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次落水后王寡妇来送衣服,二春少不得又去告密,王寡妇自然是被村里的红卫兵带过去问话,虽然后来放了出来,可也落了一个有作风问题,在村里受人指点和排挤,日子过的越发的艰难。

为了这事,李颜宏没少指着二春的鼻子骂,骂她黑心,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整日里吵的不可开交,看到彼此也是越发的厌恶,二春却也因为两个住在一个屋檐下,总能看到王寡妇过来帮李颜宏补衣服做事之类的,借着这机会没少让王寡妇受罪。

直到后来因为她而逼得王寡妇自杀,让李颜宏真正的恨上了她。

二春不想再重走上一世的路,王寡妇不管与李颜宏是什么关系,二春也不会再去多管闲事,甚至去当枪使,背后里做那些揭发告密的事情让村里的人讨厌。

“大妹子,这是你家兄弟留下的,我不能要,你还是留着做个念想吧,人去了东西再没了,就真的啥念想也没了。”李颜宏把布包推回去,“你看我这也有衣服换,还是身新的,你的心意我老李领了。到村里之后,谁都躲着我老李,我也知道咱是犯了错误的人,可你不嫌弃咱,还不时的送吃的又送东西,你一个女人家过日子也不容易,我老李也是打过鬼子的人,咋能占你一个女人的便宜,我在咱们队上也挣工分,你放心饿不死咱。”

当着张家祖孙的面,王寡妇被拒绝也没有不好意思,执意的把衣服推过去,“李兄弟,你也别和我客套,我也和你说句实话,这人都去了,还留啥念响,衣服放在那也是招灰,还不如拿出来用。”

二春在一旁挑挑眉,这王寡妇明显是话里有话,就不知道这李颜宏听出来了没有,二春的目光又落到爷爷的身上,发现爷爷就弓着身子坐在那抽着旱烟袋,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不过眉头却略皱了起来。

二春就又将目落到了王寡妇的身上,上辈子自己眼睛长到头顶,在村里谁也看不起谁,特别是王寡妇,所以也没有深接触过,这辈子再细细打量,发现这人其实挺好,起码活的真实,特别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的性子好爽,到有些像男人一般。

再看王寡妇的长相,其实她长的很好看,圆脸大眼睛,唇也厚嘟嘟的,下巴微翘,一脸的福气相,就是因为在农村常年的要下地,晒的有些黑,二春相信她保养一下,定是个大美女,还不到三十岁,年岁也相当,能干性子也好,除了是寡妇,真没有什么其他的挑的。

第六章:表态

王寡妇一个女的都这么磊落大方,李颜宏也没有再客套,道了谢就把衣服收下了,结果下一句王寡妇就又道,“李家兄弟,你那一身的湿衣服换下来还没有洗吧?我这正好也没事,人又在这,现在帮你洗了。”

王寡妇说着就下了炕,人就去了外屋找衣服。

“大妹子,这可不用,才二春丫头说帮我洗,衣服都泡着呢,你就别麻烦了。”李颜宏扬着嗓门道了实情。

一点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炕上的二春却暗恨李颜宏大老粗,一点也不情女人的心,这真是邻里邻家的,哪会这么热心,明显是王寡妇对李颜宏的旁的心思,可看李颜宏那是跟本没发觉,这人也太大咧咧了。

由此同时,二春就听到到了外屋的王寡妇回道,“这有啥麻烦的,在乡下这哪里是啥活,不就是几件衣服吗?我看二春也忙着,正好我也没事,顺手帮拧出来就行。”

伴着搓衣服的声音,王寡妇的话也传到了屋里。

人就把衣服已经洗上了。

二春停下手里的活,抬眼先看了李颜宏一眼,才扭头对外屋喊道,“我的衣服我自己洗,就不麻烦你,你把老李头的衣服洗出来就行。”

和以前的态度相比,遇到这样的事情,二春没有骂已经很不错了。

外屋王寡妇不生气也不介意,“这就顺手的事,今儿早上也是我的不是,就这两件衣服,就当嫂子给你赔不是了。”

