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倩华被他问的一愣,随后眼中就涌现出巨大的悲怆情绪。

在秋意开口供出轻烟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心中有数,今天——

她怕是在劫难逃了。

安意茹是习惯了使阴招,但那女人到底有多少斤两,她却是心里有数的,只凭她安意茹?她凭什么能指使秋意舍命来替她栽赃自己?

而且就算秋意真的出府去过外面的药铺做了些什么,就凭安意茹这么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她又哪里来的本事,让那家药铺突然关门大吉,掌柜的又走的无影无踪了?

轻烟死的时候,冯玉河就很给面子的没有深究什么,现在想来——

那真的不过有些人诱敌深入的一点小手段罢了。

也亏得她和安意茹之间彼此猜忌了这么多天,却原来——

从一开始就是她自作聪明,应该是从她打了殷绍的主意那一刻起,就已经被他察觉到了。所以他命人无声无息的弄死了轻烟灭口,同时引发了她和安意茹之间的猜忌,直至今天——

这男人要针对的根本也就是她。

他也许不屑于用这样简浅的伎俩来布局,这个局本身十有*还是安意茹为颜玥准备的,可是那女人最终也不过一枚棋子,只被他从中随便的一波弄,所有的风向就全都变了。

安意茹设下的局,最后却被殷绍转嫁给了她,只怕到了最后,安意茹也只会以为是秋意忠心护主才编排出的这一套谎话,沾沾自喜之余,完全不会想到,她那自作聪明的一切伎俩,早就已经尽数落在这男人的掌控之中。

殷绍为什么会对她下狠手,廖倩华很清楚,就因为清楚,所以这会儿她反而彻底断了再强行替自己争辩的念头。

是殷绍要封她的口,是她自不量力,居然妄图报复殷绍,她这简直就是作茧自缚了。

“是啊!臣妾恨透了安意茹了,这女人蛇蝎心肠,有事又没胆量明面上来,偏偏她还做的一手好戏,最会在殿下的面前扮无辜,臣妾无能,撕不掉她脸上这张恶心人的假面具,所以干脆就7一不做二不休了,干脆将她弄死算了,省的留着她再祸害别人。”苦涩的笑了一声,廖倩华开口说道。

她的字字句句都说的很慢,可是每一个字出口都仿佛啐了毒,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也不回头去看安意茹,安意茹仓惶抬头看到她的侧脸,却只觉得心口急剧收缩的利害。

直觉上,她这时候是该哭一哭,求殷绍替她做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情绪都被哽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廖倩华跪在那里,只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殷绍,紧跟着却是话锋一转,又再说道:“我是让轻烟去给我想办法锄掉安氏的,可是她没得手,我也就罢了,至于秋意这丫头后面到底为什么要说了这么多,臣妾就实在不能认了。之前太医也说了,引发颜氏急症发作的那药十分霸道,殿下您是知道的,臣妾我之前小产伤了身子,这辈子恐怕是再那生育了,一直以来,我都想把长孙殿下要过来养在膝下的。小殿下的生母,是臣妾的堂姐,有这一重关系在,他将来才势必不会与臣妾生分了,所以这些年,无论我做什么事,手底下都留着分寸,绝不会伤他一分一毫。安氏算个什么东西?我是巴不得她死,可是我会为了她,就不顾桀儿的死活去冒险往颜氏那里下手吗?臣妾就是再蠢,也不会毁了我廖氏一门手里握着的王牌,我们全族的荣华富贵可全都指靠着他呢。”

她是一直也颜玥不对付,但却绝对不会动殷桀。

就算殷桀现在和她不亲厚,将来等这孩子长大懂事了,等到需要登上朝堂的时候,自然知道谁才是他的母家,他应该依靠谁,又该扶持谁。

廖倩华的这些话,入情入理,叫人无从反驳。

安意茹见她还是不放弃将自己拉下水,就更是心生恼怒,不可思议的摇头道:“太子妃娘娘,您是府中主母,本该人次大度的,您就这么容不下婢妾——”

“是!”廖倩华厉声打断她的话,神色狠戾,“我就是容不下你这个只会背地里使阴招,平白披了一张人皮的贱人,可是我就是容不得你了又怎么样?当初我堂姐她倒是容得下你,她凡事不跟你争,不跟你抢,最后又落得怎样的下场?安意茹,前车之鉴,你知道吗?本宫可是怕死了你了,如果不能先下手为强的将你锄去,本宫害怕要步她的后尘。”

这段旧事,安意茹倒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当着路刘皇后的面,她却不免胆战心惊。

“太子妃娘娘,你莫要冤枉人——”眼见着刘皇后变了脸,安意茹连忙道。

“哼!”廖倩华冷笑,“敢做不敢当,这还真是你一贯的作风,不过说到底,本宫下手到底还是迟了些,可就算是本宫容不得你,你便就能拿殿下唯一的子嗣冒险,来将计就计的设局反诬给我吗?”

