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云台。

明夕玦将灵力输入羲和,眼看阵法将双剑形成剑柱,拉动整个琼华峰慢慢飞升,感觉极为惬意。

这就是力量么?修真者的力量,足可以移山倒海,令沧海成为桑田。在见识过这样的强大之后,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重新变得弱小?

这时,在寂静的卷云台,脚步声显得无比清晰。

夙瑶极为恼怒,呵斥:“何人如此大胆!不是吩咐过,任何弟子不可闯入卷云台?!”她转过身,眉头轻皱,“慕容紫英?”然后又看见他身后的云天河和韩菱纱,便一甩衣袖,“哼,仍不死心,想夺走望舒剑吗?”

慕容紫英依旧恭敬:“我们并非来夺望舒剑。”

明夕玦破天荒主动和慕容紫英讲话:“是青阳和重光让你们来的?”

“玄霄,我来这里,是劝你放弃飞升。”云天河说,明夕玦却是动了真火,云天河不过是他的小辈而已,纵使是个普通人,见到长辈也要加一句叔叔伯伯,但他倒好,居然直呼自己的名字!可云天河不知道这一点,继续说,“你用双剑飞升,只会害人害己…不为别人,就算为你自己,也不该继续下去!”

明夕玦冷笑:“这么想要回望舒剑吗?借口拙劣之至!”

云天河摇头:“不是借口!青阳长老说,就算你力量再大,也已经入了邪道,只是自己还不明白!”

“青阳和重光为了夺得掌门之位,放走玄霁和夙玉,导致玄震师兄所中之毒无药可解含恨死去。被我揭穿此事无脸见人,若非当时琼华大难临头,他们就会被永远囚禁在清风涧,你们根本见不到他们。所以他们素来对我和夙瑶充满了元气,如今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了?”明夕玦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就是为了此时拿出来当王牌,虽然青阳重光已经后悔了,但玄震的命再也救不回来,明夕玦此时揭露此事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云天河、韩菱纱和慕容紫英都愣住了,显然是不知道有这件事情。

韩菱纱向来聪慧,她已经明白云天河如果和玄霄辩论那是找死,只会把自己给绕进去,所以示意慕容紫英从夙瑶那儿找突破口,慕容紫英便道:“掌门!弟子始终不明,您执掌琼华多年,所有行事向来以门派为重,如今之势,楼宇冰封,河水污浊,分明不是正道所趋,掌门为何还要执意飞升?!”

“三代铸剑,一朝乃成,琼华派多年夙愿,传于我手中,岂能轻言放弃?”夙瑶不知道神界有没有人在看,所以只能摆出一副毫不留情的样子,“与玄霄一同使用双剑,乃是我自己决定,飞升成与不成,皆看天意,我也只有顺势而为!”

慕容紫英问:“若是不成,琼华派就此自毁,又该如何?!”

夙瑶冷冷地说:“你三人未曾了解吧?此番飞升我和玄霄只拉动了琼华主峰,绝大部分都留在其他峰上,我身为掌门,自然不会拿琼华弟子的命去赌。若是不成,顶多也就是我和玄霄葬身于此,也说明了你们是对的,与琼华并无太大影响。”

听见夙瑶这样说,他们又愣住了。

第019章

今天所发生之事,是在出乎他们的意料。本以为青阳、重光长老说的是对的,玄霄已经心性成魔,对飞升有极大地执念,会让琼华多年基业毁于一旦,可到卷云台之后,他们才发现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青阳重光居然和玄霄有很深的矛盾,玄霄和夙瑶更是已经准备好,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给后人做例子的想法,这和他们所想的相差太多了。

明夕玦敏锐的神识发现有人在窥私,心中恼怒,不自觉地流露几分杀气:“趁我未动杀念,通通滚回山下!”

夙瑶知道他动了真火,立刻命令:“紫英,你们速速离开。”

慕容紫英纹丝不动:“掌门!”

“走!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夙瑶怒了。

云天河却固执无比:“…我不会走的。”

韩菱纱轻轻拉了拉他衣摆:“天河…”

“…既然劝不动你…只能…”云天河挥动天河剑,韩菱纱惊呼:“…!天河,不要…”

明夕玦轻描淡写地挡下他凌厉地一击,将他重重地摔到远处,才不屑到:“如我所料,口说不成,便要动手。”

“玄霄——”云天河站起来,神情坚毅,“直到现在,我还是忘不了曾经喊你一声‘大哥’,你教我很多东西…没有你的话,天河一定不是现在的天河…如果眼下还有其他办法,就算千难万难,就算要杀了我自己,我都会去做,也不会拿剑对着你!”