二春心里就是一堵,自己的内衣和内裤可也在里头呢,上辈子不在乎,重活一世,可不代表着这辈子不在乎。

“老李头,你和王寡妇之间咋回事我也不管,以前的事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眼下你也搬到屋里来住,有一点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咱们就敞开的说,以后你们咋样是你们的事,只是别把我扯进去。”二春对上李颜宏回过来的头,‘王寡妇’三个字她说的正是顺嘴,也不避讳得罪人,“以后这帮你洗衣做饭啥的,那是你们的事,我看到啥也不会往外说,至于你们做啥让旁人看到,那也别赖到我身上。”

“我老李的脑子也不是浆糊,这些话你不挑明咱心里也有数。”李颜宏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忍不住疑惑,经了落水这一事,这二春还真是变了个性子,虽然话说的不中听,可到底没有像以前那样又喊又骂的,将目光从二春身上移开,李颜宏阔腿大步的就去了外屋,“王家妹子,我老李不能因为让你因为这些事被村里的人讲究,以后这些事我自己做,当年抗战的时候,咱也不是没有拿过针,不能当裁缝,那也能遮风挡雨不露肉的。”

屋里二春听了就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人长的相貌堂堂,不说话站在那也是威风凛凛的,虽然有些冲动,可细品他那粗话,也是话粗理不粗,算是八面圆通的人,只是这一张嘴,就把整个人都影响了。

“李家兄弟,二春妹子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我也不是那迂腐的人,旁人爱咋说就咋说去,咱们清清白白的就行,我就是看中你这兄弟是好的,你一个人到村里来,我帮你缝点衣服又咋了?你不用再说了,再多说就是看不起我。”王寡妇直接把话给堵住了

“中,你一个女人都这么敞亮,咱个大老爷们还怕啥。”李颜宏这也不再多磨叽了。

屋里张老头把旱烟袋在炕沿上磕打了两下,才下了地,去了院子又接着切草料,李颜宏也跟着过去帮忙,院子里不时的传来张老头和李颜宏的说话时,外屋是王寡妇忙碌洗衣服的动静,二春最后把被子折完叠起来放到被架上,这才又去了北炕折自己的被褥。

这才把自己的被褥拿下来,还没有等折,就听到有人进了屋,二春抬头见是王寡妇,“有事?”

纵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见到王寡妇就厌恶的骂些难听的话,二春也没有给王寡妇好脸色,上辈子害死王寡妇她是愧疚,可是她也背了一辈子的恶名,折磨了她近二十年,也算是还回去了,这辈子虽然不想再与王寡妇结仇,可也不想与王寡妇能有什么多的交集。

“妹子,眼跟前也没有外人,嫂子今天见你说话办事也是个直心肠的,以前的事咱们就算是过去了,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往后看。嫂子知道你从小是在你大伯家长大的,张大爷年岁也大了,一个大男人也教不了你啥,往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嫂子,旁的嫂子不敢说大话,这为人处事嫂子还是个明白的。”王寡妇见二春只看着她不作声,就接着说,“嫂子也知道你是个想进步,又想融入咱们村里的那些小年轻里,嫂子也不怕你生气,今天就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看看他们在村里是威风,可做的那些事哪个不得罪人?背地里又不被人骂的?咱们庄稼人都老实,和城里人比不起,人家那都是文化人,可是做的那些事面上没有敢说,背地里还不是千人所指的。”

“李家兄弟无亲无故的到咱们这来,一个大老爷们谁会想寄人篱下呢,又是背着个那样的名声。”王寡妇惋惜道,“二春妹子你还小,等慢慢长大就明白了。嫂子今天说这些你也别多想,就是嫂子不想你再糊涂下去。”

二春重活一世,知道将来的事,所以才会看得明白,只是没有想到王寡妇一个村妇也能看得这样明白,心里也升出几分的敬佩来。

按说她和王寡妇的关系,王寡妇大可以不说这样的话,对方领情还好,不领情就会把她骂出去,左右她都得不到好,但是王寡妇能这样说,说明她这个人的心不坏。

“嫂子,你的话我记住了,多谢你今天能和我说这番话。”二春给了她一个笑脸,“以前是我不懂事,到没少让嫂子为难。”

