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奎一早便得了姜秀润的授意,在她放完箭下了城墙之后,迅速拉拽起带着荆刺的铁网,护住大半的城头,格挡住了纷至而来的箭雨。

就在这时白浅的粗野大嗓门响了起来:“我们女王昔日在洛安城里,女扮男装,人称公子小姜,投拜在沐风先生的门下,学得满腹经纶。墨林书会,风量无限!往来的请教的,皆是洛安名流大儒,个个对公子小姜推崇备至。又因为才学出众,被齐帝破格重用封为上卿,便是文韬武略,举世无双!岂是你这等子地沟里爬出的蛮王能污蔑得了的?还想领教了我们国君的本事?你也配!”

若是平日的城头叫骂,白浅的这番恭维国君之言毫无分量。可是就在方才,城池上下的兵众猝不及防,领略了姜秀润神射的风姿,更是一举射中了色迷心窍而疏忽大意的戎王的一只眼。

此时再听姜秀润生平事迹,句句为真,都是恰如其分!

波国将卒一时热血奋勇,齐声高呼“雅伦女王,文武双全,举世无双!”

呼喊之声,直盖过了戎兵叫骂声,一扫连日来的颓势,颇有气壮山河之相。

第150章

就在姜秀润举箭的那一刻,秦诏便暗叫一声不好。

而戎王如他所预料那般到底时,更是让他心里怒骂了一声“蠢货”!

可惜已经是来不及了,秦诏只能眼看着中箭的戎王被人拖拽回来。不过方才姜秀润的那一抹倩影英姿更是刺痛了他的眼。

今世的她,竟然是这般的夺目出众。可是得到了她的那个凤离梧又做了什么?

在三郡危机和波国陷入窘境时,他一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样选择了万里河山。

如此一来,她当是认清了凤离梧所谓的真心有几许了吧?想到这,秦诏的久被压抑的心里不禁有些快慰!

被毁容后的他,陆续又梦到了许多的前世情景。如果说前世里最让他后悔的,便是任由着姜秀润在洛安城里交际那些个贵妇,为了她那苟延残喘的母国到处奔波。

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出入各个宴会?又怎么会被他看中?

就算前世里,他与她并无什么逾越的举动,可是只要想起他独霸了她的坟墓时,那种难解的酸意便犯上心头。

最让他无力的是,这一世的她,竟然还替凤离梧孕育了孩子。

前世与现在的交错,实在是让秦诏无法忍耐,只有让这个女人重新一无所有,她才会明白世间谁才是对她最好的人,才能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

秦诏在梁国刘佩的帮扶下,原本是笃定会尽快拿下蝎城,到时候戎王与刘佩瓜分波国的地盘,而他到时候则会趁乱带走姜秀润,远走高飞。

这一切,眼看大功告成,却因为戎王一时情不自禁的贪色而局势大变,秦诏真恨不得亲自剁了戎王的脑袋!

幸而戎王虽然伤重,却暂时保住了性命,秦诏展示代为指挥,只调整方向,死攻一角。

蝎城现在势弱,只要给撕开一条口子,便可被攻城陷地,再难形成防守。

姜秀润自然明白戎军的心思,看着城头疲惫的兵卒,她也是心急火燎。

在察觉到了梁军增援后,姜秀润曾经尝试给安息王写信求助,只要他肯配合自己,扰乱梁国军队,便可缓解蝎城的压力。

可没想到,那个在凤离梧扶持下站稳了脚跟的安息王竟然一口回绝,只说自己受了齐朝天子的交代,要死守安息,实在无暇顾及波国的危困。

当收到回信时,姜秀润的那一线希望也就此冻结了。其实凤离梧最看重的是什么,她明明知道,为何还要妄图试探,最后落得没脸儿?

凤离梧当初扶持安息,也不过是为了牵制梁国,那安息王若无好处,怎么肯维护弹丸波国的利益?

