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

  刘澈忽然脾气暴起,握拳对着方向盘就猛拍猛砸了起来。

  任子滔上前拦住他,喝道:“你这是怕我再为你出头挨揍?所以不能拿人撒气了,开始拿车撒气?幼稚不幼稚!”

  刘澈颓唐地趴在方向盘上,他说:

  “我都知道了,前两天,我是非要拨通江男的电话,就要着急和她说话联系。

  现在是看着号码,不知道拨过去还能说什么。

  子滔,我怎么说,怎么做,我感觉怎么解释都摘不出来自己,说与不说都是错。”

  任子滔看着车窗外,实话实说道:“就是换做现在的我,这事儿换我身上,我也一样,准确地讲,或许换任何人身上都和我们一样。”

  刘澈抬起头,激动的不行:

  “亲妈!

  你不知道跟亲妈吵完有多纠结、有多痛苦。

  如果我跟她吵,我跟她闹,要是这招好使,也行,我带着愧疚心疼每天过的不开心,只要她消停就好。

  可她是人,是我妈,还是个有点儿权利的妈,她不是木偶,她有自己的思维和办法,这是我完全控制不了的,她不听!

  我这两天,想了无数次,要是我上回没和她争吵,是不是就没有收回五十万直接和江家对上的事儿了?

  我现在只觉得和江男联系,子滔,我是个麻烦,你能懂吗?!

  江男会觉得她很倒霉,她不是我的什么,是我单相思,人家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为什么要受这个?!”

  “你冷静点儿。”

  “我冷静不了,要是你妈这样,你能冷静嘛。”

  任子滔好脾气的摇了下头。

  这样表情的任子滔,更给刘澈添堵了,刘澈拧着眉喊道:

  “我现在甚至都不敢跟我妈吵,她副院长丢了,我怕她彻底疯了,我爸那人再公正,他护短,那是他媳妇,他们俩再跟江男家没完没了,江男也会倒霉的没完没了,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任子滔斜睨刘澈,心想:那你们家真是吹牛,动江家,得先把他踏平。

  任子滔忽然有点烦了:“行了啊,给你十分钟抱怨抱怨就得了,大男人,纠结在这些事情里,算什么能耐?更何况江男现在跟你没关系,她是我女朋友,将来是我媳妇。”

  刘澈立时冷静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两天你回去确定的?”

  “早我们就有这意思,你装什么傻?

  非要往里面掺和,给你妈也搅合进来了。

  澈,这就自私了,为了自己。

  你要知道,江男是高三生,上一次咱们离开,她右手中指还正常,现在因为握笔姿势不正确,已经凸起了,不到一学期,可想而知,她的学习压力。

  还有你们家那些破事,她至今还不清楚,五十万、你妈又为难等等,她都不知道。

  她父母就怕耽误她学习,指着她成为老江家最高学历。

  你是她朋友吗?是朋友应该怎么做?我要是江叔,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给我消停的吧,好吧?”

  刘澈一张脸失魂落魄看前方:“是因为我妈这事吧,她就接受你了。”

  这话真给任子滔气着了:

  “自信是好事,自大就招人烦了。

  这世间优秀的男人多了,男男不是非你即我。

  是我足够真诚足够优秀,我们俩足够来电,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澈,你的问题就是想的太多了,出茬头也是因为你想的多,自己作的。

  给我回去冷静冷静,回去学习,飞机自己能上天?想摆脱你妈下一次不再这样,自己没能力,靠吵靠闹能成事?

  暂时别和我联络,我看你来气!”

第四百二十五章 初露锋芒

  刘澈没想到,任子滔忽然跟他发脾气了,还摔车门?

  这在他看来,太不正常了,太出乎意料了。

  要知道,以前子滔不高兴了,那就干脆不吱声,或者是给自己闷到哪个地方,呆一会儿就好了。

  这?

  一想到子滔说“别跟我联络,”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么重的话,刘澈就能心堵的恨不得想撕烂身上的衣服,比失恋了还难过,喘不上气。

  他一把扯掉衬衣上面的两个扣子。

  一个个的,都拿他撒气,就没有一个人理解他。

  一个个的,都是赢家,就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现在,连个陪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是吗?什么兄弟,狗屁!

  而坐电梯上楼的任子滔,望着电梯间里自己的影子,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发这种脾气。

  要知道,人啊,随着一年一年又一年,各种事情给心性磨的,年龄越大,越懒得多说话。

  工作上,他早已经练出,甭管手下出了什么纰漏,都能淡定的说加班,只这俩字就好。

  深谙发脾气不但浪费时间,还没用,而且,他的人生哲理就是:企业家要有一颗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的心。

  当然了,出了成绩,也俩字就好:加薪。

  至于私事上,无论男女,要是在他面前敢耍小心思,表面看破不说破。

  不是为了免于对方的尴尬,是为了让自己保持得体,瞧上去像个绅士。

  实际上,假的,太清楚自己的小心眼了,下一次不会再联络而已。

  所以像今天,像刚才,像扯嗓门跟刘澈喊这种状况,也挺阔别已久。

  想到这,任子滔轻摇了下头,又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当他刚打开房门,脸色立刻一变:“超!”