“看你说的,你还是个孩子,那时不懂事也正常,你今天能听进嫂子的话就说明嫂子没看错人。”王寡妇被二春一谢,到有些拘谨了,她挥挥手,转身往外屋走,一边说,“你这折了这么多的被,一个人得洗一天,正好我没事,帮你一起洗。”

这次二春没有再拒绝,坐在小北炕一边折被子,一边笑道,“那我就不跟嫂子客气了。”

二春也没有想到几句话就把她心里对王寡妇的排斥给消除了,不过她也知道她不会再去多事,李颜宏和王寡妇之间怎么样,她不会多问也不会多管,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想到上辈子自己落水之后,被李颜宏抱着自己回了家,就因为这样影响了名声,事后被李家拿着这件事把她和李铁柱订下的婚事给退了,这辈子没有了这件事情,二春心忍不住颤了颤,婚事一定会没事吧?

上辈子二春是看不上李铁柱的,觉得这人太老实,闷的一天也说不出句话来,见到了自己也只知道傻笑,被自己骂也不生气,二春那时就觉得李铁柱傻,和后来到村里的知青相比,李铁柱更是入不了眼,落水那件事情让李家不同意这门婚事,而那时正好刘文青也到了村里,一直安慰她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那时二春就觉得刘文青果然是大城市里来的人,见识就是不一样,所以不管爷爷的反对,就同意了李家解除婚约的事。

后来不久堂姐就和李铁柱结婚了,纵然结婚了,李铁柱仍旧对她很照顾,二春不觉得什么,却没有想到换来堂姐的嫉妒。

想到大伯家的堂姐,二春的眉头紧了紧,上辈子就因为李铁柱关心她,堂姐就嫉妒的和李文青合伙算计她,是不是说明堂姐早就中意李铁柱的?

第七章:堂姐

正当二春和王寡妇热火朝天的洗被子的时候,张萍就上门了,张萍比二春大二岁,在乡下二十四岁又是这个年代,那也算是老姑娘了,二春没有嫁人那是因为从小就订了李铁柱这门亲事,二春又一向不喜欢老实憨厚的李铁柱,所以一直拖着婚事。

而李家那边,李铁柱是中意二春的,但是李婶子却不喜欢二春,她有意拖着,并不想成了这门亲事,这样一来两边都拖着,所以到了二十二岁了二春和李铁柱也没有把婚事办了。

张萍没有订的婚事,又二十四,也算是村里的老姑娘了。

但是因为她平日里为人热情,又能干嘴也甜,所以并没有因为这个岁数没有嫁人被人讲究,到是还有很多人家来救娶,二春知道大伯家都没有应下,上辈子她蠢,从来没有去关心过这些,如今重活一世再想想就有些明白了,她和李铁柱的婚事黄了之后,隔了不久堂姐就嫁了李铁柱,显然是早就相中了李铁柱。

看到堂姐一脸担心的进来,二春轻轻的深吸一口气,上辈子她没有嫁李铁柱都一直受他的照顾,这一辈子她要好好把握这门亲事,以前她是蠢,觉得李铁柱不会说甜言蜜语闷不作声的像木头,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她才明白嫁给这样老实又能干的男人,那才是好归宿。

所以这辈子她是怎么也不会把李铁柱让给堂姐的,何况堂姐上辈子又是那般的对自己,又明白堂姐对李铁柱的心思,二春就更不会放手。

“大姐,你这个时候到我家来干啥?我家可没有多少米再借你了,自己家还不够吃呢,再说你家以前借的也没有还,这一年拖一年的,到底打不打算还了?”二春不等对方开口,就直接的甩起脸子。

这也是她一惯对张萍的态度,而上辈子她也是这么说的,她不想和黑心的张萍虚与委蛇,反正她上辈子也是对张萍这个态度,张萍还不是一副姐姐对妹妹谦让又包容的态度?

