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任昊还有一张暗牌,那就是他前些日子在银行救过的女人――谢知婧。

婧姨虽然是一个在丰阳上层官员中不大不小的教育局副局长,但官与官之间想搭上话,就简单多了,实在不行,托谢知婧联络上她,递些钱过去也能摆平这事儿。

熬了一宿夜,也顾不得睡觉了,任昊揣着银行卡赶紧出了家门。

他先去加油站旁的自动取款机提了五百块钱,继而过马路,跟小商店那买了个大果篮,提着它直奔急救中心。

服务台前。

“您好,我想问下昨天夜里被送来的一位女士,现在跟几楼?”任昊回忆道:“嗯,时间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医生说她肌肉多处拉伤,头皮出血,但没有大碍,劳您驾帮忙查一下吧。”

工作人员低头查了好一会儿,方抬头看着他道:“你说的人刚刚转院,去宣武医院找吧。”

“谢谢您。”

任昊方是想了起,急救中心一般只负责急救,伤势不重或病情稳定下来的患者,都会被送去其他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

走到十字路口边的公交车站,任昊坐车奔向牛街。

宣武医院住院部。

三辆黑色奥迪停靠在小树旁,虽然算不上顶级车辆,但一看就知道,这属于政府配车。另一边还有几辆奔驰,不知这些高档车的主人,是不是来看望她的。

在住院部里四处打听了一下,任昊旋即从安全梯上到了三楼西区位置。这个区域跟一般双人间、六人间病房不太一样,一水的单人病房。

不过,女人似乎比较低调,没有选择高干病房,否则若是入住那里,任昊便不容易进来了,毕竟,高干病房是要通行证的。

任昊早就预料到女人的官职一定不会小,然而真进到了这里,却实实傻了眼。

不算宽敞的楼道里,几个电视上常见的市领导陆陆续续晃入视线,一个个还都带着秘书,拎着鲜花提着果篮,看样子,都是来探望她的。任昊根据他们的官职和表情初步判断了一下,受伤的女人怎么也得够进市委常委一级了。

底层小市民心态的任昊不想与这些大官接触,他乖乖站在角落,待这拨人走后,才是快步过到那个挂着308数字牌子的单人病房。

恭恭敬敬守在病房前的一个三十岁男子瞧了步步走近的任昊一眼,很客气地点头问道:“请问您是?”

第22章 呃…

洪远是秘书,来这里探病的人,他一般不会拦着的,但任昊实在太过眼生,所以才客气地问了那么一句。

女人一转院,事情生出了稍许变化。任昊略微考虑了一下,这医院没人认识自己,自然不可能达到那种偶遇恩人的效果,若他直说自己救过女人的命,倒是落了下乘,不太好。

想了一想,任昊谨慎地试探道:“您好,我是代表谦敏货运来探病的。”

洪远的脸色不经意的变了变,上下看了他两眼,继而横身在了门前:“不好意思,我们局长正在养病,你请回吧。”洪远自然知道撞人车辆隶属谦敏货运公司,所以,没给任昊什么好脸色。

局长?

难道不是常委?

任昊狐疑地揣测着,不是常委,那也应该是工商、税务一类的局长,不然不可能让小舅公司那么狼狈。这条路不通,任昊又换了一条,“嗯,其实,我跟婧姨打过招呼的,是她让我过来的。”任昊的目的是进屋,实在不行也只有舔着脸说出救人一事,但跟这个秘书,没必要解释那么多,所以,他斗着胆子借了借谢知婧的面子。

即便谢知婧知道了,想来也不会怪自己吧?

洪远明显愣了一下:“婧姨是谁?”

“谢知婧阿姨啊。”任昊理所当然道,不过心里有点没谱,毕竟谢知婧的官职一定比屋内女人小。

“跟谢局长打过招呼?”洪远有些犹豫地瞧了瞧这个中学生,或许看他不像在说谎,身子迟疑着向旁边一让,“那,嗯,你请进吧。”

成了!

看来婧姨的面子还真大啊!

“多谢。”

任昊心里偷笑,脸上却挂着腼腆的微笑慢慢进入病房,旋即,一股花香迎面而来,只见白色小柜子和窗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传来阵阵幽幽绵绵的味道。几筐果篮挨着墙边放了一地,十五平米的单人病房,顿时有些见小。

最里面把角的病床上,一个头部被白色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安静地靠躺在那里,看气色,似乎真的没有大碍。她的目光落在任昊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似笑的色彩:“你刚才在门外说,你跟谢知婧阿姨打过招呼?”显然,那个小门没有隔绝住声音。

任昊没敢继续靠近,忙做一连恭恭敬敬的表情:“是的。”

女人看着他:“是谢知婧叫你来的?”