姜秀润被逼无奈,只能静等老天爷给波国一线生机。

结果那场寒流来得比姜秀润预料得还要快,还要猛。

竟然是一夜之间突袭西北,整个蝎城的城里城外,顿时银装素裹。

城里的守军还好,一早便被下了厚实的棉衣棉鞋,

可是城外的戎军却叫苦不迭,他们带来的柴草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虽然秦诏命人去附近砍柴来烧,可是撒出去的人老半天才回来,手里的那些子柴草,压根不够三军熬过这场苦寒。

原来,当初白浅听闻自己主子提及今天初冬可能会有大寒,立刻提出一不做二不休,将城外附近可以御寒的树木都给砍掉了。

姜秀润觉得主意甚好,立刻在蝎城之外附近颁下诏书,高价收买柴草。国库的钱不够,姜秀润便管自家嫂子借了金,大批地收购柴草,附近的乡民觉得有利可图,纷纷前往砍伐,

是以在戎军到达的,不到半个月,蝎城之外的山都快秃了。那些个兵卒哪里会看来柴草。

结果一夜之间,戎军冻死无数,兵卒们的不满渐生。

那戎王瞎了一只眼睛,本就难捱,他的营帐虽然加了毡子,但依然在半夜时苦寒难耐,也越发熬受不下去了。

现在他恨极了姜秀润的同时,也对这个他一向瞧不上的女国君起了敬畏之心——波国可不是先前被戎国欺负惯了的那一个了!

这个娘们虽然长得美艳,可是心思鬼道,简直是对戎国的进攻做了完全的防备。那等子的心思狡黠,诡计多端与他想象里的女子即位,软弱可欺完全挨不上边儿。

这老天也似帮衬着这位雅伦女王,竟然百年难得一遇的酷寒,战马与体弱的兵卒每天都有冻死的。

攻城时,那些个兵卒冻得都握不住剑戟,如何攻城?

受了伤的戎王也挨受不住,就此决定撤兵。

可是秦诏却开口阻拦,直说这恶寒的天气维持不了多久,他已经联络了梁国增援,送来柴草等御寒之物,而且蝎城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坚持攻到最后,便是唾手可得的胜利。

戎王觉得自己就是信了这个破了相的丑八怪的邪,此时哪里还肯上当,只破口痛骂秦诏在空口白牙地陷害戎军,就在要绑了他去祭军的时候,梁国的援军终于赶到了,也算是救下了秦诏的命。

而姜秀润立在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梁国援军赶到时,心下里已经凉透了。

梁军是有备而来,而蝎城的兵力已经被前线的戎军损耗的差不多了,如此一来,如何能抵挡?

那一刻,城池上所有的守军全都沉默了,他们谁都言语,却似乎已经预见了蝎城接下来的灭顶惨剧。

而被压在地上的差点掉了脑袋的秦诏看远处就知道是公子佩的兵马到了,连忙大声对戎王道:“戎王,梁军来援,波国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戎军再坚持片刻,等到梁军兵马赶到,两军合击,必能轻易攻下蝎城。”

戎王看到梁军的援军果然赶到了的时候,激动得一只言圆瞪,立刻抖擞精神传令下去:“儿郎不要惊慌,一举攻下蝎城,显出我戎国的血性来。

城上的金奎心内哀叹,对姜秀润道:“女王亲临前线,更射伤戎王,眼看战胜在即,可惜又有梁军前来助阵落井下石,此非战之罪。女王还请离城,保有用之身。”

白浅儿也上前规劝金秀润之外面军队赶到前赶紧离城。

姜秀润心中苦涩。她也知波军本就兵弱,也是天时地利人和才侥幸与戎国相持到现在,无论来者为谁,波国都已无力再战,下一刻必然是城破人亡的结果。

只是蝎城若破,波国再无如此坚持,更无力抗衡,依着戎国的虎狼本性,必定屠城泄愤,满城的百姓,性命难保……

这时波国士兵也都看出外面来了新的敌军,不禁士气大跌。姜秀润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蝎城之后便是我波国和众儿郎的乡亲父老。唯有和诸君郎一起,唯死而已,天佑我波国。”

就在这时,城下战鼓雷响,大群的戎国与梁国的兵将涌了上来,很快就漫过了护城河,

城上的波国将士皆是抱了必死的心态,死守蝎城,等待着最后的悲壮。

可就在这时,远处再次烟尘滚滚,不多时传来闷雷般的声响。

那些兵马似乎并不急着接近,只在远处卸了马车,拉出许多看起来像是攻城跑的器械。试射了几次石头,找准了位置,然后便射出一枚枚石弹。这石弹和普通的攻城石弹不同,只有西瓜大小,打磨得甚是光滑,上面还有一个像撞角样的长长凸起。

