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被人掳劫,这件事绝对的兹事体大,不惊动皇帝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皇帝正陪着刘皇后一起等在凤鸣宫里,听了殷绍的话,当即下令,“把各宫的主事太监都叫过来,让他们一一辨认,看看这是哪个宫里的奴才。”

“是!”高金立领命,赶紧下去传话。

这个消息突然疯长,很快的传遍了整座宫城。

元贵妃这边的消息来的莫名晚了些,彼时她正准备就寝,听说皇帝传令来带走了她宫里的太监总管,立刻便是睡意全无。

“娘娘。”吉祥和如意两个连忙上前。

元贵妃扬手就给了迹象一记耳光,“太子已经进宫两趟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本宫消息?”

“奴婢也不知道啊。”吉祥捂着脸,却不敢哭,“以往太子也有随时进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他来的时候什么异常也没有,奴婢们这边也没人过来通禀,所以——”

元贵妃冷着脸,也知道这时候再责难她们也无济于事,想了想就怒道:“别冷着了,你赶紧出宫去一趟,告诉怀王,让他小心这些,皇后和太子要发难了。”

“啊?”两个婢女愣了一愣。

“还不快去?”元贵妃大声斥责。

吉祥再不敢耽搁,赶紧抢着出了门。

元贵妃下了床,惶惶不安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如意赶紧找了件衣服给她披上,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道:“娘娘,你是说是太子和皇后自导自演了这一场戏,利用皇长孙来引发陛下对咱们殿下的怀疑,进而——”

“那太子是什么人?如果不是他有意纵容,有什么人能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的府里带走了堂堂皇长孙?除非是他放水,否则谁都不可能做到。”元贵妃道,灯影下,一张姣好的容颜看上去竟然多了几分狰狞。

“可是他能做什么?娘娘怀疑他要嫁祸咱们殿下?皇长孙可是他唯一的嫡子,他真舍得那孩子?”如意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殷绍和殷化之间斗了多年,他如果要用这一招,根本就不会等到今天。

很狂皇帝对殷桀颇有好感,殷绍怎么舍得把这么好的一张王牌给折了?

何况——

如意越想就越是觉得此事不合理,“就算太子殿下带进宫里来的太监他能硬是和咱们宫里扯上关系,可皇上也未必就会相信的。如果是咱们要做什么事,又怎么会用自己宫里的人,这岂不是不打自招。如果太子殿下打着这样的主意,恐怕皇上就要先怀疑是她居心不良了。”

“他哪里需要舍弃那孩子?”元贵妃道,说着就愤懑的一巴掌按在了桌角上,“八成是即墨勋的行踪暴露了。”

如意听了这话,忽而便是惶恐的白了脸。

元贵妃就咬牙切齿的继续道:“他故意封锁了我的消息,不让我提前给怀王通气儿,现在他根本就不需要在宫里嫁祸给我,只要借着孩子失踪这个名头,就能煽动皇上下令他在城中随便搜查。”

到时候一旦翻出了即墨勋,殷绍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殷淮和他国皇族勾结,这就绝对是皇帝不能忍受的。到时候风向马上就会变的,殷桀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就会变得无关紧要,皇帝反而会一力追究殷梁和即墨勋之间的牵扯。

殷绍这一招,其实不算高明,但却立竿见影。

元贵妃越想就越是恼怒。

如意只能安慰她道:“娘娘先别急,事情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嘛,也许不会有事呢。”

可殷绍既然发现了,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元贵妃也还是一筹莫展。

*

怀王府。

吉祥乔装出京,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本来殷梁和梅氏那边已经睡下了,只是没等吉祥过来,却是被即墨勋先一步过来给吵醒了。

他来的突然,并且横冲直撞,根本就不等府里的下人禀报就直接进内院。

殷梁和梅氏匆匆起身,殷梁披了衣裳就迎了出去,彼时即墨勋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房门打开又合上,虽然只是房门开启时候的匆匆一瞥,即墨勋也是不由的愣了愣,随后神情玩味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打趣道:“本宫进京的时候会听说怀王府中的侧妃素有京城第一美人儿之称,您把她藏的这么紧,是怕被别人看了去吗?”

