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景看那边的山楂糕已经凉了下来，拿了勺子挖了一勺递给罗氏，“娘，您尝尝。”
罗氏接过勺子来皱眉，看见山楂，牙花子都酸了，这能吃吗，但是看着二丫期待的眼神，她咬牙吃了进去，顿时惊艳了，酸酸甜甜，太好吃了！
唐春景自己挖了一勺，别说，味道酸甜可口，真是美极了。
“还挺好吃的啊。”罗氏忍不住说道。
“娘，这下您不反对了吧。”
“不行，”罗氏还是不同意，“太危险了，这钱咱们宁肯不挣也不要提心吊胆的。”
唐春景默不作声，心道，反正她宁肯提心吊胆，也不要过现在的生活。
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挖了一袋子草药才卖了不到三块钱。
她看不到自己的价值。
这一夜唐春景睡的很不安稳，昨晚上她将近十一点钟才睡下，两三点钟又起来去看看山楂糕凝固了没有，看到凝固的好了，尝了味道很好她才放心了，睡到凌晨四点听到外面有动静，她赶紧爬了起来。
除了天上的星星没有一丝的光明，就连东方的启明星还没有亮起来。天气很冷，唐春景还穿着单衣，一出门一阵冷风吹来，冻的她一阵哆嗦，赶紧又回去加了件褂子。
厨房里有点点的灯火，唐春景推门进去，罗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她已经做好了面条，筋道的手擀面，一个碗里卧了俩荷包蛋，她看着一阵眼热。
第9章 骚动
刚想坐下吃，唐绍刚穿戴整齐的进来了，闷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唐春景有些惊讶，随即却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大哥和已经过世的父亲一样，都是个老实人，虽然胆小，但是他们却真心真意的对待自己的家人。
“你要是能陪你妹妹去最好了。”罗氏松了口气，“这天还黑着，翻山越岭的，我还真不放心。”她赶紧又给唐绍刚盛了一碗面条。
清水镇与东安市的直线距离并不远，翻过两座山头能直接到市里，只不过这两座山最少也得爬两三个小时。
唐春景将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到大哥的碗里面，他不要，直接就往外挑，她连忙制止了，说道，“哥，我吃一个就够，别往外挑，吃了吧，这一路子远着呢，不吃可没劲。”
唐绍刚便又放下了，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唐春景也赶紧吃了起来，再耽搁下去，就晚了。
一碗面条下肚，浑身上下热乎了很多。
唐绍刚出去直接将装好的背篓背到背上，唐春景就没有负重了，这一路能轻松许多。
“零钱都带好了吗？”罗氏问道。
“都带好了，放心吧娘。”唐春景说道，“我们走了。”
“早点回来，省得娘担心你们。”罗氏殷殷的嘱咐道。
“知道了娘，你快再去睡个回笼觉吧。”
罗氏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哪里还能睡得着啊，等他们走了轻手轻脚的回了家里，在床上歪到天亮。
再说唐春景跟唐绍刚上路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出了村，没有人发现，他们相视一眼，都舒了一口气。从村里到东安市有两条路，东边是平坦的马路能通公共汽车，西边则是山路。
唐绍刚与唐春景自然是不敢去坐汽车的，只能背着篓子走山路，两个小时就到了。好在从村里到市里的山路经常有人走，所以山路还算好走。
尽管黎明将至，夜还是黑暗的，四周的山石影影绰绰，唐春景有些害怕，她紧紧的跟在大哥的身后不敢落下一步，心道，幸好唐绍刚跟着自己来了，不然凭着自己的胆子，怕是这一路还没走完，就先吓死了。
唐绍刚背着二十多斤的篓子健步如飞，偶尔回头看看，生怕唐春景被落下了。
走了半个多小时，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四周的景色也能看得清楚了。唐春景惊讶的发现，他们现在的位置差不多竟然已经到了一个山头的最高点，往远处看去，山连着山，重重叠叠，半山腰有一条溪流从中穿过，被笼罩在即将黎明的晨雾中，好看的让人流连！
唐春景放慢了脚步，忍不住说道，“风景真美!”
