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乔看她嗫嚅着嘴唇,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忙道,“此处说话不方便,不如咱们到茶楼里去坐一坐,可好?”

王氏点头,忙收了泪,让那姬妾和她的丫头先回去了。自己带着小丫头随木乔去了附近的茶楼,关了门,看了一眼阿果,欲言又止。

木乔温言道,“白夫人是我的知交好友,口风最紧,又不住京城,佟夫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那王氏这才扑簌簌落下泪来,“上回,蒙您的好意提醒,我前些天便趁姑奶奶的喜事,带家中姬妾出来看诊,结果谁知,谁知…”

她们无一例外给人灌了避子汤药,是绝不可能生育的。王氏当时就懵了,又多跑了几家医馆,结果仍是一样。

唯有王氏自己,因为从前在娘家养成的节俭习性,有些小病痛从来都是用些姜葱之类的土方子医治,更不贪嘴去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补品,倒是好人有好报,逃过一劫。

但她在新婚之初,也与佟正义同房有几个月的时间,竟然也没身孕,那大夫便怀疑是男方也有问题了,建议她带相公一起来瞧看。

可王氏哪里敢告诉佟正义?连这些姬妾,她都不敢告诉她们实情。还装模作样抓了药回来给她们调养身子,可她也知道,这根本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王氏再老实,也明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手,只可能是出自于佟正恩的授意了。

“我真的不懂,他若是嫌弃我们,尽可以打发我们出去单过,何必要如此绝情呢?”

木乔深深叹息,以佟正义那种爱闯祸的个性,佟正恩肯放手才怪。不过用绝亲兄弟的子嗣来免除后患,这手段也未免太过阴毒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木乔真觉得这女人实在太可怜了,“若是实在过不下去,索性借着无子,让他家休了你吧。”

王氏凄然一笑,“我爷爷是靠着佟家才又当上的官,我爹娘也是靠着他们的彩礼才能盘了间小铺子,过得差强人意。往后我那几个弟妹还得指望他来提携,我若是被休了,一家子哪里还有活路?”

她抹了一把眼泪,“索小姐,谢谢你听我说话。我能找个人说说,心里已经舒服多了。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送走了她,木乔犹在唏嘘,阿果忿忿然道,“这样狠心的男人,也不知那城阳郡主当年是怎么看上得他!”

是啊,这确实是一个让人费解的事情。只可惜木乔查了多年,却始终没有半点头绪。

杨婉真和佟正恩当年是奉子成婚,这一点可以从佟玉娇的生日得到映证。但佟福顺为什么会死,木乔一直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身子可一直硬朗得很,比佟李氏还会心疼自己,这样的人居然会和岑家的人一起“染病身亡”,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当年佟家要是不死个把人,全是岑家的人“病逝”,恐怕更会惹人疑心。木乔心里隐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可惜苦于证据。

不过佟正恩行事如此歹毒,害了妹妹的终身幸福,也害了大哥的子孙香火,只要日后在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一把,想来他们未必不会开这个口。

第133章 奇香

天大地大,有身子的人最大。

得知有了身孕的阿果,从茶楼里出来,就想去置办几件小孩儿的衣衫,“还有拨浪鼓啦,小木马啦,琴棋书画也都给他备几样。”

听她兴致勃勃的数着,木乔哭笑不得,“他离出生还得有六七个月的时间,你至于这么着急么?况且你知道是男是女,给他准备裙子还是裤子?”

呃…阿果给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木乔很有经验的指点着她,“这时候,应该先准备一些你自己吃的东西,适当的炖点药膳滋补,把你和孩子养得白白胖胖最是要紧。还得想法子托人把你平安运回去,按说你现在是不应该上路的,但若是现在不走,等月份大了,就更加不敢上路了。马是肯定不能骑了,还是坐船吧,咱们回去找干娘好生合计一番才是要紧。”

阿果听得有理,心中也更加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这回去的路上可得好好听话,再不能乱来的。

但再不乱来,送一个孕妇千里迢迢的回家,这也是个非常艰巨的任务,木乔开始认真寻思自己陪伴的可能性。其实别的她也没什么放不下,主要是干爹干娘,本来霍梓文不回来,这个年就过得够冷清的了,再若是干女儿也离开,老两口得多郁闷啊?

