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墨桐这么闯进来,白子东不好再留水青。

“拿走就是,还什么?”这本杂志本就是他订的,他显大方。

水青一挥杂志,说了谢谢,没有很骨气得说一定要还。

别以为她贪小便宜。好好想想,有借,不就有还?和白子东来来往往,多麻烦。

所以,他说不还,她就不还。

第三卷 不出国 就不出国 第248章 妹不妹 舅不舅

第248章 妹不妹 舅不舅

水青走出去的时候,听到简墨桐问白子东“苍梧在哪儿”。

她几乎同一刻奇怪,简墨桐为什么不叫简苍梧哥哥了?但又想到简墨桐出国挺早,也许是外国来的习惯。就像云天蓝叫爷爷查理,而国外兄弟姐妹之间,直呼其名是很正常的。

往外,推开八号门,实在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妹妹不像妹妹,舅舅不像舅舅。”

在完全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水青不知道这句话竟贴切到零点零的距离。

此时,白子东坐在了水青刚离开的位置上。他的五官本就因为一半混血而轮廓分明,现在更因冷漠的神色,虽然显得特别英俊,却能令人不寒而栗。

“你来干什么?”他实在没兴趣接待简墨桐。

“我来找苍梧。”她不会再叫简苍梧一声哥哥。

“苍梧?”白子东也相当敏感。

“你不会期待在事情的真相全都曝光之后,我还能叫他哥哥吧?”没有血缘关系,她可以作为一个女人爱简苍梧。

白子东再聪明,这次也糊涂。

白子南是从没想过儿子的身世会暴露,简苍梧是从没想过自己不是简家的孩子。两人都处在震惊之中,哪里还记得要去通知白子东?

“你还不知道?”简墨桐还真没想到。

白子南和简苍梧同白子东十分亲近,出了这么大的事,白子东却没被知会,简墨桐就有些幸灾乐祸。她平常不受白子东待见,早对他忿忿然。然而,她也知道,这时候得罪白子东,是很不明智的。她需要这个人助她清除挡在前方的障碍。

目前,最迫切需要整掉的,就是韩水青。因为只要韩水青当一天苍梧的女朋友,苍梧就绝不会去看别的女人。

她上次就觉得白子东在对待韩水青的态度上很不一般,今天更让她窥探得一清二楚。只要她利用得当,白子东可以成为苍梧和韩水青分手的直接催化剂。

简墨桐也很聪明,她不会大喇喇揭穿白子东心里的秘密。白子东是天之骄子,她要是不懂收敛,拿这件事去威胁的话,恐怕只会激怒他。而她相信,他真要对付自己起来,轻而易举。所以,与其挑明,不如装傻。只有他一直对韩水青有异样的心思,她要做的,只是顺水推舟。

“想说你就说,不想说你就走。”白子东对简墨桐摆不出好脸色。

他是老来子,出生的时候,父母四十多,已经没精力没时间照顾一个幼童。陪他时间最多的是姐姐白子南,所以姐弟俩感情很好。他看着姐姐结婚生子,挺美满幸福却只有几年,因为简墨桐的到来,一家三口渐渐分崩离析。他那时早已跟着祖父和父亲行走商界,简墨桐那些卑劣的小伎俩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提醒过姐姐,但姐姐一笑置之。

他本来可以用自己的手段让简墨桐现形,可是那时候他开始讨厌姐夫简疏庭,觉得只有离婚,才能让姐姐摆脱这个囚笼,重新当回快乐无忧的白家大小姐。所以,他不再关心简墨桐如何在暗地里兴风作浪,站到一旁,掰着手指,数这对夫妻分开的日子。

他拥有父亲的血统,自私到只管白家人的喜怒哀乐。他采取了旁敲侧击的方法,让苍梧决意跟母亲,成为完全实质意义上的白家一份子。令简疏庭没了儿子养老,白子东相当满意最后的成果。

当然,这些事,他是永远不会同任何人提起的。

“舅舅。”简墨桐小脸就瘪了下去,挺委屈的模样,“你怎么总是板脸给我看?我有那么讨厌吗?”