唐绍刚也没有这个时间段来过这里，他也驻足，说道，“那就是黑虎山！”
黑虎山！
提起这个名字，唐春景便想起了那棵没有挖下来的防风，还有那个想要双手接自己的大笨蛋，没那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想着想着便没了兴致。
再走一段就下山了，下了山再走半个多小时便能到市里。尽管没有负重，但她还是累的够呛，大腿以下的部分跟肿了似的，沉重的不行了。裤腿和鞋子都被山上野草的露水给打湿了，又重又凉，她弯下腰将秋裤撸起来，把裤腿塞到袜子里，可是当裤腿接触到脚腕，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太凉了。
唐绍刚走着走着看后面没有走路的声音了，连忙往后看去，见妹妹弯下来腰不知道干什么，连忙走过去，看她在整理裤脚才放心了，便停在了边上略等了一等，缓缓的说道，“春景，你嫂子其实人不坏，就是嘴巴不饶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唐春景心道，真是个老实大哥，多坏才算坏，嘴巴恶毒也是坏啊，她站直了身体应付道，“我都知道，走吧。”
到了打听到的黑市，唐春景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有卖青菜的，有卖粮食的，还有卖鸡鸭鱼的......一点不比放开的农贸市场差！已经82年了，人的自主意识也越来越强，很正常。
唐绍刚有些傻眼，低声和唐春景道，“难道这些人都不害怕被关小号吗？”
唐春景低声道，“关小号要紧，还是吃饭要紧？”
唐绍刚目瞪口呆，随即赞同的点头，二妹讲话是越来越有道理了。
唐春景看着市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道，看这市场上的样子，分产到户的政策想来也会很快执行！
他们捡了个比较空的地方，将背篓放下，将模子拿出来摆在背篓上面，唐春景揭开覆盖在山楂糕上的纱布，露出晶莹剔透的山楂糕来，顿时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这边刚摆上模子，便有个穿着得体的白头发的老太太拎着篮子过来，看到山楂糕，哎吆一声，“这可是个好东西。”
唐春景拿了刀片切了一块，也不拿下来直接递给老太太，“您尝尝，很干净，一点都不牙碜。”
老太太拿了，细细的尝了尝，“做的是干净，多少钱一斤？”
“五毛钱一斤，两张粮票可以换一斤。”
老太太还价，“四毛钱一斤，我就买两斤。”
唐春景没有犹豫，“行。”山楂糕的成本不到两毛钱一斤，四毛一斤，她还能挣一半呢。
切糕、称重、收钱，第一笔买卖顺利完成。唐春景把钱收入囊中，看了哥哥一眼，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激动。
唐春景满脸黑线，一共八毛钱，有什么好激动地？她切了一小块山楂糕来，切成小丁，放在最前面。她自己吃了一小块，也给哥哥一块。
唐绍刚摇头，示意不吃，唐春景直接递到他嘴边，他只得吃了。
唐春景嚼了两下，酸中带甜，还很有弹力，完美的山楂糕，无污染的东西做出来的食品真的太好吃了。
老太太顺利的第一单给她十足的信心，有了第一单第二单很快的就有了，只是大家买的都不多，不是一斤就是半斤，极少像那个老太太似的，一下子买两斤的，不过就算是这样，二十多斤的山楂糕，也卖去了大半。
忽然市场的那边骚动起来，旁边卖胡萝卜的人脸色一变，将胡萝卜收拾收拾就往兜里塞。
第10章 是你
唐春景翘着头看着对面来的几个人，连忙问道，“怎么了，干嘛都收拾东西？”
“收摊子钱的来了，”卖胡萝卜的人飞快的说道，“我这些胡萝卜统共卖了还不到两块钱，再被他们拿走一块，我这买卖算是白干了！”
唐绍刚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也开始收拾摊子。
唐春景制止了大哥，“收一块就收一块，咱们这糕剩下了就不能卖了。”
山楂糕卖了一半多了，虽然还不到五块钱，给他们一块自己还有四块多，也算是不少了，拼死累活的挖了好几天的药材，攒了一大袋子，才卖了两块多。
旁边卖胡萝卜的人，背起袋子跑了，就算唐春景想走也不已经来不及了，收摊子费的人已经走了过来。
“每个摊子一块钱，不给钱下次就别来了啊，着市场是我们哥几个开的。”最前面的人在前面吆喝，有个人在后面伸着胳膊收钱，还有两个人光着脊背，身上画着纹身，抱着膀子跟在后面充场面。
