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绍让蒋成海将孩子带出去,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形肯定是九死一生,不容乐观的。

也当真是运气好,殷湛赶在那个时间回来了。

宋楚兮苦涩的露出一个笑容,还是疑惑,“孩子没抢了,殷绍后来就没追究吗?”

“本来我们也以为他不会善罢甘休的,甚至于当时王爷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要同他摊牌翻脸了,但是很奇怪,蒋成海回去之后,一切的消息就如同石沉大海,再就没了动静。”卫恒摇头,忖道:“如果太子知道孩子弄丢了,就算他不敢声张,那也势必要暗中追查的,后来等了一阵都没动静,想来是蒋成海办砸了差事,未免受到责罚,所以私自隐瞒了此事?”

这是迄今为止,唯一能说得过去的解释了。

如果宛茜没有出现也还罢了,既然殷绍都已经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了,但凡是他知道孩子被人抢了,那都绝对不会就那么样算了的。

也得亏是蒋成海一念之差了。

宋楚兮冷笑了下,“想来也只能是这样。”

她顿了一下,却又似乎并不是很想追究此事,就又看向了卫恒道:“宛瑶呢?”

“哦!”卫恒赶忙收摄心神,“这条路直走到头的那个院子,委屈四小姐您先住那里吧,那个丫头也送过去了。”

“好!”宋楚兮感激的冲他略一颔首,就先匆忙的回了院子。

这边的宅子里,除了殷黎的那两个丫头之外,殷湛留下的人全部都是侍卫,所以宋楚兮那院子里是没人的。

正屋里的灯亮着,宛瑶在里面不安的来回踱步,影子打在窗纸上。

宋楚兮的眸色不由深刻几分,站在大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抬手推开了房门。

宛瑶吓了一跳,匆忙转身看过来。

虽然她听到了宋楚兮和殷绍对话的全过程,也接受了宋楚兮就是廖容纱的这个事实,可是看着眼前这张和记忆里截然不同的脸,还是一阵的恍惚。

“娘娘?”她有些艰难的试探着开口。

宋楚兮的面色平静,反手合上了房门,转身往里走,一面冷冰冰道:“我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你若是觉得别扭,随便称呼我什么都行,只是别把我再和那人扯到一起。”

对于殷绍的所作所为,宛瑶心里的恨,其实是不亚于宋楚兮的。

她当然能够理解宋楚兮急于和那人撇开的心情,咬牙斟酌了一下,就屈膝福了一礼,“是!奴婢知道了。”

宋楚兮的心里很乱,她径直走到桌旁,先给自己倒了杯冷水灌下去,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手压着桌面努力试着平复心情。

宛瑶站在她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局促不安的盯着她。

她似是能够理解宋楚兮此刻那种悲愤又仇恨的心情的,一直想要开口安慰,但又觉得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并不是几句安慰就能平复的。

屋子里一时安静。

宋楚兮缓和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方才深吸一口气,重新睁开了眼。

她回转身来,宛瑶匆忙的就要迎上去,却不想宋楚兮却提了袍子,突然屈膝跪了下去。

宛瑶一下子愣住了,目瞪口呆之余,整个人都傻了。

“娘——”她连忙奔过去,直接也是扑倒在了宋楚兮的面前,惶恐道:“主子,您这是做什么,您要折煞奴婢吗?”

“你不用慌。”宋楚兮挡开她将要来搀扶自己的手,郑重道:“我早就不是你的主子了,这些年,你受的苦,我知道是没办法真的偿还的,这一跪,只算是我谢了你这么多年诚心付出的主仆情分,你不要觉得受不起,就冲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我能回报你的却也只是区区这样而已了。”

宛瑶惊慌之余,眼泪直接夺眶而出,“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啊?千错万错,当年也只怪是奴婢蠢笨无能,都没有想到那会是有人设给您的陷阱,要不是我误听了那些话去告诉您小主子没了,后来——后来您也不至于——不至于想不开啊——还有小郡主,也是我,都是奴婢无能——”