他这个人,风流成性,这样调侃的话,信手拈来。

殷梁顿时就黑了脸,系好衣带,抬头看向了他道:“太子殿下深夜过府,是有什么指教吗?”

“哦。指教不敢当,只是本宫在京这么久,一直麻烦怀王殿下,今天刚好机会得当,就想着顺手还给您一个人情。”即墨勋收摄心神,倒是有些神秘的眨眨眼,卖了个关子道:“扰了殿下的好事,您也先别恼,麻烦跟本宫走一趟吧,想必也会觉得值得了。”

殷梁是不觉得他会有什么好事,并没有动,只看着他,等他的进一步动作。

即墨勋却故意没有多言,转身就走。

殷梁到底是心里好奇,耐不住的就给梁刚使了个眼色。

梁刚会意,马上去准备,一行人冒雪出了门。

为了保险起见,即墨勋并没有一直住在怀王府,这两天已经搬到了一处绝对是其他任何人都绝对难以想象到的地方。

一行人从后门出来,这个时候,风雪已经停了,只是地面上积雪太厚,走起来不那么便利。

双方都没带着太多的人,七八个人从几处偏僻的巷子里走过,穿过大半个天京,最后去的地方竟然是皇庙。

皇庙那一带地处偏僻,并且又因为隶属于皇家,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入内的。

即墨勋带着殷梁从侧门进去,连着穿过两个院子,进了后面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直接走到右边的厢房门前止步。

殷梁跟过去,狐疑的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即墨勋笑了笑,一抬下巴,他的随从就上前在窗纸上开了个小洞。

即墨勋负手而立,带着一种得意的神情,“殿下自己看吧。”

殷梁很不喜欢他这样的故弄玄虚,但一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就狐疑的走过去,弯身朝那空洞里一看,顿时就变了脸色。

“你——”他霍的回头,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即墨勋。

即墨勋就笑了,“我送给殿下的这份礼物,殿下难道不满意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殷梁压抑着嗓音低吼,想发怒,又唯恐动静大了被里面的人听到。

殷桀虽然是个孩子,但是五岁多的孩子,他们又见过几次,唯恐他会记得自己的声音。

即墨勋居然囚禁了殷桀?他是怎么做到的?

殷梁这一刻,几乎是恨不能一拳打过去。

这个人,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即墨勋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就又继续笑道:“看来怀王殿下并不领情啊。”

“你把他弄过来,到底要做什么?”殷梁压抑着嗓音道,拽了他,快步走了出去,去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即墨勋很配合的跟着他走到无人处,唇角重新牵起的笑容中就带了几分冰冷道:“宫里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太子府里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的人今天午后偶尔在街上截杀了一队鬼鬼祟祟的人马,拿下了这个孩子。怀王殿下,懂了吗?”

殷梁闻言一愣,但是他的反应却是极快,马上发现了整个问题的症结所在,拧眉道“你是说这孩子午后就被你拿在手里了?”

“是啊!”即墨勋点点头,语气却是轻快又带着调侃,“堂堂皇长孙,太子唯一的儿子,失踪了大半日了,他府中居然半分动静也无,这消息遮掩的不可谓不严实的。殿下不觉得奇怪吗?”

按照常理来说,不可能殷桀失踪半天了太子府里还风平浪静,早就应该翻了天了。

这说明了什么,是有人故意封锁消息,将这个消息给压住了。

是殷绍!

一定是殷绍的意思。

他的儿子失踪了,他不着急?居然还能压制住了消息这么大半天的,一点痕迹也不露。

“不过傍晚的时候,太子带人进宫去了,应该这消息马上就要从宫里传开了。”即墨勋说道,那神色分明是意有所指的深深的盯着殷梁。

殷绍特意瞒着消息,这个时候突然发难,明摆就是冲着他的。

殷绍要用这个孩子做饵,来坑死他!