白子东的风度还不至于当面把大实话扔掷到她脸上,但觉得她的做作让他头皮发麻。明明一天到晚都不算计好事,还能装得跟天使似的无辜,真是从里到外,透着邪恶。

“你不说的话,我走了。”他现在很烦,不想更烦。

“事关妈妈和苍梧,你也没时间听?”他不耐烦她,她却耐心十足。

白子东欲站起来的动作停了下来,给她一个赶紧说的眼神。

“简苍梧不是我的哥哥。”简墨桐的正题姗姗来迟。

白子东突然笑,“你终于明白我们跟你不是一家人。谁承认你是简疏庭的亲骨肉了吗?”就算是事实,他却从来没真正承认过。简墨桐是一个侵略者,这是他对她从头到尾的认定。

简墨桐的自制力可以说是一流的,她陪着笑道,“我不需要别人来承认我是爸爸的孩子,做个简单的DNA测试,就能证明。倒是苍梧,虽然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简家人,真要用科学来鉴定,恐怕就会令大家失望了。尤其是舅舅,你会很吃惊鉴定结果的。”

白子东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话里有话?听懂了,却也让他怒了。

“简墨桐,你胡说八道”居然暗示苍梧不是简家的孩子?“我早知道你喜欢苍梧,没想到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光明正大发展一段兄妹恋?人要脸,树要皮,你能不能稍微正常点?”

“我说得都是事实。”简墨桐这两天被他们白家人又打又骂,到这地步已经无动于衷,“苍梧是妈妈和别的男人的儿子。”

白子东第一次有了想打女人的愤怒,双手攥紧,牢牢收在沙发垫子上,上身微微前躬,若伺机而动的豹,再下一秒,就会恶狠狠咬断猎物的脖子。

“你不用这么凶狠得看着我,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打电话去问你的姐姐和外甥。就在两天前,这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已经被捅破到底。我爸娶你姐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两个月。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爸,还有姑姑和爷爷。估计你父母也知情。”在简墨桐眼里,姑姑和爷爷有点傻,把简苍梧当个宝贝真孙。她自己对简苍梧有异样的情怀,自然另当别论。

“你闭嘴。”白子东无法控制得发出抖音。

“舅舅,相信我一次。我再讨你的厌,也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简墨桐说到这儿,知道今天可以到此为止了。

她站起来,身段优美,无可挑剔,对白子东说声再见,不慌不忙,走了出去。

白子东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的双手扶着太阳穴,正在调出儿时的记忆,察看一些模糊不清的老片断。

苍梧出生的那一年,他七岁八岁的样子。那一年,除了有不愿意同自己最亲近的姐姐出嫁的幼稚别扭,确实也还有一件事困扰了他很久。

姐姐答应嫁的是简疏庭,可在那之前,姐姐偷偷带着自己去和一个大哥哥会面,他可以肯定那人不是简疏庭。当时,因为姐姐同那人十分亲密,自己还耍过脾气。不过,那人不错,愿意花时间陪他一起玩,慢慢他就不讨厌了。他还被那人用玩具诱导,第一次叫姐夫。

好景却不长。有一天,姐姐突然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几天都不吃不喝。后来,医生来了。他看到姐姐躺在那儿,就像枯槁的骨架,一点生气也没有。母亲偷偷交待他一步都不能离开姐姐床边,他那么做了。陪着姐姐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姐姐愿意吃饭睡觉。但他那时总觉得,姐姐虽然活过来,却好像有些东西死了一样,永远都恢复不过来了。一个多月以后, 医生又来了一次。然后,姐姐就突然嫁给了简疏庭,一个不是他第一次叫姐夫的男人。

他当时困扰,但因为年纪小,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慢慢不再去想。同一年,苍梧就出生了。他的全副心神都落在这个新降临的小生命上,就住在姐姐姐夫家,直到上中一,才回了香港。随着年龄增长,有时会想起那个瘦瘦高高,却很亲切的大哥哥,他认定那是姐姐的初恋情人。所以,他没问过姐姐一个字,因为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姐姐选择了另一个人,这就是她的答案。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过去,不仅没有过去,更以简苍梧这个现在一直生活在他和姐姐的眼前。