念及往昔种种,宛瑶却是羞愧难当的。

“别哭了。”宋楚兮冷笑了一下,起身的同时,一并将她拉起来。

她的面色很冷静,并没有宛瑶以为会有的愤怒和仇恨,只是很平静的说道:“殷绍的手段有多高明,我比你清楚,那些事都和你没关系,你也不需要为了那些事情再自责或是耿耿于怀了,他设计好了陷阱一步一步的逼迫,那根本就是个没有退路的死局。现在时过境迁,已经不需要再为了这种事情自寻烦恼了,不过就是新仇旧恨,欠债还钱罢了。”

宛瑶看着她脸上过于冷酷的表情,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她虽然没怕过殷绍,但那也只是因为她不怕死,所以不在乎得罪他,可——

宋楚兮这是要做什么?

宛瑶的心里突然就升起浓烈不安的情绪,干吞了口唾沫道:“主子,您——”

话音未落,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殷湛心不在焉的站在门口,似乎并没有想到宋楚兮这里还有别人。

宛瑶回头看过去,突然想到之前殷绍疯狂质问宋楚兮的那番话,在看到殷湛的时候,突然就尴尬局促的无所适从了起来。

在宛茜出现之前,他们谁都不知道那一晚的事情其实另有隐情,如果真如殷绍所言,那么当年廖容纱的那个孩子——

真的是宣王殷湛的吗?

宛瑶的神情尴尬,局促的低头去捏自己的裙子。

“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都等天亮再说吧。”宋楚兮看出她的不自在,淡淡的开口道。

“是!”宛瑶匆忙的应了,低垂着脑袋快走了出去,哪怕是错过殷湛身边的时候都没敢抬头去看对方一眼。

宛瑶方才的眼神,殷湛是心领神会的,所以这会儿宛瑶一走,反而成了他尴尬,前所未有的局促和尴尬。

两个人,站在偌大的屋子里,静默的对峙,却不知道有关那一晚真相的僵局到底由谁先开口打破。

------题外话------

折腾半天,居然是先认了闺女,孩子爹你先再继续苦逼一天了,这节奏也是醉了~

、第009章 那一晚,是你?!

许久之后,殷湛方才提了口气,举步朝她走过来。

宋楚兮站在原地没动,也一直没有逃避他的目光。

殷湛的心里,莫名的紧张和窘迫,面上神色都隐隐有些难以维持正常。

他是挣扎了许久才避无可避的开口,“少戎,我——”

几个字出口,语气僵硬,声音更是涩哑的厉害,微微错开了目光,只觉得自己似是无法面对她的。

“那一晚,是你?”宋楚兮咬了下嘴唇,仍然保持正视他的面孔,她的语气很镇静,没有掺杂任何的情绪,仿佛就只是单纯的为了求证一个真相而已。

殷湛的心头隐隐一颤,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她正望着他的眸光。

她的面色算得上是平静,只是眼神复杂无比。

没有恼怒,没有怨恨,明明表面看上去静如止水,却又分明潜藏了什么很深刻的矛盾的东西。

这一刻,终还是来了。

殷湛看着她,嘴唇动了动。

他其实是有很多的话可以说的,只是过了许久才声音低哑的吐出几个字来,“就算你要恨我,那也是应该的。”

恨他吗?

宋楚兮愣了愣。

当所有的真相呼之欲出的那一刻,她的确是茫然又恐慌的,可是——

就如她之前所言,她在殷绍面前的结局,根本就是一早就预定好的,那和后来遇到的任何人,发生的任何事都没有关系。

何况——

面前的这个人,还是殷湛。

她的唇角弯了弯,表情一直很平静的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试着跟我解释?”

