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裴樱脑中白光一闪,终于抓住了那只企图伸进她内裤的手。

苏正则不耐烦地挣脱,继续往下。裴樱却找回些微理智,七手八脚地抵挡着,虽不成章法,却也让苏正则停下来,恼人地望着她。裴樱忙推开他,闪到棚屋的角落,抱住自己戒备着他。

这是一间守林人的棚屋,屋内只有一床一桌,床上铺着棕垫,角落里堆着几摞高高的木柴和随处散落的稻草。大概许久无人居住,屋内落满了灰尘,那张桌的桌板更是被卸在墙边,光秃秃只剩一个架子。

屋内安静片刻。

苏正则平静下来,皱眉看着她:“你别坐那么远,你身上湿透了,最好靠着火烤烤。”

裴樱瑟缩防备,不肯说话。

“你还是过来烤烤吧,穿着你那身衣服,小心又要感冒。”

裴樱仍旧沉默不语。

“这么大晚上的,也不知道那头狼还在不在附近,我的脚受伤了,走不动路,看来今天晚上是没法下山了。我衣服是干的,你要是愿意就先穿我的,把你的替换下来烤一烤。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我累了,先睡了。”

说着一阵细碎的声音,苏正则竟然当着她的面把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毫不在意地将那衬衫往稻草上一甩,捡起外套囫囵套上,慢慢摸到棕垫上,合衣躺下。

裴樱垂着眼不敢看他,脸上又开始发烫。

不一会儿,苏正则呼吸变得匀称,像是睡着了,裴樱这才敢起身。

她用桌板堵住门口,捡来几根长木柴顶着,躲到角落里,轻手轻脚换衣服。

她穿上苏正则的衬衣,举着内裤对火烤着,桌架被搬到火堆旁,上面兀自搭着她的几件湿衣服。

内裤干得快,她很快就换上了,可是冬天衣物厚实,没那么容易干透,烤了半天终于把裤子穿上。身上干爽,她靠着稻草,烤着火,慢慢暖起来,昏昏欲睡。

苏正则是被冷醒来的,他举目一望,门框被桌板挡了,屋内的火堆已只剩零星火花,裴樱穿着他的衬衫蜷缩在草堆,已然睡着了。

他一瘸一拐站起来,小心翼翼将她搬到床上,又架起木柴,守了一阵火堆,终于熬不住,捡起几件裴樱的干衣服盖住裴樱,爬上床搂着她睡了。

苏正则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许是怕冷,裴樱极为乖巧地蜷曲在他怀里,一低头便是她白皙的皮肤,浓密的睫毛,挺翘的鼻子,红润的嘴唇,呼吸绵长,吹拂着他的胸膛,让人痒痒的。

苏正则立时扶正她的头,俯下去。

裴樱迷迷糊糊闻见热热的气息,嘴唇像是有人吃冰激凌一样被舔,吻着,她顿时清醒过来,已经明白面前人是谁。却不敢睁开眼睛,心里盘算装睡他是否会放过自己。

苏正则像是洞悉她的打算,不依不饶,辗转加深。

突然,一丝痛楚传来,苏正则一口咬在裴樱唇上,再装睡不能,她猛一睁眼,四目相对,苏正则满含深意地看着她:“不装睡了?”

裴樱不悦,皱眉推着他:“你干什么?”

苏正则脸紧贴在上方危险地笼罩她:“你说呢?”

气氛太暧昧,一触即发,裴樱不敢挣扎刺激他,只能若无其事地侧头不看他:“你走开,别压着我。”

苏正则一动不动。

裴樱又故作轻松推他:“走开啦,起来了。”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从苏正则身下转移出去,苏正则却比她更快,她微微一动,立刻被摁回怀里,他不轻不重地压着她,像用身体在挤一只结实的气球,嘴唇贴在她耳廓:“你想去哪儿?”