明夕玦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也勾起了不屑的笑容,嘲讽道:“可笑!说不再做兄弟的人是你!说顾念旧情的人也是你!如兄如弟,如师如父,又能怎样?!为了别人一样和我作对!”

云天河也觉得有些愧疚,但还是毅然道:“你不肯放弃飞升…至少我还要救菱纱、救其他人。”

明夕玦的杀意几乎实质化了,他本来以为云天河只是一根筋而已,现在看来也是那说一套做一套之人,当场他便傲然道:“还等什么!一起上吧!兄弟阋墙、朋友反目!十九年前我便遇过了!”

明夕玦修为实在太高,他又要留着力量对付接下来的九天玄女,所以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付攻击,在夙瑶这种见过他十九年前砍瓜切菜一样斩杀妖兽和魔道修士的人眼中完完全全就是放水到了极点,但见到他衣袖被划开,还是惊讶了。

明夕玦怒极反笑:“云天河,我不忍下手,你却招招毫无容情!不错、当真不错!”

云天河有些手足无措,摇头道:“不是!我——”

但明夕玦是什么人?他睚眦必报,就算马上要离开了,也非得让云天河愧疚到死不可,所以他立马说:“如今我只存一成功力,其他须用于维持琼华不坠,你们这样,可也算趁人之危?”

“不是的!我不想和你打!”云天河后退一步,很是痛苦,“玄霄…为什么要这样!就算想成仙,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可以陪你去找,直到找到为止!难道就不能放弃双剑?!”

明夕玦只是有一瞬的怔忪,然后就摇头:“…天河,你晚了二十二年。”

“什么…?”

“昔日修炼双剑、苦无进境之时,无人让我放弃…初有所成、经络逆变之时,无人让我放弃…失却望舒、日夜受火焚之苦,无人顾我生死…如今,太迟了。”明夕玦在被冰封的十九年中,反复想着剧情中玄霄这几句台词,内心涌起无限悲怆,此时被云天河一再咄咄相逼,终于忍不住了,这些人凭什么这样说他?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甚至连真相都不打听清楚,就凭几个人的话语,便断定了他的死刑,“一生成于修道、亦毁于修道,纠结已深不可解,此种心境,他人怎能体会?!”

这时,夙瑶惊呼:“那是——昆仑天光!!”

慕容紫英沉痛地说:“天河,来不及了…”

明夕玦轻轻挥手,风刃打落韩菱纱手中的匕首:“韩菱纱,纵然你自尽也没有用,我已经掌握了望舒的修行方式,借水灵珠之力,可以让望舒为我所用,你剩下那不多的生命还是好好陪着云天河吧!”

韩菱纱不相信,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威严的女声响起:“本座乃天帝驾下九天玄女,奉命相传神界旨意。”

这一刻,不仅仅是卷云台上的五个人,琼华上下所有人,尤其是守在翠屏山琼华宫的夙莘、元熹等人,心都纠紧了,只有明夕玦觉得可笑。

夙瑶还是心存一丝希望,呢喃:“九天玄女娘娘…终于…终于…琼华派已升至昆仑天光处,琼华派多年夙愿,终于我手中达成!”

可下一刻,九天玄女呵斥:“无知!凡心入魔,妄想升仙。”

夙瑶的脸色顿时惨白。

“天帝有命,琼华派逆天行事,犯下滔天罪孽,令其受天火焚烧,陨落大地,派中弟子打入东海漩涡之中,囚禁千年!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慕容紫英、云天河、韩菱纱虽为琼华弟子,心中却存清明善念,故可免去此劫。”

夙瑶不甘心地说:“可我琼华派已至昆仑天光,飞升近在眼前!”

“一切因果,皆由自生。神界确也只是‘代天授命’,维系天道不坠。盘古有训,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

明夕玦手持羲和,任凭狂风吹乱他的头发,他冷笑:“一派空谈!世间天灾人祸,神界不恤苍生!却要碍我琼华升仙,莫非也是遵循天道?!”

“不错。南斗掌生,北斗注死,所有生灵往复六界之间,寻常病苦如是,天灾人祸亦如是,此谓‘天之道’,而非‘逆天救世之道’。琼华派人心成魔,恶念万般,却妄图升仙,乃天道不容!”