那语气间略微不善的味道,让任昊清楚地捕捉到了,难道,婧姨跟她有矛盾?

是了!

官场那么复杂的地方,关系貌似都很不融洽。

任昊心道不好,这回看来是选错牌了,然而话已甩了出去,他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是这样的。”

女人神色未变,也没有收起那抹淡淡的笑容:“小同学,说谎话可不是一个好孩子应该做的。”话音刚落,在门外听着的洪远立刻推门而入,面色愠怒地盯着任昊的眼睛:“局长要休息,请你出去!”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见任昊尴尬着没有动,洪远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就要往外拉。

任昊感觉见了鬼了,她怎么知道谢知婧没打过招呼,这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啊?

“咦?”病床上的女人忽然凝眉瞧着他:“小同学你走近一些,让阿姨看看。”待不明所以的洪远把任昊推前了两步后,女人咯咯笑了出声:“原来是你啊,我说怎么眼熟呢。”

任昊也怔住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女人,下一刻,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门快速落了下去。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在工商银行救过的…谢知婧!

任昊霎那间回忆起,自己救人时根本没注意女人的相貌,加之她满脸鲜血,所以才没能当时就认出来!

天!这也太巧了吧!

小舅公司的司机居然把谢知婧给撞了!

洪远奇怪道:“是您叫他来的?”

谢知婧细细长长的眼睛眯了一下,很是妩媚的味道:“把严顺叫上来守着吧,你去帮我查查昨天救我的那个小孩,务必要找到他人。”

“好的,我去办。”洪远临走前尚在打量着任昊。

任昊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救人的是自己。

谢知婧瞧他怔怔发呆颇有心事的模样,也就没说话,待任昊回过神来后,她方是伸出细嫩的手掌,在床边的空地拍了拍,“过来坐,我没记错的话,你叫任昊是吧?”

“对,对。”任昊没敢造次地坐到床上,而是从角落拉了把圆椅过来,“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谢知婧那身蓝白条的病号服被她火辣丰满的女体撑的很紧,两团嫩肉好似有种呼之欲出的危险,看得任昊一阵心惊胆战,躲闪着视线。

“没大事,脑袋上碰破点皮儿,你看里三层外三层包着,其实连针都没缝。”也不知谢知婧是瞧出了任昊眼神不对,还是很随意的举动,她将白色被单往上面拉了拉,略微盖住了深深的乳沟。

任昊就这么跟美妇一句一句的闲聊,谢知婧虽是大概瞧出了任昊的目的,但也没有直接问他,他扯什么,谢知婧就扯什么,来来回回兜圈子玩儿。

任昊一看不行,还是自己老实交待吧,“婧姨,实话实说,昨天夜里撞您的是我小舅公司的司机,真对不起,我替谦敏货运向您致歉。”起身鞠了一躬后,任昊也没再坐下,“您看这事儿闹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任昊舔着脸跟谢知婧套近乎。

谢知婧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坐下说话吧,婧姨这不也没受什么伤么,不碍事的。”

任昊没敢坐,想来想去还是从兜口捏出那种银行卡递了过去,“这是赔您的医药费,钱可能不多,您见谅,见谅。”他寻思两万块对她来说或许是九牛一毛,但任昊也没想真给她。

谢知婧先是轻轻推开银行卡,继而食指习惯性地落在床单上,慢慢画着圈圈,“你先坐下吧,你救过婧姨一次,这钱我怎么能收,呵呵,你别急,我也跟你交个底,其实,这件事我本来就没打算追究,所以,你大可不必这样。”

第23章 谢知婧

谢知婧说她本没打算追究,任昊自然不相信,他有些摸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面子不够,还是谢知婧嫌自己没给她现金?