这石弹不上打着城头,却是纷纷落到护城河上。撞角轰碎了一块冰面,那些已经冲上护城河的戎国与波国两国的兵卒,一下子被砸死了不少。

调好了射程后,那些巨大的石弹便在石炮的轰然巨响中纷然而至。

整个冰面顿时被砸得炸裂开来,那些兵卒,便如下过的水饺一般漂浮得满河都是。

姜秀润此时立在城头,也看清了逐渐接近的那支军队的身影,赫然正是齐朝兵马的服饰。

当兵马逐渐接近,便以气吞山河之势,冲向了戎国的大营,很快三方兵马便混战到了一处。

那梁国人来此,本事抱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白白来捡便宜了。

本以为蝎城已经被戎国人琢磨得差不多了,撬开了蚌肉,他们吃个现成肥美的就成了。

谁知这屁股后面竟然包抄上来一股子虎狼之师,顿时也有些迎接不暇。

而白浅也是圆瞪着眼,看清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正是窦思武小将军,只见他手握双锤,嗷嗷怪叫地杀入阵营之中,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齐朝的大军堵着护城河去打,那些掉入水中的又上不来,一时间,戎国与梁国的兵卒向两侧散开,私逃了不少,那些个将帅一看苗头不对,也立刻收兵撤退,溃逃得不成样子。

围堵了蝎城将近一个月的大军,都终于被击打得四下散开,戎国大营被付之一炬。

当凤离梧端坐在战车上,高声唤着就叫波国兵卒开门时,满身的金甲被升起的旭日照亮,当真是俊美如斯。

姜秀润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下城池的,便是在城门大开时,情不自禁扑入到了凤离梧的怀中。

这挨得近了,才发现那金甲都是厚厚的灰尘,凤离梧的脸颊上也是胡茬连成一片,也不知是疯赶了多久的路程!

第151章

因为担心城外火箭射入,房屋失火不及救援。姜秀润所住的屋院紧挨着一处小鱼塘,四周还摆放着两个大铜缸,下面架着柴草不停加热,防止缸水结冰,不能救火,走得近了,水汽腾腾的。

待进了屋子,只见小屋不大,布设得甚是简单,甚至有些简朴。一床,一桌,一镜,别无它物。天时已经入冬,甚为寒冷,而这屋子居然没有取暖之物,进来之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凤离梧想脱下金甲,好好抱抱难得跟自己亲近的小国君,奈何屋子太冷了,便转身唤在这里轮值侍女,要她端炭盆子进来。

可是那侍女怯怯说按着国君的吩咐,城里的炭尽是送到了城楼上,给日夜驻守城头的将士们驱寒用了。

凤离梧这时摸着姜秀润冰凉的手,忍着气儿问:“你夜里不用炭就能在这屋子睡下?”

姜秀润见着凤离梧亲自带着千军万马的情形,心知蝎城算是稳了,心里也终于放下举了月余的石头。

她这些日子哪里睡过一夜的整觉?有时候困极了,便叫人多灌两个汤婆子塞到被子里,也不解衣,就这么裹着两床厚被子囫囵着。

现在松懈下来,竟是觉得乏累无比,想狠狠睡上一觉,便是眼皮都有些睁不开道:“灌了汤婆子还算暖和。”

凤离梧想到这娇小柔嫩的人儿一直住在这样逼仄苦寒的地方,既心疼又恨她不爱惜自己,夹着怒气问道:“什么还行,身子都冻成了冰坨子,你生完孩儿才多久?波国的臣子都死了?这等烽火连天之地,也能让国君涉险?”

姜秀润苦笑:“波国不过这么大的地方,仰城又是离蝎城有多远?我身为国君督战在阵前,还能起些作用,躲到后方去,不过吃上些饱暖,全不顶用,还不如在这里督战……”

自从听闻波国涉险后,凤离梧一路的心都是高悬的。

在他看来,波国简直就是个不堪一击的卵蛋之国。单是戎国这等子蛮荒之族,憋足了劲儿便能将波国灭得连渣渣都不剩。

是以听闻波国生变时,他心知自己就算插翅也要立刻飞回去解困。

愤怒担忧得整个人都快爆炸之余,他竟然寄希望于那戎王的好色,能够因为贪图美色,而不杀她,只要能再拖延些时日,他便能去救她。可这么想的同时,他也被她可能被蛮贼玷污的境遇而狂躁得想要毁天灭地。

那等子的羞辱,她心里那么傲气的人,可怎么受得住?

