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总有人指点着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一剑杀死鬼鲛的小侍卫。”

“好生厉害啊,那可是鬼鲛大人啊!”

白图也懒得理会,现在倒还好了,想打多少吃食都没人敢吭一声。

倒是有几个丫鬟偶尔借着来花房要花的由头送些小点心他示好。

白图并未在意,想来这些丫鬟也是当初受过那鬼鲛欺辱的,这会儿大恶人死了,心存感激他也是正当的。

倒是南宫红衣来的时候看他花房里都是各式点心,说话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本小姐在家缩衣简食,饿得人比黄花瘦。你这倒好,大吃大喝不说,还有甜糕点心自动送上门来,躺着大吃大喝的,你看把八荒都吃成肥猪了。”

八荒正双爪包着那桂花红薯饼啃的胡须带渣的,这会儿听到南宫红衣提到自己的名字,吱吱叫了两声,尖尖的小红嘴拱了拱盘中还剩下的甜点。

白图眯眼笑着说到,“八荒倒是不介意你说它肥猪,他这是叫你也吃呢?”

南宫红衣看着八荒对她殷勤可爱的摸样儿不禁莞尔,“得了,你自己吃吧,撑死你得了。”

白图看她想吃还拒克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南宫红衣有些神秘兮兮的说到,“小白,以前我只以为你光箭法好,没想到你剑术竟也如此精湛?”

白图一愣,“怎么精湛了?”

南宫红衣瞪眼到,“你一剑封喉鬼鲛的事啊?”

风言风语

33 风言风语

南宫红衣瞪圆了眼睛望着他,“你忘记了,你一剑封喉杀了鬼鲛的事啊?不会是这些天点心吃多了撑傻了吧?”

白图摆摆手,“哪里是我剑术精湛,不过是当时那鬼鲛做贼心虚,不想让人抓到,甲一他们又在后面追赶,他一时心慌,这才叫我得了手的。”

南宫红衣不依不饶,非要他出剑和她比试比试。

白图死活不肯,任她软磨硬泡都不管用。

最后他被缠的没得法了,刚想借机开溜,忽然花房门口有人步若莲花的移步而来。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樱桃小嘴不点而艳,好一个娇嫩若滴的小美人儿,正是西蜀第一美女伍灵仙。

“她怎么又来了?”南宫红衣嘟囔道。

这伍灵仙是请南宫红衣过去喝茶的,说的话又委婉动听的。

本来上次南宫红衣也应下了,这次再难推辞,只得有些不情不愿的随她去了。

白图长吁一口气,心道这伍灵仙来的还真是时候。

又过两日,镇国侯府宣布了一件大消息。

贡菊竟是西蜀南平王失散多年的私生女,西蜀国已下旨意,封贡菊为南平郡主,不日,西蜀南平王便会派人亲迎郡主之驾回归。

这一消息在侯府不亚于是爆炸式大消息,不一会儿就传遍了侯府。

白图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半天,前后一思腹,心里更加确定贡菊应该就是当年那个幼女,也是西蜀皇后的亲生女。

看来西蜀皇后已经知晓丞相夫人迫害自己女儿的事了,只是不便明示,这是借南平王的手来保护贡菊。

如此看来,西蜀皇后已和南平王连手了,那丞相和西蜀太子好日子估计是到头了。

只是为何贡菊身上也会有欢情蛊呢?下蛊的人不是母亲的长老就是护法,他们会藏身在哪里呢?

依靠的是又谁的势力呢?

大悟他们得到消息个个喜出望外,前来恭贺,“小白,先前以为你只是保护了侯爷的侍女立了功,如今看来你保护的可是西蜀郡主呢,这功劳岂不是大了去了。”

白图白了他一眼,学着詹总管说话,“小小年纪张口闭口立大功,何以如此急功近利啊!”

他学的惟妙惟肖,把众人逗得捧腹大笑。

大悟伸手就要去捶白图,被他巧妙避过。

为了给白图庆功,箭卫队的平日和他亲近的一些兄弟们就在侍卫灶房请小米置办了一桌酒席,大家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不惬意。

只是他们竟然还请了轻山公子来作陪,这一点倒令白图没想到。

大悟得意洋洋的对他伏耳到,“意外吧?惊喜吧?就知道你惦记着,咱好兄弟,有机会必会成全你。”

说着还挤眉弄眼的。

白图哭笑不得,对着轻山公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自觉尴尬。

当初不雅传闻乍起的时候,念唐红着眼圈气急败坏的跑过来,一副难以言表的样子,一个劲儿的说到,“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除了这几个字反反复复的说着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轻山公子好笑的说到,“到底是何事惹我们念唐动这么大的怒气了?”

