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隐藏的刺客显然也在找下蛊者。”

“那侯爷就是一箭双雕了!全府搜查,既找出隐藏的中蛊者免除潜在的祸害,又能引出那名刺客。”

他想想又说到,“这是你搜查的人选…”

宗政明月眉头微蹙说到,“侍女让南宫夫人来,侍卫让老谷和管先生来。”

卓公子虽心中对侯爷竟让南宫夫人来查验侍女之身有些意外,但毫无疑虑的应下。

见话题已完毕,卓公子还在犹豫踌躇着没有起身离开,宗政明月瞥了一眼说到,“有什么不明的,想问就问吧!”

卓公子讪讪道到,“属下还真有一事不明。侯爷为何将白侍卫调去花房?”

自从那日他离开后,对侯爷的处罚结果怎么都想不通。

若说侯爷要是相信那白侍卫的话,但毕竟偷盗库房是重罪,就算轻山公子求情,没有杖毙,也该废了武功遣送到庄子上去。若要是不相信那白侍卫,那应该放在暗处细细查探。

可侯爷既责罚得不轻不重又调去花房,他真有些看不懂了。

宗政明月唇角掀起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种种花未必是坏事。”

卓公子得不到解释也只得作罢。

宗政明月望着窗外湖水波光荡漾,若有所思。

卓公子不好打破砂锅探究到底,只是自此去后院花房倒是勤了一些,再对上这位沉默寡言的白侍卫眼神中多上了一层探究。

午饭过后,老谷早已回到他的小屋呼呼大睡。

白图也是上下眼皮子直打架的,刚想也回屋睡午觉去,不想伍灵仙来了。

他心下有些疑惑,最近这些人都来花房来得很勤了。

要说大悟他们箭卫的弟兄们是来看他的,那这伍灵仙姑娘是真的来看花的吗?

白图有些不情不愿的走过去,问到,“伍姑娘想要盆什么花?”

伍灵仙温婉柔声道,“妾身就随意看看,叨扰白侍卫了。”

白图心里翻了个白眼,还白侍卫,侍卫个屁,他现在就是个拌粪挖土的花农。

不一会儿,卓公子竟然也来了,他显然有些意外伍灵仙在此,刚想转身离去,伍灵仙却略带急切的目光落了过去。

白图倒还真有些意外,伍灵仙对卓公子的热情。一想也对,宗政明月一天到晚冷面冷语,这卓小公子和风细雨的多好相处啊。

就是他自己,面对卓公子时都略显轻松。

伍灵仙含羞带怯的对着卓公子不知询问些什么,卓公子风雅浅笑。

怎么看这画面都很美好。

白图正愣神儿,却见甲一打花房门口经过,难得见他独自一人,没有做宗政明月的跟班,白图赶忙追上去喊他。

甲一见是白图微微一笑,亲切的喊到,“小白。”

“甲一,我正好有事问你呢?”

“何事?”

“谁是黑虎?”

23被怀疑了

23被怀疑了

除开上次太白楼遇袭,白图出箭为甲一解围过,前两年白图的连环箭还为甲一手下亲卫解围过,是以他对于白图神色一向很是亲和。

这会儿见白图问他谁是黑虎,又有些急切的模样,想想也就停下来,不再急于前行,和白图说起话来。

“黑虎是侯爷养的鹰隼啊?”

白图暗中又气又好笑啊!

甲一慢慢解释到,“你们箭卫的弟兄不知道也很正常,这鹰隼都在后山放养,是侯爷亲自驯养的,府里知道的也就我和飞羽了,卓公子也知道,对了,连你们甘大人怕也是不知的吧…”

白图听甲一还在絮絮叨叨解释,他愣了半天,打听了一圈下来,黑虎竟然就是那只黑毛畜生?

一想到那天那只鹰隼威风凛凛的样子他气的牙痒痒。

“看老子哪天不拔光你的毛!还黑虎,我要你变秃鹫!”

白图一边摸着八荒一边龇牙咧嘴的说到,八荒一副深深认同的样子,冲着白图直点头的。

“那人还真是睚眦必报!”白图愤愤然的说到。

想到那天宗政明月说自己和黑虎很像,他还心下犹疑,好奇侯府里还有和自己想象的,他还真想看看那人。

哪知道宗政明月说是根本不是人,而是那只带毛畜生。

他说那天因为八荒在鹰隼爪里,他却叫雪衣侯手下留情,用语不当之下将雪衣侯和一个带毛畜牲齐头并论。

他就说自己和那只带毛畜牲很像,这绝对是对自己的报复。

那样一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叫他知道了他身上中的守身蛊是他幼时顽劣所为,还不知道该如何报复他呢!