“好个神界,好个九天玄女,好一派冠冕堂皇之词!琼华欲铸双剑,大错未成之前,你不出言提醒;十九年前大错初犯,尚有悔改之时,你无任何指示,现在却来阻碍我琼华飞升!”明夕玦故意用了特殊的法门,让声音回荡在整个昆仑上空,“不过是想借我琼华之手出去能够窥视他人梦境,犯了神界忌讳的梦貘一族而已,鸟尽弓藏,这便是神界的作风!”

九天玄女大怒:“你居然污蔑神界?”

“污蔑?我若是污蔑,九天玄女,你能解释为什么你传下来的道法有问题,最高只能让人修到化神中期,永远也无法飞升这个情况吗?不过是神界和妖界之争,却将我们人类当做灭绝在人间妖族的工具,就这样,你还有脸面代天道审判我琼华?”明夕玦还不留情,“苍天在上,我自敬畏!但若让我任由神界驱使,却是妄想!”

九天玄女这才发现明夕玦故意让方圆千里的人都听见他们的对话,更是怒不可遏,却不料明夕玦根本不给她说那套大道理忽悠人的机会,而是继续说:“什么‘天道’!不过是神界一面之辞!为何凡人命运要由你们一句话而定!给我滚回天庭!!”

第020章

九天玄女的实力不弱,但明夕玦完全可以用妖孽的资质来形容,而且羲和乃无上神兵,所以他第一击便伤到了九天玄女,同时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界如此令人心冷,不飞升也罢!”

“玄霄!你罪孽深重,至此仍无悔心!更道出荒谬之言!所谓‘天地不仁’,乃神与天道都视天地万物为平等,竟被你曲解至此!”

明夕玦仰天长啸,狂傲不羁,不可一世:“神界自许为天、自比为地,如此天地,令人不齿!!”然后,羲和指天,“玄霄以命立誓!!苍天弃吾、吾宁成魔——!!”

九天玄女见那萦绕明夕玦身边庞大的魔气,不由惊骇:“玄霄,留你性命,日后必为祸端!”

明夕玦不以为意:“哈哈!不错!待我成魔,定要杀上天庭,将之夷为平地!!若是怕了,劝你们快快将我除去!!”

“玄霄!你心魔已成!本座先将你打入东海漩涡最深之处,另禀天帝,再议生杀!”九天玄女拈动法诀,琼华峰上所有活着的弟子都被送往东海,明夕玦和夙瑶的身上也出现金纹,九天玄女或许是以为事成定局,便道,“本座回天庭复命,望你好自为之,脱身魔障!”云天河还来不及叫住她,九天玄女便已经消失不见。

这时候,明夕玦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金色的纹路已经黯淡到几近于无,他右手弹动两次,夙瑶身上的禁制也被削弱,而一簇阳炎已经进入韩菱纱的体内,云天河问:“玄霄,对天火你有办法吗?”

明夕玦不想再理会他,所以只是对夙瑶说:“我立刻送你们离开,看我如何解决此事。”

“玄霄,你…”夙瑶顿时生出不妙的预感,她刚想说什么,明夕玦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说话的机会,将他们四人还有那个傀儡柳梦璃传送到翠屏山琼华宫,从始至终,明夕玦都没有再看云天河一眼。待卷云台至于他一人之后,明夕玦看着纷纷扬扬的天火,露出兴奋的笑容,羲和望舒并排悬空在他面前,而水、火、雷三枚灵珠也出现在他手上。

早在十九年前,明夕玦便已经料到了这一天,所以他用尽各种手段,将整个琼华峰都刻下了一个巨大的汇聚五行之阵,而现在正是动用的时候。

“你疯了——”主神的声音自脑海传来,“借羲和与火灵珠的力量吸纳所有的天火,你的身体会崩溃的!”

“这就需要你帮忙了,主神,我应该已经完成了这次的反派任务吧?你看我连大部分台词都是乖乖念的,你就提前预支一个一次性的奖励给我吧!”

你说反了吧?大部分台词好像都是你篡改掉了的吧?