他是真够狠的,也真能够舍得出去。

殷梁的面色阴沉,莫名就带了几分阴冷的杀气,然后就看向了即墨勋,冷冷道:“明知道是他要针对我的,你居然还配合他?太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办法,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即墨勋挫败的叹一口气,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太子既然已经出招,殿下难道就甘心白白的被他算计吗?”

殷梁在大事上,也是很有决断的,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冷笑道:“你说的对,既然他敢下了饵料,本王就没有平白被他暗算的道理,他丢了饵下来,难道还想收回去吗?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可不是?”即墨勋笑了笑。

殷梁举步往院子外面走,走了两步,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他道:“你既然明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有意替我出这一口气,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而偏要把本王叫到了这里来?”

“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本宫插手,就不合适了。”即墨勋道,他的确是要看着殷梁亲自动手的,这样一来,也算是拿住一个把柄。殷梁知道,他也不刻意隐瞒。

横竖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殷梁也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只冷笑了了一声,就疾步出了屋子。

这黄庙里,平时的守卫就不多,再加上即墨勋住在这里,殷梁就暗中将原来的守卫都遣散了,只留了即墨勋的人在。

他匆匆出了院子,在拐回隔壁的院子里。

因为这里不可能有外人察觉,即墨勋身边的人手又有限,再加上殷桀就只是个孩子,也不担心他能怎样,他就没特别的安排守卫。

殷梁本来也没当回事,只进了院子,却见正对门口那边的窗户居然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

这窗子明明该是锁上了的。

他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快步冲过去,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

颜玥猜到了殷绍的用意,半路就叫车夫折去了怀王府。为了怕人发现,她不敢明着跟踪,故而就落后很大的一段路,只是好在这天下了雪,只跟着马蹄印一路就能追踪,倒是叫她歪打正着的跟到了这里。

因为早两年的时候陪廖倩华来给太皇太后烧过佛经,所以皇庙这里的布局她基本知道,就从隐蔽处摸了摸进去。

趁着即墨勋和殷梁去了隔壁的院子里说话,她翻窗进去带走了殷桀。

那孩子受了惊吓,被她一劝,居然就没做声,方便了她逃出。可是她这边才刚出来,殷梁后面就已经追了出来。

远远看到一个人仓促的背影在黑暗中,他也不待分辨来人的身份,直接就大手一挥,怒喝道:“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梁刚带人火速冲过来。

即墨勋也听了动静从隔壁的院子里奔出,“怎么?”

“有人闯进来了,孩子被带走了。”殷梁道,面目阴冷,杀机四伏。

横竖殷绍是要加一个罪名给他了,殷桀既然落在了他的手里,不杀也没人领情,不管怎样殷绍都会赖给他。

与其凭空背黑锅,不如坐实了这个罪名再说,到时候就是栽了也不觉得亏。

这时候颜玥已经抱着殷桀匆忙的奔进了前面的院子里,梁刚赶紧带人去追。

颜玥来的匆忙,也没有任何的准备,这一刻,她根本就没有多想,本来也没抱着多大的希望能找到殷桀,而现在抱着孩子出来了,他反而是想——

如果实在走不脱,和这孩子一起死在这里,对她而言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因为无所期待,故而无所畏惧。

她只抱着殷桀用了最快的速度往出口的方向跑,不想刚刚出了一道拱门,却被人一把拉到了旁边。

颜玥下了一跳,黑暗中一抬头,虽然只见轮廓,还是眼眶一热。

“你还好吗?”宋楚兮有些恼怒的说道。

颜玥回过神来,忽而便就心虚不已,闪躲着移开视线,“姐姐,对不起,我——”

“别说了!”宋楚兮打断她的话,看一眼她怀中那男孩子苍白脸和惊恐过度的眼神,便知道了颜玥不能将他弃之不顾的理由,毕竟——

这个孩子,也是无辜的。

她隔着衣物握了握颜玥的手腕,只就轻声而肯定的说道:“跟我走!”

