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猫,林美这三天在菜市场买了不少两块钱一斤的小鱼,菜市场的人听说她是喂猫,让她把杀鱼杀鸡扔掉的杂碎都拾走了。

林美弄了一大包,放在外面一晚上就冻起来了,比在冰箱里冻得还快。这次她就全都带过来了,昨天晚上已经喂过一回了,野猫们吃得都很香。

周罄跟她一块去喂的,林美说:“我妈说她有空就去帮我拾点,其实要是有猫粮更方便。”

学校的课程还是按部就班的往前进行着。刚到校不到两天,赵老师就喊他们去搬书。高二的书已经进来了,先把主科的发到各人的手里。其实理科和文科分班的事已经大致上清楚了,这次发书就是按照大家上次交的志愿发的。赵老师在发书时站在讲台上说:“如果到高二的时候还有人改主意也可以,只是那时就要交申请了,会比较麻烦。所以大家最好考虑清楚,决定了就不要轻易改了。不然那不止是浪费你们的时间,也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新书发下来就直接讲。赵老师又调整了一次坐位,基本都是理科生往前调,赵老师说:“别觉得我给理科生开小灶,基本上我的一班就是理科班,二班是文科班。选文科的在我的课上想听就听,不想听干别的我也不会管。反正到时你们也不用再上我的课了,只要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不存在。”

董老师到他们班上就是另外一番说辞了,“不管你选文科还是理科,语文都是必考科目。在我的课上看别的课的书是不允许的。谁看我都要把他请出去的。”

文科的课本多了历史、地理和生物,理科则是比文科多了物理和化学。总得来说,文理分班的确是皆大欢喜的比较多。不用再学物理化学的文科生基本上都是一脸的喜大普奔。发现一下子少了三科要学的理科生也觉得轻松不少,他们很多人都在说要是语文英语也能取消就好了,这种言论一度很有市场,不过是白日做梦。

山中不知岁月,这种话放在学生身上也适用。学校里的日子是一程不变的,林美只顾埋头跟着老师赶新课,平时还要复习旧课。倒是每周回家一次都能发现强强长得好快。在它打完最后一次针的时候,已经比刚来的时候要高一个头了,又因为正在长骨头架子,显得腿长腰细耳朵大,怪模怪样的。

狗厂的那个孙老板特意送来了钙片,说让强强每天吃一片。因为它是大狗,长骨头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补钙。林妈妈跟他买了好几大袋的狗粮,省了做狗饭的时候,就是偶尔让强强吃两块骨头啃啃。强强的牙正在换,这天林美一回家,林妈妈就跟她说强强掉了一颗乳牙,她在沙发上发现的。

“它前面的一排小牙都换了,我都没注意!这个估计是它在沙发上被沙发勾到牙了扯下来的。”林妈妈托着那颗晶莹的还带尖钩的小尖牙给她看。“现在吃骨头,那厉害得很!你舅从狗厂拿来的棒骨,它一会儿就能啃掉一根!”家里的桌子腿椅子腿基本都被啃过来了,不过林妈妈拿报纸吓过它几回后,它就知道不能啃了。

“多亏了咱家有条狗。我听说咱们这幢楼里有人被偷了。一家子都去走亲戚,家里没人,那贼把锁都快给卸了,进去偷的。”林妈妈说,“我当时不在家,听邻居说咱们家强强那天上午叫得特别凶,估计它当时是听到动静了。”

那邻居发现被偷后还特意来谢谢他们家的狗。因为可能是狗叫的凶,那人只随便翻了翻客厅和大卧室,没把所有的房间都翻一遍就走了,损失不大。

经过这次事后,楼里倒是有不少人家都养了狗,还有人专门来打听林美家的狗是哪儿来的,听说还给狗厂的孙老板介绍了不少桩生意,搞得孙老板说想把强强要回去,他觉得强强搞不好是那种会带财的狗。

林妈妈当然没有答应,还拿了二百块钱让舅舅给孙老板说就当他们家是买下强强的。因为当时抱狗时,孙老板跟舅舅熟是送的。孙老板特意来看强强,可惜不已把强强从头摸到尾,说强强腿骨又直又长又粗壮,头大,嘴大,机灵懂事聪明,是条难得的好狗。跟舅舅说了半天,翻来覆去都说:“屋子这么小养大狗不方便啊,我以为是你要养才给你的。听说是你外甥女养的?那还是养小狗,我那儿有博美狗,是现在最流行的,你去打听下,外头卖一只小博美多少钱?兄弟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舅舅一边让烟一边点头,就是不说换狗的事。林妈妈硬是把钱塞给这个人了,生怕他把狗再要回去。

林美听了抱着强强亲个没完,他们家强强就是好!谁要都不给!