他已经毫无质疑,不管简墨桐究竟有什么目的,她说的这件事是真的。

简苍梧今早打电话,秦秘书接的,传达给白子东的只有一句话,他和他**要去香港家里。

虽然他们常往来于两地之间,但白子东还是感觉到这次他们去得有些仓促,就像是临时决定的。

“老板,韩小姐走了吗?”秦秘书在书房里待了老半天,又到走廊,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才走出来,而只看到白子东一个人。

问完,秦秘书发现老板抱头无奈状,觉得自己不该这时间跑出来,却是后悔已晚。他立刻想,莫非是老板同韩水青表明心迹,被拒绝了?不过,这也算正常的,毕竟韩水青和简苍梧是男女朋友。

秦秘书在那儿自己天马行空,以至于一时不察,没听到老板说了什么。

“老板,你刚说什么?”他很不好意思得开口再问。

白子东并没有心思为难他,又说了一遍,“帮我订机票,我要马上回香港。”

他不怪姐姐和苍梧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因为他能理解,当真相来得如此突然,秘密不再成为秘密时,所受打击最大的,只有当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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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一更。

第三卷 不出国 就不出国 第249章 双空儿 双英雄(上)

第249章 双空儿 双英雄(上)

青枣色的大石一条接着一条,两旁的枫树和榕树互相交错着,头顶上的乌云朵朵伸向南峪热闹的购物区。

空气里泛着潮湿的水分,天空中的云层也似乎压低了一些,很远处乌云隐隐涌动,仿佛能看到电光滚过。

水青刚从家里出来时,就觉得闷潮,如今看来,是要下雷雨了。她有先见之明,带了伞,所以并不太担心,继续在这条路上压着。

因为是周末,这里又非闹市,两边都还在造房子,路上的行人几乎绝迹。即使是一天到晚繁忙的工地,也处于午间休息中难得的静态。

水青不是在逛街,虽然看着很像在逛街。但要说她是在逛着,她也没什么可反对,因为她真的是逛得很像那么回事。

绕吧?她就是要绕,而且能绕过有心人的眼最好。

这里一片区域,造着南峪家园的第三期小高层住宅。因为前段时间,秋星宇提到更换建材商的事,虽然已经请华大哥他们留意,她还是决定自己过来看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同信不信任华大哥没有关系,而是不同角度的着眼点,或许有不同的发现。

说实在的,她在秋星宇提出疑问后,自己也疑问颇深。趁答辩完之后这几天,她找了很多M建材的相关信息。然而,这些信息都是M建材到国内发展后这段时间的,媒体评价都很正面。直到昨天下午在简家看到了那本财经杂志,她才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那本杂志是台湾出版的,上面讨论到近期一个十分受人关注的诉讼事件,其中就提到M建材的名字。文章里并没有说M建材不好,只是M建材主要合作的某承建商所造的住宅区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被激愤的住户诉上法庭。

秋星宇也点到过这件事。

而水青就突然想到了重生前听到的一则旧闻,有关海沙屋。

海沙屋,顾名思义,海沙堆起来的房子。台湾八十年代早期,有一些不法房地产开发商,用无本海沙代替或掺杂在水泥之中,以达到降低成本的效果。开发商和建材商们赚了一大笔黑心钱,而无辜受骗的老百姓则买了看似崭新,实在危楼的房子。海沙建的房子,不要说什么抗震防水,就在正常的气候条件下,十来年就会出现严重裂缝,大楼倾斜甚至倒塌的现象。到时候,别说抬高房价,就算你大甩卖大贱卖跳楼价,都吸引不了任何一个想安度晚年的买主。

这个诉讼事件虽然是因为公寓楼的质量问题引起的,半字都没有提到海沙,但水青不知怎的,就把这两件事连到一块儿去了。

她自重生以后,万事谨慎小心,看着优柔寡断,却说真的,就凭这,避过了不少倒霉事,一路安然无恙。因此,就算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自己想太多,她也要采取些必要的行动,用事实去证明自己的错想。

当然,她可以以碧空老板的名义,大摇大摆过来视察。但这样的方式调查,结果只有一个,决不会有问题。哪个伙计傻到会把不良症曝出来给老板看?