苏正则混合着年轻男人特有的体味和香烟味,结实的肌肉压着他,一说话热气吹着她的脖颈,她只觉得颈部皮肤的每个毛孔仿佛都被他吹醒,浑身像有电流通过。

裴樱甚为不安,却不敢动声色,推了推他,“你干什么,别开玩笑了!”说着艰难地从他身下挪出身来。

苏正则也不勉强她,只她一动,自己随后马上跟过去,同她贴在一处。

裴樱便又挪了一挪。

苏正则又贴了一贴。

裴樱还待再挪,苏正则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声音极为喑哑隐忍:“你再动就要掉下去了。”说着头埋在她胸前含糊道,“别闹了,睡觉。”

他说别闹,想睡觉,可这种姿势怎么睡,他整个头埋在裴樱胸脯中间,呼吸拂着她胸口滑嫩的皮肤,麻麻痒痒。

裴樱大窘,连连拍着他:“喂喂,真的别开玩笑了。”

苏正则闷着头笑,笑声共鸣在她胸腔,嘴唇似有意无意忽然滑过她胸前的皮肤,裴樱浑身一颤。

苏正则便再次翻身压住她,附耳道:“谁说我和你开玩笑!”

裴樱别开脸:“那你快点下去。”

苏正则半天不动,故意用身体抵着她,闷笑:“那个小儿麻痹症不能生孩子,你知道为什么不能生孩子吗?”

裴樱头“轰”地一声,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往头上涌,她一着急,骂道:“关你屁事!你快点下去!”

苏正则毫不着恼,无比郑重地说: “也对,亲都没怎么和人亲过,怎么会懂这个,你还是个处女吧?”

裴樱红着脸,愤恨地皱起眉头:“下,流!”

“好,我下,流给你看!”苏正则坦然又笃定地说着,抬起她的下巴,封住了她的唇。

第23章 捉奸记

裴樱又羞又恼,火烧火燎,无奈已经软成一滩水,只能任人拿捏,不觉漏出一丝吟哦,苏正则便再也不能自已。

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挣脱不开,还是潜意识地不愿挣开。苏正则强壮的臂膀搂着她,火热坚实的身躯覆盖着她,在这荒山野岭中,竟莫名让人觉得安定。

突然,一个威严十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苏正则!”

宛如晴天霹雳,裴樱抬头的瞬间,脸上顿时血色尽失。

苏正则用衬衫将她囫囵一裹,扯过衣服盖住自己,挡在她面前望着被桌板挡住大半截的门口上露出的人影:“王洁瑜,你怎么来了?”

裴樱听过王洁瑜的名字,陈巍说她就是苏正则的未婚妻。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卷发一丝不苟,合身熨帖的裙装够露出窈窕玲珑的身姿,像是电视里即将参加晚宴的富家小姐。只是此刻,她的妆容已经在丛林中被树叶枯枝挂花了,卷发也乱糟糟地散着,那身昂贵的裙装更是污渍斑驳,显然,她上到这山上并不容易。

她气得浑身发抖,看出苏正则对裴樱的回护态度来,更是不可饶恕,咬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苏正则,我真是疯了!”说完她掉头便走。

不远处搜索苏正则的人马见她神色有异,纷纷围拢过来。

陈巍看了又好笑又好气,只好都忍着道:“离谱了啊!”

作为搜救医生参加队伍的顾怀恩望着里面,脸色白了白,终是未发一言,掉头离开。

王万才长叹一声,恨铁不成钢:“裴姑娘,你真是…”

裴樱已经彻底忘记她是怎么回的家。

欧阳菲从镇上租了辆摩托车来铅锌矿,她在镇人民政府就已经听说了上牛村轰动一时的捉奸记。

小浩到底年纪小,姑姑嘱咐他要等自己回来,可是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半夜起来解手才发现姑姑还没回家,于是慌忙跑去找王万才。林中近年发生过野兽咬人致死的案列,是以镇政府一听说苏正则在山里失踪,半夜动员组织队伍进山搜索。

搜索队凌晨出发,正遇上前来接苏正则回省城的未婚妻王洁瑜,一听说苏正则出事,毫不犹豫穿着高跟鞋参加了搜救队伍。

后面的剧情就控制不住了,村里各种版本,细节惟妙惟肖,仿若人人亲临现场。唯一众口一致的是,裴樱做人不检点,和有钱人搞破鞋,结果人家还是抛下她回省城订婚去了。这就是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的现世报。

欧阳菲在桥头下了车,进了张家,正四处寻裴樱,却在灶房内听见裴樱和王万才在猪栏檐下说话。

王万才闷头抽烟,良久,才在那猪栏的土墙敲敲烟袋锅子,吭吭的闷响。村长在上牛村极有威望,平素又对裴樱百般照顾,出了那样的事,裴樱在他面前委实有点抬不起头。

王万才看着垂头不语的裴樱长叹一声,痛心疾首: “裴姑娘,你怎么这么糊涂,他有未婚妻,家里又有钱有势,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可你还要在这里活下去的啊!”