诚然,任昊有二十五年的阅历,但即便这样,面对三十六岁的谢知婧,依然差着将近十一年呢。更别说谢知婧还身居高位,她的行为处事都叫任昊看不清,摸不透。

“婧姨,我给您洗个苹果吃吧。”任昊一时间没琢磨明白谢知婧的意思,旋而打起了感情牌,正好接着机会探探她。

谢知婧类似狐狸的妩媚眼眸露出一丝笑意,“任昊,你还是没明白,婧姨说了不追究,自然就不会追究,嗯,你也快开学了,别跟这儿忙活了,快回家复习去。”言语间有了一种长辈说话的味道。

然而任昊却断然了谢知婧是跟他打官腔,不由分说地从自己带来的果篮取出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自病房内的卫生间里洗了干净,又去服务台借水果刀、托盘、牙签,这才挨着谢知婧坐好,熟练地削起苹果。

谢知婧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瞧着他,不过,自方才几番对话下,她倒是瞧出任昊不像个普通中学生,说话做事都很讲究,很懂事儿。

感觉到谢知婧审视的目光,任昊有些小怯懦地将一片片苹果肉整齐地码放在托盘里,捏起牙签扎了上,方恭恭敬敬地递给她:“婧姨,您吃。”任昊怕她不给面子,旋而又快速拍了下脑门,“哎呀,该吃午饭了,您瞧我这脑子,那您先别吃苹果了,我去给您点餐吧。”

谢知婧道了声谢,继而接过果盘摇了摇脑袋:“我很少吃饭的,一个苹果就够了。”谢知婧倒是没拂了他的面子,可左手举起托盘,想动右手时却浑然响起,右手、右脚拉伤的最为严重,此时,根本捏不起牙签。

正待她准备把果盘放到腿上,腾出左手时,在一旁察言观色的任昊忙是前探着身子替婧姨举着果盘,让她腾出只手来好取牙签。

谢知婧若有若无地瞧瞧他,展颜一笑:“放我腿上吧,婧姨自己能来。”

“您客气,客气。”任昊让自己笑得很甜。

谢知婧瞅得没辙了,也是放弃劝他的打算,慢慢悠悠地将果肉送进厚实性感的嘴唇里,“年岁大了,真是越来越不中用,婧姨现在连主食都不敢吃,呵呵,一顿饭吧,有两个水果也就差不多了。”女人年龄一到,身材就很难保持了。

谢知婧的话很随意,感觉没有把任昊当外人的样子。

任昊咀嚼了一下她的话,“年岁大?不能吧,我看婧姨您才三十岁啊?”

谢知婧嚼完口中的苹果,忍不住吃吃一笑,“你忘了婧姨跟你说过的,我女儿都与你同岁了,嗯,婧姨吃好了,谢谢你,快放下吧。”

放下盘子,任昊作恍然大悟状:“对,对,抢银行那天您跟我说的,不过您可真不像,这三十岁,我都是大着胆子猜的。”他故意提了一下抢银行的事儿,顺带赞美谢知婧。

谢知婧看看他,笑而不语。

任昊忽然感觉现在的身份很不错,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就算说错什么话,想必别人也不会太多计较吧?

“婧姨您真厉害,刚才我在楼道瞧好几个大官都来看您。”任昊表现出一个小孩子的好奇:“您真的是副局长?”对于这点任昊很困惑,哪怕是财政那边的局长都说得过去,可一个教育局副局长,不会那么有面子吧?

一会儿成熟懂事儿,一会儿天真无邪,任昊的表现倒把谢知婧弄得有些糊涂,她慢慢移动目光,笑看着窗台的花花朵朵,“他们呐,百分之六十是冲我父亲的面子,百分之四十呢,是冲我哥,呵呵,小家伙,现在明白了吧。”

谢知婧饱含深意地瞅着他,指尖在被面上慢慢打起转转:“你救过我的命,婧姨也不想跟你兜圈子玩儿,钱呢,我是决然不能收,回去跟你小舅说,安安心心做他的生意,什么事也没有。”

按说人家话到这份上,就表示肯定不会追究,但任昊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您好好养病,改天我再来看您。”

在和平门站下了车,任昊先去全聚德后面那边儿的小餐馆里吃了份三鲜馅的锅贴,这才回到家,躺床上迷瞪起来。

晚上待父母回家,任昊将小舅公司的事告诉了他俩,爸妈显得很着急,赶紧又给小舅妈打去电话,结果,这顿晚饭一家人也没有吃好,忧虑重重地讨论着小舅的事情。

席间,任昊一个劲儿安慰着爸妈:“一定会没事的。”

次日。

手拿一大束康乃馨的任昊正要上楼去谢知婧的病房,忽而瞥见旁边小花园里有个熟悉的身影,皱眉走进了两步,才看清是谢知婧。

她头上的纱布已经全部撤掉了,乌黑蜷曲的波浪长发散了下来,看不出有缝针的迹象。没了纱布,谢知婧整个人都变了一般,坐在轮椅上的她端庄、成熟、妩媚,恢复了往日的风韵与神采。

