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摸卫铃兰的脸:“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卫铃兰点点头。

太子临走时道:“我留了一个侍卫给你,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与他说一声便是。”

卫铃兰道了声好,冲他甜甜一笑。

她难得如此,太子很高兴,转身走了。

见他背影消失了,卫铃兰才露出厌恶的神色,没想到自己竟沦落到这一日,要去谄媚太子呢,这等庸才,可惜她一番聪明才智!不过也只能如此了,如今只要能报仇,她不会再苛求什么。

眼见就要到八月,姜蕙早早的就让管事准备中秋的事情,备些节礼,这日穆戎也在家中休息,她做了一会儿针线活,想到他,便端了茶水点心去书房。

这书房几丈之内都没有人,除了何远在外面随时听从吩咐。

“殿下还在罢?”她问。

何远忙行礼:“娘娘,殿下在,娘娘请。”

丝毫不阻拦,连通话都不去说。

自打穆戎夜闯姜家,何远已经明白了姜蕙的地位,如今进个书房算什么?

姜蕙轻笑一声,走了进去。

穆戎正展了一张地图看,见到她来,看一眼又低下头。

“给殿下送些吃的,解解闷儿。”她立在旁边。

他唔了一声。

若是往常,她定是不管,直接告辞就出去了,可今儿,她眼睛一转,走过去,往他腿上一坐。

一股芙蓉香钻入鼻尖

穆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搂上来了,微微侧过头,脸也只距他的脸不过几寸的距离,偏偏神情还一本正经:“殿下在看什么呢?这地图是用来打战的?”

声音娇软,呼吸轻抚在他脸颊上,他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那声音还不小,姜蕙掩嘴笑起来。

穆戎道:“笑什么,正巧渴了。”

他拿起茶壶倒水。

她在他腿上笑得轻颤,一动一动的,使得他手一抖,茶水滴在了地图上,立时熏染了一小块水渍。

姜蕙脸色一变,不敢动了。

他一向把这些当做宝。

谁料穆戎眉头皱了皱道:“帕子呢?”

她忙给他。

他把水擦了,又继续倒茶。

姜蕙惊讶:“这不要紧?都是我,我要是不动,就不弄脏了。”

“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不过是青州地形图。”其实皇上派太子去的时候,他也想去的很,他自小看了不少兵书,自问也琢磨出了不少学问,可皇上竟不准他去,说一个人去就够了。

他没法子,可心里痒,取了地图来看,还让周知恭却调查青州现在的状况。

姜蕙看他丝毫不在意,心里高兴,可见她的地位比地图还是高不少的。

“这是什么地方。”她见他在喝茶,手指了指其中一处标注了红字的。

“便是反贼起义的庄县。”他道,“此处多山,若不熟悉地形,很容易遭到伏击,咱们的骑兵在此反起不了作用。”他一想,好似太子还带了不少骑兵去?

“哦。”姜蕙道,“那胜仗不好打?”

“倒也不是,只要有耐心,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他面上露出些许遗憾。

她环住他脖子,笑道:“殿下有勇有谋,以后大有用武之地,何必在意这些反贼?不若别看了,咱们出去院子里走走,你这一日都在书房里呢。”

穆戎笑起来,捏她的脸:“你就是这样当贤妻的?搅乱为夫?你一来,本王确实没法看了。”

“那殿下不喜欢?”她歪头问。

第一次来书房这样勾引她,他怎会不喜欢?

穆戎低头吻她的唇:“不许日日都来,不然本王如何做事?”

她轻声笑。

他手已经伸到她衣服里,握到两团丰盈,只觉身子烧了起来,声音低哑的道:“…阿蕙,今儿天不冷不热的,你不会冷罢?”

姜蕙轻呼,一把捂住裙衫:“外面有何远呢。”

“他会走远点儿的。”他哄她,把她抱起来放在案上,“谁叫你自己送上来,本王不收白不收。”

她脸通红,只觉窗口阳光照进来,热辣辣的,好像夏日一样。

只穆戎将将把她里衣褪到一半,何远在外面咳嗽一声道:“殿下,皇后娘娘使人来说,太子妃要生了…”

第89章

姜蕙听到这一句,往穆戎脸上瞧,他两道修眉拧了起来,很明显不乐意,看起来像要发火,她忙道:“这是大好事,殿下,母后既然使人传话,便是希望咱们都去呢。”

她握住他的手往外推。

倒是没有丝毫留恋,唯有他浑身难受。

这算什么?