“我没有——”安意茹大声的反驳。

“既然母后和殿下都已经认定了此事是臣妾所为,那么现在——无论臣妾说什么,都会成了巧言狡辩了吧?”廖倩华却是无所谓的笑了,抬头看向了坐在首位上的刘皇后道:“谋害安氏的罪名,臣妾担了,可是——”

她对刘皇后的态度,似乎并不如何在意,只就神色复杂又满是悲凉的看着殷绍,“殿下,虽然臣妾无德无能,但是如府四年,一直都循规蹈矩,本本分分,我是什么样的人,您真的不知道吗?现在安氏主仆要将这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强加给我,她们是有备而来,我百口莫辩,但是——”

廖倩华说着一顿,语气忽而转为冷厉,一字一顿的愤慨道:“这个罪,我不会认。”

殷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并不出言逼迫。

却是刘皇后恼羞成怒,厉声叱道:“廖氏,人证物证确凿,你居然还是死不悔改?你们廖氏一门之内,有诸多的矛盾,你当本宫就全不知情吗?可是现在你要把手段用到了桀儿的身上来,本宫就实难姑息了,你还不招认?是一定要把事情闹大,逼着本宫将此事奏禀皇上处置吗?”

“母后可以上奏啊,在这件事上,臣妾问心无愧。”廖倩华道:“我一个人做的事情,我会担待,可是谋害皇嗣这样吵架灭族的大罪,臣妾不像有些人,是孤家寡人,无所畏惧,我还指望着母后奏请父皇,给我廖氏一门一个公道清白呢。不过父皇日理万机,如果还要让他为了殿下后院的琐事再操劳,这是不是就是殿下不孝了?安氏的这个丫头不是指证臣妾吗?臣妾听闻宫中各种私刑,甚是厉害,母后倒是不妨将她带回去问问看。”

宫中私刑,那根本就不是为了逼供,而完全是为了折磨人的。

秋意听的心里抖个不停,使劲的伏在地上,目光凌乱的四下里乱飘。

廖倩华跪在那里,满身的颓废之气,冷笑频频。

她很清楚,就算刘皇后将秋意带回去,逼出了她的实话,最终她也只能是为了殷绍而抹掉。

如果对手是安意茹,她肯定咬死了也要拖着那贱人一起死的,可是现在要她死的人是殷绍——

这本身就是个不可能有任何转机的败局。

“算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臣妾也不再多言了。”最终,廖倩华只嘲讽的侧目看着安意茹,长叹一声,字字诛心道:“不过安意茹,你记着,今天——就算是我廖氏满门被覆,就算我廖倩华一败涂地,下一个会坐上太子妃宝座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

这样雷同的话,早在四年前,安意茹就听过了。

那时候正是她踌躇满志,以为终于扳倒了鸠占鹊巢的廖容纱,可是那个女人却临死都不忘撂下狠话来诅咒她。

于是她被宋太后责难,被刘皇后厌弃,居然就真的如那女人所言,无缘于太子妃之位了。

算计倒了廖容纱,她耗费了整整三年时间,而现在,熬死了廖倩华,又是一个四年,她已经没有太多的耐性,继续再等下去了。

可是廖倩华这女人的话字字狠厉,仿佛是带了强大的信心一样,让她不由的惊慌。

她有些惶恐的看着那女人如死灰般的面孔,咬着牙才努力克制住,没叫自己扑上去撕烂她的嘴。

“怎么?不信?”廖倩华瞧见她的神情,唇角牵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笑容,突然转而看向了殷绍,一字一顿道:“那你便问问他,问问我们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他可会册你为妃,给你一朝太子妃的尊荣?”