“婧姨…”任昊小跑了过去。

其实,以任昊那还算成熟淡定的性格,根本不会做出“小跑”这种动作,毕竟,婧姨就在那里,但为了让事情向有利的方向发展,任昊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中学生。

来到跟前,任昊将鲜花递给她:“祝您早日康复。”言罢,又对推着轮椅的司机严顺礼貌点点头:“叔叔好。”

领导司机,可也都不是善主儿。

严顺早就见过任昊了,客气笑了笑:“你好。”

任昊清楚地看见,这个极其爱笑的美妇,此时露出了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谢谢你的花,唉,你说你不跟家好好复习功课,怎么又来看婧姨了,婧姨过几天就出院,早没事了。”谢知婧埋怨地瞅瞅他:“就这一次,下回可不许来了,记住没?”

这时,位于西边的医院小门缓缓驶入辆急救车,车身标有“急救中心”的字样,大概是负责患者转院的。

第24章 半条命+半条命

急救车在住院部门口不远处停住,随行人员下车,做着转院工作。

谢知婧将鲜花轻放在浑圆的大腿上,略有心事的目光落到急救中心的车辆上,“洪远打来电话了没?”

严顺推着轮椅正了几度,让谢知婧不用扭头就能舒服地看到车子,“打是打过了,但洪秘书说还是没能找到人,单凭几个值班人员的描述,恐怕很难找到,而且当时是夜里,他们都没怎么看清楚。”

任昊马上明白,他们是在说自己。然而在事情已基本解决的情况下,任昊也就没打算再把这事儿说出来,不然,失去偶遇的感觉,总显得太过做作。

谢知婧无声叹息了一下,圆润的指甲盖习惯性在大腿病服上慢慢划着圆圈,“据他们说,那孩子抱着我跑了好几百米才到了医院,弄得他也浑身是血,累得够呛,唉,要是找不到他,我总感觉心里不对劲儿。”

忽地,谢知婧熟媚的细眸子转向任昊,“婧姨这次得救,多亏了那个孩子,对了任昊,嗯,记得你家也住在那一片吧,当时有没有见过满身是血的小孩儿?”谢知婧送任昊回过家,自然知道他家住址。

任昊犹豫了一下,摇摇脑袋:“不好意思,没见过。”

“那听没听你家邻居提过?”

“也没有。”

谢知婧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两眼,方淡笑着收回略微失望的目光,沉默不语地继续盯着急救车。

转院手续很快就办完了,救护车司机在随行人员返回车厢后,踩动油门,缓缓朝外驶去。

当车子经过谢知婧身前几米时,司机突然一个减速,让急救车慢了下来,后而探出脑袋盯着任昊看了好几秒,眼神中似乎有种狐疑的色彩。

任昊也看见了他,有些眼熟的感觉,把他与急救中心联系在一起,豁然记起来,这人恰巧是当天急救中心值夜班的司机,那天夜里,如果不是他耳朵好使,兴许就与任昊两人错过了。

“小兄弟,咱们见过吧?”司机慢慢将车停了下来,使劲儿看着任昊。

任昊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没搭话。

司机凝眉揉了揉太阳系后,忽然,猛地拍了下方向盘:“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天夜里是你救的人!真是好样的啊!”司机把手伸出侧挡风玻璃,竖起了大拇指:“小兄弟,我昨天就听说,他们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呢,怎么,把你找到了?”司机没认出谢知婧,也不知道她的局长身份,不然一定会礼貌下车的。

任昊眼神顿了下,还是摇头不语。

“老吴,快开车吧,院里还等着呢!”后车厢里有个护士在催着他,这种急救车每天都有任务,多一分钟也耽误不得。司机简单跟任昊告了辞,这才开车出了侧门。

谢知婧、严顺开始都以为任昊碰上了熟人,没怎么在意,可听到后来,却越觉得不对劲,直到急救车消失在视线,谢知婧方快速看向任昊,“救人?你头几天救过人?”

任昊挠挠头,“嗯”地应了一声。

谢知婧有些急迫地自己板起轮椅,让身体正面对着任昊,“救的是什么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她从任昊的表情里,已经捕捉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此情此景下,任昊要是再推脱,到显得自己矫情做作了,于是乎,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大概是二十六号凌晨吧,我睡不着觉就出来遛遛弯儿,结果瞧见煤气厂前面撞车了,车上那人流了很多血,挺吓人的,嗯,然后我就抱她去了急救中心,等到三点左右,医生说她头皮出血和肌肉拉伤,没什么危险,我也就离开回家了。”

任昊非但不矫情,反而把具体的细节也给带了出来,这么做,是体贴谢知婧,省的她试探自己了。

这番话加上方才司机的表现,让谢知婧深深皱起了眉头:“小家伙,你早就知道,救过的那人便是我吧,可这都两天了,你为什么不说?”

