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清儒想想觉得有道理,便去武姨娘处歇息不提。

张氏急匆匆地赶到墨香居。曹中睿刷了不止二十次牙,牙龈都快刷没了,刚拾掇妥当,母子俩打个照面,把张氏给骇得不轻。只见宝贝儿子那张俊美不凡的脸红彤彤一片,好几处还破了皮,双唇又红又肿,开口说话的时候,还能看见牙齿上的血痕。

“我的儿,谁伤了你,快告诉娘。”

曹中睿眼中迸出怒火,“还不是晚儿!我一片真心待她,她竟然这样贱踏。”用力一吼,胸口顿时闷痛不已,想不到那么娇小的女子,力气居然不小,还脚脚都照着他胸窝踹,害他现在呼吸都有些艰难,心中便更加愤怒,“她必定是在凉亭等人,有人暗算我,害我浑身使不上力,否则她哪里能撞倒我?”

张氏问清原委,顿时大怒,“好个下作的东西!不必问了,晚上韩二公子和君二公子都去了园子里,她必定是勾搭他俩人。睿儿别生气,听娘的话,娘保管你明天顺顺利利压逼那小贱人嫁与你,将来你有了更好的人选,她也得老老实实让出正妻之位。”

说罢耳语一番,直听得曹中睿忍痛笑了出来。

次日朝廷休沐,一大早,张氏起身梳洗打扮好后,曹中睿和曹中雅先过来请安,母子三人等了一歇儿,不见爵爷过来,使人去问,原来已经带着武姨娘和曹中敏到延年堂去了。张氏气得就要摔杯子,曹中睿忙阻拦道:“母亲何必生气,这定是武姨娘撺掇的,失礼之处,老太太自有分辨。”

张氏一想也是,爵爷虽然重规矩,但一个大男人难免心粗些,但老太太却是明白的,武姨娘这是将把柄往自己手里送呢。于是心情好转,母子三人一同到延年堂请安。

听着延年堂的暖阁里正欢快地说着曹中敏拜师的经过,张氏在心中冷笑一声,带着儿女入内请安。老太太一抬眸,便瞧见了曹中睿的惨状,不由得大吃一惊,“睿儿这是怎么了?”

曹中睿神情有些闪躲,支吾道:“昨晚…不留神跌了一跤…”

老太太自是不信,薄责道:“跌跤哪会跌得嘴唇红肿的?休想骗我,你说实话。”

曹中睿更加尴尬的样子,偷眼瞧着母亲,张氏似乎很是迟疑,直到曹清儒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才忙微微点了点头,曹中睿这才开始说道:“其实是这样的…”

老太太心中便老大不悦,我是祖母,我要你说你不说,却看母亲的脸色,是谁教你这样目无尊长!

老太太最看重这个嫡孙,凡事以他为重,可是嫡孙方才的表现却让她觉得心寒,心里眼里哪里有她这个祖母?

却不知这是张氏老早便交待好的,一定要显出非常为难的样子,才好换取信任,可惜张氏和曹中睿却不知,事情还未说出来,老太太就已经有了火气了。

“昨晚孙儿喝得有些高,便去园子里散一散,哪知…在凉亭处隐约瞧见一男一女在私会,孙儿心想,我曹家岂能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况且堂中还有贵客,若是被贵客发觉了,我曹家可就名誉扫地了,因而孙儿想教训他们一番,哪知竟被人暗算,两人听到声儿,便匆匆忙忙跑了。”

老太太闻言大惊,这可不是小事,忙问道:“可有看清是何人?”旋而又心疼,拉曹中睿坐到自己身边,“可怜见的,竟还敢打伤我的孙儿。”

曹中睿含笑摇了摇头,“多谢祖母关心,现在不疼了。只是,当时背着月光,孙儿也未瞧清楚是何人,但拾了一只银钗,应是那名女子的。”

说罢掏出银钗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一瞧,脸色大变,那只银钗是她亲自挑的玉兰花的式样,让银祥楼的工匠打造,给女儿清莲当嫁妆的,昨个儿还见晚儿戴在头上。

张氏轻叹道:“唉!原是让睿儿不要说的,…昨晚也不知哪位客人逛了园子。”暗指的意味十分明显。

老太太的眸光闪了闪,却未接话,她心中不相信晚儿会干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正巧俞筱晚过来请安,乖巧柔顺地欠身福礼,一身月牙白的素色半臂衫,下系同色绣淡黄迎春花的罗裙,梳着双螺髻,头上只簪了一只玉兰花银钗,衣饰简洁大方,笑容恬静温婉,“给老太太、舅父、舅母请安,两位表哥安好,雅儿妹妹安好。”

张氏和曹中睿都是一愣,怎么还有一只?

老太太将银钗往小几上一放,含笑道:“快过来坐。”

俞筱晚柔顺地坐到老太太身边,张氏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晚儿昨晚可是径直回的屋?”