她说的信誓旦旦,一句比一句更加掷地有声,安意茹本来就知道以她自己现时的处境,想要上位很难,此时却忍不住满怀希翼的抬眸朝殷绍看去,却赫然发现殷绍只是目光平静的默然看着廖倩华。

这一幕,仍是与四年前那般相似。

那时候殷绍为了她,在宋太后面前跪了半夜,最后将她平安带了出来。他抱着她从重华宫里出来的时候,与跪在外面雪地里的廖容纱针锋对决,那时候她满心得意,以为只凭这男人冰冷的眼神就足以将那不知好歹的女人凌迟成满地的碎片,现在回想那一幕,那一刻波涛暗涌的战场,好像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自始至终,那都是两个人的对决,殷绍根本就没看过她一眼。

安意茹的心里,突然就没了底气,有些气恼的说道:“你——你为什么要用这样恶毒的用心来污蔑我?我从来就没奢望过太子妃之位,我只是倾慕殿下,只要能常伴殿下身边,意茹此生,于愿足矣!”

廖倩华却像是看一只跳梁小丑一样,只讽刺的冷笑了一声。

宋楚兮一直的冷眼旁观,看着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子绝强挺直的脊背和满眼怨毒的冰冷的神色,突然之间就觉得恍惚。

她刻意的强迫自己避开了视线。

外面已经日上中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她却仿佛眨眼之间就横贯古今,视线穿透了那些虚空的岁月,眼前再度呈现出深雪覆盖之下的重华宫。

而这一刻的廖倩华——

像极了那一夜带着丧子之痛和满腔怨恨,却要匍匐跪在仇人脚下的她自己。

虽说身在皇家,就没有一个人的手下是真正干净的。

可是何其无辜呵——

廖氏满门,他们廖家的女子,全是被逼着走上这条路的。

宋楚兮突然觉得冷,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怎么?”端木岐有所察觉,挑眉看来,手掌压在她微微一颤的肩膀上。

“这厅中背光,有点冷。”宋楚兮道,对他莞尔一笑,“我去加件衣服。”

端木岐的视线在她脸上皴巡——

这个丫头的性子他十分清楚,只是表面看着温顺,实则却最是个冷血又胆大的。这样一点的小场面,她这反应,明显是过了点儿。

宋楚兮迎着他玩味的眼神,唇角那一点天然俏皮的弧度不变,不闪不避。

最后,端木岐果然并没有深究,只含笑略一点头,回头招呼了舜瑜和舜瑛过来,低声嘱咐道:“马车上带着楚儿的衣物,带她去加件衣裳。”

“是!少主!”两个丫头答应了,因为轮椅的动静太大,舜瑜就上前来抱了宋楚兮,悄悄从人群后头退了出去。

从殿中出来,宋楚兮就有点不适应的眨了眨眼,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回廊,“就放我在这里晒晒太阳吧!”

“好!”舜瑜将她放下,见她的神情倦怠,忍不住担心,“小姐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

“一晚上没睡,是有点儿。”宋楚兮笑笑,“你们去吧,顺道去茶水房给我要杯热茶来,我醒醒神儿。”

她这分明就是故意要支开两个丫头的,两人也不点破,颔首应了,就一前一后的进了前面的小花园。

宋楚兮靠在栏杆上坐着,百无聊赖的探手出去,暖色的阳光落在她的指尖上,但过往风声里的寒意还是盖过了这光线里夹带的暖意。

她的唇角一直噙一抹淡淡的笑,只莫名的带着嘲讽。

不过须臾工夫,另一侧的身后就有轻缓的脚步声响起。

宋楚兮回身看过来,“殿下!”

殷湛长身而立,站在旁边,目光只落在外面洒满阳光的路面上,语气平静的开口道:“你知道我会过来?”

“其实是殿下在等我才对吧?”宋楚兮耸耸肩,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怎么?”殷湛皱眉,从远处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

宋楚兮道,却又把目光无声的移开了,只趴在那栏杆上,慢慢道:“刑部侍郎柳宗林好像和殿下相熟。”

岂止是相熟?柳宗林的前身是武将,后来在一次的战事中受了重伤,几乎废掉了双腿,殷湛对他,有救命之恩。

只不过,这件事,是个不外传的秘密,知道的人有限。

宋楚兮也不等他首肯,只就继续说道:“听说前两年柳夫人还曾有意要将他家的二姑娘许给殿下做侧妃,但是却被殿下您不解风情的给拒了,自那以后,他们那一家子,人前人后的都没少挤兑您。就权当是为了给他们添堵的,不好吗?”