及至回了霍家,难题迎刃而解了。

白澄是一早到的,在霍家足足喝了三壶茶,还没定下神来。直到终于亲眼看见媳妇全须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这才算是放了心。

但放心之余,气又不打一处来。指着她教训,“你说你这干的叫什么事儿?不过是争执几句。你至于跑这么远么?家里为了找你都闹翻天了,你倒好,自己跑到京城来玩儿了,是不是很得意?”

阿果难得老实,给训得没有还嘴,却关切的急急问他,“你怎么上京城来了?那军里的事情怎么办?”

她还惦记着木乔说过的话,生怕丈夫因此而受责罚。看他一面的风尘憔悴,想来这些天定是为了找寻自己吃了不少苦的。

白澄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但火气却因为妻子的关心而减了三分,牙痒痒的道,“我敢不来么?要是不把你找回去,你爹娘都能跟我拼命!”

幸而安土司在定州一带极有面子。于是给女婿报了个病假。让他上京来寻人了。

阿果想想又让爹娘担心了,小嘴一瘪,眼圈都红了。“是我错了,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木乔看得暗笑不已,却给阮玉竹伸手一牵,带了出去,“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说会子话吧。”

跟干娘出来。木乔悄悄把阿果怀有身孕的事情一说,阮玉竹当即就笑了。“这有了孩子,天大的事儿也过去了。白家在京城也有不少亲戚,我看白澄办事很是稳重,他肯定会安排好媳妇回家之事,咱们只从旁协助便罢。”

果然,白澄得知妻子有了身孕,欣喜非常。很快就包了条船打点行李准备上路,又打算去请韦家的几个得力仆妇一路陪伴。

木乔这才知道,韦家与白家乃是多年的老亲,两家走得极近。只是白澄属于告病后私自进京,不好明目张胆的去见人。而阿果更加是吵架离家出走的,之前没去拜见长辈,这会子更加不好去见人了。

便由白澄修书一封,先打发人送到韦府略述情由,得到答复后,再派个人上门领人完事。因白澄是晚辈,不能让阮玉竹替他跑腿,便只好托了木乔帮忙。

原本去年元宵节时,韦皇后给木乔说亲,令木乔对韦家总有些有意无意的避嫌。但接下来的这大半年里,皇后那边半点动静也无,韦翰庄也于数月之前,迎娶了郭太师家的女儿。所以要木乔替他们小夫妻跑这一趟,她也没有推辞。

许久未来的韦府,依旧气派,有些地方还残余着之前给韦大公子办过喜事的痕迹。进了门,木乔便给带到了乔老太太的屋里。

这位老夫人是韦家内宅的实际当家人,如老姜般久而弥辣。木乔没想到她会亲自接见自己,不敢有半点马虎,规规矩矩的请安行礼,静待吩咐。

只听老太太呵呵一笑,“你们瞧这丫头出落得越发好了,果然是如玉衡道长所言,是个有福气的。看她穿着这身大红衣裳,衬得这小脸儿多俊?就跟园子后头那刚开的红梅似的。”

旁边媳妇胡氏立时凑趣,“那不如请索小姐和咱家几位姑娘都到园子里逛逛,老太太您也过去散散心,一会儿把饭摆在梅林里的亭子里,留索小姐用个便饭再走,如何?”

木乔还没拒绝,就听乔老夫人一迭声的催媳妇快去办了。

转过脸来,老太太笑得很慈祥,“索小姐也不必着急着走,说来咱们两家也是亲戚,吃个便饭,好生派几个人跟你回去。”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这下木乔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这边乔老夫人还要更衣,有丫鬟引着木乔先往后院而去。

上次虽然来过一回,但木乔去的只是栽培牡丹的天香园,而载种梅花的又在另一处,叫冷香阁。这韦府挺会过日子,还有夏日观荷的,秋日赏桂看菊的地方,算是把一年四季的好景致都给包圆了。

梅树喜寒,所以栽种的地方也偏北一些,离乔老夫人的主屋很有些远,木乔顺着长廊曲曲折折走了半天才瞧见梅林的一角。

那引路的大丫鬟一处房屋前停下脚步,回头笑道,“索小姐请在此处歇息一会儿,我先过去瞧瞧准备好了没有。那处亭子平常没人去的时候是不生火的,有些寒凉,平常要去都得提前准备着,今儿是老太太高兴,请您过来赏玩,我怕他们没弄好,扰了贵客的兴致,倒显得我们韦府待客不周了,还请索小姐见谅。”

木乔心中生出些警惕来,早知如此,那为何还要急急领她过来?在乔老夫人那儿坐一时不行么,非领到这里来等?