颜玥的眼中露出一种愧疚和感激交替的复杂的神情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宋楚兮从前面探路,凭借前世她对这座皇庙构造的印象,选了守卫空虚处取道前行,颜玥抱着孩子,紧随其后。

、第068章 身陷囹圄,被囚!

夜深人静,再加上被大雪覆盖,这座皇庙之内,寂静的有些惊人,只是不同的院子里间或传来有匆忙的脚步声踩在积雪上的身影。

宋楚兮也来不及和颜玥多说什么,只带着她左拐右绕的在不同的院子里穿梭而过。

她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极有可能是尾随着自己过来的。颜玥的心中愧疚,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就容不得她再迟疑和后悔,就只咬紧了牙关,紧紧地跟在宋楚兮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的缘故,殷桀此时倒是很乖,一点动静也没有,只安静的趴在她怀里。

两个人匆匆而行。

这座皇庙由许多的院落组成,而即墨勋的人对这里的地形只一知半解,所有总难免走岔了路。时而能听到追击他们的人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就再隔壁的院子里,又时而,才穿过一道宫门,整个天地又莫名的沉寂下来。

颜玥心无杂念,只跟着宋楚兮的一路奔走。

“来!”打开前面一道小门,宋楚兮转身让了颜玥出去。

颜玥抱着孩子跨过门槛,她刚反手合上了大门,就听到那墙壁里面有人狐疑的嚷道:“刚才我好像是看到有人影从这边闪过去了,你们看到没有?”

“是好像有什么人走过去了。”

“不对啊,这里面没人啊。”

“快拿火把来!”

这样的雪天里,出行不便,可但凡是有人走过的地方,那行迹根本就是隐藏不住的。

好在是宋楚兮对这里的环境熟悉,进了外面的巷子里,就带着颜玥往右边的出口处奔去。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走在高过小腿的雪地里,鞋袜早就被雪水湿透了又结成了冰,双脚的感官更是麻木的。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发现了行迹,破门而出。

火把的光芒从背后照射过来,颜玥的心里一慌,强忍着不叫自己分心回头。

可是她们两个,一个抱着孩子,深有负担,一个又先天体弱,就算即墨勋这里的人手有限,但是一群人高马大的汉子,要截下两个弱智女流却都易如反掌。

颜玥的心里一阵紧张,走在她前面的宋楚兮却突然制住步子,拉了她一把。

颜玥一愣,宋楚兮已经面无表情的将她拽过去一把,让她走在了前面。

“姐姐——”颜玥仓促的唤了一声。

宋楚兮蒙了脸,看不到她面上真实的情绪流露,却明显可见她那双眼睛神色暗沉冷淡。

“快走!”宋楚兮催促了她一句。

颜玥自知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就只能一咬牙,尽力的继续往前跋涉。

“人在那里,快追!”身后有人扯着嗓子叫嚷。

随后即墨勋也已经仓促的从那院子里奔出,一面指着巷子出口的方向道:“快截下他们,绝对不能放走。”

宋楚兮和颜玥先后从那巷子里出来。

提前等在前面墙角后头的宝音看见了,赶紧让车夫把马车从暗处赶出来。

然则宋楚兮二人也只早了对方一步,随后那巷子里已经连着三四条人影蹿出来,直接就要扑上来。

宝音远远的看着,吓了一跳,赶紧催促那车夫道:“快过去。”

那些人杀气腾腾的,车夫本身就有些畏惧,略一犹豫,方才扬鞭冲了过来。

那车夫明显也不会什么功夫,他们这几个人,完全没有可能即墨勋和殷梁的联手阻挠之下脱身。

眼见着后面的人追上来,宋楚兮匆忙自腰间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拔掉塞子,往后一扬。