那她又何必去委屈自己呢。

“等今年队上分了粮食就还。”张萍看到二春在洗被子还和王寡妇一起,眼里闪过一抹诧异,面上却是笑的和蔼,“我听人说你掉河里去了,这才赶过来看看,现在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村里现在家家都过的穷,粮食不够吃,但是因为张老头有工资,所以二春家在村里也算是条件一等一的好的,从来不缺吃的,也没有饿过,但是要说能吃什么好的,那也没有,就是和村里的人比起来,起码粮食是够吃的。

这样一来,每年村里有些人家挺不过去了,总是要出去借粮。

二春在大伯家被养了十年,面上大伯家一直说这是应该的,可是不时的总会过来打秋风,借了米也没有还过。

二春在大伯家过的那十年可没少受气,如今有了爷爷,自然对大伯家的不满就都直接摆在面上了。

上辈子她蠢,明明补给给大伯家不少的东西,正因为她这脾气,却没有让村里人说一句好,还背地里骂她忘恩负义。

不过二春心里却明白,张萍这是又来借机会挑拨她,上辈子就是这样,她落水之后张萍就过来了,说了村里的流言,又故意引导她是王寡妇弄出来的,然后让她闹出些丢人的事情来,这样一来落在李婶子的眼里,自然是对她又讨厌一分。

心里明白这些,面上二春却不动声色,还是同以往一样,“人也看了,没事你就回去吧,没看我这干活呢吗?”

张萍没有不高兴,还耐心道,“没事就好,你折被子也不叫我一声,叫王嫂子帮你多不好,行了行了,你一大早就落了水,快去歇着吧,我和嫂子帮你弄。”

说着,这就捥起衣袖蹲下身子帮着洗了起来。

张萍惯是个会说的,“二春从小就做不好这些东西,好在有嫂子帮她,不然这被子洗了还不是和没洗一样,偏她脾气又犟,面子上抹不开口求人帮忙。”

这样子真把姐姐的身份给摆出来了。

二春甩了甩手上的水,又扯了扯衣服,“那行,那你们洗,我出去一下。”

上辈子张萍来不久,李铁柱就来了,不过上辈子二春并没有给李铁柱好脸色,对李铁柱的关心也淡漠的不接受,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把人赶走了,李颜宏在一旁看不过去,说了几句就与二春骂了起来。

这辈子终于要见到李铁柱了,二春换衣服的时候特意把平日里穿的有些窄的红白格的对襟上衣找了出来,上辈子她觉得自己的身材太丢人,所以一直穿肥大的衣服,后来在城里见识的多了,她才明白自己的身材那叫丰满,只不过现在这个年代她不好弄的太突出,不过可以细细的露出一点来,到底是把算与李铁柱好好的。

院子里李颜宏和张老头在切草料,隔着一道门哪能听不到二春和张萍的对话,抬眼见二春出来还一边扯着衣襟,李颜宏的眉头拧了拧,先前还觉得这二春懂事了些,这转身的功夫马上就又露出本性来了,李颜宏就是那个性子,有啥肚子里憋不住。

“二春,你姐来看你是为你好,你不领情也不能说那样的话,这亲戚间的,谁没有个时运不济的时候,穷不可怕,可怕的是六亲无靠,举目无亲…..”

李颜宏的话还没有说完,二春就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再没搭理他,远远的见李铁柱进了自己家这边的小道,二春就迈步迎了出去,脸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李颜宏被打断愣了一下,等见到进院的人这才明白咋回事。

第八章:铁柱

李颜宏看着二春向李铁柱走去,小声叫了身旁的张老头一声,“老哥,我看二春这丫头对铁柱也没那么看不上眼,两孩子岁数不小,差不多该给他们张罗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李颜宏还往院外那扫了一眼,一双又细又长的黑眼睛闪闪发亮,健壮的身子坐在那里,大深秋的还把秋衣的袖撸到胳膊肘上面,把结实的肌肉都露了出来,就大刀阔斧坐在那,散发着军人身上特有的激昂和气势。

王寡妇透过外屋的门往院里子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觉得破旧的院子被李颜宏这一比,显得越发的颓败和萧条,晃了好一会儿眼睛这才收回神来。

然后就听到头上‘噗嗤’一声,传来张萍的笑声,王寡妇就看过去,“妹子这是笑啥?”