他脱离开她的手,顺着她胸口一路往下抚去。

到得一处却停下来,姜蕙只觉浑身酥麻,双腿不由自主紧绷了,轻声道:“不是要走了?”

“等会儿。”他瞧着她,露出坏笑。

手指灵巧的好像唇舌,姜蕙身子一下子弓了起来,嘴里抑制不住的想要轻吟,她往他胸口靠过去,求饶的道:“殿下,别,别闹了好吗,你这样…我。”

她难以说话。

一双眸子好像要溢出水来。

见她双颊绯红,嘴唇张开了只知道呼吸,他猛地收了手:“走罢。”

这下两人一样,还差不多。

姜蕙恨得差点打他。

穆戎抱她下来,见她扁着嘴系腰带,一溜乌发垂下来,在白皙的脸庞微微摇摆,他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在她耳边道:“咱们回来在继续,好不好?”

姜蕙轻哼一声不理他。

他又伸手去摸她,她好似触电般的并拢了腿。

“好不好?”他问,一副她不回答,他就不收手的模样。

姜蕙只得道:“好。”

他满意了。

她轻声道:“小色胚!”

他哈哈笑起来,竟是十分欢快。

二人出来,稍稍收拾了一番便去往宫中。

“已经有四个时辰了。”皇后与他们道,“大早上起来就在喊肚子疼,叫太医一看,便是要生了。”皇后叹一声,“你父皇也是,竟还真让炎儿去青州,幸好这胎一向稳得。”

她眉宇间还是有些担忧。

穆戎笑道:“大哥去青州也是为越国,想必很快就能得胜而归的。”

皇后道:“但愿如此了。”又看姜蕙,“阿蕙比起往日倒是胖了一些,这样更好看了。”

“因吃得比以前多。”姜蕙微微一笑,“也不太走动。”

“走还是要走的,总是闷着也不好。咱们好些亲戚,你常去坐坐。”皇后叮嘱。

姜蕙应一声。

皇太后瞧着这两个孙儿孙媳,想到卫铃兰的事情,不免一阵心痛。

看着长大的姑娘,谁忍心看她变得那么下作?

外面传她为嫁给穆戎不择手段。

皇太后是半信半不信。

不过事已至此,她的名声是难以挽救回来了,卫家把她送去庄子,可见清白也是不报。

她命人彻查此事,然而竟找不到祸首。

卫夫人求到宫里,好似也有怀疑沈家的意思,她不曾说什么,皇后倒是当场发作,说沈夫人不是这等人,要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再者,沈寄柔一事,也一样找不到贼人,谁怀疑谁难说。

皇后是偏向相信这谣言。

她向来喜欢沈寄柔,当初穆戎娶不得,也伤怀过一阵子,如今想来,确实是太过巧了!

卫夫人求不成,含泪而去。

皇太后也救不了卫铃兰,姑娘家,一旦名声毁了,坐实了“失去贞洁”这件事,一辈子只能伴青灯古佛,要么隐姓埋名,远嫁到别处,不然还能如何呢?

心痛归心痛,皇太后对她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假使早早没了那执念,又何来这一说?

她暗地里叹口气,语气淡淡的与穆戎道:“你母后说的是,你们年轻人便是游山玩水也没什么,等到炎儿回来,不若去四处玩玩。”她看向穆戎,“户部那么多大臣,还能少得了你不成?你少时喜欢游历,如今偕同妻子,岂不更畅快些?”

穆戎笑了笑:“皇祖母说的是。”

皇后的眉头却皱了皱。

只也没有说什么。

皇太后又与皇后说起永宁的婚事:“我看蒋大人家的小儿子不错,哪一日你与皇上商量商量。她年岁也不小了,不过她再嫁出去,宫里更是冷清了,就盼着阿瑶能给炎儿多开枝散叶。”

皇后颔首。

姜蕙也陪着说会儿话。

等到天都要黑了,东宫才传来好消息,说太子妃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众人大喜,俱都前往东宫。

皇上此时也来了,高兴的道:“朕又多一个孙儿呢,皇后,你看看赏些什么去,多赏点,生个孩儿可不容易。可惜炎儿去青州了,不然定然欢喜的很。”

“还不是皇上答应的?”皇后道,“如今却在惋惜了。”

“也是叫他历练历练。”皇帝笑笑:“他自己请缨的,又派了两位将军,不过小事一桩。”

他们都在说去青州对付反贼很容易,哪怕穆戎也是,姜蕙心想,可太子好似对打仗并不擅长,在她印象里,上辈子伺候穆戎的时候,零星听到何远等人与穆戎提起太子,都是不屑的,说他一事无成,说他不配坐这个位置。

可见这次太子应是打输的。

入得东宫,皇上与穆戎不方便进去,只在外面慰问一下。

她们女人都围在床边。

太子妃满头是汗,看起来很是虚弱,皇后心疼,亲手拿了手巾给她擦拭:“得好好休息了,咱们女人生一次孩子,真跟过了鬼门关似的。幸好都平安。”

她看一眼孩子,笑道:“长得还很胖呢,有六斤。”

太子妃露出欣慰之色,可见是很健康的,这一个应该能长大成人了罢?