做了就是做了,对或者错,都已经不能挽回。

所谓解释——

那是最没有担当的伪君子才会去做的事。

这世上,他是最不想冒犯和伤害她的那个人,却也偏偏就是他对她犯下了不可原谅的过错。

这些年来,殷湛的心间其实是一直的都有懊悔的,只是扪心自问,如果要重新回到那一天,他也依然还会选择这样做,而唯一不同的是——

不管她有什么顾虑,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不会再让她留在殷绍的身边了。

殷湛用力的抿抿唇,一语不发。

两个人,四目相对。

场面算不上僵持,但是时间久了,宋楚兮却会觉得不自在。

“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算了。”最后,她说。

“你——”殷湛的眉头,因瞬间就拧得死紧。

虽然他知道,以他们之间的交情和她的个性,她一定不会大吵大闹,但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就揭过了,也着实是叫人意外的。

殷湛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欲言又止。

宋楚兮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此刻便了然于胸的勾了勾唇角,肯定道:“其实也的确是有原因的,不是吗?”

她相信他,不管是什么事,也不管是在何种情况下,半分也不需要犹豫的全心全意的信任。

殷湛看着她。

那少女的眸子清澈,面上一点笑容清浅,又仿佛是带着他曾经最熟悉的一点暖意。

他的喉头发涩,脱口将出的话,就又那么猝不及防的卡住了。

她相信他,甚至于都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同他之间产生隔阂。

他本是该高兴,但也确实因为她太过坦荡了,反而叫他心里一片苦涩。他甚至宁愿她会为此而觉得羞怯尴尬的,可偏偏,她还可以当成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无数的话语在喉头打转儿,万般思绪过后,殷湛也只是恍然若失间觉得心里有些发闷。

他看着她,忽而便像是刻意的一样郑重其事道:“如果——没有你以为的那种不得已的原因呢?”

“嗯?”宋楚兮一愣,眼睛眨了一下,目光闪闪的对上他的视线。

“如果只是因为我的私欲,如果没有别的隐情,如果一切真的就只因为是我的一念之差,你——会怎么办?”殷湛又道。

宋楚兮看着他,在意识到他那神情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眼睛里明亮闪烁的光辉就一点一点收敛起来,用一种充满探寻的困惑的眼神盯着他。

殷湛喜欢她,这话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并且她也感觉的到。

许久之后,她说:“那也都过去了!”

那么重大的一件事,关系到她,甚至于她一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她却还是给了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点回应。

殷湛看着她眼中重新柔化下来的眼波,那一瞬间,心中却是五味陈杂,如释重负的同时,更掺杂了几分苦涩,哭笑不得。

他的唇角弯了弯,那笑容,颇多无力。

宋楚兮瞧见他的笑容,也跟着弯唇一笑——

果然,其中还是有着某种隐情的。

这一个笑容绽放的同时,她微微缩紧的心口也才跟着慢慢平复了下来。

有些话,她没有对殷湛说,但其实自己心里却是清楚明白的,经历过重华宫外那冰冷彻骨的一夜之后,她对殷绍的厌恶和仇恨都已经埋没了心智。

最初听闻宛瑶道出那夜的秘密之后,她也曾经觉得愤怒,迷茫且屈辱,可是在知道了那人是殷湛之后,却反而释然。

哪怕就当是对殷绍不经意的报复也好,她甚至会觉得庆幸,曾经那个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人——

是他,而不是殷绍。

至少他们少年相知,彼此都留了最美好的一段过往和回忆,哪怕是阴错阳差的一夜荒唐,再见面,最多也只会觉得尴尬。

可是这么多年里,只要想起殷绍,她所有的,就只是愤恨和不甘。

这种私心,宋楚兮会觉得难以启齿,是因为隐隐会有一种像是她为了报复殷绍而利用了这个男人一样的感觉。

而她之所以紧张不安,却是——

唯恐他所要道出的内情,是她所不想承受的东西。

比如——

感情!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在她唇角最后一点的笑容舒展开的时候,殷湛还是一眼看穿。