“没事，给钱就行。”
敛钱的人走到了跟前，唐春景把准备好的一块钱给了他。
“咦，这是山楂糕么，嘿......”一个身上带有纹身的人，伸手就去捏山楂糕。
唐春景拿着刀子的手一把挡住了他，淡淡的说道，“你要是想尝，别用手。”她不惧的瞥了他一眼，飞快的切了一小块，用刀子拿着递给了他。
纹身男有些不悦，却还是拿了山楂糕吃了，惊喜道，“嗯，好吃啊！来，这一块给我盛起来。”
“五毛钱一斤，你确定要这一块？”那一块不小，得有个三四斤的样子，唐春景可不敢确定他会给钱。
果不其然，纹身男怒了，“你敢给老子谈钱，告诉你，老子看上了你的东西，是你的荣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把摊子给你砸了！”
唐春景不惧他的威胁，“摊子钱已经给了你们了，想要吃东西，就得拿钱买，你不能不讲道理。”
“道理？”纹身男嘿嘿的笑了，“老子就是道理，给不给？”
“不给！”唐春景挺起胸膛，愤怒的瞪着纹身男。
唐绍刚有些哆嗦，拉了拉唐春景的衣角，小声的说道，“让他拿走吧。”
“不可能！”唐春景回答的斩钉截铁！
“吆喝，还挺硬，”纹身男一手抓住木板就想掀了摊子，唐春景眼疾手快，拿着手中的刀子接着就刺向了抓木板的手。
纹身男也不是个摆设，顿时利索的躲开了，但下一秒他怒了，指着唐春景的鼻子，大声骂道，“别给脸不要脸！”
“你要收摊子费我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唐春景愤怒的看着纹身男，“我们老百姓卖点东西容易么，一天挣不了三两块钱，最后还被你们拿走了。”
“你挣不挣和老子有什么关系，”纹身男往前走了过来，又要掀摊子，唐春景一步挡在了摊子面前，眼睛里带着一股狠意，“你要是敢动我的东西，我和你拼命！”
大概还没有人敢挑战纹身男的权威，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提起沙包大的拳头，“我今天还就拿定了！”说着朝着唐春景挥了过去。
唐春景早就做好了和纹身男拼命的准备，反正自己的命是捡回来的，死了也不可惜！
说时迟那时快，从旁边猛的串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把住了纹身男的拳头，将唐春景挡在了身后。
唐春景一愣，接着听到挡着自己的人说道：“算了啊，都是我朋友。”
声音很熟悉，唐春景惊讶，是他？
“哼，这女的忒不识抬举！”纹身男愤愤的咋呼道，“要不是你拦着，我今天就废了她！”
“现在是法制社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前面的人缓缓的说道，“摊子费要是敛完了，就赶紧走吧，我和老徐说一声，改天你去他那里玩，不让他收你钱。”
“哼，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放过她。”
之前在前面喊话的矮个子男孩，走了过来，推了推纹身男，“算了，走了，走了。”
前面的人转身，看了看唐春景，有些惊讶，
真的是她！
自己路过这边，想要看看有什么能买的东西，没想到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走过来一看那女孩的衣服，便知道自己又遇见了那个为了采药不要命的女孩。
那天见她的时候满面青紫，现在看她青紫褪下去，恢复了本来的面貌，这女孩长得还是挺清隽漂亮的，只是额头伤的伤看上去还没有好利索，还留着白色的印记，看来想要好得有一段时间了。
“真的是你！”唐春景同样惊讶。
这男人二十三四岁的年龄，面庞像被阳光洗过，锋利清澈的眉宇之间明朗的没有一丝阴影，他今天穿着一件长袖衬衫，黑色的裤子，像是有工作的人的打扮，似乎不像是自己认为的二流子。
可若是二流子，他怎么会认识这些人！
“谢谢了。”唐春景生硬的说道，其实真不想和他说谢，看着打扮的人模人样的，谁知道是不是好人？
“为了钱不要命了！”顾明远有些训斥的说道，“若是真要打起来，那些人下手可没个轻重！”
听到说自己是为了钱，唐春景皱眉，冷笑一声，“像你这种没事钓鱼，闲着逛市场的人，怎么能体会到我们底层劳动人民的疾苦？”
听着她的讽刺，顾明远忽的想起那天不顾一切的爬到山上挖草药，想起刚才他听到的‘一天挣不了三两块钱，最后还被你们拿走了’的抱怨声，一时间很后悔，刚才的话。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对不起。”