张萍对王寡妇挤眉弄眼,话里更是意有所指,“嫂子放心,刚刚我啥也没有看到。”

换成旁人或是会被张萍的话说的不好意思,若真有什么的也会心虚,然后又是急于慌乱的解释,不过换成王寡妇那就不同了,王寡妇把耳边的碎头发往耳后一边,继续弯着腰用搓衣板洗着被子。

她低下头也不看张萍,不冷不热道,“妹子也不用为我瞒着啥,光天化日的我也没有做啥心虚的事,不怕人说。”

“看嫂子这话说的,咋还开不起玩笑了。”张萍脸上笑盈盈的,并没有因为王寡妇的话而尴尬的露出不悦来。

院子里传来张老头说话的声音,外屋里两个人也就打住了话。

“以前我还一直在考虑这事,今天看这丫头懂事了,也是该挑个时候给他们俩把事办了。”

“老哥,那我老李可就等着喝这口喜酒了。”李颜宏听了好爽的笑了起来,到像是他的喜事一般。

随着李颜宏的笑声,外屋里除了洗衣服的声音,到安静了。

外院那边,李铁柱看到二春就面红耳赤的站在那,一声也不吭,像块木头似的,直直的把手伸出来,二春就看到他手里握着的两个鸡蛋。

上辈子也是这样,二春见到李铁柱送来的鸡蛋,接过来直接给扔了,事后二春听爷爷说才知道的,李铁柱听说她落水了,背着李婶子煮了两个鸡蛋给她,二春看不上李铁柱这副呆笨的样子,对他哪里有好脸色。

二春不伸手,目不转眼的盯着低头的李铁柱,“做啥?”

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偏一副熊样,要不是上辈子知道他是个本份又憨厚的人,还有他对自己的那份关心,二春真不知道自己是看上他啥了,这辈子还想和他好好的在一起。

可同时心里也有抹甜甜的滋味流淌而过,上辈子被那些虚荣的东西迷花了眼,看不清好的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不懂得去珍惜,如今重生了,怎么能不去好好珍惜呢。

“给你。”李铁柱把手又往前递了递,也不多说。

二春知道他是个笨嘴拙舌的性子,却没有料到他有一副好嗓子,声音低沉而浑厚,很好听。

而她自然不会像上一辈子一样去计较他的笨嘴不会说话,还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给我做啥?无缘无故的干啥给我鸡蛋?我不要,指不定这鸡蛋我刚收下,转身的功夫你妈就指着你的鼻子骂。”

二春的话一落,就见李铁柱的脸更红了,一直延伸到耳根,然后整只耳朵都红了起来,下一刻先前还像木头一样的人猛的抬起头来,涨红的脸上带着急色,黑而有些粗糙的像烫熟了一般,两片厚厚的嘴唇上下张合了半响,看起来是急的不行了,偏就是憋了半响也没说出句话来。

二春也不急,就细细的打量他,上辈子她没有注意过李铁柱,眼下这一打量才发觉李铁柱长的很好,鼻子标致,两条眉毛也弯弯的,很是秀气,一双眼睛很亮,明明给人感觉该很机灵,偏配上厚唇之后,让人整个人看上去就变得憨厚起来,身子也很高,与李颜宏有一拼,只是到底年轻,看上去瘦弱了些,但是有着农村小伙子那种健壮。

李铁柱却被二春打量的整颗心都毛了起来,李铁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毛病,见到谁都能健谈几句,可就是面对二春的时候,脑子蒙蒙的一片空白,嘴也变的笨了起来。

特别是今天二春又怪怪的,来的时候被母亲追在身后骂,说他就是送了鸡蛋那也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等见到二春的时候,他都做好准备了,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结果没有料到二春一反常态,和平时的反应不一样,这样的态度他是高兴的,可是听到二春把自己母亲的反应都挑出来的,李铁柱这心里就忍不住着急了。

“你落水要补身子,蛋家里的鸡还会下,我妈就是嘴不好,心不坏,你别….别多想。”刚开始还说的顺利的话,结果对上二春看来的目光,李铁柱就又忍不住结巴了,到最后就没声了。