形影不离,同吃同住了三年,他对她的每一种小情绪和小动作都了如指掌。

若不是心里紧张,这一刻,她最正常的举动就应该是洒然转身,甩袖而去了,而不是还要在这里欲盖弥彰的试图掩饰什么。

那件事,终究还是给她带来了一定的困扰,不是说释怀就能完全彻底的释怀的。

殷湛又往前走了两步,执起她的一双手,轻轻捏住她的指尖。

宋楚兮本来正在垂眸想事情,低头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怔了怔。

“少戎,关于暖暖的事,我很抱歉,一直的瞒了你这么久,其实——”殷湛的声音沙哑,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他对她隐瞒了暖暖的事,怎么看都是为了当初的那件事才心虚的,亏得是他这一生自认为对任何的人和事都问心无愧,却唯独对这个自己爱入骨髓的女人欠着坦荡。

宋楚兮的唇角弯了弯,摇头道:“我都明白!”

殷湛的眉头皱得更紧。

宋楚兮一直没抬头,只盯着两人的手指慢慢说道:“是我自己太偏激太固执了,你对我隐瞒暖暖的身世,是不想我再有多一个的弱点暴露在人前吧?我都懂得的。”

她说着,就深吸一口气,重新抬头看向了殷湛的脸,“我说过了,那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介怀了。相反的,我该感激的,谢谢你把暖暖照顾的这么好,弥补给她了我这个为人母亲未曾承担的所有。知道她还在,知道她还活着,这对我而言,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我没什么好抱怨的,反而已经开始觉得上天待我终是不薄的。”

她和殷绍之间,根本就什么情分也没有,难道还要为了没能为他守身如玉而遗憾痛苦吗?说白了,她一点也不在乎。

宋楚兮的眼眶酸胀,唇角却一直噙着一抹平和而安静的微笑。

没有责难,甚至连一句苛责质问的话都没有?自从知道是她回来了之后,殷湛的心里就无数次的设想过,有朝一日,当所有的真相都层层揭开的时候,他该要怎样的面对她。他有做好所有的准备,却是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所需要面对的局面会是这一种。

“是为了暖暖吗?”殷湛心中苦涩,问道:“你是真的不介意,还是只因为看在她的份上而不想同我计较?”

宋楚兮却也知道自己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如果是当初事后马上就知道真相,她觉得自己应该不可能这样的冷静和无动于衷,可是如今时过境迁,她在面对殷湛的时候,居然都不会觉得怎么样的尴尬。

她和他之间,是真的见外不起来。

“我——”宋楚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敷衍道:“其实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一句话出口,倒是瞬间就叫两个人都一起的尴尬了。

殷湛的面孔一阵僵硬,嘴角似是都有些难以自控的轻微抽搐了一下,但是到了最后,却居然怒极反笑。

宋楚兮的面上更加尴尬,耳后也莫名有几分烧红,懊恼的瞪了他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相触,殷湛面上笑意便在不经意间敛去。

“现在,还来得及吗?”殷湛道,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抬手,以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脸颊一侧摩挲。

他看着她的目光专注而深情,开口的语气却透着明显的局促和忐忑,“是我亏欠了你的,我不想说补偿,时至今日,你还是不能接受我的心意吗?”

她问得是她能否接受他的心意,而只是能不能接受他这个人。

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宋楚兮的眉头隐约皱了一下。

如果只是为了暖暖,但凡是他开口,那么她就似乎完全没理由拒绝,可是显然,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宋楚兮与他对望片刻,抿着唇角移开了视线,“我现在心里还有点乱,晚点再谈吧。”

终究,她还是习惯性的选择逃避。

类似的状况,殷湛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心中难掩失望,也只能作罢,又捏了捏她的指尖道:“暖暖又睡了,白琳说她昨晚睡得晚,可能要晚点起来,你也先休息吧,我去找卫恒有点事。”