她面上仍不动声色,“姐姐不必客气,若是没弄好,我在林子里看看梅花也是使得的。”

那大丫鬟却坚持请她进屋,“前儿刚下了场雪,索小姐若是想在林子里走动,也得扫扫道路。横竖这里还有丫鬟伺候着,也不算太失礼了。”

木乔往身后一瞟,她今儿出门可是带了可人了,有这丫头在,应该没什么事,于是便随和的进了房。

那大丫鬟见她们主仆俩进了门,放下门帘时才暗暗的松了口气。转身提着裙子一路急急小跑而去,不知是忙活什么。

这所屋子不大,小小的三间套房,颇似读书的地方。

木乔进了门,就只坐在东边的横炕上,眼观鼻,鼻观心。小丫头奉上来的茶水,她是一口未沾。只闻得案几上摆着的香炉熏得不知是什么香,异常清雅芬芳。尤其屋子里很暖和,越发熏得那香气浓洌,极是好闻。

微向可人探询了一眼,可人摇头,表示这香没有问题。只是她早上贪嘴,又吃了两块油饼,出门半天,早就口渴了。

此时见她不喝,屋里又没人,忍不住伸手去端那杯茶,嬉皮笑脸的跟木乔低声讨要,“姑娘不饮这茶,赏了我吧?”

木乔笑嗔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可人接了茶,一饮而尽,感觉很是清爽甘冽,赞道,“真好茶叶,也不知是个什么名儿,改天也去弄些来尝尝。”

可是当她放下茶杯不久,忽地脸色一变,“嗳哟,不好!这茶有问题!”

木乔惊得立时抬起头来,却见可人脸泛潮红,目若春水,媚意横生。幸好她习武之人,警觉得早,发觉不对劲了,立即扔了颗药丸到嘴里,“姑娘,咱们快出去。一会儿我若有什么不对劲,你便将我打晕!”

木乔会些粗浅工夫的事情并不瞒她,有时可人还与她拆招,教了她些近身攻防的招数。只要对方不反抗,木乔打晕个把人的技巧还是会的。

就在她们要出门之际,从这屋子的后门进来了一人,满面桃红,拉扯着衣领不住嚷热,“人呢?快去把我书房里的火盆给撤了!”

木乔怔了怔,这不正是韦翰庄么?

韦翰庄突然瞧见她在这里,也呆了一呆,不知是想起什么,脸上烧得更加厉害。连呼吸也有些不稳了,看着她的目光也有些暧昧不清。

木乔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由得心中大怒,这韦府也实在是欺人太甚!难道就这么想将她拐来做妾,甚至不惜生米做成熟饭?

勉强按捺下怒气,快速给韦翰庄行了一礼,“韦公子,老太太还等着我去赏梅呢,告辞了。”

那韦翰庄忽地皱眉,表情甚是痛苦,象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对她一揖到底,“索小姐,真对不住,是我们府上下人不懂规矩,如有得罪,请多包涵,今日便当我从未来过吧!”

他似是逃难一般,急急又从后门奔了出去。

看来,这也是个被算计的。木乔不敢多留,拉着可人赶紧出了屋。守门的小丫头已经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嗫嚅了几下,到底听木乔吩咐,带她们主仆往梅林里去了。

第134章 可怜

梅林之中的亭子里,乔家那些夫人小姐们多半已经来了,突然见到木乔主仆面色如常的出现,那胡氏分明有些吃惊。

但她身边一位年轻少妇,还有韦苓如,却都似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只是一双眼睛不住往乔老夫人面上闪过,似畏似怯。

乔老夫人似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面色如常的笑笑,“索小姐来了,坐吧。你看我们家的梅花,可开得好么?”

