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兮的大半个脑袋都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只觉得那热度烘得她两边的耳朵都要烧着了。

不能再继续和她对峙下去,她咬着嘴唇,抬起一只手,指尖轻轻触过他同样热度灼人的脸颊。

殷湛的心,随着她指尖的碰触微微颤动了一下,瞬间便心满意足的笑了,只是他才要俯首下来吻她,她却趁他失神,手臂绕到他颈后勾住他的脖子,抢先的欺身而上,先吻了他。

唇上突然柔软火热的温度,堵得殷湛的呼吸一窒。

他缓了一口气,她却已经趁机将他掀翻在了床上。

她趴在他面前,面上刻意带了笑容,却有些掩饰不住的羞窘,“我记得你说过的,战场无兄弟?”

所以呢?她这是在讨论压倒和被压的问题么?

殷湛失笑,压低她的脖子吻了吻她的鼻尖,然后就势把唇移到她耳后,吐气如兰道:“可是现在在床上的,难道不该是夫妻么?”

宋楚兮被他呼出的热气吹得面上一热,还在发愣,殷湛却也没再刻意的转换局面,而是压在她腰后的手掌刻意收紧,将她按到怀里,不遗余力的狠狠吻住她的唇。

宋楚兮没有抗拒挣扎,他吻她,她就用同样的热情和力度回吻他,前一刻还为了缓解尴尬搜肠刮肚,实际上却发现一切不过都是水到渠成。

真的不必有任何的负担和隔阂,因为心里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此时此刻,这个和她紧密相拥的男人是用了生命在爱她的。

人与人之间,最近的距离,不过就是这样。

你能听到他的心跳,也能读懂他的心跳,甚至能细数到他每一缕脉搏的跃动里是有乐章为你而奏的。

这一刻,她发自内心唯一想做的就是不遗余力的靠近他,抓住他。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越演越烈。

衣衫层层褪尽,她的身体远比想象中的还要纤瘦柔软,落在掌下的触感便是叫人恨不能将她揉进身体里,再也不要放手分开。

他能听到她细碎的又似是带了几分不适的嘤咛声,想要克制顾及她的身体,但是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敌不过身体的本能,只能任由自己陷入她的身体里沉沦。

他用力全力拥抱她,再也不用担心,清醒过来之后她就不在身边了。曾经的那一次,占有了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愉悦,反而痛苦到近乎绝望,但是这一刻,拥入怀中的才终于是得来不易的圆满。

不知道是谁先融化了谁,只最后宋楚兮就软在他怀里,一动也不肯动了。

“还是觉得不舒服?据说——第一次是这样的。”殷湛拉了被子给两人盖住,吻了吻她的发顶。

宋楚兮枕在他胸口,他以为她累了睡了,她却突然开了口,漫不经心道:“沅修,再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殷湛闭了眼,唇角带起的一抹弧度,让他平时看着清冷的面庞莫名的就柔和了许多。

“什么?”他问,手掌压在她腰后的位置却像是突然才新奇的发现,那里纤细的宽度居然只凭自己的一只手掌就能丈量。

宋楚兮稍稍撑起了身子,抬手去摸他的脸,直到他睁开眼睛面对她的时候才用商量的语气道:“我们已经有暖暖了,以后——就不再要孩子了,好不好?”

她知道她这样的要求有多过分和无理取闹,可还是坚持在他看着他的时候,不回避他的目光当面来和他要求。

殷湛似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来,不由的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的光。

“怎么了?”他这样问道,声音里并没有不满和不悦。

“我只是觉得这些年亏欠了暖暖太多,不想再分出多余的精力去给别人了,我想要补偿她,想一心一意的好好照顾她。”宋楚兮道,她诚恳的面对他,神色之间却忍不住的带了几分愧疚。

殷湛与她对视片刻,微微的点头,“好!”

他的声音依旧醇厚好听,手掌顺着她背后滑腻的曲线缓缓上移,最后揉了揉她披散下来的满头长发,“我也觉得我们能有暖暖一个就够了。”

他闭上眼睛,将她拉到怀里。

上一回,她因为产后大出血而殒命,这些年来,他都一直的心存恐惧,何况她现在这个身体本身的状况又不好,说到怀孕生子的事,他都会觉得恐慌。

也许会觉得有一点点遗憾,但是——

这样真的很好,也足够了。

------题外话------

没有写到我想写的地方,不过好歹算是新年发糖了,一人一口赶紧添,明天我就不保证会发生啥事了嗷~

、第016章 就是仗着他对我好!