唐春景也觉得自己的语气过激了一些，说道，“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
顾明远侧了侧脑袋看着山楂糕，这可是个稀罕东西，不怪刚才的人想要拿走，他开口，问道，“多少钱一斤？”
“你不用可怜我！”唐春景定定地看着他，眸子里带着倔强，语气里生硬又冷冽，“我不需要。”
第11章 都买了
顾明远皱眉，这女人怎么这样，就跟自己欠她似的，不就是没让她把那棵防风采下来！
他真想转身就走，但是男人的风度告诉他，要忍住，所以他说道，“没有可怜你的意思，山楂糕很稀罕，我买回去带给家里人尝尝。”
顾明远一直在看着唐春景，而唐春景也一直在看着他，两个人之间的目光先是冷硬，还有几分僵持的感觉，可是忽然之间唐春景的目光便弱了下来。
不管这男人是不是好人，但他没有恶意，上次自己从石头上摔下来，他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举着双手接住了自己，尽管没接住。这一次，也多亏了他，不然自己真能和纹身男拼命！
她拿起刀子，利落的从山楂糕上划下一角，递给顾明远，“你先尝尝，若是觉得好吃，那就再买。”
顾明远伸出两指捏住山楂糕，放在口中一嚼，眉头微蹙，等那一抹酸甜从口中融化开来，眉头也随之展开，有山楂天然的酸味，也有冰糖的甘甜，酸甜适中，新鲜可口，滋味极美！
他的目光忽然看到站在唐春景身后怯懦的男子，皱起眉头，这男人是她丈夫？也太没出息了！有事自己不出头，让女人出头，算什么男人！
唐绍刚见顾明远看他有些讪讪的。
顾明远不动声色，说道，“都给我包起来吧。”
“没必要买这么多。”
“我家里人多！”顾明远耐着性子说道。
若是外人听到了一定觉得特好奇，有人买，还怎么有不卖？
唐春景见他执意要买，索性真的全称了，“八斤三两，算八斤，一共四块。”说着一边利落的给他包了起来。
顾明远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唐春景看的清楚，深咖啡色，这是牛皮的，边边角角都磨亮了，看来用的时间不短了。他从钱包里抽出四张一块的纸币来不，递给了唐春景。
修长的手指夹着四张红色的纸币，指甲圆润、修剪的整整齐齐，看样子他很爱干净！
顾明远付了钱接了山楂糕，刚想走，却又停住了脚，说道，“要是你下次再来，他们再找事，你就说你是老徐的朋友，他们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老徐，刚才他的口中就在说老徐，他的朋友？
不过，唐春景没问，她点点头，说道，“谢谢了。”
顾明远转身走了。
唐春景回神过来收拾摊子，唐绍刚也不说话，默默地帮她收拾，他的心里有些愧疚，但当时的情形，他真的不敢上前。
“二丫，下次要不别来了。”回去的路上唐绍刚有些丧气。
“哥，算起来今天一共卖了九块多，减去一块，还剩下八块多，放了两块钱的糖，就相当于咱们挣了六块，你在生产队干几天才能挣六块？”唐春景并不怪大哥懦弱，他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没有什么见识，见到这种场合只会缩脖子，是正常的。
唐绍刚只是老实不是不会算账，说道，“虽是挣了钱了，但要是和人家打起来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每次都打。”唐春景笃定的说道。
唐绍刚沉默了，一路上再无话，唐春景却在盘算着再区卖山楂糕的事，山楂太便宜了，卖山楂糕其实很有利润的。
罗氏和张桂芝这一天在家里是坐立不安。
出去私卖东西，被人抓住可是了不得的，真怕他俩出点什么事，左等右等的不回，两个人都急了，一个劲的寻思他们不会有事。
终于，外面有了动静，兄妹两个从外面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罗氏看见唐绍刚拉着一张脸，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山楂糕没卖掉，她刚想开口安慰唐绍刚，看到后面笑盈盈的二丫，她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是都卖掉了。
罗氏转头喊着儿媳妇，“桂枝，快打水让他俩洗洗，娘去给你们热饭。”
罗氏跑去厨房做饭去了，唐春景洗了把脸也跟着进去了，坐在矮凳上，搬了把小椅子放面前。其实她真的很累了，脚底板都开始疼了，但，但没有交代清楚，罗氏得闷死了。