对于明夕玦,主神是极度无奈,你说他没有扮演好反派BOSS?他的性格比谁都像BOSS,而且度也拿捏的刚刚好,所有对云天河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符合他的心意,并且能够引导剧情正常走下去而且还不会麻烦到自己,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也不篡改台词了,只是删节了一大堆而已…但如果你说他是邪恶的反派BOSS,十九年前他就不会为了琼华如此拼命,现在更不会为了琼华而反抗神界。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很不爽,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是啊,你不是想保住琼华,只是基于自己内心的高傲而已,多么完美的借口啊。

但提升他的身体素质对主神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所以明夕玦发现,自己有了健康的身体。

多么讽刺,无论他实力如何提升,但这十九年却从来没有体会过无痛无病的感觉,却在最后一刻…

“那是怎么回事?”夙莘拉着夙瑶,指着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火球的琼华峰,“师姐,为什么我感觉天火在汇聚,而且琼华峰的下坠停止了?”

夙瑶大步走向韩菱纱,无视云天河和慕容紫英的警惕,只是一个眼神的示意,元熹和其他人便立马制住二人,夙瑶强行拉着韩菱纱的右手,探查她体内的灵气状况,越查就越是心惊。

夙莘也走过来:“师姐,到底怎么了?”

“玄霄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将望舒的控制权强行抢了过去,现在他成了望舒的宿主,在用双剑之力拉动整个琼华,以免琼华峰下坠。”夙瑶脸色越来越差,“既然有这种办法,为什么一开始要…不好!”

慕容紫英听见夙瑶这样说,再联想一开始再卷云台上得知的事情,不由开口:“掌门,这到底…”

对慕容紫英失望至极的夙瑶根本不理会他,而是反复踱步,喃喃自语:“玄霄师弟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此事?要知道他灵力耗尽之后,琼华峰还是会飞速下坠的…不对,他在拖时间,让天火将琼华峰焚烧殆尽,然后用火灵珠吸纳天火…”

“怎么可能?玄霄师叔的身体根本无法负荷…”元熹和明夕玦有半师之谊,所以此时他是反映最大的,“而且如此逆天行事,会招来劫雷,纵使玄霄师叔手上有雷灵珠…不,雷灵珠,玄霄师叔到底要做些什么?”

然后,一片沉寂。

无论他要做什么,琼华的众人已经无法阻止了。

主神说明夕玦是个疯子,实际上明夕玦自己也这样觉得,他身体里流淌着的,是疯狂的赌徒的血液。比如在整个琼华峰慢慢被天火焚烧的时候,他居然坐下来,开始用火灵珠吸纳最精纯的天火,然后借羲和之力引导入自己体内,将之强行提升为自己的,也幸亏主神将他的身体素质不停地提高,否则在一开始他就会崩溃了。

似乎神界也觉得不对劲,但他们对人类的轻视早已经深入骨髓,所以只是随意地降下劫雷,正好如了明夕玦的心意,他也用雷灵珠将这些劫雷炼化,然后用水灵珠引导,强化它们的威力之后强行将之于体内的火焰融合,他有信心,因为他灵魂资质太过特殊了。

整整七天七夜,不仅仅是琼华、昆仑在关注这一幕,得到消息,知道玄霄当面对抗九天玄女还揭露神界丑恶事实的各大门派都私底下派了人过来,想看这位狂人到底要做什么。

七日之后,琼华峰不复存在,天火变成了一人大小,但这些白色的火焰,却已经是天火最为精粹的部分了。

“主神,你知道当年夙瑶继任掌门,大典上却有妖兽潮攻击,我第一次用出剑啸九天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火焰的中心,明夕玦遥想从前,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剑啸九天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用的招式,看着那漫天的剑影下没有任何生灵可以活下去,当时我就决意,无论如何都要成为那执剑的人,而不是剑下挣扎的蝼蚁。”

“你是多此一举。”主神评价。

“多此一举么?我不是说过了吗?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看神界不爽,决定给他们一个教训,就这么简单。”明夕玦看着张扬灼热的羲和以及泛着冰蓝色雷光的望舒,扬眉朗笑,“我既然以剑啸九天开始,也要以剑啸九天结束。”

漫天的剑影浮现在整个昆仑上空,金红和冰蓝交织成细密却致命的网,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息,而后,金红和冰蓝交汇,终于形成一柄巨大的剑形虚影,明夕玦的声音也传到了每个人的心间:“琼华弟子看好了,这才是真正——剑、啸、九、天!”