周二的时候,学校里拉起了横幅,说是欢迎领导来检查。赵老师特意找林美交待了下,没什么,就是注意在领导来的时候纪律好一点,别在走廊打闹,男生别打架。

“等领导走了你们怎么打我都不管。有人来的时候,咱还是要注意点面子的。对吧?”赵老师在班里说。

为了迎接领导,学校也是下了力气的。让人把学校里走廊和各班的墙都粉刷了一遍。

赵老师说检查的事早就在说了,本来以为不会这么快下来,没想到这次来的这么快,估计是突击检查。

“不过到咱们这里也就是走个程序。”赵老师挺自信的说,省一嘛,市里有名的好学校,一向很得上级领导的信任的。

但没想到的是,偏偏就是在领导来之前出事了。

除了学校里重新刷墙以外,学校各科室也都为了迎接检查先自检自查了一遍。结果就发现有一位学生的学籍貌似有问题,有涂改的痕迹。学校就让原中学再发一份过来,然后跟这个学生说了说,让他们家长也过来一趟补份证明。

结果这个学生就有些紧张,然后叫来的父母看着也挺紧张的,学生的妈妈有两次都说错了这学生的小学和中学。

顶替学籍之事并不鲜见。省一学生科和招生办的老师们也是久经考验,立刻上报校领导。这事也非常简单,去原中学调这个学生的原始档案就行了。结果一调出来就发现不对了。

这事要真查实了就是通报批评的事,而且不止是在本校内,在整个教育系统里都是大事。谁帮这个学生改学籍的?参加中考的人到底是谁?被顶替的学生知不知道他考上了省一?

学校领导的头都大了三圈。

赵老师是主管教学的副校长,这事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肯定也要跟着吃挂落。然后校领导很紧张,查出来一例,谁知道有没有第二例第三例,然后就要求所有的学生必须让家长出具证明,还要回原初中开证明,证明你是本人,没有顶替冒名之事。

赵老师说这件事的时候脸都是黑的,严肃的一点玩笑都开不起的样子,他平静的说:“这不是小事,你们都回家跟家长说说,让你们家长去开。开完证明交到学校来,最晚下周一就要。班长收齐后交到办公室。”

这真是无妄之灾。那个冒名顶替的学生已经回家了,到现在都没听说他到底是男是女,是哪个班的学生。可能学校不想让学生们知道,那个班的班主任也让学生都闭嘴了。但最后还是有风声传出来,但也只知道他是六班的,是男生,别的就没听人说过了。

宋科知道这事,他知道的还比别人多。“六班的,叫马源,我以前的同学跟他一个班,说他从这周二就没来上课了,也没听说是什么事不来的,班主任也没说。”

赶在领导检查前暴出这件事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只能说幸好在检查之前发现了,还来得及补救。

最后不知道省一是怎么运作的,省一从第三个被检查的学校变成了最后一个,算是给学校争取了解决这件事的时间。

这些惊险的八卦还是其次的,摆在林美面前的事就是赵老师要的证明和保证书特别不好收齐。家长写的保证书倒是好收,去原来的中学开证明这个就难了。因为赵老师还要求要盖原来学校的公章。

林美这个,因为是子弟学校,学生也少,郑老师对她的印象也深刻,林妈妈去了一说,郑老师带着林妈妈去找了小厂长,一上午就开出来了。林美周日回家拿齐,周一就带回学校了。

但别的同学就没这么容易了。

到周二时才收上来了二十七份。林美无奈去找赵老师能不能时间再给得多一点。赵老师的眉头皱得死紧,办公室里抽得到处是烟,他随意点头说:“那就等你收齐再给我。”

林美刚要走,他又叫住她添了句,“最晚到这周五。没交的人先让他们回家。”