就这么一路自我煎熬着到了波国边境时,离老远便逮着了十几个骑着马跑到几百里外搜找柴草的戎兵,抓起来审问时,凤离梧径直便问戎王将波国女王怎样了?

那几个戎兵也是被饥寒折磨得沦丧了男儿志气,被窦思武亲自抓鞭子抽了几个来回后,立刻招道:“大王只要不睡,便怒骂那波国女王,小娼妇的不绝于耳。”

这话听得凤离梧心疼得都要抽了。

姜秀润虽然多数时是个不听话的,却被他放在心坎里,就算以为被她戴了绿冠都舍不得重骂一句。

那般娇弱的女子,现在落入天杀的戎蛮手里,竟要忍受着日夜不停地毒骂,那戎王可是牲口孽障托生的不成?竟无半点惜怜之情?

于是他便率先带着一队精兵一路轻骑,继续狂奔到了蝎城。

可是远远看到蝎城时,才发现城池上波国王旗飘摇,铁网护角的工事还在,城下的骂阵声不绝于耳。

等凤离梧整顿了自己的这一队轻骑兵,选了处地势较高的隐秘处勘察情况时,才发现,那戎王可不是亲自上阵,怒骂不止呢吗!

便是戎王靠坐在厚毡子包裹的担架上,骂上一句,下面的传令兵便立刻讲话传递到上百个专门骂阵的搦阵兵,让他们依样画葫芦地齐喊狂骂。

也是这几日骂得勤的缘故,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的词来,便是亲爹丈夫,小瘟妇的痛喊。

至于那蝎城内却是纹风不动,城门紧闭。

窦思武支着耳朵听了半天,看那独眼戎王骂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只忍不住也骂道:“他娘的,这就是西北诸国的对阵打法?怎么跟个骂街娘们似的?要是这样,陛下倒是不用急着来,便是白浅一人在城上就能灭了他们!”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城头白大将军上阵,亲自领着精选的骂阵兵,个个拿着如漏斗般的拢音长管,齐声回骂。

那骂词的内容便灵活多样,只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戎王瞎了后,半夜拿夜壶当水壶,喝尿吃屎的事迹,句句都往盲者的心坎上戳啊!

因为要等随后而至的战车与大军,凤离梧这拨人便是窝在这处山坳里听了一天,终于是哭笑不得地闹清了姜秀润整日挨骂的缘由。

可是知道了蝎城虽然被围困足有一月之久,却一直未落下风,竟然借着一场突如而至的寒流,将戎军拖死在此地。

而且姜秀润更是施展了她一向擅长的射箭奇技,一下子射瞎了戎王一只眼。

也难怪那戎王歇斯底里,按着饭顿叫骂呢!

凤离梧是知道姜秀润自有内秀的。但是他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在毫无增援的情况下,独自扛了一个月之久,生生是等到了他率大军前来支援。

至于后来梁国大军的来到时,凤离梧的大军战车也至。眼看着梁兵突然下场搅局,是姜秀润接不住的盘子了,凤离梧这才命令战车准备,在戎国与梁国的兵卒踏上冰层时,射石头破冰下饺子。

若无梁军增援的话,波国还真是漂亮地击退了波国,叫凤离梧无话可说。

但天可怜见他,叫梁国人横插一杠子,也让他教训起姜秀润来底气十足。

“当初既然知道戎国不安好意,为何不同我讲?是以为自己真要养出了十个八个女将军了不成?”

姜秀润实在是困极了,当凤离梧卸下铁甲,搂着她入了被窝时,在凤离梧的声声责问里,脸儿枕着他健实的胳膊,打着轻鼾,睡死过去了。

凤离梧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和满脸的憔悴,哪里还舍得继续说下去。就是这么搂着这一个不知有几天没有洗脸的女人,他竟然觉得她就算将来满脸褶皱也不会觉得嫌弃,就是这么搂住她,一起相守变老才好……