念唐走过去,直接抽掉轻山公子手上的画笔,“公子,外面都传成那样儿了,你还有心思画山水?”

轻山公子从未见念唐如此动怒到失了主仆分寸,不由重视起来,安静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他说到,“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念唐一五一十的竹筒倒豆子。

“公子,你说气不气,那白侍卫算个什么东西,被人误会传了你和他的关系,他不解释不说,竟然还添油加醋,竟然说…竟然说…”

念唐看看自家主人丰神俊逸的仪态,又垂了垂眼,有些面红耳赤的难以启齿。

“不要紧,你说吧。”轻山公子温和的鼓励他。

念唐咬咬牙,蚊子一样的嗡出声,“他还说他是上面的那个。”

轻山公子听了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不由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念唐看自家公子如此反应又气又急,“公子,你还笑,你还笑,人家都这么编排你…”

说着念唐双眼都红了,嗓子眼儿都有些哽咽了,“公子王室贵胄,生性高洁如今被人如此侮辱,念唐都替公子委屈不值…”

轻山公子见他真哭了,闻言哄劝道,“多大了还哭鼻子呢,这些个风言风语你也信?”

念唐带着哭腔说到,“现在满镇国侯府的人都在传呢!”

“那又如何?本公子行的正做得直,随他们说去!”

“可人言可畏!”

轻山公子淡然道,“皇室身份都能卸下,人言又有何惧?”

念唐看着他坚定的眉眼,搽搽眼睛,点点头。

看着念唐情绪平稳,乖巧的离去,他不由摇头苦笑,心道那人还真是敢想敢说。

他和他?他还在上面?

脑中想着那日在红杏山庄地洞软兜里掣肘相处的那短暂时光,想起那一晚,他盘腿而坐,静静守护的沉默身影,想起他喝下毒酒,无声承受绞腹之痛,克制得双指在壁上扣下血印…

他的眼前,脑中都是那单薄纤细的身影,那双黝黑灿亮的眼眸…

此刻,这双眼眸的主人正举杯邀他,“轻山公子,谢谢赏光喝庆功酒。”

白图诚恳的举杯敬他。

轻山公子一笑,面容更显雅致俊逸,“小白和我客气什么,咱们的情意尽在这酒水之中。”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桌上的箭卫听的分明,个个眼神暧昧的打量着这两人,有人更是起哄,“交杯酒喝一个,交杯酒喝一个。”

白图怕轻山公子面上挂不住,被人如此揶揄,又担心他心中怪罪自己瞎说话,赶忙打圆场,谁知轻山公子青颜浅笑,举杯说到,“来”。

白图见他大方应承,也不扭捏,豪气交杯一饮而尽。

众人顿时起哄叫好。

大悟明显喝的有点大了,摇晃着站起来,一把搂住白图的小肩膀,“小白,兄弟我也要喝你和喝交杯酒。”

旁边兄弟笑到,“大悟,不怕小米姑娘吃醋啊!”

大悟还想再搂紧白图的肩膀,不想轻山公子状若随意的插了进来,借势扶他,抚开大悟的熊抱。

大悟的注意力被那人的话引过去了并未在意,呸了一声说到,“我们爷们儿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义他们娘们知道个屁,就算老子和小白洞房了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白图都捧腹大笑了,在场的兄弟更是笑的歪七扭八,对着大悟直竖大拇指,“你牛!你牛!”

有人又说到,“那是你在小面还是小白在下面呢?”

小白啐了他一口,“信不信小爷让你在小面?”

那人赶紧笑着求饶,围着桌子逃窜。

这一顿饭吃得欢趣多多,十分尽兴。

白图也不避嫌,想着横竖也被传的风言风语了,索性主动提出要送轻山公子到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径上,一时无语。

白图想解释点儿什么,却又一时难以出口。

轻山公子善解人意的先行开口道,“小白不必介意那些风言风语,我并未放在心上。”

他如此一说,白图倒更不好意思了,嘿嘿笑着说到,“见笑了,见笑了,辱了公子清誉,小白有愧。”

轻山公子忽然停住脚步看着他双目甚为诚挚的说到,“小白,我并不介意这些,你不必感到对我有愧,若能帮到你我很高兴,但你毕竟是…”顿顿声,他说道,“这样长期和一帮男人混在一起总不是事,得为自己日后打算。”

“打算什么?”小白问到,忽而粲然一笑,“公子为了南唐的安定繁荣可以放弃皇室之尊,权利之欲,我为了族人的安稳亦可放弃与生俱来的东西。”

他静静的看着眼前人,那双眼眸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一时之间他竟无言以对。

两人又默然走了一段路,直到中院小门处,前厅不得传召,侍卫一般是不能前往自由行走的。

白图顿住脚步,从袖中掏出一个锦袋,双手呈上,“辟邪珠乃轻山公子家族至宝,小白不敢占有。”

轻山公子面色有些不悦的说到,“小白非要与我如此见外?”