然后,那柄巨剑狠狠地朝东方的一角挥去,只听见裂空声不绝于耳,在大家以为平平无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却显现了重重复杂和强悍到惊人的禁制,可巨剑却似完全没有看到一般,直直地冲向那棵连接天地的大树,然后,用尽全力,狠狠地斩下去——

“蝼蚁尔敢!”怒不可遏的声音仿若炸雷一般响起,震得人无法呼吸。巨剑的攻势稍微偏移了些许,但还是在大树的根部斩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触目惊心至极。

明夕玦却对天轻笑:“伏羲,你看到了吗?就算你亲自出手,也无法阻止我。你们神界既然代天授命,口口声声说六界平等,却又视人类为蝼蚁。今日,我这个蝼蚁就斩了你神界唯一镇压气运的重宝,断了你神界三分之一的气运,你奈我何?”

巨大的雷霆降下,明夕玦的身影却在雷光触到自己的前一刻消失,只有他的话回响在所有人耳中:“伏羲,若你妄想报复琼华,无论是扶植人类的势力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我都会奉陪,那些敢动琼华的人,我玄霄保证他们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而你,伏羲,也给我听好,我这次能够砍了神树的三分之一,下次就敢以魂飞魄散的代价彻底毁了它!就不知没有了神树的果实制造这些所谓的神明,又没有气运重宝和妖族斗,你伏羲还怎么当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帝!”

主神空间。

明夕玦看着熟悉的现代设备,不由一阵唏嘘,然后看见一旁的羲和望舒,便又高兴起来,对主神说:“主神,既然那个世界已经差不多了,那我可以回去一趟吗?”

“你的灵魂已经被伏羲锁定,这个身体又没有任何的修为,回去找死吗?”

“哪有?我虽然搁下了狠话,但还是怕伏羲发狂报复琼华嘛!要不,你帮我个忙?而且三枚灵珠还在我这儿呢,虽然我很想要,但气运重宝似乎不能贪吧?”

“…好。”

番外 传说的后来(上)

“我觉得这段时光,好像就像梦一样。”青鸾峰上,韩菱纱这样对慕容紫英说,她低下头,踢着地上的石子,“从见到天河,得到灵光藻玉和望舒,然后认识了你和梦璃,上了琼华,跑来跑去收集三寒器,又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紫英,是我们害了你。”

慕容紫英看着远方的风景,沉默不语。

在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之后,夙瑶卸去掌门之职,去鬼界找到玄震,然后决定找寻传说中的养魂木,让玄震重生。也是那时候,慕容紫英才知道,玄震便是自己那一出生就被抱走的伯父,俗家名字叫慕容震,夙莘当年来自己家也是奉夙瑶之命照顾玄震的后人,但因为自己长得与玄震有几分相似,所以夙瑶不愿意让亲近的人收养他,以免日日看见慕容紫英在面前晃悠,而是将他交给了宗炼师公,却没料到因此得到个嫉贤妒能的名声。

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元熹恨透了云天青和夙玉,也觉得如果不是云天河等人横插一脚,便不会有这么多事,玄霄一心一意为了琼华,他们居然屡屡出言不逊还动手,连慕容紫英也护着幻瞑界的少主…他终究还是给夙瑶和玄震面子,没有以叛徒之名处理了慕容紫英让他被全派追杀,仅仅是像太清当年处理云天河和夙玉一般,将慕容紫英逐出了琼华,永远不准回来,至于他会怎么样,元熹已经不关心了。

或许这对于慕容紫英来说,才是最重的惩罚,因为他六岁上琼华,父母又已经不在人世…但元熹却说:“既然你为了那几个人背叛了养育你的琼华,你也就不要回来了。”元熹恨他身为琼华弟子却不肯多相信自己门派的人,只要慕容紫英随便找哪个高层打听都能知道计划,偏偏他一天到晚跟着云天河等人跑,又太过信任青阳重光,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所谓的不知情就显得太过苍白。

“不要说这些了。”沉默良久,慕容紫英才说,“你和天河…可好?”

“还行,就是我寿命虽然被延长了,容貌也永葆青春,但却因为之前损耗得太过厉害,再也无法拥有孩子。”韩菱纱笑了笑,“没什么,否则多出一个小野人还不烦死我?”

慕容紫英却知道她看似无所谓,实际上是很介意这件事情的,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韩菱纱也觉得气氛太过沉默,便转移话题:“又是十九年了,我们去看看梦璃吧!”