有了这个“威胁”后,果然赶在周五所有的证明都收齐了。

这件事到这里貌似是结束了,但赵老师变得行色匆匆,晚自习也很少来了,班上纪律和杂事全都交给林美和班委来干。

大家都猜这次的事估计还是牵扯到了赵老师,说不定那个学生就是他给办进学校的。没办法,赵老师的风格就是这样,好像不怎么在乎学校的规章制度似的。

董老师上课时也带出来一两句,“所以说人呢,还是要行得正,坐得直,这才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赵老师啊,这是在阴沟里翻船了。”

赵老师在一周后才好像不那么着急了,人看着倒是憔悴了不少。

物理课上,大家看他好像没什么精神,竟然这堂课没一个人说话,全都专心听课。让赵老师提前十分钟讲完了所有内容。

赵老师把粉笔扔到粉笔盒里,拍拍手上的粉笔末,笑道:“怎么了?几天没见我,想我了?这么乖。”他双手按着讲台冲大家一笑,“没事,我这几天在跑那个学生的事。你们都知道吧?叫马源,他本名叫马大帅。”

林美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这名字真帅!

“马大帅跟马源是一个村的。马源说好上完初中就不上了,马大帅的学籍不在这里,转过来也太费事,就掏钱‘买’了个学籍,买的就是马源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到时马大帅再改个名更没人知道了。”谁没事看初中小学的毕业证啊?高中毕业证有时都用不到。

马大帅改成马源,全家都知道这学籍有问题,但马大帅认真肯学,考得还不坏,一口气考到了省一。这下这个学籍就成了他们全家的心病了。其实早在接到通知书后,马大帅一家就考虑过要不要今年先不上了,等把马大帅的学籍转过来明年再复读试试。但马大帅考的这个成绩其实是临场发挥的好,明年还能不能考得这么好,他实在没多少信心。

今年的中考题容易是公认的,万一明年题难了呢?万一发挥的不好呢?

赵老师主管教学,在事发后他特意去了趟马大帅的家,发现这家基本就是家徒四壁。他们老家那里不能考这边的学校,马大帅的父母就搬到这里来,想给马大帅找个学校借读上两年取得学籍后读这边的高中。

但想得很美好,事实上却很难。因为大部分的学校不收初三转学生,有的好一点的连初二都不收了。不能耽误孩子读书啊,这才“买”了个学籍。马大帅本人是很努力的孩子。赵老师一看之下起了惜才之心,正好省一除了这个主校区,还有两个分校区,他想让马大帅去分校区读。但最后没成。

他只能先挂靠到一个学校重新读初中,取得学籍再考一次中考。

赵老师在讲台上好笑的说:“我也是有病。没点好处跑这事跑了一个星期,把你们扔下不管,去管别的学生。”

现在马大帅的事已经解决了,赵老师的面子还是够使的,硬是把马大帅塞进一所初中的三年级,读半年就参加今年的中考。到时能不能考上省一就看他的造化了。

学校没因为这件记他的处分已经是宽弘大量了。

而马大帅进的初中,林美也很熟,就是陶涛的体育中学。林美不由感叹,那所中学确实是有容乃大。

赵老师说完后大家轻轻的鼓起了掌,赵老师笑着双手压压说:“我啊,就喜欢努力的学生。你只要努力,你在我这里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你不努力,我也不会费那个功夫管你。你们好好学就算报答我了。”

解决完这件事后,检查团姗姗来迟。大家没有听说关于顶替学籍的事对学校有什么处分,赵老师说:“可能也就是暂时不处分,反正什么时候翻出来都是个事。不过这事归校长操心,你们先想想明天的物理考试吧。”为了检验大家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赵老师说明天就来次考试,让他看看大家在他不在的时候偷懒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有事,晚上十点如果没有就是不更了,如果我能赶得及,那十点会再更一章。十点没有大家就不用等了

☆、第51章

赵老师善心大发做了次好事,但学校里知道的人却不怎么相信。这也怪赵老师平时的做风不是这样的,搞得做好事还要被人怀疑是不是私底下收了钱。

一班的人倒是都很相信他们老师,在外面也很维护他。但在赵老师这里,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不用再说了,重点是大家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偷懒。

所以他去找了所有的任课老师谈话,问最近的课堂纪律。

班委中间,他倒是没找林美,而是拐个弯找的郑凯和宋科询问情况,然后从张煦这里拿走了考勤表。

班上人人自危,因为张煦记课堂考勤这事虽然大家都知道,但赵老师一直对课堂纪律挺放任的。之前从来没要求看过考勤表!在赵老师这里,只要任课老师不告到他面前,只要不是出了需要他解决的大事,他对班上的情况一直是大撒手,全数交给班委的。

这让之前放松警惕趁着赵老师不在享受了一把的学生们着急了。

然后就有人天天缠着张煦问:“张煦,你记我了没啊?”