宋楚兮把脸贴靠在他胸前,安静的躺了一会儿,然后手指就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胡乱的戳着他的胸口画圈。

殷湛的身上,有许多陈年的旧伤,大大小小的伤口经年累月的下来,这会儿就成了深浅不一的印记。

宋楚兮的手指头在他身上戳来戳去,殷湛只闭着眼当看不见,直至她那指头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戳到某一点上,殷湛才终于忍无可忍,牙疼似的抽了口气。

“你的身子又不好,怎么还不安分!”她捏住她的手指,强行把她的手压到被子里。

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只把她从身上拖下来,搂在了臂弯里。

宋楚兮枕着他的手臂扬起脸,就看到他线条刚毅的下巴。

她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顺口问道:“你就那么困么?”

“嗯!”殷湛没好气的含糊了一声,“很晚了,睡吧!”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我睡不着。”宋楚兮道。

殷湛还是没理她。

过了一忽儿,宋楚兮就又动了动身子,干脆就爬起来找衣服,“我看我还是回去吧,万一明天早上暖暖过来撞见了,也不太好。”

殷湛仅有的一点睡意也被她折腾没了,在她要从他身上爬过去捡落在地上的衣裳的时候终于狠狠得叹了口气,起身一把将她捞回了怀里。

他埋首去吻她,惩罚一样,吻了许久,直到宋楚兮被憋的气息不畅才略微退开,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子,无奈道:“我的定力真的不怎么好,你别闹了。”

“有多不好?”宋楚兮抬手搭在她颈后,凑上去咬了下他的鼻尖,笑嘻嘻的反问。

“我怕伤了你!”殷湛道。

温香软玉在怀,又是放在自己心上多年的女人,殷湛真是用了几乎所有的自控力,闷声吐出一句话,转身把她塞进被子里。

他俯身吻了她的额头,低声诱哄,“快睡吧!”

可是在他要抽身躺回旁边的时候,宋楚兮却又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没叫他退开。

她也没什么正经的,迷了眼睛,笑吟吟的凑上来舔他的唇。

殷湛浑身的肌肉紧绷,这一刻的感觉真是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本来是为了顾虑她的身体,他已经克制的相当痛苦了,这女人却诚心的要跟他过不去。

他憋得脸色通红,任由她湿热柔软的唇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女子清甜素雅的香气盈入鼻息,又仿佛直接扩散到了血液里。

殷湛冷着脸,呼吸声却一声比一声的厚重紊乱。

“少戎——”他声音沙哑又压抑的唤她的名字。

“嗯!”宋楚兮含糊不清的应了,又放佛一个贪玩的孩子似的倾身过去吻了吻他微阖的眼睑。

殷湛忍无可忍,突然睁开了眼睛。

宋楚兮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开些许,略带几分诧异的怔怔的望着他。

男人幽深的瞳孔里,仿佛有两团暗黑的火焰在燃烧。

他看着她时候的那种目光,前所唯有的炽热和疯狂,仿佛随时卷起一阵风暴,就能将她整个人都吞没了一般。

那么近的距离之下,宋楚兮的脸,突然就无限度的烧起来,绯红一片。

“就不能等到明天了吗?”殷湛压抑着声音,却是违心的开口,说话间已经将她按回了床上。

他双手撑着床榻,自上而下俯视她的面孔。

宋楚兮看着他微微涨红的脸色又想到他方才那种近乎疯狂又难以自控的举动,她其实是有点难受,但是转瞬之间就又带上了顽劣的笑容。

“明天再说明天的事吧!”她移开眼睛,扯了他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上,撇撇嘴,“当然是要趁着现在多用一用,再过个二三十年,我怕就来不及了。”

“你这女人!”殷湛当时就黑了脸,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她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殷湛近乎是胸闷气短的喘不上气来。

他一直都知道这女人就是他命里的克星,他所有的头脑和手段,拿来对付她的时候都会显得捉襟见肘,走到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本以为总算可以稍微松口气了,却没想到她到了床上居然更叫他难以招架。