裴樱默然不语。

王万才道:“现在村里闲话多…”说着抽一口烟,才缓缓道,“铅锌矿那儿你就不用去了,工资我会给你算好送来…”

裴樱答道:“好。”

待王万才走后,裴樱回屋。

欧阳菲正面叫她撞见有些尴尬,她才离开上牛村两天,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也不明白应如何安慰她。她这个同学,内向寡言,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但是年少时为了顾怀恩,彪悍的事情也没少做。现在虽然变得更沉默了,可是,她能做出什么事来,欧阳菲还真拿不准。

欧阳菲叹口气道:“都是我的错,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不过,现在社会开放,其实这也没什么。”

明明是安慰,裴樱的脸色却更差了。

几天后,苏正则竟又大摇大摆来了上牛村,仍旧开着他那辆保时捷,若无其事地呼啸来去。从镇上传来消息,苏正则乖乖回省城订了婚,苏同海一欣慰,病好了大半,也脱离了危险期。

只有裴樱在村里的境况变得每况愈下。

去井边挑水,人人对她指指点点,待她走近又顿时消音,仿佛她带着瘟疫一般;在田垄干活,狭路相逢,人家见了她,宁愿绕远路也不肯同她打照面。

还有那嚣张的在商店公然指着对岸的张家骂:“看起来一副不声不响的样子,咬人的都是不叫的狗,竟然在那种荒郊野地里和人胡天胡地起来,怪不得铅锌矿唯独叫了她去上班。”

“我说申成彪怎么会摆八桌流水席来道歉,原来是勾搭上了靠山。不过送上门来的,男人永远不会拒绝,人家现在订着婚,回来就踹了她。”

由始至终,张医师一言不发,却越发连门都不爱出了。村里人都替张医师可惜,在上牛村活了几十年都是安分守己的规矩人,到老来却摊上这么个名声的外甥女。

除了张医师透析的日子,裴樱在野地里干活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天,裴樱砍柴回来,张医师黑着脸,坐在屋里看电视。

裴樱讶异,小浩便拎出一个袋子来:“姑姑,这是铅锌矿送来的,说是给你的工资。”

裴樱不以为意,村长原也说过要给她结算工资的,那纸袋却重得奇怪,她一打开,吓了一大跳。

裴樱终于明白过来,她在铅锌矿上班不到一个月,当初说好两千五一个月,这纸袋里装的恐怕两万五都不只,难怪张医师面色那么难看,大概真以为她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事。

裴樱冷冷道:“谁送过来的?”

“苏叔叔。”

铅锌矿众人都去了镇上开会,临时办公室窗门紧闭,空无一人。

铅锌矿临时办公室启用初期,因她是上牛村人,当时王万才配了一套钥匙给她保管,其中那套钥匙中就包括苏正则办公室的。她虽已不再在铅锌矿上班,王万才却也忘了找她要回钥匙,自己竟一时也忘了还。

裴樱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钱给苏正则放了回去。

第二天,裴樱早起带舅舅去做透析,那袋钱竟然又堆在门口。这么一大笔钱,胡乱用纸袋包着堆在她家门前,竟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裴樱起得早,将钱原样还回去后苏正则和工人们都还没起来,不用和苏正则打照面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岂料,透析完回家,那钱又被送到了张家,这熟悉的无赖手段把裴樱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将钱甩苏正则脸上。

铅锌矿办公室内坐着不少人,因为土地征用公示已经结束,上午在水头镇召开对村民补偿工作会议,镇上区里都调派了人手,此刻大家都聚在上牛村临时办公室内商讨对策。

裴樱拎着纸袋,气冲冲往苏正则办公室而来。

办公室内众人都望见了从窗前经过的裴樱,自那日事件后许久不见这香艳事件女主角,此刻都兴奋地望着她,有几个还挤到了门口。

裴樱已顾不得众人目光,一脚踢开苏正则办公室的大门。

苏正则的办公室布置仍按照他在水头镇办公室规格,一张大班台办公桌将室内一分为二,办公桌后立着面巨大的资料柜,前面摆着两张办公椅,靠墙摆着一组沙发,一张茶几,角落里搁着饮水机简易冰箱一台巨大的柜式空调,除此之外就是几盆婆娑的绿植。