张煦哪里记得住?他上课也是要听课的,一般也就是纪律比较不像话打扰老师上课了,老师停下来亲自维持纪律了,他记上一两笔。有几个他是有印象的,不过不管谁问都是摇头:“没有,当然没有。上课我都不翻那个本子的!”

但这里面有两个人是逃不掉的。

大概就在上周的一次生物课上,坐在最后一排的张靖和杜晦为一本书打起来了。教生物的齐老师一般不太管纪律,只要不过分他就装没看到自己讲自己的,每次上生物课都是写得整整齐齐的一面板书。

但那天教室后头突然暴出巨响,张靖的凳子被人一脚从屁股底下踢飞,他自己往后一倒,正好磕到后脑勺,全班都听到清脆的一声,林美的骨头都是寒的,生怕张靖这一磕再磕出个好歹来。

连齐老师都不吭了,放下书刚要开口,捂着后脑勺的张靖猛得跳起上去就抓杜晦。郑凯几人早就盯着呢,无奈教室里的桌子摆得太满,张靖抓住杜晦举拳头的时候,郑凯几人就是长翅膀也飞不过去,只来得及喊:“别打!快拉住!”

同是坐在后面几排的男生早就上去拉了,一片混乱中,有人拾起一本掉了书皮的破武侠小说。

齐老师再怎么样也是个老师,就敲敲讲桌:“把书拿过来。”

后面的人传过来,齐老师放到讲台上,回头继续写板书,就说了一句:“张靖和杜晦出去站着。”

但上完课后,齐老师也没把这本书拿走,也没说怎么处理张靖和杜晦。

两人在教室外站了半节课,下课看齐老师走了没说他们怎么办就自己回来了。

发生这种事,张煦怎么可能不记?自然考勤本上就有他们俩的大名,还记着“生物课上看武侠小说打架”这样的标注。

现在赵老师千年难得一遇的把考勤给收走了,张靖和杜晦这才后怕起来。他们俩入学时成绩还是很好的,不然也不会进一班。但这半年不知是怎么回事,成绩退步得厉害。赵老师不是那种盯着每一个学生的老师,就算暂时退步,只要还想学,他就会比较宽容。

但张靖和杜晦虽然交的是想进理科班的志愿,可赵老师还是把他们放到了最后一排。

赵老师更是在课堂上公开说过:“开学时我就说,不要以为进了一班就永远都是一班的人了。现在我再说一遍,有的人就算是想进理科班,我的班也不会收他。”

一年级十个班,理科班和文科班按说应该是五五分,但事实上有时想读文科班的多,有一次文科班就开到了六个班。有时却是想上理科班的多。这都不一样。

理科班这么多,赵老师肯定不会都带。他一早就说,就算回头开理科班了,他也只会带他们这个班一个班。“我宁愿把精力都用在你们身上,如果你们这一个班的六、七十个人都能考上好学校,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只要退出一班,那就不是赵老师的班了。

赵老师的人格魅力还是很强的。虽然他很土匪,但当他的手下总有种“跟着老大有肉吃”的幸福感。

男生中间更是推崇他,甚至已经有人觉得到底还是男老师当班主任好。女老师当班主任都更喜欢女生,男老师当的班主任才是他们“同志”。

张靖和杜晦毫无疑问的,都不想离开一班。再加上被赵老师知道后那种未知的心理压力,更是让他们不安极了。

不安之下,就容易出昏招。

张靖和杜晦的父母给赵老师送礼了。

林美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张靖和杜晦来找林美打听赵老师家的住址。赵老师家据说就在跟省一隔着一条路的小区里。

但林美没去过,她只有赵老师的电话。

想了想,林美拿不准给电话有没有后遗症,就祸水东引道:“郑凯有啊,你们怎么不找他要?”

