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敲了几下门,白图说到,“进来吧!”

随即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着翻领窄袖墨绿色棉布衣裙的健美女子,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手中拎着食盒。

果然是小米姑娘。

“劳烦小米姑娘亲自送饭?”白图笑到。。

小米走到床边一边放食盒一边嘟嘴说到,“是啊,有人特意吩咐我的。”

白图心中明了,应该是大悟。

“这么听大悟的,以后肯定是个好媳妇儿。”

见白图调笑,她羞红了脸,娇喝到,“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过嘴瘾。”

看他大口的吃着酥油鸡又笑了起来,认真的说到,“谢谢你昨晚又救了大悟。”

白图点点头,“今儿酥油鸡瘦了点儿。”

小米好笑道,“行了,知道了,明天给你整只肥的,撑死你。”

他又舔舔嘴,“不过这筒子骨红枣汤真是太好喝了。”

小米笑得灿烂,收拾好食盒这才离开。

白图躺了一天,尽管伤已经好得不留痕迹但不敢下床走动,怕露出破绽,毕竟前晚伤的皮开肉绽,半条腿都快没了,这会就完好如初了,谁看了不惊讶她是怪物,那随之血蛊在她体内的秘密就无法掩盖。

5老少肌肉秀

可到了下午边儿了,白天当值的一拨箭卫兄弟都收工了。

全涌到他和大悟的房中看他。

“昨晚谢谢兄弟们为我求情。”白图认真说到,又拿出五金请吃醉仙楼的酒菜。

兄弟们纷纷欢喜叫好。

其实侯府的伙食很是不错,倒也不比醉仙楼的酒菜差多少,只是他的好意大家都心领。

“最羡慕带薪休假了,一百天呢,整整一百天啊!”

有人同叹。

有人就说到,“你试试炸掉半条腿,保证你也有一百天了。”

“去你的…”

一群兄弟闹哄哄了半天,前脚刚走,后脚甘大人和大悟就回来了。

看到床头啃的剩下光溜溜的鸡架子,大悟就笑了起来。

甘大人一屁股坐在床前作势就要掀他的裤脚看伤处。

白图飞快的往床内一缩,瞪着他,“大叔这是干什么?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我可和你一样是男人。”

大悟哈哈大笑。

甘宁老脸一红,“臭小子,我看你是伤情公子的画册看多了吧?脑子里尽想些啥呢?”

大悟看白图看他,连忙说到,“小白,我可没说你抱着画册天天看的事哈!”

说完捂着嘴猛笑。

“我就看看你腿伤怎么样了,虽说那金疮药是咱们府上的秘药,可你这腿伤得太重,要是不行还是得叫管先生过来看看的。”

管先生是侯府的大夫,那也是枯木能逢春的圣手。

“真的不用了!甘大人,谢谢你。”

白图很认真的说到。

他一认真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你这孩子,谢什么,要不是你那一箭,主楼里的侯爷和兄弟们都要炸上天了。”

说起来他现在还心惊呢!

侯爷要是有个好歹,这泱泱后燕大国怕是要乱了。

“你腿被伤成那样还能坚守住藏身位置,混乱中不忘观之毫厘,实在难得。”

白图忽然咧嘴一笑,“甘大人,你煽情的样子真逗!”

甘宁愣了一下,大巴掌就要扇上肩头,想起他如今正在养伤中,硬生生在空中收住。

一边的大悟早已哈哈大笑。

甘宁本来怒目以对的,忽然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说什么白图也不给他看伤口,大悟解释说,“小白说了,真爷们儿,伤口不轻易示人。”

甘宁像是深有所感,“小白说的对啊!咱们作为侯爷的护卫就该如此直面生死伤亡,砍头不过碗大个疤,来生依旧是条好汉…”

大悟最崇拜甘大人的英勇豪气,此刻一脸仰慕状专心听他大放厥词。

说到后面,甘大人似乎很是激动,一把站起身猛的就脱了上衣。

健壮的身材淋漓尽致展露了出来,虎背猿腰,全身肌肉一块块隆起。

他举臂前后左右的展示身上无数的疤痕,最大一条疤是从左肩贯穿整个背部一直延伸到腰下。

“男人,就该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伤疤就是一个真男人最荣耀的勋章…”

大悟看得连声惊叹,一激动,也脱了上身的黑色侍卫服的,又是弯臂,又是扭转的,因常年拉弓射箭,全身结实得如同铜墙铁壁,举手抬足间,身上肌肉一块块跃跃欲试。

白图看得心惊胆战,这一老一少还真是自恋的很。

高手过招需要的技艺!技艺!技艺!