白图想想就觉得胆战心惊,更坚定日子过得再忍气吞声也得守住这个秘密。

库房往前的道路旁是一排紫荆树,冬春间,正是它的花期,这会儿冬至已过正开得妖娆紫嫣。

白图坐在树脚下靠在树干上,嘴里叼了根干草,眯着眼似睡不睡的模样。

午后的光影穿过层层叠叠的紫色花瓣散落在他黑色的细棉衣袍上。脚下是落英缤纷的紫荆花瓣。

风吹紫荆树,色与暮庭春。

八荒感觉到周边的安静,蹿了出来,在白图脚边儿的地上乱窜,在地上落的一层紫色的花瓣间打滚嬉闹。

宁静美好的叫人忘了身在何处,白图就这么在树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回到前世。

五六岁的小丫头随着母亲出了圣巴族,身边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和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他们是圣巴族圣女的长老和护法。

马车行了好几个日日夜夜终于到了巍峨的西蜀皇宫。

一时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是她从未见过的繁华。

几天之内情境瞬息万变,母亲被囚禁,长老和护法不知所踪,自己被软禁东宫…

转眼之间自己成长为豆蔻少女,东宫太子百般讨好取悦,终于骗走血蛊,将她弃如敝履,生不如死…

得了血蛊的东宫太子登上西蜀王位第一件事便是带着王军将圣巴族夷为平地,赶尽杀绝…

他猛的醒了过来,全身大汗淋漓,好久没有做关于前世的梦了,睁开双眼的瞬间都有些恍惚,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你刚刚梦魇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

白图这才看清那一片洁白的衣脚。

抬头仰望,正对上一张绝尘的容颜。

他连忙起身行礼,“叩见侯爷。”

“起来吧,”他目光如雪,踱步愈近,仿佛要看进他的眼底,“你刚刚梦到了什么?”

白图一边心下惊疑自己竟然就这样睡着了,而且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一边思索该如何应对。

“呵呵…呵呵,没什么,就是那些打打杀杀的梦…”

他胡诌八扯。

宗政明月就那么直直看着他。

白图嘿嘿一笑,摸了一把脸上,怀疑刚刚睡着了脸上是不是沾染了东西。

宗政明月也不离开,就那么翩然的看着四周,又像是那目光穿过四周的景色。

白图有些微妙的感觉到此刻宗政明月似乎心情不错。

他识趣的告退。

白图径直穿过琉璃花房花房,他一进小杂间,发现床不见了,满脸疑惑的看着老谷。

老谷沙哑着嗓音说到,“天气日渐冷了,你铺子还是搬到里间去吧。”

白图心中一暖,低声说到,“谢谢”。

老谷一转身间他忽然觉得今日的老谷似乎更加苍老了一些,这么大的年纪每天泥土猪粪为伍,搬那么多花盆进进出出的。

“谷先生,下次搬花去居安苑我去搬吧,”想想又说到,“我不进侯爷的寝殿,就把花盆送到门口。”

说完嫣然一笑。

白图觉得或许是自己的善意打动了老谷,他看起来像是有些感慨得快要老泪纵横的模样。

见不得老人家如此,他连忙扬长而去。

花房琉璃间里在霜降之日就开始加起大炭炉,烧得整个琉璃间里温暖如春。

白图的新铺位就在紧靠琉璃房第一间的木屋里,房间更为宽敞,更临近碳炉,房内温热舒适。

里间琉璃房里育的那些不知名的花苗早已长到半尺来高了,白图依然看不出个什么名堂。

只是老谷似乎伺候的甚是上心。

南宫红衣找来花房的时候对于白图从侍卫变成花房杂役这件事和大悟他们态度截然不同。

“侍卫有什么好当的,整天提心吊胆,打打杀杀,我看种花挺好。”

白图点点头笑到,“嗯,我也这么觉得,横竖工钱没差。”

南宫红衣嗤笑道,“就惦记着那几两银子。”

看她似乎还拎了一个绿漆雕花木食盒,白图出声问到,南宫红衣赶紧献宝似得打开,竟然是满满一盒红色发紫的桑葚。

白图想起那次在南宫府里,南宫夫人和他说的关于桑葚的故事。

他心中明了,面上装糊涂,伸手就要去拿,南宫红衣一把打开他的手,“这可不是给你吃的,这是给侯爷的。”

“太偏心了吧!侯爷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啊!还能吃这个?”

南宫红衣得意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侯爷就爱吃这个!”