“是好极的。”木乔颔首含笑,但眼中却带了几抹讥诮之意,“梅花于雪中绽放,冰清玉洁,高雅脱俗。只是可叹一旦飘落尘埃,便如这皑皑白雪一般,零落成泥,未免让人伤感。”

乔老夫人的老脸几不可查的抽动几下,淡淡带过。而胡氏等人,皆是面有愧色。一顿饭,除了作客的木乔,韦家没一个吃得下去的。

等到带着四名仆妇出了门,可人一下子就瘫软在车上,被药物强行压制的媚药瞬间翻涌上来,脸红得快要滴血,呼吸急促的对木乔道,“快!送我去找展大哥!”

木乔只说有事要办,让那几名仆妇先去索家找白澄阿果,这边亲自送可人过去。却没想到展云飞不在京中,刚保一趟镖走了,但镖局里的人很快找来了可人她爹娘。

这还是木乔头一回见到李氏夫妇,夫妻俩年过四旬,才得了可人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也是娇宠非常的。

听木乔说了事情经过,老于江湖的李大叔顿时想到,“应该是那香和茶水都有古怪,否则不会姑娘你没事,就我这丫头有事。”

李大娘脾气火爆。急得一脚就踹过去,“就你能!你倒是想想办法怎么治治小石头啊?”

她已经按照寻常媚药的解法。给可人灌了不少清水下去,但一点效果没有。

看可人痛苦的扭来扭去,木乔急中生智,想起华嫂子了。她家可有御医,说不定知道怎么治。李大叔一听,立即跑了。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带着华嫂子和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气喘吁吁的赶回来了。

那老者看着有些眼熟,但木乔一时没认出来。他看了看可人的状况,取出一瓶丸药。“把这个给她服了,歇一夜就好。”

听他声音尖细,竟是个太监。木乔恍然,这好象是在三殿下身边伺候的那位内监。

尔后又取出枚白玉般的丸药来。递给木乔。“都怪奴才们服侍不周,让小姐今儿也了惊,把这个服了。清清残毒吧。”

这有必要么?木乔觉得自己没什么事情,想谢拒他的好意,但华嫂子却道,“是药是难得一见的圣品,姑娘服了,可保百毒不侵的。请别辜负三殿下的一番好意。”

那木乔就更不能要了,但那老太监却跪了下来。“要是小姐不肯收,就是奴才办事不力了。”

木乔真有些头疼,只得将这丸药当着人面服下,那老太监才安心离去。

可人服了药,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身上的热度就已经退了下来,神智清醒,行动也没什么问题。为免家里人担心,木乔带她先回去了。

送给女儿,李大娘忽地惋惜不已,“可惜门主不在。”

李大叔也沉思起来,“可惜不知道那两种东西是什么。连咱们也解不了的媚药,啧啧,真是好东西。”

李大娘蓦地眼睛一亮,“那个老太监肯定知道!不如让索小姐帮着打听打听?”

夫妻俩一挤眼睛,心领神会的笑了。

回到家,木乔并没有把在韦家发生的一切告诉白澄和阿果,那是他们家亲戚,若是知道了,难免觉得没脸。

她也没有告诉干爹干娘,怕他们担心。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未免就开始思索,韦家为何会这般行事?难道说,还是皇后贼心不死,一定要她做韦翰庄的妾室?

可是她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如果说是怕三殿下和木乔怎么样的话,那这种担心是否有点多余?

杨烜除了送些贵重东西跟木乔,实在没什么逾矩之处。就算是他真的看上了木乔,要收为姬妾,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皇后娘娘这位一国之母,如此用尽心机么?

木乔实在猜不透。

人员到齐,白澄又重金请了个大夫随行,带着阿果上路回去了。虽然赶不上过年,但他还有官职在身,不能在外耽搁太久。

木乔亲自下厨做菜,替他们夫妇践了个行,又将他们送到码头,直看着他们离开,才回到索家。毕竟是姓索,她在霍家住了这几天,也该是要回去的时候了。

至于韦家和三殿下那边如何了结,木乔的心很小,还操不到那儿去,她只要保住自己和身边的人平安就好。

接下来便是过年,家家户户都是忙的。

木乔因为行医接生,在京城的名气可比从前更大了些,好些人家有什么宴会游乐之类的都愿意请她去坐坐,尤其是些年轻的小媳妇大姑娘,都想为自己将来生产留条后路。一时之间,木乔的人缘变得出奇的好,人人见她都是笑脸相迎。

当然,也有例外,就象佟丽萍。

“她现在可是什么人也不见,前些天她家公公做寿,我随母亲到他们家去做客,让人请都请不出来。说是身子不爽,不见客。”周菡知道些佟丽萍和木乔交恶之事,大人们要说大人们的八卦,小姐妹们也要说小姐妹们的八卦。

今日是年初二,闺女回门的日子,万家父母虽已经搬离,万氏却可以带着子女来大姐周姨妈家来拜年。

木乔还挺关心这事,“她莫不是有喜了吧?”