不想再听她语出惊人,他索性就抛开所有的思维和理智,狠狠的吞没了她的呼吸。

“呜——”他的来势迅猛,宋楚兮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然而一切突然就变成了徒劳。

他开始主导一切,只跟随着身体最深处的渴望去寻找他想要的。

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他不遗余力,给了所有的热情将她整个儿融化掉,引导她,带着她,一起在一个崭新的世界里沉沦。

她的汗水滴落,砸在她的颈边。

他抬手去,轻轻的蹭掉,无意间触到她的脉搏,那一点点细微的感觉却清晰而明确的震颤在了心弦之上。

十指相扣,他俯首去吻她,看她咬着唇,意乱情迷,在他身下妖娆成一片旖旎的风景。

次日宋楚兮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太阳还没升起来,屋子里的光线看上去就有点冷清。

彼时殷湛已经起身,刚穿戴妥当了准备出去。

宋楚兮醒了就窝在被子里没动,拥着棉被,只露了一颗脑袋在外面,静静的看着他坐在床沿上的背影。

这是她熟悉的背影,曾经无数次在刀光剑影中,不动声色将她护在后面的那个宽厚的脊背。

那时候,不管战事有多凶险,只是要和他在一起,心里就总是踏实的。

想着昨天晚上,她拥着他时候的感觉,宋楚兮突然就有种微微错乱,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于是她悄悄撑着身子爬起来,轻轻的从后面抱住了他。

殷湛正在整理衣物的动作顿住,看到她突然绕到胸前的一双玉臂,心头莫名的颤了颤。

有一种缓慢而温暖的热度,很仔细的点点从心脏的位置渲染开来,慢慢的随着血液浸染遍全身。

宋楚兮从背后抱着他,把脸轻轻贴靠在他宽厚的脊背上。

怔愣片刻之后,殷湛就拉开她的手。

他顺势拉过被子,转身的时候顺手又将她裹进被子里,也是只叫她露了一颗脑袋出来,然后指尖轻柔的将黏在他脸上的发丝拨开,清雅而温和的露出一个笑容,“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再睡会儿吧?”

“好像也不太睡得着了。”宋楚兮道。

“那我叫他们传膳,你先吃完了再睡?”殷湛商量道,说着就探手要来捞她,准备帮她穿衣服。

“别!”宋楚兮赶忙挡开他的手,她的身子不敢动作太剧烈,就尴尬的扯了下嘴角,“你有事就去忙吧,一忽儿我自己收拾就好。”

殷湛瞧见她面上不自在的表情,反应了一下才恍然顿悟。

彼时宋楚兮还缩在被子里,尽量的放松身体不想动。

殷湛的手指插入她浓密的发丝之间用力的揉了揉,没好气道:“当时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他其实是有些自责的,可这女人真要作起妖来,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宋楚兮心里正尴尬,又浑身疼,闻言就不悦的斥道:“什么话都好拿出来随便说么?你不是有事么?先去吧!”

这会儿她倒是知道不好意思了?

殷湛看着她故作镇定的面孔,故意捏了捏她烧红的耳垂,凑过去低声道:“我怎么好像有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了?”

“什么?”宋楚兮脱口问道,扬眉道。

“故意的吊着我的胃口——说实话,我怎么觉得你像是肖想我许久了。”殷湛拧了眉头,近距离,一本正经的注视她的目光。

“我犯得着吗?”宋楚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是笑过之后,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就是现在开始想,也是来得及的。”

殷湛怔了怔。

这一夜之间,这女人似乎突然之间就转变了许多。

虽然她依然不会温声软语的和他扭捏撒娇,但是接纳他之后,她却开始毫不吝啬的将她所有温和柔软的一面都与他分享。

“你不是有事吗?快去吧!”宋楚兮见他发愣,就催促了一声。

“嗯!”殷湛回过神来,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在还早,你累了就再睡一会儿,我回来再叫你用膳。”

“好!”宋楚兮很顺从的点了点头,目送他推门走了出去。

她一个人窝在暖暖的被子里,鼻尖上充盈的都是独属于他的气息,她用力的拥紧了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心乱如麻。