她因此穿了一身灰不溜秋的工装裤和灰体恤,拎着一只超市塑料袋,和普通的工人像尚七八分。终于,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拐进了一处安静的工地。

她的目标是拿各种建材的样本,比如木材片,钢筋小切段,砖碎,最重要的就是水泥。照理,建筑工地上,这类东西找起来根本不费工夫。她也很快把别的料头都找齐了。奇怪的是,独独没有水泥。

搅拌水泥的筒子嘎拉拉在转,总不能伸手进去捞一陀装走。她在筒子附近找了好几圈,一袋干水泥都没有。最后绕到建筑后面,才看到都好好放在临时仓库里。

她一推门,锁上的。

“你谁呀?”一个白衫蓝裤,蛮横相的壮汉从建筑里面走出来。

水青早有准备,带着外地口音,有点怯生生的小模样,“我来给我哥送饭的,好像走错地方了。大哥,你能帮我指个路吗?”

那人长相大概天生吓人,听她找哥哥,语气就好了很多,“你要去几号?”

“5号工地。”水青知道这里是15号。

“大妹子,你走过头了,原路往回,靠大马路边上向左。要还是不知道,再找个人问问。”那汉子说完就向外挥手,“赶紧走吧,这都快过中饭时候了。还有,工事重地,你别瞎转啊。”

水青谢过就走。她的字典里只有军事重地,还没听过工事重地呢大家走着瞧。

然而,和那个壮汉说的一样,中午休息时间过后,工地就忙得穿梭不停。像她这种穿得虽然很工人,一头乌溜溜马尾却很女孩,根本就混不进去。一到门口,就被问东问西,找人的借口用疲了,也完全不让她进入,只让她说名字,可以喊人出来。她磨着要自己进去找,根本不放行,狠得就立刻推手赶人。

这不,水青在试图进行最后的沟通时,遇到一个长得和气,言语举止却粗暴的工头。

“滚,滚,滚。”他吆喝,外带推人,“一个小姑娘,跑进工地,找死啊。”

水青怕被他真推到,赶紧跳出工地围栏外,刚要说话。

“抓住他快抓住他”几个人声此起彼伏。

就看见工头后方突然蹿出个黑影,一身破衣烂衫,一顶安全帽,风似得朝门口卷了过来。

工头就大叫,“什么事?”

“小偷抓小偷”后面正在追来的人急呼。

工头马上回身就逮。但他在一问一答之间,错过了最佳捕捉的时机。那影子已经冲过简陋大门,往大马路跑去。

水青的犹豫不决也就瞬间,当看到“小偷”只有一个,跑得挺快,却细胳膊细腿,她立刻拔腿就追。这也不是恃强凌弱,而是有多少本钱就干多少本钱的事。

一开始还能听到随着追过来的脚步声,转过两三条街后,就剩她一个气喘吁吁。不过还好,总算离小偷越来越近。

“站住别跑”虽然不理解为什么 警察抓小偷总要喊不要跑,站住,不要动之类的,轮到自己,原来是下意识的反应。

果然小偷不肯站住,还回了一句,“你不追,我就不跑。”

水青见这是空荡无人的小巷子,真功夫就显露出来了。她一脚踢起旁边谁家的旧锅子,险险从小偷脑袋边擦过去。

小偷哇哇大叫,回过来看她。

水青窜高两尺,伸手,却只够碰到小偷的帽子,立刻朝上一掀。

火褐色的短发,雪白的皮肤,深陷的眸子,高翘的鼻子,嘴巴张得大大,唇如鲜花一样红艳。

是个年轻女人,而且还是个很漂亮的外国女人。

水青脱口而出,“鬼妹。”

“口齿清楚点,叫谁鬼妹呢?”那女人竟忘了自己还在大逃亡,为自己争取其权益来了。

外国人,却一口流利的中文,视觉和听觉不协调冲击。

“抱歉。”鬼妹其实不是好听的称呼,但水青在出国时期说惯了,“可你为什么偷东西?”

