质子,却跑到大齐储君面前搬弄些奢靡之道,这位公子小姜是活得不耐烦了?”

其他人听了廉修的话,也一脸嘲讽地附和,只说这位公子小姜还真是狂妄。

要知道身为质子,在洛安城里是很微妙的存在。若是无母国力撑,最好是夹着尾巴做人。

不然一个不慎,便会被扣以勾结外患,危及大齐江山的罪名。

可是这姜禾润倒好!居然教起大齐储君吃喝玩乐!

这等过人的胆识和惊人的愚蠢,真叫在洛安城里如履薄冰的质子们心生佩服!

只是不知那些谏官们能忍这位异国的太子少傅多久,才能弹劾他居心叵测,祸国殃民呢!

不过,梁国公子刘佩却并没有跟众人一起嘲讽。

事实上,他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在京城人脉甚广,留有暗线的他,知道的远比这些洛安城里消磨度日的弃子们要多得多。

那公子小姜“愚蠢”?若是真的蠢笨就好了!他凭一人之力,短短数日,便核对了梁国数年来的官家账目。

而且那少年嗅觉也甚是灵敏,竟然找寻出不少陈年错漏,尽被整理成册。

而昨日,一直被扣押在京城的梁商已经过堂明审了,因为那数目被查得清清楚楚,根本无法抵赖。

皇太子凤离梧便以此为由,修书与他的父王,言明在商言商,大齐吃的亏缺不可就此了结,为了严惩梁国的官商奸猾,需要梁国连本带利赔付赤金五十万。

这笔数目简直是一个小国丰盈之年里,举国国库的库藏了!

凤离梧这般狮子大张口,简直出乎刘佩的预料,也不知道一向韬光隐晦的梁国哪里惹来了这位冷面太子的注意,竟然这般大动干戈,到处找茬,索要重金。

如今梁国为了修建水渠,已经投入了举国之力,哪里有钱赔付大齐?可若是不给,看凤离梧这来者不善的架势,很有可能撕毁盟约,让两国为敌。

到时候他的处境便大不妙了,父王虽然看重他,可若他被扣在齐朝,能代替他继承王位的兄弟也是大有人在。

想到这,刘佩不能不为自己打算,想要见一见太子,套一套他的口风。

奈何这几日太子一直在府中闭门不见客人。他也是得了暗探的通报,说是太子今日会来射馆验看定制的兵器,才一早守在这里的。

不多时,太子的车马果然到了。

而随太子的随从里,竟然还有近些日子“起死回生”的公子小姜。

只是原本神采飞扬的小公子,不知为何,神情萎靡,下车时脚下都微微打晃。

说起来,姜秀润这几日很是缺觉,虽然太子后来指派了几个经验老道的账房帮衬她验看账本,可是那繁复的细节都得她一点点的核对。

几日熬将下来,就算是十六岁充盈的少女,也有元气被榨干耗尽之感。

原本前些天,她出府散心。可惜所到之处,皆是吓得个个瞪圆了大眼,实在扫兴,干脆不出府门,好好休养生息。

今日原本无事,姜秀润让白浅铺好了被子,枕边摆放了三五碟子的干果和糕饼,只准备趁着窗外飘雪,拥着暖炉狠狠地睡上一觉,若是饿了,就摸摸枕边的吃食,除非解手,绝不下床。

可这等舒适的盘算,还是被那位皇太子给搅和得七八烂。

太子先是派人来请,她推脱身体不适,不想起榻。

哪想到太子竟然一路闲适漫步,拐到了她的院子,在门口立定后,微微扬眉。

他身边的侍卫观眼色,便立刻推开房门,任凭屋外的冷风灌入进来。

凤离梧虽然站在院中,却看得分明,一床软被下伸出一截莹白的手腕,正胡乱抓着床头的碗碟。

听到有人推门,那手一僵,头发有些蓬乱的脑袋这才堪堪钻出被窝。

凤离梧原本也是心血来潮,听闻公子小姜身体不适,才准备礼贤下士,亲自探病。

可看着公子小姜颓唐如斯,那眉头便不曾解开,冷声道:“冬狩在即,前日问君,还不曾准备箭矢,一个男子不雀跃于马背上的拉弓放箭,与女子何异?”

姜秀润紧裹着被子,压低声音道:“殿下所言甚是,可我实在不耐寒冷,这冬狩……便算了吧。”

前世她虽然在浣衣局,可是关于这次冬狩却记得分明。凤离梧在这次冬狩上遭遇了刺客,一箭差点被刺中心脏,当时宫内宫外都人心惶惶,到处找寻混入冬狩的刺客内奸。

虽然皇太子过后被及时救治下来,但由此留下了病根,身体总不大见好。

而他的那位表妹曹溪则衣不解带,在为凤离梧侍病之后,一跃成为太子妃……

既然这次冬狩会这么热闹,姜秀润何苦去凑趣?若是箭矢不长眼,一下子波及到她便大大不美了。

只借着查询账本劳累到了,哪儿也不去!

只没想到,太子最近总是琢磨着她太过阴柔之气,叫人看了不顺眼,这次冬狩是一定要带这位少傅去,磨砺下他的气质。

当下也不听姜秀润的满嘴胡言,只转身一边离去一边道:“已经在射馆预定了大小弓箭,君若是冷便多穿些,孤在府门马车上等君……”

待得太子走了,姜秀润这才心内一边骂一边起身。因为呆在太子府内,她平日睡觉都不敢松开束胸的绷带解衣而睡。

这还不说,洗漱都只能偷偷摸摸用热巾帕来擦。原本指望着太子去冬狩,她趁机回质子府兄长那里好好轻松几日。

可太子却一副定要她去的笃定,也实在是挠头。

这般无奈,只能下床,梳理好头发,换了外衣,跟随太子一起前往。

只是下了马车时,因为缺觉而脚下微晃,在差点摔倒之际,被人一把扯住了手臂,扶住了身形。

姜秀润抬头一看,正是太子。他单手紧握着她的手腕,紧皱的眉头不曾松开——这手腕竟然也这般绵软,真怀疑这少年浑身上下皆是如此。

据说波国的前祖喜饮羊乳,爱食羊肉,所以无论男女,皮肤皆是白皙光滑。观这公子小姜,原来并非谣传。

也难怪他惹得秦诏春心荡漾,对个男子纠缠不已。

这原本也不关他的事,可他实在是见不惯一个男子却这般的阴柔,便要刻意历练下他,若能变得粗壮些,也免了秦诏误入歧途。

姜秀润被太子握住手腕,也不敢躲,而身旁的白浅也知这男子身份显贵,也不好一脚飞踹。只能干看着自己的小公子若鸡仔般被人拎提。

待皇太子松开手率先进射馆时,姜秀润低头再看自己的手腕,竟然被捏红了一圈!

第18章

太子一行人还没等进射馆。射馆里的人便迎将出来。

刘佩还如往日一般,与凤离梧谈笑风生。而凤离梧也不动声色,仿佛敲诈梁国重金的人不是他一般。

二人虚以委蛇的功力各有千秋,叫姜秀润十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