张靖说:“郑凯说他没有,你有啊。班长,你就给我们吧,真不是坏事,我们就是想私底下去求求赵老师。”

林美这才知道这祸水还是被别人引过来的,当下再无愧疚!“郑凯怎么没有?他是物理课代表啊。你们找他要吧。”

张靖和杜晦想来也是在郑凯那里吃了闭门羹,这就缠着林美不放了。

林美决定运用女性优势,她说:“我害怕……我不敢给你们啊,我怕赵老师生气,你们还是找郑凯去吧。”然后扭头跑了。

张靖和杜晦只好再去堵郑凯。

郑凯十分无奈,也知道自己这回躲不掉了,再不给对他在男生中的威信有妨碍,只好一边管旁边的何棋要笔和纸写电话一边抱怨:“让你们去找班长了,怎么,没问来?”

杜晦说:“班长说她怕赵老师不高兴,实在不敢给。我们俩当时还能逼她啊?人家小姑娘一个都快吓哭了。”

郑凯和何棋都僵了。

“……你说你把咱班长给吓哭了?”郑凯咬掉笔帽望天迷茫道,转头问何棋,“他说的这是咱们班长吗?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呢?”

何棋趴在郑凯肩上笑得吃吃的。

张靖拍拍郑凯:“你赶紧写吧。班长吓没吓哭有什么好说的?”

郑凯写下电话塞给张靖,等人走了问何棋:“他说他把咱班长吓哭了?”

何棋深沉的点点头,说:“我估计是班长把他们给蒙了。”

从附中时他们就是同学。郑凯和何棋都很清楚,林美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她根本不像一般的女孩。

初一初二时林美还是个不起眼的女生。在班里成绩也不起眼,为人也不张扬,提起来知道是一个班的,但几人从没打过交道。

结果过完暑假一开学,林美简直像脱胎换骨一样。当时大家都觉得林美估计是在暑假时决定要好好学习应对中考,这也不奇怪,马上就是初三了,大家都知道该努力了。只是林美格外认真而已。

林美这一认真就认真了一年。期间她像坐火箭一样从中游的位置升到了上游,最后两个月,她就像长在了前五名到前三名一样。不管什么时候班里考试,不管是哪一科,她就没有失手的时候。谁都能看出她的成绩在稳步前进。而且一般来说,从中游到上游是比较简单的,但越到最后,成绩的提高越不容易。

但人家就是能一次次改掉自己上次考试时犯得错,下回绝不再犯。

何棋因为在最后几个月里调座位距离林美很近,借过不少次她的卷子。他跟郑凯说过,林美的卷子从来没有错在同一个地方两次。“我算是佩服她。”

他也借过林美的笔记和课本,课本上划得红蓝黄各种荧光笔有点乱,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黑笔是第一次的笔记,蓝笔是第二次,红笔是着重,黄笔是错误。而且林美还发明了一套非常简单的编号让人一目了然。

比如卷子上如果标1-3-12,就是说是第一册书第三课的第十二页,同时课本上也会标上卷子的第几套第几大题第几小题,同样是相同的格式。如果是1-3-23-5,那就是第二十三页课后第五题。依次往下类推,让人复习卷子时能非常清楚。

何棋一看之下激动的想也学起来,后来发现这是个大工程!这意味着他需要把这一套复制到所有的书和卷子上,包括笔记上——林美的笔记上也编有页码。

最后何棋凭着惊人的毅力在最后复习时赶完了,做完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楚。

知道这件事的郑凯也对林美服气了,所以在进入省一后,不少人都惋惜怎么不是郑凯或梅露或何棋图海这些曾经的好学生考最高分呢?当然林美也不错,但她到底是最后才升上来的,没有这些从一年级就是好学生的人这么深入人心。

郑凯倒是觉得,林美这么复习,考得好一点都不出奇。人家下苦功了,不考好可能吗?

林美一直以来的风格也是好像挺自信挺游刃有余的。

所以张靖和杜晦一说林美被他俩吓哭,两人就觉得:别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

☆、第52章

中考前,张靖一直很努力。那时他就像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气。他能每晚学到一点,早上五点再起来背书都不会觉得累。当时他的父母更担心他会学坏身体,对他的成绩倒是不怎么在意。都知道自己儿子学得好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不是都说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嘛。

等中考分一出来,张爸爸托了人,说张靖怎么着也会进省一最好的班,是他们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带的班。张爸爸就特别高兴,在家自己一个人乐呵呵的喝到半醉后叫张靖出来聊天。

张爸爸说你现在能上省一了,这样这万里长征你就走了第一步了。日后考清华、北大,再出国留学,拿外国文凭,爸爸给你把钱都准备好了,到时咱们家卖房子也要供你!