此刻办公室空无一人,她将纸袋用力甩在苏正则办公桌上,方一转身,苏正则已闻声关门进来。

苏正则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裴樱,有心在桥头逗留,也总不见她在家,张医师见了他也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想找她说句话的机会都逮不到。

好几次看见她在山岗上低徊,也没干活,一个人坐在土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有一次看见她穿着破衣服,担着胆子,一群小破孩拿着石头追着她砸,一边骂“破鞋!”小王八羔子怕惹事,不敢真砸,只捡了那小石子,但那雨点般的石子还是逼得她狼狈万分。偏偏小屁股们还跑得快,追了她一路,旁边的妇人看了也不劝解,一副暗暗称心的模样,最后她没头没脑,摔了一跤,担子散了,人也散了,可还是要收拾起来。

短短几天,她变得更苍白,脸上那双眼睛便显得更大了,水汪汪地浸着一股懵懂的哀伤。

偏偏还敢在他面前气势汹汹:“你要是再敢把这些送到我家来的话,你就试试!”

苏正则望着她,挑挑眉,不置可否。

她白了他一眼往门口冲去,办公桌前的通道狭窄,裴樱要出门,势必要同门口的苏正则擦肩而过。刚走过去,手臂一紧,已被苏正则牢牢攫住,他凉凉地讥诮道:“这钱你已经来还了三次了,不要我的钱,就那么想替老头生儿子?”

如果眼睛能喷火的话,苏正则此刻恐怕早已化为焦土,裴樱气得浑身发抖,一边摆脱他一边道:“我替谁生儿子,那都是我的事。”

苏正则抓着她不肯松手:“你发的什么火?我订婚,你难受了?”

裴樱便低头去咬他。

苏正则干脆将她箍紧,任她咬:“躲了我几天,怎么不躲了,这是,自投罗网?”说着那握在她腰上的手竟不轻不重地按了几下,那意味,不言而喻。

裴樱大怒,咬得满嘴血腥味却不见效,只好不要命地同他扭打起来。

从前这种时候,苏正则多半都会让步,便是那天晚上在山上,他其实也没有对她用强。裴樱从来不知道苏正则真正的实力,他的手便如钢筋铁骨一般,反手一拖将她甩到沙发上,见她挣扎不休干脆翻身上去摁住她。

裴樱又踢又打又掐又挠,苏正则防不胜防,很快脸上便浮现了几条明显的血痕。

苏正则恼羞成怒,脸上狰狞着:“我早就说了,我有未婚妻的,那天你要是真不愿意未必逃不掉,头天晚上,我有没有强迫你,嗯,有没有?”

闻言,裴樱脸上血色尽失,正是因为她没什么可反驳的,所以羞愤、恼怒、后悔、憎恨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耻辱的大网,铺天盖地将她困住,她浑身战栗,嘴唇发抖,一股难过和自厌将她牢牢攫取,她恨不得立刻消失,于是豁出命地去同苏正则厮打。

苏正则毫不在乎,制住她的双手,认真地看了她一回,觉得她样子可怜也可恨,头一低,又亲了上去。

办公室内的诸人聚集在苏正则门口等热闹,等了一等,没听见动静,欧阳菲怕裴樱出事,壮着胆子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却突然瞠目结舌僵住了。

苏正则听见声响,回头一望,门缝里争先恐后挤着几双眼睛,他看见了满不在乎地掉头过头去,继续扣紧她的后脑勺,蛮横地亲她。

光天化日,当着那么多人,他竟然浑不顾及,仿佛专注在画一幅工笔画,将自己的事情进行得耐心又仔细。

裴樱恨不得立刻死了,可惜动弹受制,硬生生被他亲了半天,无奈之下,只得张嘴狠狠咬了他的嘴唇,苏正则一动不动,裴樱便再加重力道,苏正则仍旧没有反应。

裴樱便哭起来:“苏正则,你放开我!”