“我这不叫偷,叫实地勘查。”外国女子十分不满偷这个字眼。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水青想到自个儿的塑料袋里还拎着一堆不问自取的东西,觉得脸红,假咳一声,“你究竟拿了什么东西?”

那些工人追过路口,就没再继续,看来也不是太重要东西。

“干吗告诉你?”女子撇撇嘴。

“小姐,你是小偷,你不告诉我,我可以抓你去公安局。”水青想是不是自己的形象不够威武,小偷比抓小偷的更趾高气昂。

“我说过,我不是小偷,我只是拿了工地上的一些水泥。”女子看水青不像同那些工人一伙的,就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看清楚,这么一点点,算什么偷啊。而且,我一开始出示记者证向他们征求样本,他们不肯给,我才混进去拿的。”

工作需要,情况需要,追求真相的精神需要。

水青一听,如果是她说的那样,自己就不能轻松旁观了。

多巧,都是为了水泥样本。而且这女子的身份还是记者,简直是敏感事件上出来的敏感人物,让一切更复杂起来。

“你拿那么点水泥做什么用?”水青的外地女孩打扮,明显让对方降低了戒心。

“看看里面的成分。”女子挺严肃地说,“你家没买南峪第三期的房子吧?我告诉你,千万别买。因为,这水泥多半是伪劣原材料。”

水青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南峪家园新的建材商,在台湾就是因为他的客户造质量差的公寓而名誉受损,所以没办法在当地发展,只好跑到国内来捞金。我跟踪这个报道过来的,一直在查他们涉嫌的证据。”不相信M建材的无辜,她身为一名实习记者,却也能嗅到大新闻的味道。

原来,英雄所见略同。

不过,水青的处境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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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黑白配 绝妙配

为什么说尴尬?

因为,虽然水青和这位年轻的外国记者想证实的很可能是同一件事,但两人的立场却背道而驰。一个是要保护自己的公司,一个则是要在大众面前揭穿奸商。如果媒体抢在碧空采取任何必要措施之前有所发现并公之于众,碧空极可能被M建设拖累,名声不保,整个南峪都会人心惶惶,影响到前期,现期和后期的房市。

亡羊补牢的效果有多大?会不会补好之后,羊圈里已经没了羊?在她看来,事态一旦失控,南峪就会玩了的严重。

她理解记者的立场,却也要为挺无辜的碧空争上一争。

“自我介绍一下吧。”在说明之前,水青想同对方开诚布公。

外国女子的眼睛痛短发一样的颜色,火褐般散发着独特的个人魅力。她上下打量着水青,看得十分仔细。接着,恍然大悟。

“你不是外地打工的妹妹。”穿着没有破绽,但对方的神情和气质,与为生活劳碌奔波的工人差着天南地北。

“我不是。”水青通过这个记者的年龄和说话语气,判断应该是个热血青年。对这样的人撒谎,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那女子马上谨慎了起来,“那你是什么人?不会跟M建材公司一伙的吧?”

“我要是跟他们一伙,你现在就被我抓起来了,又怎么会聊天?”水青保持着同她的距离,免得她觉得不安全。

“那可不一定。先让一群大男人在后面喊打喊杀,再由一个女的出面降低我的警戒心。别看我年轻,跟着前辈们也学了不少。”那女子这么说,却没有抽身要走的意思。

水青看在眼里,笑着说道,“我虽跟M建材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同南峪家园密切相关。”

女记者皱起眉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我就走了。大不了你报警,我也不怕。”

外国人将中文讲得这么地道,水青知道的,早期有个大山。后来纷纷冒上电视节目的,还有一批,总的来说,还是为数多。这女子绝对能算得上有中文天分的。

“你好,我叫韩水青…”水青刚想继续说出公司名,被那女子的惊呼打断。

“你是碧空阡陌的大老板?”女记者夸张绕水青走了一圈,看得比刚才还要仔细,“不会这么年轻的?我一直以为是个中年阿姨呢。难道说同名同姓?”