昨夜实在是太累,宋楚兮本来没准备赖床,但也不知觉的睡了回笼觉,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日上三竿。

殷湛还没有回来,隔着屋子,能看到外屋的屏风后面有袅袅的水汽升腾,想来是宛瑶掐着她该起身的时间已经提前备下了。

浑身酸痛不适,宋楚兮扶着腰爬起来,泡了个澡,穿了衣裳推门出去的时候,却愕然发现殷黎正闷声不响的托腮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小丫头回头看了眼,然后又一声不响的重新回转头去,继续看院子里洒落的满地阳光。

宋楚兮一时愣在门口,心里一阵的尴尬。

她知道这小丫头对殷湛的依赖,大抵的也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肯定是不怎么好的。

殷黎一直没主动开口搭理她。

宋楚兮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然后暗暗提了口气,举步跨过门槛,也提了裙子弯身坐在了台阶上。

“暖暖你怎么大白天的坐在这里?”宋楚兮侧目过去。

殷黎突然垂下脑袋,盯着脚下的台阶片刻才郑重其事的拧眉朝宋楚兮看过来道:“卫恒说,你和父王要成亲了。”

她说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屋子,然后又对宋楚兮道:“我以后不能来这里找父王了?”

她没有哭闹,没有发怒,也没有诘责,只是很认真很认真的问道。

看着这孩子真诚的一张脸,宋楚兮的心里就是没来由的一酸。

她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会?你父王还是你父王,这里也还是你的家,暖暖还是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一切都不会变的。”

因为这件事,赐婚的圣旨下来的时候殷湛就有找她深谈过一次,也肯定的跟她保证,就只是多了一个疼她的人一起住而已,其他的事情都不会改变。小丫头的心里还是懵懵懂懂的,她是相信自己父亲的话的,也有仔细的想过,她很喜欢宋楚兮,就算宋楚兮搬进来,可能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

打从心底里,却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它就是变了的。

她有些不安和不适应,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来表述。

殷黎不说话,看了她一眼,就重又移开了视线。

“等暖暖长大了,也要嫁人的,到时候留下你父王一个人,他会不会很可怜?”宋楚兮她抬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发顶,试着诱导她,“现在我可以陪暖暖解闷,到时候你出嫁了,就替你照顾你父王,这样不好吗?”

殷黎闷着声音不说话。

宋楚兮的心里便就更加紧张无措了起来,“暖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殷黎转头来看她。

宋楚兮局促不安的抿抿唇。

殷黎盯着她看了半晌,脸上也是矛盾不已的神情,很肯定的说道:“我不讨厌楚楚姐姐的,可是——”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我父王呢?

殷黎的话没有说完,就又悻悻的垂下了脑袋。

宋楚兮并不强迫殷黎一定要承认她这个做娘的,但是见不得这小丫头会因为她的事就闷闷不乐的起了隔阂。

“暖暖——”心里斟酌着,宋楚兮再一次无奈的开口。

殷黎却突然站起来,拍了拍裙子,直接走出了院子。

宋楚兮看着她小小的孤独的一个背影,那一瞬间,心中百感交集,犹如刀绞。

她越发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想要让殷黎完全的接纳她,毫无隔阂的接纳她,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她默然的坐在那里许久未动。

过了会儿,宛瑶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叹息道:“主子您先别急,小郡主的年纪还小呢,等她慢慢的大了,懂事了,她就会明白的,她一定会认您,接受您的,她会知道您对她的好的。”

宋楚兮也不知道是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勾唇笑了笑,“去让严华准备一下,我们回吧。”

宛瑶不解,“王爷吩咐传膳了,您怎么——”

“你去跟他说一声,我那边有点事情要回去处理,先回去一趟。”宋楚兮打断她的话,拍了拍裙子起身,转身就进了屋子里。

宛瑶是唯恐她被殷黎的态度伤到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张了张嘴,但见她是真的心情不好,最后就只能忍着把话茬咽下了。

因为这间书房被宋楚兮占了,今天殷湛就在外院的书房处理公务。

宛瑶过去把宋楚兮的意思转述了,殷湛也没说什么,只交代她路上小心些,就打发了她。

待到宛瑶走后,卫恒还是有些忧虑的盯着门口的方向道:“王爷,您和四小姐的婚事,皇上这么一直拖着,本来就是不安好心,现在又赶上赫连缨进京,他会不会想借机做手脚?”