于是不消多时,两个都是缺极了觉的国君,便是这般紧紧搂抱在一起,久别重逢之后,毫无波澜地一睡不起解相思去了。

再说蝎城之外,战事不消一日,就立见分明。

梁国原本就抱着来白占便宜的心思。现在便宜没有占到,反而惹了满身骚味,立刻鸣金收兵,卷了自己的战旗,马不停蹄地撤退了。

而戎王却被活擒,犹在高声喝骂,凤离梧懒得听他的污言秽语,只命人干净利落地断了他的舌根,斩下头颅,高挂在蝎城之上,震慑着戎国蛮荒各部落,若有敢再犯波国者,这戎王就是他们最后的下场。

至于剩下的逃兵,被窦思武和白浅一起率军追击了老远。

姜秀润命金奎将军按照旧时的波国地图标注,趁着追击戎国逃军时,收复了波国这几十年间丢掉的若干个郡县。

现在天寒,不能开动工事,等到来年开春时,姜秀润便要命人修筑收复失地的郡城高墙,巩固防御,免了戎国其他部族的侵扰。

这些事宜,倒不用她这个国君事事亲力亲为了,只交代了下去,自有想要露脸的臣子们应承着差事。

她终于有闲暇的时间,尽一尽地主之宜好好款待下大齐天子了。

两个人倒也不好游山玩水,便是各自洗干净后,在寝宫里又动静甚大地睡了三天三夜。

若是可以,凤离梧也想这般长住下去,与自己的女人儿子团圆,一直睡出七八个小崽子才好。

可是稳定了波国的局势后,凤离梧便要马不停地调拨大军回转了。

姜秀润问他可是三郡的形式不容乐观,凤离梧却似乎不愿详谈的情形。

这叫姜秀润觉得内里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她疑心,凤离梧在三郡生乱之际,却来这里驰援波国,必定是要造成些动荡。

可细问,凤离梧就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直说不干她的事情。

不过在临行之前,他将那狗胆包天的安息王叫了过来,问责他对波国袖手旁观的事宜。

那被扶持起来的安息王也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大叫冤枉,只说自己收了凤离梧的亲笔诏书,说不准插手波国生乱的事宜,他才没有及时应援。

姜秀润在一旁听着,伸手接过了那封所谓的密诏。乍一看,还真看不出什么破绽。

不过她到底是造假的行家,又是熟谙凤离梧的笔体走势,仔细一看,便看出了马脚。

这书信上的乱字最后一笔,与凤离梧内敛的收势不同,仔细辨别,立分真假。

只能说,这万里江山代有人才辈出,萝卜刻章也不是什么独步天下的绝学。

波国差一点,就被这颗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萝卜给坑苦了。

第152章

造假之人为谁,虽不得一时考证,但也就是戎国梁国那边的人罢了。

可是姜秀润却觉得此事不搞清楚,便不安稳。能模仿凤离梧字迹的人,必定是熟谙他的人,那么会是什么人出卖了凤离梧?

而凤离梧也想到了这点,却是眉头紧锁想了一会,他当初窥探戎军时,曾看到戎王的身边有个疤脸戴着斗篷的男子,虽然看不清身形和相貌,却总觉的此人透着熟悉。

不过事后查点战场,并无此人的踪迹……

他不想拿这些事情来让她费神,便叫姜秀润莫要担心了。

他当初扶持安息,除了开始是跟姜秀润斗气之外,也是有扶持下波国之意。可是如今看来,安息王也是个靠不住的。

凤离梧要急着赶回去,却放不下姜秀润和儿子,虽然正值壮年,再经受这般生离死别的折磨,人也是会英年早逝的。

审了安息王后,凤离梧便是软磨硬泡,要带着姜秀润回去。

“你要知,当年齐朝先先皇与善月国国君交好,善月国君不也是被邀到了洛安长住吗?既然他能长住洛安,你有何不可?我观那姬无疆是个能干的,金奎的军务整顿得也是不错,有这一文一武,你当做个甩手的君王,总不能见天的往田间地头跑,那是乡下地主的做派!”

姜秀润躺在他的怀里听到他提起这段典故,不由得拿眼飞斜他。

齐朝先先皇可是位风流人物,意中人不分男女。而那位善月国君据说是位才情容貌第一等的美男子。

说那位国君是长居洛安,不如说是长居皇宫,其中的缠绵柔情,乡间的野史都有些装不下,龙阳分桃的闲逸之谈,跟两位国君的事迹比,也有些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