再健壮的肉体也只是蛮力!

甘大人像是安慰他说到,“小白,你不用灰心丧气,你虽然身材单薄,但你和我,大悟是不一样的类型高手,你属于技巧型的,在箭术上…”

甘宁在那喋喋不休,白图早已不耐烦,似是无意的说到,“项大姐应该快来送饭了吧!”

这句话像是个咒语一样,甘宁愣神瞬间手忙脚乱穿上衣服落荒而逃。

大悟哈哈大笑。

转头对白图说,“你又拿项大姐吓唬甘大人,明明送饭的是小米。”

项大姐也和小米姑娘一样,是侍卫灶房的掌勺,她一向喜欢和甘宁针锋相对,相爱相杀。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白图就觉得精神抖擞,她这日夜颠倒的习性怕是这辈子都改不过来了。

以往这时候都得打起精神在侯府中指定范围潜藏起来,箭卫其实也是侯府护卫的暗哨,躲在隐蔽处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事件。

如今她还在假期内肯定是不用上工的。

夜里她总是那么清醒,又对着床下唤到,“八荒,八荒”。

那只机灵的小黑鼠很快便又钻了出来。

“八荒,那个伍灵仙美得女人见了身子都要酥了,你说那宗政明月扛得住吗?”

小黑鼠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子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

“是吧,你也认为他扛不住吧!唉,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哪个少年不怀情。”

八荒小尖嘴啄啄她的手心,一溜烟顺着他的胳膊爬到肩膀上,几乎贴着他的面颊蹭了蹭,长须撩得他痒痒的。

白图斜睨着它说到,“你是说那第一美女现在受伤了?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小黑鼠看似滑稽的点点头。

白图叹口气,“唉,没有伍灵仙还有别的美女啊,他位高权重,还不自有人奉上美女无数的。我听说明天乐家就要带着两个美人儿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命太苦了?这么多的桃花都要我来挡,以后只怕再没安生日子了哦!”

说着他四仰八叉的瘫倒在床上,那小黑鼠一溜烟儿的顺着他的身体藏在袖中。

白图抖抖袖子,又将它甩了出来,“不行,这些天都要在床上躺着,我正在养伤呢,过几日咱们再出去吧!”

忽然打了个哈欠,这是谁在背后念叨他吗。

他揉揉鼻子眨眨眼睛继续挺尸状。

入夜,侯府东苑点起明亮的绉纱宫灯,映射在中心湖水上光影迤逦,最中间正是巍峨雄壮的七层石塔,名曰新塔。

正是取自“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这新塔是侯府的标志性建筑,最珍贵的也是新塔中的无数藏书。

宗政明月的书房后廊正对着湖面风景。

初夏的月光朦胧似银纱,在湖面上织出雾一般的梦境。

宗政明月清浅踱步于书房后廊,似是闲情逸致欣赏此刻这静谧的夜色。

不过卓公子和詹用都并不以为。

他转过脸来,侧颜在书房八角琉璃宫映映照下闪现出一种庄严而圣洁的光。

“小白如何?”他问的突然却又显得随意。

甘大人面露感激之色,侯爷政事如此繁重竟还记得一个受伤的护卫,他忙回到,“他这几天还在后院养伤,说是缓几日再出府回他自己在西街的小院养伤。”

他一说完就见卓公子和管家詹用都带着笑意看向自己。

稍等片刻才反应过来,侯爷是想问他对小白其人的看法。

甘宁以为侯爷心中对小白还是有所看法,于是正经危色道,“侯爷,小白虽说不是府里家生子,但他入府也有五年了,也是历经了层层考验才能进入侯爷近身箭卫队的…”

他说得义正言辞,其中维护之一可见一斑。

宗政明月打断到,“只是例行问询。”

他又一愣,这才察觉自己是不是敏感误会,讪笑道,“呵呵,呵呵…”