脖子这回也红了,浑身就像有蚂蚁在爬让他不安的扭动,那伸出去握着鸡蛋的手却仍旧举着。

二春忍不住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格外的悦耳,面红耳赤的李铁柱抬起头来,面带错愕,还有惊呀,心下却忍不住的高兴,这是头一次二春对他笑,脸上也没有厌恶的神情。

“傻瞪什么眼睛。”二春嗔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他手里的鸡蛋,鸡蛋还带着温度,有些烫手,也灼了二春的心,“你这是要上工?晚上我家抻面,你早点过来吃,过来晚了我可不给你留。”

“嘿嘿,那我早点下工。”李铁柱傻笑的抓头,一边往后退去上工,眼睛还直直的盯着二春看,他觉得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二春见他傻笑的看着自己,目光灼灼,脸也忍不住一红,心里暗骂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六十岁了,见个大小伙子还能脸红,真是越活越没出息,还是忍不住叫住他,“等等。”

然后就见李铁柱听话的站在了原地,脸上带着些许的担忧,担心刚刚的幸福马上就换成原来的样子,不由得紧张起来。

二春不搭理他,把鸡蛋在身旁的木板栅栏上敲了敲,拨了一半的皮,递了过去,“这个你吃,我一个就行,又不是啥大病。”

“不用不用。”李铁柱松了口气的同时,激动的脸忍不住又红了。

这人….

脸咋这么爱红呢。

二春心里嗔了句,不由分说的走近几步,一边扯过他的手,把鸡蛋放进去,扭身就走,也不再多说,可还是能感受到刚刚那双手的触感,厚厚的很结实,手上有茧子,却不再让二春像上辈子一样看了厌恶。

第九章:试探

二春进院子见爷爷正和蔼笑的看着自己,李颜宏也跟着傻笑,横了他一眼二春没有作声,红着脸进了屋。

刚进来就听到堂姐的打趣声,“脸咋这么红?刚看见李铁柱来了,人咋没有进屋呢?不会你又是把人骂跑了吧?我看铁柱对你挺好,你别总嫌弃他嘴笨,对你好才是真格的。”

“是啊,我也觉得嘴笨挺好,以前是我看不清,现在知道啥才是好的,你就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的。”二春扯嘴角给堂姐一个笑,心下也觉得痛快。

上辈子张萍就总说这样的话,自己看不上李铁柱,听到张萍说李铁柱好,只会越发的反感,那时候是蠢想不明白,现在才回过味来,张萍跟本就是故意那样做的,挑起她对李铁柱的厌恶。

张萍也被二春明晃晃的笑给晃了眼睛,只觉得这笑格外的刺眼,不过到底一向沉稳,面上的笑纹丝不动,到是打趣的意味越发的浓,“才几天不见,到真懂事了,你要真这样想,那我也放心了,你和铁柱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把事办了。”

二春就笑盈盈的看着她,“大姐,以前听你说这些话,你说我咋就总生气呢,还总觉得你竟说些让我不喜欢听的话,觉得你是故意的,今天早上落水之后,差点淹死,我就想了很多,发现自己以前太不懂事,好赖不知,现在再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才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

“嫂子你看,这说懂事就越来越懂事了。”张萍笑扭头对着一旁的王寡妇笑着打趣二春。

王寡妇把手里的被子拧出来,直了直腰,“以前不怎么接触,看着二春的性子不好,这打接触之后发现这孩子心眼实,不错。”

和对二春的态度比,王寡妇明显对张萍并不那么热络。

说话的时候手里的活也不停,更没有看张萍,把最后一条被子拧出来,起身就要端洗衣盆去倒水,二春就上前去帮忙,张萍眸光不动,也上去帮忙,似浑然没有发觉到王寡妇态度里的冷落。

刚刚的事也就被带了过去,二春心里却觉得很痛快,自己刚刚那么一说,定会让张萍心里呕个半死吧?既然她和自己装傻,自己也装不知道,到要看看最后气死的会是谁。

总共就二床被褥,三个人洗的很快,等都洗完了才不过八点钟,王寡妇擦了擦手,“也该上工了,我也得去了。”