皇太后笑着与太子妃道:“刚才皇上在路上说了,给他取个名儿叫穆焕。”

焕乃光亮,鲜明的意思,皇上对这个孙儿还是有期待的,太子妃笑道:“这名儿真好,谢谢父皇了,等殿下回来,知道了定然也喜欢。”她说着,面上闪过一丝黯然。

他说要去青州,她当时便很难过,可也知道太子的心思。

有穆戎这样的威胁,他的压力很大。

她只好让他走了。

他们夫妻之间感情虽然淡了,可命运却是牵扯在一起的,他盛,她也跟着好,他衰了,她自然也一样受到牵连,甚至于,他们的家族也会有波及。

太子妃很快又抹去了那丝不乐。

姜蕙也来关怀她几句。

她笑道:“你也早些给三殿下生个孩儿才好呢。”

姜蕙点点头:“等调养好身子。”

宫人们把孩儿抱给皇上跟穆戎看。

皇上呵呵笑着道:“小孩儿都是一个样子啊,戎儿,你来看看,你生下来也是这般的。眼睛都睁不开,跟个小猫儿似的,过得几日才像个人样子呢。”

穆戎低下头,果然见这侄儿小得可怜,皮肤红红,皱皱的,说不出的难看。

可他想,他与姜蕙生得指不定不一样呢。

她生得那么好看,旁人哪里有这等雪也似的皮肤,那样妩媚的眼睛?

二人看得一眼,宫人便又抱了回去。

他们不再打搅太子妃歇息。

穆戎陪着皇上去乾清宫:“刚才皇祖母说,叫儿臣与阿蕙多出去玩一玩,儿臣心想,这也不错。”

听到他有走的意思,皇上有些着急,吹胡子瞪眼:“什么不错?你走了,朕要找人说说话都难,你该不是要去衡阳罢?朕都给你在京都开府了,你还走?你舍得朕?”

穆戎笑起来:“父皇身边那么多妃嫔,还无人说话那?”

“那不一样,女人们懂什么!可惜,最近总是出事儿,一会儿周王谋反,一会儿有魏国余孽,一会儿那些匪徒又不安分,弄什么起义,不然朕与你一起去游玩,不是更热闹?”

皇帝虽然喜欢玩,可受过刺激了还是怕死的。

穆戎看着父亲的目光很柔和,这世上,父亲对他一片赤子之心,爱护他疼爱他,从来都不加掩饰,哪怕这举动引来众多非议,所以他也愿意为父亲守住这江山。

他想起那次在宋州,何远问他又不是太子,何必要操心。

他虽然有私心,可也是为父亲。

“要不父皇还是准许孩儿去山西?”穆戎笑道,“孩儿总在一个地方,也待不住,假使哪日驱除了北元,父皇也可以往山西走一走呢。”

“不行。”皇上直摆手,“北元军实在彪悍,你去干什么?你是朕的儿子,难道真的拿命来博?你又不需要建功立业,朕的东西,也是你的。”他说完,愣了一愣。

他的东西都是穆戎的,那太子得什么?

皇上自觉失言,咳嗽一声。

姜蕙微微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皇上对穆戎那么好,他心里大概是想让穆戎继承皇位的,不然岂会说这种话?只是已立了太子不得已,毕竟上有皇太后,下有群臣管束,他自己又不是什么厉害的皇帝。

确实是,姜蕙没接触到皇帝之前,真不知道皇帝也可以是这样的。

实在是很没架子,像个寻常的父亲,还很贪玩。

穆戎心里感动,也为父亲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便算多疼一个,又如何能对另一个那么残酷呢?

一切都留给时间罢。

总有一日,会到必须抉择的时候!

皇上此时道:“等到炎儿回来再说,你去不去山西,再定。”

他态度缓和了一些。

穆戎答应一声。

走到乾清宫门口,等到皇上进去,夫妻二人才又折回坐了轿子回王府。

路上却很沉默。

皇上那句话,引得两人都有些想法。

到了王府,姜蕙才说话:“殿下要去山西的话,得去多久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