“听说婵幽前辈已经快不行了,我们这个时候去,梦璃还要分神招待我们,不好吧?”慕容紫英迟疑道,“况且,婵幽前辈病重,各个势力都蠢蠢欲动,我们未必能够进去。”

“没关系没关系,你看这是什么?”韩菱纱手上出现一样东西。

慕容紫英惊讶了:“翳影枝?哪来的?”

“十九年前,我们又去了一趟鬼界见云叔不是吗?我顺手拿的!”韩菱纱笑道。

慕容紫英却又沉默了。

他们去鬼界后,将一切都告诉了苦等的云天青,平素洒脱的云天青便怆然了:“原来,人和妖的战争,只是因为天帝和妖皇的斗争,天帝无法奈何妖皇,所以拿在人界的妖族泄愤,同时争夺人族气运么?枉我以为自己已经看得够透彻,还以此指责师兄,不料师兄才真正是看透了一切的人…”

“爹,难道你错了吗?”云天河问,这些天的事情,已经让他够糊涂了。

“对与错又有什么分别呢?上次我说,说不定你今世为人,来世做妖,所以两族要好好相处,不要平添杀戮,却没有想到,无论做人做妖,都只不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的棋子罢了。”云天青笑了笑,神情已回复潇洒,“傻小子不要担心,玄霄师兄看似高傲张扬,实则心思缜密,如果不是有能够保住琼华的把握,他是不会公然和天帝对上的。我想,玄霄师兄现在应该在某处,成为神州和人类的守护者,就象他说的那样,让人类不要这么可悲了。”

云天河听见他这样说,颇为期待地问:“大哥他…还活着吗?”

“臭小子,你居然叫玄霄师兄大哥!”云天青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既然知道了这些,我想我也应该走了。”

“爹,你…”

“云叔,你不等玄霄了吗?”韩菱纱问。

云天青笑了笑:“师兄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他既然说了斩断前缘那就必定是如此,说真的,我在这儿也不过是求个心安,只要他能来看我,无论是原谅还是责骂,我都会觉得松了一口气,但他不来见我,那就是说在他心里我已经是个陌生人了,既没有爱也没有恨,纵使相逢也不会有任何交集…”说罢,他看了看云天河,长叹一声,然后转身,放声笑道,“走吧,已经耽误很多年了。”

他虽然说的潇洒,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没有回头再看天河一眼,但修为已经精进的三人都看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晶莹的泪珠滑过他的脸庞…

想到往事,二人都怅然,最后,慕容紫英点头:“你叫上天河,我们去看梦璃吧。”

“是啊,说不定我们突然到来还能给她一个惊喜呢!”韩菱纱拍手,兴奋地说。

幻瞑界每十九年降临人间,三人便拿着翳影枝进去,他们身上有柳梦璃的印记,所以完全没有被任何禁制排斥,轻车熟路地到了幻暝宫柳梦璃的寝宫想给她一个惊喜,却听见婵幽的声音:“璃儿,奚仲是我幻瞑界最强的妖将,他祖上历代都和幻瞑界的界主有姻亲,血统高贵,完全配得上你。你若要成功地掌控幻瞑界,就必须嫁给他,否则你也不过是一个被架空的傀儡罢了。”

“娘亲,我不想…”

“你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云天河吗?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就是不准。”

“娘亲,求你了…”

“我拖了十九年,就为了你的不愿,但幻瞑界新一代中没有任何能够超越奚仲的,你就不能在我死之前满足我这个愿望吗?”

“娘…”

尽管经历了那么多事,又过了十九年,云天河还是保持着那颗赤子之心,他听见柳梦璃如此痛苦,便毅然上前:“梦璃,你不要难过了!”

婵幽一看是他们三个人,而且还有那让柳梦璃心折却已经娶了韩菱纱的云天河,心里便极为不满,顿时冷冷地说:“原来是你们,怎么,云天河,还以为你是大气运在身的人,我不能奈何得了你么?”

云天河刚要说什么,柳梦璃却惊讶了:“大气运在身,娘,这是什么意思?”

婵幽心里盘算,眼前这个云天河容貌虽然清俊却因为他的举止而破坏了大半,资质虽然好但也及不上梦貘天生妖仙且有天赋神通,女儿会爱上他,一是因为他对女儿毫无贪欲,但这却是因为他根本不懂男女之情,想必女儿也明白;二是因为他办成了很多大事,妖族天性就崇拜强者,所以只要摧毁他在璃儿心中的这个形象便可。

正因为如此,婵幽唇角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好吧,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

番外 传说的后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