  “怎么啦?”

  “你怎么能坐床上吃饺子。”

  井超抱着盘子,赶紧对杨彬的方向卡巴卡巴大眼睛,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和杨彬一桌。

  任子滔深呼吸:得,行,好,十六岁,小。

  随手将挨打得的十万块扔进抽屉里。

  杨彬看了一眼,眼神闪烁了下:“子滔,呵呵,就刚才那哥们…”

  任子滔没等他说完,就抢话道:“咱们抓紧时间吃,吃完去上课。”

  语气跟掷地有声扯不上,但杨彬愣是没反驳,只觉得今天的任子滔有点不太一样。

  接下来,一件事接一件事的,一直偷偷观察任子滔的杨彬,这一次发现自己真看错人了。

  或许,他压根就没了解过任子滔,档案那点儿底细算个屁?

  或许,他从前真有点儿怠慢这哥们了。

  比如,在下午课上,教授弄来十台收音机的零件,只留一句话:几人一组,组装。

  组装没问题啊,可问题是,让他们拿什么组装?没有发线路图,他们才大一。

  教授很任性道:“我的学生都是自己画线路图,大一又怎样。”

  好吧,学霸们纷纷登场,撸胳膊挽袖子开始发挥特长。

  但是在几个关键的线路点上,大家很茫然。

  就在这时,井超大嗓门道:“看我滔哥多厉害,我们完事儿。”

  这话一出,引得一堆同学立刻呼了上去,任子滔不仅能指导,他还能几句话,就给爱较真的同学讲的频频点头,佩服的不得了。

  等到真动手安装,大家兴奋地摩拳擦掌时,杨彬就一个感受,这教室成了任子滔的主场,每一组碰到难题都喊任子滔的名字。

  任子滔会淡定地告诉:“你这变压器弄反了,拆了重来。”

  “谢谢你啊任子滔,要不然炸了可坏了。”

  “不会,即便反了也不会炸。”

  又有同学喊道:“子滔?任子滔,你看我这对不对?”

  班里团支书王艳脸微红:“任子滔,你能帮我也看看吗?”

  “好。”

  任子滔分身乏术,指导完一组又一组。

  而就因为他太忙,不幸的事发生了,他自己所在的组这次得了零分,源于井超自大,怕滔哥太忙,先给安装完通双电了。

  只看教室里瞬间响起Boom、Boom的声音,课上放上了礼花。

  班级里的同学,先是一个个瞪大眼震惊了两秒,过一会儿就有人闷笑了起来。

  井超尴尬地喃喃道:“礼花好漂亮。”

  教授就是在这时,背手笑呵呵出现:“你们组的人说说吧,什么原因?”

  “不,不知道。”李沛博憨厚的不行,只会冲教授傻笑。

  任子滔叹口气:“电容反了。”

  梁教授立刻挑了挑眉,审视了一眼面前的学生,刚才他在窗外一直观察来着,属这位学生看起来有点儿意思:“叫什么。”

  …

  “子滔?干嘛去啊?”杨彬还想晚上也和任子滔一起吃饭。

  奈何滔哥只是挥了挥手,将书包甩在肩上就步履匆匆离开了。

  任子滔站在音乐活动中心的教室外,看着里面打着架子鼓的人,眼里充满笑意,在心里和常菁对话道:

  学长,常菁,原来这么年轻的你,就开始邋里邋遢了。

  上身冲锋衣,格子衬衣,下身牛仔裤天天穿却从不洗,膝盖鼓出两个大包,然后是不是还像后来似的,仍背着五十斤重的瑞士军刀双肩电脑包啊?网兜里插个水杯,腰上别一串钥匙。

  你冬天登山鞋,夏天人字拖、沙滩裤,T恤一年五件,就这五件,还得是参加互联网论坛免费得的,上面必须印着各种宣传标语,要是春秋呢,马云同款毛衣。

  女孩子们全都拿你当穷鬼,实际你比我富多了,富的流油,钱全用在买科技产品,日用品倒少得可怜,你说那些没用。

  常菁,更感谢你在我最失魂落魄的那几年,只一句清大师哥,就帮了我很多。

  任子滔推开了教室门。

  常菁被人打扰了,很烦躁:“大几的?出去,懂不懂规矩。”

  任子滔也不说话,书包直接扔地上,洒脱地坐在另一个架子鼓面前。

  他先是砰砰砰一顿敲,秀才艺,发现震住了常菁,这才开口放纵的边打架子鼓边放声唱道:“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常菁挑了挑眉,他也拿起了鼓棒。

  只看这音乐教室里,两个疯小伙像忽然躁动了起来,对着嘶吼国际歌,对着敲鼓,对着瞪眼,对着用鼓声用歌声减压。

  当他们再走出教室时,常菁这个有点儿怪的小伙子,大三学长,莫名其妙的就把大一的任子滔当了兄弟。

第四百二十六章 第一桶金

  常菁非要请任子滔吃四川正宗的火锅,席间辣的任子滔一直没机会发挥才华,只会由衷佩服的点头,只能一直在听常菁说说说,讲述刚从纽约回来要气煞他了。

  常菁义愤填膺道:

  “当傻子都知道炒股挣钱了,当人们的口头禅都是你炒股了吗?只要看到是互联网公司上市就买买买,这就代表着要不正常了。

  我并没有在那个狗屁高盛,在我哥那小组的基金经理人面前大言不惭好吗?我是有做市场调查的。

  现在美国的经济形势,不管公司是否赚钱,老板发家致富就一条路,只要能上市,分分钟变亿万富豪。

  雅虎、亚马逊、思科、谷歌,我现在很怀疑他们的理念就是哪怕跟着富豪喝点汤就能赚大钱。

  就比如雅虎,它真的值吗?现在翻了一百五十倍,市值90亿,华尔街的道琼斯市值还不到它的一半,搞笑的是,盈利能力,雅虎不如道琼斯的一半。

  没有人听,全世界的人好像都疯了。

  很多公司对盈利能力和财务状况并不关心,这是我在酒吧和他们的员工聊天听来的,很多员工都这么说,今年指数不到半年时间暴涨百分之八十,指数涨幅超过4倍。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市场早晚会修正,一旦修正,大崩盘开始了,会有无数的企业破产。”

  常菁打了个酒嗝,又自言自语道:“你不懂。”

  任子滔挑了下眉,他当然知道了,马上三月份美国互联网股票就要乱套,雅虎最高110元要变成七毛了,等等等等,嗯,就是他大赚美金之时。

  他更是明白,常菁确实是个奇才,这人特会找“屎”,美国经济哪有漏洞他盯哪,以至于人家就靠着这个本领,不要太富。

  至于为什么没有成为传奇人物?在几次大事件中,常菁太年轻,没有资金,只能小打小闹。

  要知道,常菁现在还靠家里最出息的哥哥、高盛工作的常浩支持。

  想起常浩,任子滔主动喝了杯啤酒,一口干了。

  他摸着下巴一时感慨万分:太有代入感了。

  常浩那是个悲剧,过几年房地产泡沫,他作为基金经理,自然会给客户赔个底朝天,受不住压力,自杀了。

  这种压力,他任子滔太理解了。

  因为纽约就是这样的地方,它很精彩,包罗万象,物欲横流,天空中飘的都是钱味,那里穿梭着常春藤的高知,各种艺术金融天才,以及很多很多不知来历的顶级富豪。

  同时,没钱也能让人精神承受不住到想死。

  四块八的咖啡就是比两块七的好喝,想吃个煎饼什么都不加九刀,要想吃好的,多加个蛋、两刀,肉丝火腿肠培根可以随便配料,2-6刀不等。

  七八块一碗的面条就是让人难以下咽,有钱就是能去吃米其林,连狗狗都可以花钱雇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帮你溜,只有你想不到花钱的地方,就没有花不出去的。

  生活细节,也处处提醒每天睁眼的人们一点,它叫做:你没钱不行。

  常菁在此时又开口了,他双手搓了搓喝红的一张脸说:

  “我怕,我哥虽然不是那组的头,但是他手里握着很多客户的资金,如果真像我想象的那样,把那么多客户攒一辈子的钱打了水漂,换咱,咱能放过他吗?他现在很风光,他和我说,他的同行都能买私人飞机了,可我很担心,要不然我才不会这么多事。

  结果,任子滔,呵呵,你知道最让我生气的是什么吗?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当时他们在酒吧里,一堆美国佬在向脱衣舞女郎身上砸钱时说的,我哥的头头,那个舔着肚子的美国佬指着我鼻尖,骂我,还说我胡说八道,说我是中国人,就像是中国人就会很无能一样。

  他那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我真是不明白,那些美国佬哪来的优越感?

  去年,近八百个公墓基金经理,九十多位来自北大,八十多个复旦,七十多个咱学校的,中国人占了百分之三十,外国佬又凭什么瞧不起中国学生,我心里真是,真是!”

  任子滔点点头,他听到这话也是,心里充满淡淡的忧伤。

  “常菁啊,如果我说我跟你的理念一样,我也不看好现在疯长的股市,我要踏进去做空,你敢和我一起吗?咱们用赚来的钱,去扇那个美国佬的脸,你信吗?”

  “什么?!”

  火锅店的包间里,忽然沉默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任子滔一直在吃吃吃,而常菁是在直愣愣地盯着屏风:“你哪来钱?”

  “我女朋友家很有钱。”

  “别开玩笑,做空不是几百万的事,低于五千万没意思,投资人赔得起吗?”

  “没开玩笑,你敢不敢给我当副手,至于我女朋友赔不赔得起,你需要在我想动手前,把你刚才义愤填膺那一套,到我女朋友面前去重复一遍,如果说服她了,这事就能成。”

  “你确定?你没做梦吧?”

  任子滔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自信道:“没有,明年我还会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呢。”

  常菁再次陷入呆呆的状态…

  同一时间,万里之外,有位身穿浴袍的外国老头,他正打开电脑,习惯性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浏览邮件。

  其中有一封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还没等看呢,先疑惑不已,心下纳闷:他这不是私人邮箱吗?怎么公开成这样了。

  “尊敬的Gardner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