这慢慢说到,“小白这年轻人吧毛病是很多,比如说好色,只要有空就搂着那什么伤情公子的画册看,还脾气差,总喜欢和我叫板儿,嘿嘿,”,说着他自己不自觉的笑了笑,但随机很认真的说到,“但这小子做护卫还是一把好手,轻功也好,箭法更是绝了…”

宗政明月一直静静等待他说完,点点头,不咸不淡的说道,“甘大人辛苦了。”

甘宁退出书房搽搽额头的汗珠,再苦再累他不怕,就怕侯爷谈话。

又传大悟来书房。

这还是大悟这么多年第一次进到侯爷的书房里面,显然既激动又忐忑。

卓公子微笑安抚,“只是例行问询,并无他意,不用紧张。”

大悟这才安心下来,想着是不是那晚小白护卫有功,要升职了,不都是升职之前要再次核查翻地的吗。

于是慢慢说到,“小白和我住在一个房间如今也快四年了,他箭法轻功都比我好,府中几次遇刺客他都拼的一身伤搏斗,还为我挡过剑。”

“他习惯性格如何?”宗政明月忽然问到。

“白天睡觉晚上精神,嘴馋,喜欢吃各种好吃的,喜欢看伤情公子的画册…”

说着说着大悟活络起来,有些眉飞色舞。

“小白性格是怪了点儿,但为人很仗义。”

“哦,哪里怪?”宗政明月问到。

“属下说不上来,就觉得他和别人不大一样…”

书房中,静的听得见廊外湖边的蛐蛐声,宗政明月凝神翻看詹总管递上的府中侍卫那本卷宗。

那卷宗记录的主人正是侯府箭卫小侍卫白图。

一直到他合上卷宗。

詹用这才问到,“侯爷认为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宗政明月站起身,不紧不慢说到,“目前还看不出什么问题。”

说着转向卓公子问到,“那一日你离得最近,你可看出参宴的那位轻山公子是假的?”

卓公子轻轻摇头否认,又试探着说到,“侯爷可是怀疑小白早先察觉那人是假的?”

宗政明月转身面对廊外湖景,并未回答,思量久久。

他面前浮现那一日,那个叫小白的少年从已经破败碎离的太白前楼三层楼的高处飞身落下,右腿几乎炸掉了一边,鲜血淋漓。

当他跪在他脚下时,尽管此人屏气凝神叩头俯地,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惧意和杀了轻山公子的悔意。

不经意间那个单薄少年淡墨如雾的星眸叫他这几日始终挥之不去。

戌时刚过,一入亥时,白图更加清醒,看那本画册正看得痴迷,忽而窗外红影一闪,随即就闻屋顶窸窸窣窣的。

他放下画册,慢慢说到,“八荒,你姐来了!”

6南宫红衣

白图躺在床上眼皮都不用抬一下就说到,“八荒,你姐来了!”

随即屋顶的瓦就被揭开了两块,一张英气勃发的面容探了进来。

一个含娇带斥的声音。

“小白,你又欺负八荒了?”

白图答非所问,好笑的说到,“南宫大小姐,你每次找我都这么偷偷摸摸的,就不怕别人误会了吗?”

屋顶上传来一声轻嗤,“误会才怪,整个云中郡谁不知道我南宫红衣对宗政明月痴情深许,死缠烂打?”

白图撇撇嘴,她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他叹口气,说到,“从正门进来吧!这几晚整栋楼都只有我一人。”

那女子得意一笑,红影一闪,随即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女子。

本来房间内点着两支红烛,已甚是明亮,但这女子一进门,一张面容展向房内粲然一笑,顿时叫人只觉得整个房间犹如盛夏火烧云一般光芒艳丽。

娥眉杏眼,琼鼻红唇,一身正红的锦缎衣裙衬得她肌肤雪白,亭亭玉立如初春的烟柳,虽年岁不大,却已是身段婀娜,酥胸曼妙,翘臀圆润。

“听说你受伤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儿?”她说话间带着点生气的意味,三两步行至床前,坐在矮凳上,一只马靴就翘在了床架上。

白图淡淡一笑,“告诉你了你还能给我发赏银不成?”

她怒目圆睁的看着白图,仿佛一只随时可以爆发的小母豹,嗔怒间,动力十足,英气逼人。

“就知道银子。”

白图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