张靖在中考后家里一直让他尽量放松好好休息,他也很快放松下来了,但骤然一听张爸爸这个话,他突然有种隐约的不想再学的感觉!照爸爸说的,他日后还早着呢,而且以后要比在中学时更加努力才行,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努力了,中考时暴发的热情,他不确定还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

到了省一后,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本来充满气的自行车轮胎,慢慢的气就被放跑了。

书不想看,作业不想写,上课也不想听。每天的自习课,他本来还是想学的,可是就算看着书和作业,他的脑子也不想这个,好像大脑会故意避开。好几次他看着书就走神了,回过神来时已经过去了很久,而他也想不起来刚才都想过什么了。

他就只记得好像大脑特别放松,特别自由。他很喜欢那种心情,就忍不住一再的沉浸进去。

初中时他没有住校,回家后看到爸爸妈妈,他就会有自觉要回卧室学习,爸爸和妈妈还会时不时的进来悄悄看看他。

但在这里,没有父母,他好像变得自由了,也没有人约束他了。赵老师又是个不管事的,班级纪律统统交给班委。张靖很快就发现了很多能让他快乐的东西,门口的小书店,扑克牌,象棋等,什么都行。他觉得做这些事比学习要轻松愉快的多。

特别是在他偶尔心中突然会冒出一阵恐慌,想到自己下降的成绩时,那种仿佛毁天灭地的不安。在期中考前,他在寝室里常常会睡不着觉,看着窗户和寝室里别的睡着的同学。他不知道自己会考成什么样,如果考得不好,他怎么给父母交待?

每当有这种心情后,他第二天都会立刻去小书店逛一逛,借一两本书回来看,只要沉浸在小说里,他就能忘掉这一切。所以他几乎每天都会去书店租书。

杜晦跟他坐隔壁桌,两人既是书友,也是棋友。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寝室,但杜晦什么棋都下得很好,象棋、飞行棋、军棋,就连跳棋都下得相当好。寝室里的男生们基本上没事干时都是聚在一块打牌下棋聊天,但当快该考试时,大家都开始努力看书了,没人玩了,张靖和杜晦两人这唯二不看书的就成了歌们了。

杜晦教张靖下棋,张靖带杜晦看书。张靖借来的书都是自己看完再给杜晦看,他通常一天借两本砖头厚的小说,这种小说一套都有很多本,四五本,七八本,有时多的二十几本的都有。张靖就天天借,杜晦跟他一起看,两人一人一本。

但书是张靖借的,所以他是按顺序看的。杜晦要么等张靖看完,要么先看后一本,等张靖看完前面的两人换书,杜晦重新看前一本。

老这么着,杜晦自然嫌看得不痛快,有时他就会抢在张靖前面看第一本。张靖一两次不好跟哥们翻脸,次数多了就不快了。

那天在课堂上,杜晦又是先拿第一本看,张靖跟他要,杜晦背过去不给他。张靖拉他的衣服拉不动,烦了就说了句:“想看自己去借!别老占便宜!一本租一天才三毛!”

杜晦脸上挂不住就把书扔给张靖。

张靖拿过来看,杜晦自己想想气不顺,一脚把张靖的凳子跺飞了。两人这才打起来。

当时只是一时脑袋发热而已,等打完两人出去罚过站就合好了。完了两人开始担心这事该怎么办。那几天他们都在庆幸赵老师不在,等现在赵老师回来了,张靖和杜晦商量了下,只好把事给自己家长说了。

因为赵老师在开学初曾经把几个学生撵出一班,他们本来想还有几个月才升高二,说不定到那时他们俩还能进一班呢?努努力,说不定成绩能恢复。

但出了这件事,他们就怕赵老师一气之下先把他们给撵了,那再想回来就难了。

两边家长听说后顾不上骂孩子,都决定先找赵老师说说,求求情,免得耽误孩子的前程。

张靖的父母也是很着急孩子的成绩的。就算初中学得好,在省一这种竞争大的学校里成绩下降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周围这么多各个学校的优秀学生会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压力,他们都清楚。

正因为这样才不能离开一班!一旦孩子离开最好的班级,成绩只会下降得更快!

所以在赵老师让他们交志愿表时,张靖的父母都要求孩子选理科,能选理科自然就不会选文科。而且更因为赵老师的名声在外,选理科进赵老师的班就好像孩子考高考会更有信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