虽然她母亲是自缢而死的,但是除了丧女之痛的打击之外,也绝对少不了廖家其他人的挤兑。其实平心而论,宋楚兮对廖家现在那些人中任何一个的生死都完全的不在意,可是今天——

她却突然就失态了。

“理由你都替本王找好了。”殷湛道,确乎也不意外,“那么你的理由呢?”

宋楚兮的唇角弯了弯,却突然岔开了话题,“殿下既然是对那里面的事情也没兴趣,不介意我说点别的事情予您听吧?”

“嗯!”

“她原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准夫婿的,两家都已经是心照不宣了,当初若不是被一道圣旨赐婚进了东宫,她也许便不必这样的歹毒算计了。”宋楚兮淡声说道。

“倒也未必,这世间最善变莫过于人心,曾经两小无猜,真在一起了,你就能保证他们便能举案齐眉?家中无妯娌算计,无姬妾争宠?”殷湛却是不以为然。

“也是!”宋楚兮突然就笑了,笑过之后,她重新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向了殷湛,正色道:“殿下,既然是在两不相知的情况下,何不就装聋作哑一回,信一回这世间也有九重宫阙之外的万丈红尘?”

“为什么?”他这话,显然还是问的她执意插手此事的理由。

宋楚兮扭头看一眼廊外面落在青石小径上面细碎的阳光。

这样的问题,她本是无言以对的,沉默了许久,就在殷湛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听她幽幽说道:“我——只是觉得她可怜!”

轻轻地一声,如是一点怅惘叹息。

事实上,她并不是个会存有悲悯之心的女子。

殷湛面对她坦荡又明亮的眸子,深深的望了一眼,有些话已经在舌尖上打了无数个旋儿,但最终却还是按下不提。

宋楚兮的请求,他没答应,只移开了视线,负手而立,看着远处花园里热烈的阳光。

宋楚兮也不再言语,反而默然垂眸盯着自己裙裾上的花纹不厌其烦的看。

直至又过了一刻钟,殷湛才从远处收回目光,步履轻缓的错开宋楚兮跟前,又回了殿里,而这期间,他却再没看她一眼,就像是只是偶然相遇的一双过客。

“小姐!”不多时,舜瑛和舜瑜两个就捧了件衣裳从花园对面过来。

殷湛从这边划过的身影她两人都看到了,却只本分的谁也没问。

“衣裳取来了,奴婢抱您去偏殿里换上吧!”舜瑜道。

“嗯!”宋楚兮点点头。

两个婢女带着她去添了件衣裳,再从正殿门前经过的时候,廖倩华人已经不在了,只刘皇后的脸上明显阴云密布,显然风暴还没完全过去。

“小姐怎么了?”舜瑜见她突然止了步子,不禁奇怪。

“我不想进去了,去花园里散散步吧,晚些时候,阿岐出来的时候,你们记得去叫我。”沉吟一声,宋楚兮说道。

这就是不让她们跟着了。

“这里让舜瑜等着,奴婢陪小姐一起走走吧。”舜瑛和舜瑜对视一眼,提议道。

“不用了,我就在那边后花园的入口处,你们走的时候,叫我一声就好。”宋楚兮道,言罢就已经不由分说的转身先行下了台阶。

她这脾气就是这样,两个丫头也不敢过分勉强,所以便没敢跟着。

宋楚兮进了后花园,然后就站在一株梅树下头闭目沉思。

这里是女眷们回后院的必经之路,她在这树下一站大半个时辰,然后才听到几个女子有些虚软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欷歔叹气声。

前面的事情终于了结,殷绍的那几个姬妾全都被惊吓的不轻,被丫鬟扶着,如临大敌一样匆匆往后院去,见到宋楚兮站在这里,众人只觉得奇怪,不免侧目,但又匆匆的错身而过。

安意茹因为牵连在内了,受到的惊吓更大,是一直待到其他人都过去有一会儿了,她才被秋心扶着,脚下趔趄着缓慢的走过来。

宋楚兮从那树下回头,唇边扬起一个看上去分明显得诡异的笑容。

安意茹见到是她,不由的一愣,戒备道:“你——”

“廖倩华的太子妃之位不保,性命也指定是要丢了,安意茹,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一局赢得很漂亮?”宋楚兮看着她,开门见山道。

安意茹冷冷的看她一眼,“我太子府的家事,与你何干?”

说完,就要错开宋楚兮的身边,走过去。

宋楚兮也不拦她,只在她要错肩而过的时候,忽而神秘一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廖倩华栽跟头的真正原因,还有南康公主府后巷里住着的老大夫究竟为什么会消失不见了吗?”