她一股脑的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还没有掏完，嫂子也进来了。
张桂芝两眼放光，“我的个天哪，这么多钱！”
其实真没多少钱，因为都是毛票，只不过一大堆的摊在椅子上，看上去很诱人。
罗氏一边做饭，一边注意唐春景他们这边的情况，听到儿媳妇声音大了，连忙说道，“小点声，唯恐别人不知道。”
“一共多少钱？”张桂芝压低了声音，与唐春景说话的口气，少有的和气。
“八块多吧。”唐春景一边捋着毛票一边说道，“交了一块钱的摊子费。”
“一天八块，十天就八十，一个月就能卖两百四，”张桂芝看着椅子上的那些毛票，眼睛里露出热切的光芒，激动地说道，“那我们要发财啊！”
唐春景无语了，张桂芝真是没谱，来回四五个小时的山路，肩膀上还得背着背篓，每天来回一趟，人还不得累死？
唐春景就着咸菜吃了半个窝窝头喝了一碗稀粥，爬到床上补觉去了，临睡之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等有钱了，被褥一定要换掉，还得割一块海绵的垫子铺在下面，务必把自己的窝做的舒舒服服的。
这一觉她睡的十分香甜，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
她搓了搓眼睛，打了个呵欠，将双手枕在了脑袋下面，静静的看着从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来的一抹亮色，陷入了沉思。
这是个商机无限的年代，做什么都能发家致富，但白手起家难啊，要想成功就得豁出命的干！那些成名的企业家、富豪没有谁是随随便便就成功的，全都有咬牙打拼的艰辛岁月。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生人。要想成功，必须要付出！
“二丫！”母亲罗氏在窗户下面喊她，“二丫，别睡了，吃了饭再睡吧，娘包了白菜饺子，放了油渣了。”她略略翻动了身体，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难受的。这才挣了八块钱就累成这样，若是挣两百、挣两千那得难过成什么样啊！
唐春景想起白菜肉馅的饺子，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来。油渣还是上一次八月十五割的肉炼出来的，能好吃？
第12章 有人敲门
肉，提起肉，唐春景的嘴巴里涌满了口水，山楂糕还得继续卖，争取下一次吃到肉！吃个够！
白菜肉渣的的饺子就算不好吃，唐春景依然吃了两碗饺子，不吃饿啊，好歹面皮还是掺了白面的。
第一次顺利的成功让唐春景有了底气，看着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她便放下了碗筷，清清嗓子说道，“今天做的山楂糕都卖了，所以明天我还是想做，这次多做点，你们没意见了吧。”
“当然没意见啊！”张桂芝率先爽快的说道，“二丫，明天我帮你做。”
“咱们不卖了。”说话的是唐绍刚，他的脸色有点黑，“不做了，就做这一次吧。”
“为什么啊！”张桂芝有些急了，“大刚，多好的挣钱方法啊，咱孩子快出生了，要是挣了钱，咱们也能风风光光的办个满月酒啊。”
唐春景知道大哥为什么不愿意再去卖山楂糕，他是担心自己会再和那几个小混混杠起来。
唐绍刚皱眉，却没有说出原因，“不行就是不行。”
张桂芝看向罗氏，“娘，你说呢，我们听你的。”
罗氏看看唐绍刚又看看唐春景，张了张嘴说道，“大刚不愿意那这事就放放吧。”
张桂芝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唐春景都看在了眼中，二丫这个嫂子真是难蹬大雅之堂，有利可图了高兴，一不如意便拉脸。唐绍刚就算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昨天晚上，罗氏也不同意自己去卖山楂糕。
但是收山楂这事，得让母亲去做，所以趁着罗氏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她悄悄的走了进去。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便听罗氏说道，“你还是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