苏正则唇里尝到血腥味也尝到腥咸味,这才松了力道,裴樱将他猛地一推,踉跄起来,失魂落魄,夺路便逃。

当天下午申华梅就来找裴樱退亲,要回康东明签过字的同意书和假结婚证,满脸不齿:“康家帮你交过的透析费不用退了,其他的,你就当没有这回事吧。”说完急急走了。

竟然被申华梅这种名声的人嫌弃了。

可是第二天申华梅又折回来了,拉皮条一场,事情没成,康家没给她一分钱好处,申华梅咽不下这口气。找到裴樱,假借康东明之口,硬生生把康家多交的那一个多月的透析费给讹了回去。

这一下,裴樱真是山穷水尽。

第24章 为你钻天打洞

随后几天苏正则都过得很不顺心,因为老捉不住裴樱,又顾及她的名声不便上门逮人,却也不知如何排遣这股烦闷。恰好递交到省国土局的土地补偿结算报告出了点小问题,他被叫回省里汇报,虽然烦躁,还是乖乖去了,心里盘算,事情凉一凉也好。

从国土局回来,车子路过桥头,张家大门紧闭,苏正则以为裴樱陪张医师去透析了,无所事事地在矿上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回到镇政府大院。

其后几天,苏正则每日都去矿上转悠,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意的那户人家总是门窗紧闭,渐渐觉得有些蹊跷。

下午回到镇上,将车停进镇卫生所大院里,轻车熟路地摸去张医师平常透析的病房寻人。

护士见他探头探脑,已有所悟:“找张医师呢?”

苏正则点点头。

护士态度冷淡,话语中甚至隐透出一股轻视:“早不在这里了,转去省医了。”

连同那台透析机器一起。

护士们都认识这英俊的有钱人,当然也已耳闻过那桩风流艳事。还有护士的同学在市某私立医院供职,不知怎地将裴樱与康东明检查的事情抖了出来,联系前后,医院出了一个最为完整详实的八卦。

苏正则两次半夜三更救这女人,二人忍不住暧昧,却被未婚妻当场捉奸,而后只能乖乖回家订婚,这女人一看城里有钱男人靠不住,眨眼傍上“首富”带舅舅去了省医,人都打算替老头生儿子了,城里有钱人还惦记着。

还有护士想起来,某日那女人半夜三更低血糖,冷心冷面的顾医生竟然主动贡献出自己的衣服,几曾见这“面瘫王”对人有过好脸色,竟然还自作主张从省医调用了一台透析设备来上牛村,整个水头镇也只有那女人的舅舅用得上。还有人在天台曾经见过那女人跟顾医生,二人站在一起,也不说话,很是有那么几分欲语还休的味道。这会儿一听这女人去了省医,顾医生连乡也不下了,直接回了省城,倒不知她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勾搭上顾医生的。

所以说,这女人看起来一声不吭,其实是个狠角色,不愧坐了十年牢。

这丰富详尽的八卦,有理有据,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一经推出市场,饱受欢迎。苏正则在政府大院待着,不多时就听说起来。

初听觉得有些离谱,仔细一品,不由点头暗赞,没哪条是错的。

申华梅讹了裴樱透析的钱,怕康家知道,也不敢宣扬裴樱被退婚。

苏正则信了这谣言,未经查实,也没多想看上他看上,几天后跟着去了省人民医院。

上午十点半,省人民医院住院部开过来一辆奔驰,车子在入口处停下,一个约莫二十四五的女人从车上下来,那女人皮肤白净,模样清秀,眉眼收敛,穿着打扮也是寻常模样,只待有心人去细品才能看出她那身素净的衣服都是出自几个高端日系品牌,只在本省几个高端商场有售。

那女人拎着个硕大的保温壶,苏正则的车停在奔驰车后,看不清前车座驾上的人,只见她朝车内微一颔首像是道别,随后进了住院部的林荫道。

苏正则方一下车,那奔驰已绝尘而去,他只得跟着进了林荫道。

那女人将将经过灌木丛,手臂突然遭人自后扯住,她一惊,猛地一挣,又怕打翻手中煨了一夜的汤,顾着去照看,这一番动作连贯下来,也勉强看清楚了来人,神情立刻有些僵硬。

苏正则轻蔑哼了声,不屑道:“还以为长多大本事了,躲到省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裴樱横了他一眼,不与他搭话,忙抓紧食盒,快步绕过他急急往住院部大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