廖倩华为什么会栽跟头?还不是那女人自不量力?

可是提到那个突然消失不见的老大夫,安意茹却免不了心虚,一下子就胆战心惊了起来。

“你——”她骤然止了步子,戒备又试探的看着宋楚兮,咬牙道:“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太子府后院的事,和这女人有什么关系?

“太子妃这个跟头摔的突然,恰巧我知道原因,所以忍不住的想要告诉你一声啊。”宋楚兮笑道,她面上笑容灿烂,但是那双眸子里,波光潋滟,却分明透着几分冰凉,安意茹的心口发紧,却仿佛是中了邪一样的盯着她的唇齿翁合,听她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廖倩华会死,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个秘密——有关——你的!”

------题外话------

太子殿下是个渣,又弄死一老婆囧~不要觉得安白花活的太长了,那只是因为她没被虐的太狠╮(╯_╰)╭

王爷和我兮的对手戏来了,快撒余票,喵呜~

、第051章 醋意

“什么秘密?”安意茹脱口道,等到发现自己被她蛊惑失言的时候,已经晚了。

宋楚兮见她露出懊恼的神色,就抿唇笑了笑。

她不说话,只稍稍垂眸,看向了安意茹的腹部。

安意茹的视线,狐疑的一寸一寸下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子骤然一阵轻颤,然后就听宋楚兮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她知道你毒计杀人的原因。”

她身体有恙的事情,根本就是廖倩华一手促就,廖倩华会知道,这并不奇怪,可是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宋楚兮,她怎么可能知道?

廖倩华虽然不信,但脑中依然还是嗡的一下,惊慌不已。

“买通那个丫头在皇长孙屋子里动手脚的人,就是你。”宋楚兮道望定了她,“而你的目的,就是冲着颜氏去的。”

安意茹的嘴角隐约抽搐了一下,强硬的往旁边别过了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颜氏那样的身份,她也配让我这般苦心孤诣的算计吗?”

“颜氏死了,你自然就有理由将皇长孙要到自己的身边抚育了,这个理由,还不够成分吗?”宋楚兮莞尔。

安意茹的眼神一乱,脚下忽而便后撤了半步,“你别胡说,我想要孩子,自己不能生吗?谁稀罕那个女人的——”

“因为你就是不能生了。”宋楚兮道,毫不容情的打断她的话。

她的语气笃定,甚至带了几分等看好戏的嘲讽。

安意茹一下子就暴怒起来,扬手就打过去,“你放肆!”

宋楚兮一把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唇角仍是带一丝笑容与她对视,“真正放肆的人是你吧?你又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太子府里的一个侍妾罢了,这么随随便便对我动手,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个不高兴,就算断了你这只手也是白断的。”

她的力气虽然再不比当年,但是较之于安意茹却还是要强硬许多。

安意茹被她抓的手腕发麻,咬牙看着她。

宋楚兮迎着她的视线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现在跪下来求我都还嫌太迟呢,我可不是危言耸听,你也不用试图狡辩什么,因为从一开始,我过来就不是为了跟你求证的。你会狗急跳墙,这就迫不及待的对颜氏出手,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也已经亲自去确认证实过,你这辈子是与子嗣无望了?太子膝下,如今就皇长孙这个一个孩子,你会打上她的主意——这一点也不奇怪。”

颜玥的出身摆在那里,所以从一开始,安意茹就从来不把她看在眼里。不,或者更确切的说,在这太子府的后院之内,除了太子妃之位上坐着的人,安意茹根本就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可是这一次,她却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就对颜玥下手了。

没人比宋楚兮更清楚这女人的心思了,当年她将自己恨成那样,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是万也不会出此下策,想着去养殷桀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安意茹甩不开她的手,只就暴躁的质问道。

“我要做什么?我有什么可做的?这件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宋楚兮笑笑,甩开她的手,“只不过,平白无故的让那位太子妃娘娘替你背了黑锅,我心中好奇罢了。安意茹,你真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你不要再信口雌黄的胡编乱造了,所有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你的臆测罢了。宋四小姐,你一再的在我们太子府的后院里放肆,我不与你计较,不过就是看太后娘娘的面子罢了,你——”勉强定了定神,安意茹强作镇定道。

虽然宋楚兮的这些话让她心中已然是惶恐不已,可是现在,她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这个丫头知道的再多,也只是她自己的无端揣测罢了,她没有证据。

“到底是你不与我计较,还是根本就没人替你出头?你计较不得?”宋楚兮再次打断她的话,“在我面前,你就不需要虚张声势了,说到底,你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呢?凡事还不是靠着太子殿下一句话吗?他高兴给你撑腰的时候,你才能为所欲为,比如今天,明明廖氏没有承认谋害皇嗣的罪名,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继续来查问你;而一旦他不高兴了,上一次我登门来‘看’你,他可有说过什么吗?你不会真以为是阿岐送了赔罪的礼物过来,他便不得不给了阿岐的面子,让那件事请不了了之的吧?”