宋楚兮点头,随后才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神色微微一凛,“京城那边是什么情况?殷绍那里——”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这十多年的储君之位可不是白坐的,而且以他的性格,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坐以待毙的?”殷湛的目光也冷了下来,语气中带着浓烈嘲讽的情绪,“具体的情况,当时我们走得急,还不很清楚,但是他既然已经被软禁在府,按理说成武帝是无论如何不该再纡尊降贵亲自过去见他的,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京城的消息我让卫恒去留意了,应该很快就能有信儿。”

苦心经营多年,殷绍的确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宋楚兮不敢掉以轻心,慎重的点了下头。

“那我先走了。”殷湛颔首,转身先走了出去。

宋楚兮没动,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的心情反而更加烦乱了起来,正在失神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宋楚兮赶紧收摄心神,“进来!”

宛瑶推开门,有些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你怎么没休息?”宋楚兮问道。

“换了地方,一时也睡不着。”宛瑶有些局促的说道,又满面忧虑的回头朝院子外面的方向看去,试探着道:“主子,您——和宣王殿下都说好了吗?”

宋楚兮顺势刚坐回了桌旁的凳子上,闻言一愣,“什么?”

宛瑶匆忙的跪下去,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涨红,“奴婢本不该说的,但是平心而论,太子殿下既是那般无情,当日辰王府里发生的那件事,主子您——也就莫要介怀了吧?”

宋楚兮的思绪一缓,随后了然,“是卫恒来过了?”

宛瑶的目光心虚的闪了闪,终还是硬着头皮道:“主子,是奴婢逾矩多嘴了,主子您的私事奴婢本不该多言的,奴婢什么也不懂,但奴婢看得出来,宣王殿下他肯了您夜入太子府,还不惜和太子为敌,他那便是真的心里放着主子您的,何况——何况你们还有小郡主在——”

宛瑶一直都是个规矩老实的姑娘,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但其实在口才上还是没什么长进的。

宋楚兮看着她一副紧张的模样,心情倒是一瞬间好了不少。

“你先起来了吧!”

“主子——”宛瑶没动,而是抬起眼睛,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她,不解道:“主子,您是不喜欢宣王殿下吗?”

男人和女人之间,好像只需要问一个喜不喜欢就够了,可是——

她不一样。

“你不懂。”宋楚兮笑笑,弯身亲自把她扶起来。

宛瑶一直都在紧张困惑。

方才卫恒也是怕这边两个人要闹起来,这才不放心的溜过来的,宛瑶和他躲在厢房里,可是等了半天,这屋子里却是连一句大声的争吵也没有。

卫恒心满意足的走了,因为在他看来,宋楚兮没和殷湛追究算账,那就等于是接受了。

诚然,宛瑶也无外乎就是这样的想法。

可宋楚兮这么个模棱两可的态度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楚兮一直没有抬头,又给她整理好裙摆,抬头见这丫头还一直执念很深的看着她,不得已,唇角就弯起一抹笑,叹息道:“我只是——不想再伤他。”

“主子——”宛瑶听得更加困惑,想要再追问的时候,宋楚兮却不想再谈,话锋一转,嘱咐她道:“你先好好歇几天吧,我们应该也不会在这庄子上久留,等回了京城,我再找个大夫给你好好看看,你这身子,怕是得好好调养调养了。”

宛瑶终是不太习惯逆着她的意思来的,有很多的话就都哽在喉头,“奴婢没什么大的妨碍,主子不必费心的。”

“去休息吧。”宋楚兮道,拍了拍她手,转而又嘱咐了一句,“还有,你少和卫恒之间接触。”

说来说去,她这还是要和殷湛之间保持距离吗?

宛瑶一听,一下子就急了。

宋楚兮无奈,只能解释:“他不喜欢下头的人多嘴,我是怕卫恒受罚。”

殷湛那人,其实是很有些脾气的。

宛瑶怔愣片刻,心里却是更为宋楚兮的态度困惑,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宋楚兮坐在桌旁没动,一直保持一个固定的姿势,左右隔着袖子压在右手的手腕上,垂下眼睛闭目养神。

她只打了个盹儿,再睁开眼,天已经全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