白图还要杰解释些什么,他又说到,“我轻山公子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真心不想要就丢在这湖水之中罢了。”

白图见他如此说了,肯定再不好退却,索性大方道,“好,是在下愚昧了,我收下。必当珍藏,人在珠在。”

说着从锦囊中取出那枚盈绿的辟邪珠当场戴在脖颈之上,又顺手将那绿珠塞进衣领之内。

轻山公子悄然离开,眼前闪过刚刚那人塞珠进怀时,惊天乍现的颈间一缕白皙。

直觉深深灼伤他的眼至心,这会儿都难以平绪。

面颊的烫意犹在…

白图虽说因为有功被提拔为近身侍卫,但似乎并无人通知他到哪里去报到。

因着雪衣侯亲口说了还要他养花,他也并不着急,依旧安生住在花房里,终日和老谷为伴儿。

倒是南宫红衣有些替他着急,“小白,你既保护那贡菊有功,又被提拔为近身侍卫,为何还要你种花,整日拌弄这些粪土的?”

“这些日子,西蜀南平王的人就要来接贡菊郡主了,想来侯爷事务繁忙吧,再说我还挺喜欢伺弄这些花花草草的啊!”

“唉,没救了!这么不上进。”南宫红衣皱眉到。

“上进干嘛,你不会是想我封侯入将吧?”白图笑到。

“有何不可,现在就有机会。”

把持不住

34把持不住

南宫红衣仰脸故作神秘的说到,“现在就有机会,要不要?”

“什么机会?”

“封侯入相的机会啊!”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白图嗤笑到。

“你还别不信,”南宫红衣信心满满,“我爹前些日子回来了,说这会儿军中正在招人,过几年打起来了,都是立军功的机会。”

白图一愣,过几年要打起来?

宗政明月要打哪儿?

大范围还是小范围的军事行动呢?

“算了吧,我没那么大野心,好好在侯府干几年,攒点儿钱回我的小院儿养老去。”白图说到。

南宫红衣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惜了,你这么好的功夫就这么窝在花房里潦倒度日的。”

白图翻了个白眼,“大小姐,您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潦倒度日的,我每日忙的很好吗?”

白图有些纳闷,自己现在的状态真如南宫红衣所说的那么惨吗?

想着他不由的在侯府西园杂役活动最多的地方去转悠转悠。

假山边有两个婆子一边歇息一边说到,“哎呀,那白侍卫再大本事有什么用,有那种喜好怎么能堪当大用呢!”

“就是啊,亏我还差点给他介绍个姑娘呢!”

小路边铺方砖的老汉也在议论。

有两个负责后院戒备的侍卫都窃窃私语,“为何他得了这大的功劳却仍和个糟老头儿住在个破花房里,侯爷还不是显他好那一口,有所忌讳…”

白图脸都绿了,竟是不知何时自己成了侯府里的大红人儿,叫大家茶余饭后如此惦记着。

这样下去可不行,不符合他一向低调的作风。

西蜀南平侯府的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到达了云中郡。

前来迎接南平郡主的是南平王手下的副将秦傲将军。

镇国侯府宴请秦傲将军,欢庆了三天三夜。

雪衣侯亲自送了秦傲将军出城,并下令卓小公子一路护送郡主车驾至后燕和西蜀交接处。

南平郡主的车驾都离开云中郡好几天了,侯府中人还沉浸在贡菊真实身份的震惊之中。

当知道灶房掌勺项英项大姐和侍女苦竹被郡主带回西蜀,大家又惊又羡,都在懊悔当初怎么不早点结交上。

白图却不由的心中思躇,这贡菊明明就是西蜀梁皇后的亲女,现下却以西蜀南平王私生女的身份回归西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文章,不过一想,宗政明月安排的事情他要能一时半会儿就能看明白才怪。

想着横竖怎么着,宗政明月只要能和西蜀南平王连手,那西蜀太子必会忌惮三分,说不定那梁皇后也是其中之一,如果真那样的话,那西蜀皇帝老儿和那西蜀太子必是好日子不长了。

明显,这一世的剧情的走向和上一世完全不同了,白图有些不安,然而更多的是欣喜,再怎么倒霉总不会像上一世自己那么苦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