“嫂子,今儿忙麻你啦。”二春笑着送王寡妇出去。

张萍在那边洗手到似没有急着要走,等二春把王寡妇送出院回来,见张萍就在东屋里坐着等着自己,二春眸子晃了晃,把玩着手里的鸡蛋走了进去。

“二春,你啥时候和王寡妇走的这么近了?她是个寡妇,身边的事非多,这话对别人我不好说,可咱们两是姐妹,我只和你说,你自己心里也有个数。”张萍一副为了二春好的语气劝着,又回过头偷偷的往院外扫了一眼,听到李颜宏大着嗓门和大爷在说话,才小声道,“王寡妇和李颜宏的事村里传的议论纷纷的,这事还是你传出去的,他们面上不说啥,心里指不定怎么记恨你,你还是小心点,别被几句好话就给骗了。”

二春低头不作声,只把手里的鸡蛋抛起来,然后再接住,张萍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个鸡蛋上,心里犯酸,“这是李铁柱给你送的?虽然家家都养鸡,可现在家家的收入也就指着这几个鸡蛋换钱,大爷每个月有工资,你也看不到这几个钱,李婶子可是个过日子的人,以后这鸡蛋你还是不收的好,李婶子也会不高兴。”

哪里是怕李婶子不高兴,跟本就是吃醋。

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上辈子二春听不出来,这辈子却是一眼就看穿了,想到上辈子自己那么蠢,张萍这样的聪明,自己还是真不是她的对手。

“这个时候,我也该上工去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张萍见二春没有像以往一样听到自己说话就跳起来骂,心里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再冒然多说,怕适得其返,“那我先走了。”

张萍把衣袖放下来,出了屋到了院里,对着张老头和李颜宏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一路上满怀心事,听到二春落水,她也是打着看热闹的心,然后想着能不能遇到李铁柱,没有想到完全与她想的不一样,这人的性子突然之间就变了。

再想到二春没有像以往一样的讨厌李铁柱,甚至还会有害羞的神色,张萍咬了咬唇,看来这办法也得换一换了。

张家这边,张老头给队上放老牛,也不用去挣工分,李颜宏却是要上工的,帮着张老头切完了草料,就去了西屋,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的布褂子衣服,上面有几处补丁,二春正在收拾外屋的灶台,听到动静抬眼扫了一下,那衣服上还有叠痕,一看就知道是放在柜子里压了很久的,不用猜也知道是王寡妇送来的那些衣服。

李颜宏的性子一向桀骜不驯,倔强的脾气上来谁也不听,从来不是一个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人,在没有革命的时候,因为家里穷,那是吃百家的饭长大的,甚至也为了填饱肚子那也是在地主家偷抢过的,后来参加革命了那身上也带着匪气,但是脑子却不笨,也正是有很多的鬼主意,在战场上一次次的得了战功,不然怎么可能年轻轻的就当上了军长。

抬眼见二春一脸不屑的看他,虽然性子粗犷,到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丫头,是不是又多想我老李头了?我来的时候就那一身的外衣,早上救你都洗了,总不能穿着秋衣秋裤去上工吧?咱老李虽然是个粗人,可也是个文明人,咋说也是上过两年军校的人,那也是文化人。”

二春横了他一眼,“老李头,我要是因为作风问题被下放到农村来,可做不到像你这样还能谈笑风生,时候也不早了,该上工就上工去吧。我可没空管你的闲事。”

李颜宏也不把二春的话放在心上,豪爽的摆手往外走,“我老李说不过你那张嘴,你那张嘴啊,就是嘴里有只手。”

二春看他心情好的走了,被他的话弄的脸上露出了笑模样,把已经擦得发亮的木板做的灶台擦干净,这才转身去换了胖大的衣服,往队上的麻杆地里走去。

第十章:生病(修改了)