提起上次登门那件事,安如意还是意难平,恨的牙根痒痒。

宋楚兮瞧见她那发狠的神情,也不介意,只就继续说道:“说到底,他那也不过就是权衡利弊,觉得不值当为了你来跟我计较为难罢了,给了你几分颜色,你便就真的觉得自己有多重要了?安意茹,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在这一点上,那位刚刚倒台的太子妃娘娘的脑子可是比你清楚的多。”

上一次的事,她是向殷绍哭诉过,可次日端木岐派人送了礼物过来赔罪之后,殷绍便真的就此揭过了,这件事,惹得安意茹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现在宋楚兮旧事重提,安意茹心中便越是愤恨,用力的咬住了嘴唇。

宋楚兮也不管她,随手从梅树上折下一支开的很好的梅花拿在手中摆弄,一面慢慢说道:“你就只看到了前面的拦路石已倒的事实,可是安意茹,你怎么就不好奇,为什么廖氏她明明知道了你的秘密,却不当着太子的面揭穿你?那个秘密一经揭露,且不管太子怎样,只皇后娘娘的眼中,就再也容不得你更进一步了吧?”

一个家族落魄又不能生育的女子,现在比较起来,她比起颜玥来唯一的优势也就是颜玥入府之前是嫁过人的,而她自始至终就只有殷绍这一个男人罢了。

这是她最看不起颜玥的颜玥身上的劣势,现在——

却也成了她自己的致命伤。

“你不要再妖言惑众了——”被人戳中痛处,安意茹暴怒的嘶吼起来。

宋楚兮见状,仍是不愠不火的冲她晃了晃手指头,轻声道:“别这么大声,皇后娘娘可还在府上呢,若是被她听到了,你就真的永世不得翻身了。”

安意茹如遭雷击,惶恐而慌乱的后退一步。

“娘娘——”秋心赶紧扶住她的手臂,替她稳住了身子。

安意茹只戒备至深的盯着宋楚兮,那眼神里面暗藏刀锋,似是恨不能就此将她杀了灭口一样。

宋楚兮明知她胸中滔天恨意,却也只当是没看见,只继续说道:“很显然,廖氏的面子,并不是给你了,毕竟她如果当众撕了太子殿下的脸皮,最终倒霉的也只会是她的族亲。可是安意茹,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啊,你说之前你那丫头去找过的两个大夫,他们人都去了哪里了呢?那总不至于也是廖氏为了替你遮丑,而刻意出面想办法将他们送走或者灭口了吧?”

在安意茹看来,廖倩华就是害得她不能生育的真凶,这件事,也就唯有廖倩华知道了。可是如宋楚兮所言,之前给她诊脉的那个大夫,怎么就会突然失踪不见了呢?

一个极度荒唐又大胆的念头瞬间跃入脑海,安意茹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廖倩华不会为了替她保守秘密而大费周章,那么放眼整个京城,有理由也有能力做这件事的——

好像也就唯有殷绍一人而已了。

所以呢?宋楚兮的意思是,殷绍根本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

不!不会的!

安意茹心中恐慌不已,目光找不到落点的四下里乱飘。

“今天我不揭穿你,是因为你们那位太子殿下他有意护着你,不过安意茹,你可别以为你做的事情就真的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人知道了。”宋楚兮道,语气虽然轻缓,但是字字句句却都掷地有声。

安意茹目露凶光,忽而抬头瞪着她道:“几次三番要找我的茬儿,你一直盯着我不放,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宋楚兮反问,说着也不等她回答,就又话锋一转道:“算了,随便你认不认,我又不需要你承认什么。不过安意茹,人在做天在看,这天底下可永远都没有白吃的饭。趁着现在牙口好的时候,进尽管放开胃口多吃一点,总不会撑死的吧?”

好自为之的话,跟安意茹来说,都觉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