皇帝对宋楚兮只是忌惮,对是对殷湛——

却有持续了多年的嫉妒和痛恨的。

如果换做是别人,他一定不会这样不遗余力的阻挠婚事,就因为这人是殷湛,他就一直不甘心的就这样成全。

殷湛面上神情冷淡,却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用管他,他也折腾不了多久了,至于赫连缨——”

殷湛说着,遁了一下,随后无所谓的勾唇冷笑了一声,“他那边也不用管。”

所有这一切的决定权都在宋楚兮的手里,至于区区一个赫连缨——

他出不出现,实在是无关紧要的。

殷湛并不想这个问题上浪费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就又回到了前面的话题上道:“确定现在西疆人军中主事的人是赫连煜?除了他们两兄弟之外,还有其他人是标榜西疆皇族中人的身份的吗?”

“没有了。”卫恒道:“这里的密报是近期搜罗到的所有,赫连氏是有备而来,几十年苦心孤诣的筹谋,他们这举事虽然看似仓促,但实际上其中的每一步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夺取兵权,攻占城池,同时利用这三个多月的时间,西疆皇都的旧址上已经重新建立起小朝廷理政了,就目前来看,所有的一切,缺得就只是一个新帝登基的仪典了。”

提及此事,卫恒也是心存顾虑,“按理说这件事才是最奇怪的,赫连缨掌控端木氏近十年,他的谋略和手段,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要掌控一国,登临帝位都是顺理成章的,而且他们兄弟和睦,赫连煜一直对自己的这位兄长十分的信服敬佩,这个皇位的最后归属也不存在任何的分歧和异议,现在他们却这样一直拖着,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虽说都是掌握实权,但是一个监国亲王和真正的一国之君还是有差别的。”

“百官联名上奏请旨,就连赫连煜也明示暗示了许多次——”殷湛沉吟,“就目前的这些信报来看,他要推赫连缨早日上位的心情似乎要更迫切一些。”

“是的,此事的确是叫人百思不解的。”卫恒满面的忧虑,顿了一下,又试探着看向了殷湛,“四小姐那边没说什么吗?”

“她和那人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也没必要刻意的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殷湛道。

因为他相信宋楚兮,所以就算赫连缨进京了,他也没当回事。

“赫连氏的后嗣要不要名正言顺的登基,这对目前的局面而言,都改变不了任何事。”过了一会儿,殷湛就又正色说道:“我吩咐你做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卫恒的脸色微微一变,神情之间居然也露出几分慌乱来,“事情都照您的吩咐开始布置了,可是王爷,您是不是要先和四小姐商量一下?这么大的事——”

“她的性子我知道,就算只是为了顾及暖暖的心情,她也要有顾虑,不会让我去承担风险。可是现在的情况,如果单是成武帝和殷绍也就算了,还有很多别的人和事,我考虑了很久,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最为一劳永逸的方法了。前面的路的确是难走一些,但却可以彻底了却一切的后顾之忧。”

殷湛说着,就将手里刚刚拆阅完毕的一封信随手丢弃。

他的面目清冷,看着空气里虚妄的某一点,“那个位置,本来非是我心所向,但既然是她需要,那也就无所谓了。我为刀俎,总好过处处受制。那边的事,就照我交代你的去安排。朝廷这边,年关将近,这应该是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将各方势力重新洗牌。”

他真正决定了的事,卫恒是无可奈何的,虽然还是有些担心,最后却也没能说什么。

*

宋宅。

宋楚兮从外面回来,就直接回了房间。

宛瑶知道她的心情不好,就打发了院子里的丫头,亲自去厨房准备了两样吃的,蹑手蹑脚的端了进来。

她本以为宋楚兮可能是在补觉,推门进来,却发现她面无表情的坐在外屋书案后头的椅子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屋顶的房梁在发呆。

“主子,您在做什么?”宛瑶带上门,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早膳都没用,奴婢让厨房给做了点,您先将就着吃点吧。”

宋楚兮收回目光,看了眼她手里的托盘,倒是没拒绝。

“放着吧!”她说,却也没有挪动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