临近大兴安岭又在山下,秋天来的格外早又是深秋,虽然都八点多了,可是一出了村子往地里走,寒气还是打透了秋衣秋裤,让人忍不住抱肩,现在这个时期,都是天天组织学习,地里的庄稼都不怎么管,所以远远的望去地里的荒草和庄稼都分不清,长成了一片,现在了上的活基本都差不多了,就剩下小麦和麻杆没有弄,这几天队上就组织人拔麻杆,不过一些人都在红卫兵那里学习,来挣工分的并没有几个人,二春到的时候,只见有十多个人头在麻杆地里晃,但是也分不清都有谁,二春在地头拿了镰刀就找一处没有人的割了起来,虽然天冷好在干起活来不多时就热了起来,二春抹了把额头的汗,上辈子挣工分她和村里的妇女也比不了,男人是满分十二分,女的是八分,二春也只能挣个四分,上辈子后来进了城干了很多的活,这辈子这点活对二春来说也不算什么,所以虽然比旁人来的晚,可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就都赶上了,等中午下工的时候,村里的人看了都挺惊呀的。

二春不理会村里人打量的目光,没有人靠过来和自己搭话也不觉得什么,她做的那些事一点也不招村里人的待见,能有人过来和她说话那才奇怪的,不过等快到村口的时候,后面的张萍赶了上来。

“春儿,你早上落的水,今天咋不歇一天?”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后面的人听到。

二春大步的往家里走,头也没有动一下的回道,“先前还没觉得啥,干了一上午的活出了身汗,现在觉得有些热,下午就不过来了。”

“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张萍听了就伸手往二春的额头上探。

二春本能的侧头避开,“是有点热,回去吃片去痛片就行了。”

“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以后结婚了可咋整。”张萍不顾二春对她的躲避,扯过她的手,“走,快点到家里去,实在不行让村里的大夫给你打一针,可不能挺着,知道不?”

二春也是在歇工的时候才感觉到身体不舒服的,这走了一段路之后,脑子就越发的沉了,不喜欢张萍贴着自己,排斥的几次都被她扯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任着她送回了家。

家里张老头一听张萍说二春发热了,也不去管后院里的老牛,忙进了屋,“快躺到炕上去,我去找药。”

张萍要扶着二春躺在南炕上,被二春拒绝了,直接去了小北炕,早上折了被褥,只剩下被蕊,二春觉得头昏沉沉的,还是强忍着找出一片布单来铺到褥子上,这才躺下来。

“这都啥时候了,还故着干净。”张萍看她这么折腾,忍不住说她。

二春就借着身子不舒服,也不接话。

找了药的张老头拿着去痛片过来,“吃一片吧。”

又把茶缸子也递了过去。

二春吃了药又躺下,“爷,我没事,躺一会儿就行了,早上不是剩下点干粮吗?你先对付一口,晚上我再弄吃的。”

“你好好养病,就不用担心我,我这能动手动脚的,饿不着。”张老头紧张的坐在炕沿边上。

小北炕并不大,只有后世双人床那么大小,靠北墙那边又放着东西,占去了炕的一部分,所以这炕最多也就能躺下两人,那也得挤。

张老头这么一坐,就显得越发的挤了,“小萍啊,你回家吃饭去吧,今天这事麻烦你了。”

“大爷爷,一家人用不着说两家话,那我就先回去了,让二春好好的歇着,下午我帮她在队上请假。”张萍也没多呆,见没事了,就先走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得了二春生病赶过来的李铁柱,两人一个进一个出,差点撞到一起,张萍往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子,笑道,“是知道二春生病了吧?看你急的这样,快进去吧,刚吃过药。”

李铁柱红着脸点点头,到没有再急着先进去了,让到一旁让张萍先走,张萍笑盈盈的眸子像活了一般,迎视上李铁柱的眸子,抿嘴一笑,这才先迈步走出去,纵然想回头看看李铁柱看没有看自己,张萍还是忍住了。

在家里的镜子里她可是照过的,自己这样的神态也算上是动人,加上一张瓜子里双眼皮大眼睛,唇是下厚上薄也是好看,在村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反之张二春,性子又好,就不相信这样比下去,不会让李铁柱注意,就是是块木头相信久了也会看出哪个好哪个坏来。

第十一章:改变

李铁柱红着一张脸进了外屋,他人虽笨,也不是小孩子了,刚刚被张萍那么一打趣,这脑子还热热的呢。

所以进来之后他愣头青的要往西屋去,被从屋里听到动静赶出来的张老头叫住,“是铁柱啊,二春搬东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