“是不是哦,我还真不信,你肯定是怕我吃了?”

“别闹了,说真的,你可得帮我把这盒桑森放到侯爷的笑床头啊!”

两人正说着,伍灵仙迤逦而来。

南宫红衣仰眉眼飞扬跋扈从头到脚审视了她一遍,“你就是西蜀国第一美女?”

伍灵仙低眉顺眼躬身行礼,“妾身见过南宫大小姐。”

南宫红衣鼻缝里一声轻哼,“第一美女也不过如此嘛。”

伍灵仙抿嘴道,“是乡民愚钝,谬赞了妾身。”

白图静静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南宫红衣的挑衅简直就是打在棉花上无力。

“整个云中郡都知道我南宫红衣痴心雪衣侯,识趣的离他远点儿,敢动心思别怪本小姐撕了你的面皮。”

南宫红衣恶狠狠的威胁道。

伍灵仙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南宫小姐饶命,妾身不过是南平王赠送来的一份贺礼,何去何从身不由己…”

说得面色凄惨。

最后南宫红衣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有些过了,讪讪道,“行了,行了,赶紧走,做出一副戚戚然的可怜相儿,叫人见了还以为我南宫红衣欺负你一弱女子呢。”

那伍灵仙本该惶恐退下,却在起身之时忽然说到,“妾身千里迢迢来到侯府,孤身一人甚是苦闷,也就南宫小姐主动和妾身说话妾身甚为感念,云中郡都说南宫小姐亲切随性,若是小姐不嫌弃可否到妾身院中坐坐,尝尝妾身从西蜀带来的新茶。”

说罢一脸殷切的望着南宫红衣。

这倒叫南宫红衣有些意外了,白图心中也不禁暗叹,这伍灵仙看似柔弱不想却是这么个妙人儿,有意思。

只是她接近南宫红衣的心思叵测。

“行啊,有空本小姐去尝尝。”南宫红衣无所谓的答应到。

看着伍灵仙离去的娇俏背影,南宫红衣撇撇嘴道,“这小丫头倒也是个和气的。”

她性子一向如此,吃软不吃硬,心思又单纯。

白图连忙提醒道,“从西蜀南平王府出来的可不简单,南宫小姐可要提防着点儿,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南宫红衣不屑的说到,“难不成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量她也没那个能耐。”

谈笑间,白图已将她送至前面的小路前,再往前走就是库房,再向前就是侯爷常去的小花园了。南宫红衣每次进出这条道是必走之路,就巴望着能偶遇王爷一次。

看到前面安静得都无鸟鸣,她有些垂头丧气,掐着自己的腰身无奈道,“小白,我都饿瘦一圈了,这腰细的不能再细了,为何他还是看都不看我一眼?”

白图噗嗤一笑,“那只能说明还不够细,所以南宫小姐加油!”

南宫红衣一会儿垂头丧气瞬间又喜笑颜开,这才欢快离开。

白图往回花房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一声低喝,“是谁,出来!”

逆着光,从花丛深处探出一个身影。

这人身材干瘪,脸上几乎皮包骨,即使是逆光依然能看出那惨白得不正常的皮肤,又是那叫人揪心切骨的干笑。

正是府中负责刑罚的鬼鲛。

白图心中提防,面上不动声色,平静的说到,“躲躲藏藏,鬼鲛大人这是何意?”

鬼鲛近前几步,目光短浅的上下打量着白图,那眼神儿直叫白图发毛。

一只干瘦如枯骨一样的手掌探过来,白图巧妙一避,那手掌落空,鬼鲛嘿嘿干笑着道,“白侍卫果然不喜太与人亲近。”

白图心中一阵莫名的厌烦,“鬼鲛大人有什么事吗?”

鬼鲛紧紧盯着他,“白侍卫的秘密掩藏得很好啊。”

白图一声嗤笑,“鬼鲛大人说笑了,我一个小小花房杂役能有什么秘密。”

说着双眸坦然的回视着他阴郁的双目。

鬼鲛似是而非的干笑两声,“都说我鬼鲛一鞭能叫人死,一百鞭能让人活,知道为何吗?”

白图静静看着他。

“因为我对人的骨骼经络了如指掌,是男是女我只用看一眼腰身就能断出。”说着他甚是得意的再次伸出那枯尸一般的手掌就要往白图肩上抚去。

白图再次躲开,一脸正色的看着他说到,“鬼鲛大人说这话何意,看我瘦弱故意侮辱我吗,何不喊来詹总管当面验身。”

他说得义正言辞,双眸染上一层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