一些青灰色的粉末抛洒出来。

“不好!”有人低吼一声,却因为疏于防范,先扑在了地上。

那迷药的剂量和效力都有限,扑在最前面的侍卫倒下去三个,后面的人有了防备,连忙掩住口鼻,动作却迟缓了一瞬。

“你先走。”宋楚兮道,又再摸向了腰际,抖出藏在那里的一柄软剑。

颜玥被她推了个踉跄,仓促间转身。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宋楚兮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她摆出这个架势,倒是把那些侍卫震住了,但是颜玥的心里却很清楚,那些侍卫里面,随便哪一个人出手,都足以要了她的命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姐姐不会孤身返现,陷入这样的危险当中。

这一刻,她突然就后悔了。

可是——

已经无路可退了。

“走啊!”宋楚兮回头,气急败坏的大声斥道。

追兵从皇庙的后巷里涌出来,火速往这边围拢。

颜玥死死的抱着孩子,脚下踉跄着连连后退,眼见着宋楚兮娇小的一个身影被铁甲的侍卫群淹没,眼中闪过恐惧又悔恨的泪光。

但是这一刻,触及宋楚兮眼中那一抹决绝的厉色,她却再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为了救殷桀铤而走险,更不想因此而连累了宋楚兮再次为她拿命想搏,可是现在不该发生的也都已经发生了,她根本就无从选择。

留下来,就只能是辜负了宋楚兮为她做的,那样就只会让她的牺牲变得更不值得。

颜玥用力的咬着嘴唇,一直把唇上咬出了血珠,眼见着侍卫聚拢过来,她终于再不能犹豫,心一横,就不再去看宋楚兮,转身就跑。

彼时那马车已经到了跟前,她将孩子往马车上一塞,紧跟着跳上车辕。

“走!”一个字,她吐的干脆利落。

车夫早就等候多时了,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立刻狂甩马鞭,死命的朝眼前的夜色中奔去。

“快去追,不能让他们走了。”殷梁从人群后面大声的命令。

看是宋楚兮横剑挡在去路上。

她的身影看上去薄弱,但那目光之中却透着铁血杀伐的气息,只这个眼神,便叫后面的追兵迟疑着,只敢以一种小心防备的姿态,刻意放缓了动作向她包抄过来。

那车夫为了奔命,是卯足了力气狂奔的,转眼已经冲出去十几丈开外。

即墨勋的人倒是还好,梁刚却不能就怎么看着殷桀被人救走,目光一寒,第一个举剑就朝宋楚兮刺开。

火光之下,他的剑锋更显凌厉。

梁刚做出了全面攻击的架势,可是千钧一发之际,宋楚兮却是冷然的一勾唇角,转身从容的举步就走。

梁刚已经发力到了一半的身子一顿,狐疑之下便就下意识的撤了杀招,一个箭步冲上去,剑锋冰冷,压在了她的颈边。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看她的样子和架势,像是个练家子,可是到了需要她拼命的时候,她居然撒腿就走?

梁刚才一制住了宋楚兮,后面就有侍卫越过两人去追击颜玥和殷桀了。

宋楚兮也不试图抵抗,反而五指骤然一松。

那柄做工精致的软剑在她手中脱落,猝不及防的坠落在了雪窝里。

梁刚更是讶异,然后就听她冷讽的声音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梁刚一阵的莫名其妙,但是站在后面的即墨勋却是一个激灵,怔愣片刻之后就大步冲了上来,一把扳过她的肩膀。

蒙面的黑巾被他扯落,夜色中,露出女子欺霜赛雪的一张冷艳的面孔。

然则这一刻,即墨勋心中所有的感觉却不可能是惊艳,反而是用一种见鬼一样的表情盯着她,半晌,不可思议道:“宋楚兮?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