“应该不是。”周菡摇了摇头,“若是有喜,说起来时应该有个笑脸,看得出来的。可她婆婆阴着个脸,好似挺不愿意别人提起她似的。就连我说想去看看,都给拦着了。”

她忽地想起一事,“可我走的时候,见着陈大公子了,喝醉了酒,给人扶着回去。一路虽是笑着,听着却更象在哭,让人瞧着好不心酸!听我爹说,陈大公子其实人不错,也算是他们家这一辈的兄弟当中极有才华的一个。只是给那个病给生生拖累了,就算将来给他承袭家业,但文昌伯府的爵位未必能落在他头上,真挺可怜的。”

确实可怜,一个男人身为嫡子,却不能承袭家中官职,那是就算给他再多的钱财,也无法弥补的荣耀。甚至连他的子孙这一支,都会得不到重视,甚至于将来还要看弟弟们的眼色过日子,这样的折辱,哪里是寻常人能受得了的?

“或许,等他们有了孩子,也许陈老公爷会看在孙子的面上,把爵位给长孙呢?”

周菡看了她一眼,“那也得陈老公爷和夫人长命百岁才行。”

否则,孩子的亲爹不能出来管事,一个小孩儿谁肯服气?一个大宅门,就相当于一个小朝廷,家长里短的事情,成天不知道多少,让一个小孩儿来当家,那才是笑话。

城阳王府。

今日也是佟丽萍回娘家拜年的日子,但长嫂王氏不在,她早上先回家了,用过午饭,娘家人就把她早早的赶回来了。

但陈怀瑜已经走了,唯有佟丽萍还独自坐在席上,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饮。见她回来,大笑着招呼,“来,嫂子,我敬你!”

王氏见她分明已有几分醉态,眼中还有泪痕,于心不忍,好言相劝,“小姑,你要不…也回去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理我,女儿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生死由我自己去!算了,你不陪我喝,我自己喝!”

见她拼命灌自己酒,王氏过去阻拦,却给佟丽萍强拉着灌了一杯。

王氏呛得直咳嗽,佟丽萍却笑道,“这滋味怎样?我是越喝越觉得好喝,喝醉了,就什么都忘光了,舒服得象躺在云上,别提有多舒服了。”

王氏被她的话触动,不觉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今日回门,原来还想着跟爹娘道道在府里的委屈,可他们却不停唠叨着家里的各项需求。

比如弟妹大了,嫁妆聘礼都是问题。爹娘也老了,想日子过得舒坦点,想多请几个人来店里帮手。爷爷身子不好,还想吃点补品,林林总总,都得佟家帮衬。

听得王氏只觉异常沉重,简直都快窒息了。如果世上真有一种东西能让她暂时忘却烦恼,那也是好的。

“小姑,那我…我也敬你。”

“好,干了!”

失意人遇到失意人,很快就将彼此灌了个酩酊大醉。

王氏起初还记得自己在和小姑在喝酒,但后面就什么都记不清了。她似乎给人扶到了某处,然后有人问她,是否带几个姬妾去看病了。

“那是个秘密,嘿嘿,不能说的秘密!原来她们…她们全都不能生了。可能连相公,相公他也不能生了。只有我能…对的,我还能生。”

王氏重重的点着头,已经醉得迷迷糊糊了,大着舌头,语无伦次的道,“可是我要怎么生?我一个人跟谁生去?我一点也不喜欢相公,他臭烘烘的,连大字也不识得几个。可他其实…也很可怜。不能告诉他,这事不能告诉他!我也很可怜,呜呜…”

她醉得大哭起来,只觉得有人开始在脱她的衣裳,然后是腿被分开,身体被无情贯穿。她知道不是佟正义,她想拒绝,但醉得连眼皮子都睁不开。

恍惚只听得人说,“…孩子…是得有个孩子…”

一滴泪,顺着王氏的眼角淌下。

第135章 伤心【为dgf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