任昊尴尬地笑着:“也不太是,小舅公司出了事,跟我一描述当时的情景,我才想了来的,真不是有意想瞒您。”

谢知婧总是那么叫人摸不透,她连连点着脑袋,过了不多久,方对严顺道:“咱们回病房再说吧。”严顺刚要动,任昊赶紧抢了过来,伸手接过轮椅扶手:“婧姨,我推您上去吧。”

严顺跟他争了一下,谢知婧却淡淡开口了:“小昊推着也是一样。”

看表情,还以为谢知婧生气了,可这话一出,任昊本是悬着的心方轻轻落下。谢知婧口中的“任昊”“小同学”等字眼已换成了“小昊”,亲疏感不言而喻,加之她没有阻拦自己推轮椅,也能品位出一些其他的东西。

上楼的路上,严顺知趣地与他俩保持了一段距离,甚至都没有跟他们同坐一个电梯。

然而谢知婧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么盯着前方,静静让任昊推回病房,直到任昊关好门,坐在轮椅上的她才从喉咙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世上最贵的东西,无疑是生命,因为它只有那么一次,死了,便都烟消云散了,可你,却救了婧姨两次,两条命啊,你让我怎么还?”

其实,这两条命说来,却有些水分在其中。

银行抢劫,任昊击伤歹徒,无论从哪种角度看,都不单单只为了谢知婧一个人,而且,就算任昊不出手,谢知婧也不一定会有事,更别说死了,这也就是谢知婧只对任昊有好感,但不熟络的根本原因。

第二条命,就多少显得有些特别了。任昊这回仅仅救了谢知婧一人,而且事后悄悄溜走,根本不留下姓名。虽说谢知婧单单受了些小伤,然而此事对她的冲击,却是比第一命来得更为强烈。

用一种不恰当的比喻,这两次,任昊都只救了谢知婧半条命,可这半条命加半条命,却让任昊这个救命恩人,有了一些名副其实的味道!

第25章 转机

“婧姨您别这么说。”任昊真诚地看着她:“救您也是无意的,再说我根本没想要什么回报。”这算是个很公式化的回答吧。

“是啊,不然在你昨天进屋的时候,就会把救我命的事儿先说出来。”谢知婧用左手缓缓捋了捋额前的长发,顺到耳后跟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笑看着任昊:“对于你这个年纪来说,实在是难得,感谢的客道话,婧姨就不和你说了,来,先扶你婧姨躺下吧,刚才逛了一圈,有些乏了。”

不得不说,谢知婧很会看人,也很会做人,她知道任昊不是一般小孩子,他此时想听的一定不是感谢话,如果谢知婧说得太多,倒显得生疏了。

任昊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搀起谢知婧很有肉感的细腻臂膀,一点一点向病床移动着,扶她坐下后,任昊怕婧姨躺不下,随机一手揽住她的后背,一手环住她大腿,就这么半抱起婧姨慢慢平放到床中央,后而赶紧收回手臂,脸色微红地瞄了眼谢知婧晃动的胸脯。

真大!

无论是34D,36E,还是58G,任昊都不明白这类尺码的概念,在他眼中,只有四个等级:不大,大,很大,非常大。

无疑,谢知婧满级了。

“你似乎还在担心你小舅的公司。”谢知婧半倚在床头垫起的软枕上,眯起细细的媚眼,气质上多了几分略微慵懒的味道:“不瞒你,婧姨昨天说的都是实话,今天再说,你应该放心了吧?”

任昊瞧她这么直接,自己也没太多顾虑了:“婧姨,冒昧的问一下,您真的一开始就没打算追究谦敏货运?”

或许是怕他不信,谢知婧苦笑着瞟了他一下,用一种类似幽默的语气道:“我可以很肯定很坚决的告诉你,没有,婧姨不会为了这点事儿,去横生事端的,真的没有那个必要。”

任昊相信了她。

但若真是如此,事情似乎有些说不通了,历史上小舅公司确确实实被打压了,难道,历史改变了?

不会吧?

任昊拉了把椅子坐了下,苦苦皱着眉头:“那您说会不会有这个可能,底下人揣摩上意,继而私自断定您肯定会追究,所以打压起谦敏货运,他们一来为了躲事儿,二来嘛,嗯,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别介意,二来为了巴结讨好您。”

“你小舅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谢知婧凝眉想着:“消息准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