“我的确实碧空的韩水青。”水青稍感意外之后,想到对方的记者身份,又在调查M建设,那么顺便调查碧空也是情理中事,“你的名字是——”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我前辈们怎么都采访不到的人。等等,你不会是骗我吧?”女记者兴奋之余还保持着理智。

水青对这个女子早就刮目相看,“我没必要骗你。如果你不信,可以随我去碧空走一趟。这时候还可能遇上少数工作狂的员工在上班。”又从口袋里拿出唯一的备用名片,递过去。

水青的名片不随便给人,从质地到印刷,船长特地找人设计过,朴素典雅的透明灰色中浮独特青水纹。

“挺像真的。”女记者正反面都好好看过。因为一时专心,没察觉水青又伸过手来,将名片抽了回去。

“你干什么?”女记者大叫。

“不好意思,我被叮嘱不能随便拿名片给人。拿着它的人,可以不用预约,直接上碧空找我,合理范围内我不能拒绝会面请求。所以,我得拿回来。”水青把小小卡片放回口袋,对女记者怅然若失,后悔不已的表情感到满意。

“给了别人的东西还拿回去,这是你们东方大国的待客之道吗?”到这时候,女记者已经相信这个看似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应该是韩水青本人。

“我并没有说给你,只是让你看而已。”偏水青可不是省油的灯,“而且,我的名片据说是某种很贵的金属打造,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能随便给你?”

“我叫罗丝玛丽,英国来的,中文名就是罗玛丽。今年中文系毕业,刚开始实习期的小作者。”罗玛丽终于肯自报家门。

“罗丝玛丽。Rose Mary。祖母代英文名,为你取这个名字的人很念旧。”又是一个英国派,不过这次是玫瑰性感口味。

“纪念我的曾祖母,老得掉牙,只好由班上同学叫奶奶。”罗玛丽多看水青一眼,如同自己能将中文学得和当地人一样,韩水青似乎也很了解英文。

“旧式的名字,却也是很美的名字。”水青要是男人,就会谄媚一句人如其名。

“现在可以把名片给我了吗?”自始自终,管它名字美不美,罗玛丽对韩水青的金属小名片相当垂涎。

“你要我的名片有什么用?”水青有些好奇,“想见我一面的话,现在不就见到了?”

“当然是想让你作我的独家专访。”罗玛丽觉得这么简单的问题。

水青心里笑开了花,有求于她就好,先不说能不能放在一架天平上,至少这样才有得谈。虽然她不认为这篇独家专访的受欢迎程度能大国海沙屋对公众的震级,灯芯草也是能抓得住植物嘛,只要自己能够轻飘。

“采访我是不是赚黑心钱?”她的问题却分量够沉重。

罗玛丽并没有当成笑话来听,神情相当严肃看着水青,“如果有证据你确实是这样的奸商,我会毫不犹豫地报道出来。不过,就目前我搜集到的消息以及身为记者的本能告诉我,你是干净的。”

水青很认真地回看罗玛丽。

“尤其见到你本人后,我更确定了这一点。试想,有哪个财大气粗的主使者会穿成小工人的样子在自己的工地上出入呢?”罗玛丽外貌感性,谈话理性,气质知性,是个杰出女性。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水青借风起势,“如果这样,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罗玛丽而且很聪慧,“你想要水泥样本?”

“不仅如此。”水青点头又摇头,眼里的目光一直诚挚,“在碧空的调查结果出来前,还想请你暂时保持沉默。”

“如果M建材用的是劣质材料,你会如何决定?”

罗玛丽知道这是出自于公司名誉的考虑,她理解。但她同时也是记者,哪怕这个调查中有一点点倾向于碧空涉入的消息,她与韩水青的立场可能瞬间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