俞筱晚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羞恼,咬了咬唇道:“是的,径直回屋,早早地歇下了。”

张氏心中得意,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女孩儿家哪里敢说出昨晚的事来,定然是要否认的,待一会儿指责她之后,她再说出实情,老太太也会觉得她在狡辩了。

于是又追着问,“你头上的钗子,可是一对儿的?”

俞筱晚轻轻点头,“原不是一对,以前晚儿向母亲讨要,母亲说是祖母赐的,不能给,便使人打了一只一样的,前几日,晚儿送了一支给石榴姐姐了。”

张氏与曹中睿两人面面相觑,原定的计划是,泼俞筱晚一身污水,待老太太发怒,再由曹中睿求情,日后娶了晚儿,盖过丑事。哪知剧本编得完美,却一个个不照着剧情走,首先老太太便没发作,这会子唯一的银钗多出了一支,还扯到了石榴的头上。

老太太立时道:“石榴呢?叫她进来。”

不多时,石榴便轻巧地走了进来,听得问话,一张俏丽的小脸便涨得通红,支吾道:“钗子…昨日太忙,不知落在哪里了。”

张氏听得一愣,怎么这还真出了个掉钗子的?就算石榴真跟谁私会,她也懒得管啊,她要拿捏的是晚儿啊。

她转着念头将话题往俞筱晚的身上引,却没注意到自家夫君的老脸,不知何时呈现一片暗红,神色也极度不自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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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张氏被禁足

俞筱晚佯装无意发现小几上的钗子,轻笑道:“原来是老太太拾了,石榴姐姐还不快谢谢老太太。”

“慢着。”张氏截住话头,似笑非笑,“怎么这么巧,睿儿撞破有人私会外男,捡到这支钗子,晚儿就恰巧送给了石榴,石榴就正好掉了?这银钗不是清莲妹妹的遗物么?石榴,你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别给老太太脸上抹黑啊,否则,爵爷可饶不了你。”

张氏认定是俞筱晚发现钗子不见了,便买通了石榴作伪证,因而索性将话挑明,她就是怀疑与男人私会的是俞筱晚。就连最迟钝的曹中雅都听出来了,眸露鄙色。

俞筱晚清丽的小脸涨得通红,紧紧咬着下唇,眸中泪光点点,一副敢怒却不敢言的委曲样儿,嚅嚅地道:“母亲的遗物,是我簪的这支…我怎会赏给丫头?”然后垂下头,再也不肯多说了。

老太太瞧着心疼,又气张氏不问青红皂白就编排晚儿,于是喝问石榴:“你给我说清楚,银钗表小姐何时赏你的,到底怎么掉的?”

原本听张氏提到爵爷,石榴唬了一跳,以为张氏知道了什么,想着是不是要反口。一抬眸,瞧见俞筱晚清澈的眼睛,蓄着泪光点点,满是委曲,怎么瞧都象只胆小怯懦的小白兔,可一想到大清早表小姐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石榴就硬是觉得表小姐看自己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诡异的幽光,心中不禁一抖,主意顿时定了,要按表小姐说的做。

她脸儿晕红,神情却镇定地道:“回老太太、夫人的话,表小姐前日来问老太太喜欢什么花色,要为老太太绣个抹额,婢子告知了表小姐,表小姐便赏了这支银钗。婢子在银钗托底画了个十字做记号,不会错的。昨晚老太太歇下后,婢子送食盒去厨房,途中曾拿了钗子在手中赏玩,许是那时掉的。”

张氏闻言大怒,“满嘴混说!老太太歇下是什么时辰?睿儿明明是客人还在府中的时候拾到的钗子,你到底在帮谁掩饰,快说!不老实说,就拖出去打板子,打到你说为止。”

婆婆在场,做媳妇的就不能擅作主张,何况还是要发落婆婆的人,这就不单是逾矩了,简直就是不孝,没将长辈放在眼里。舅母情急之下竟犯了这样的错误,必定会引起老太太的不满,真真是活该。俞筱晚暗暗思忖,嘴里却嚅嚅附和,“石榴姐姐快仔细想一想,到底何时掉的钗子,舅母最是仁厚,你若说实话,就能免了一顿板子。”

原本张氏只是威胁,俞筱晚这么一附和,倒好象是她一定要打石榴的板子一般,还说“她最是仁厚”,听着就是嘲讽啊!张氏心惊地望向俞筱晚,俞筱晚忙回了一个讨好的微笑,正是寄人篱下的小孤女最正常不过的表现,可张氏就是觉得一股凉气由心而生,四肢都冻僵了。

老太太淡淡地道:“石榴你说实话,我自会分辩。”

这话暗暗指责张氏越俎代庖,张氏却以为老太太想包庇俞筱晚,说出的话就更冲了,惹得老太太满心不悦。

在张氏的连声质问之下,石榴才哭哭啼啼地道,“其实,今日一早还在,我原是想戴上的,就拿出来放在妆台上,后来…曲妈妈来找芍药时,我去了趟茅房,回来就不见了。”

曲妈妈找芍药做什么?老太太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去,好你个张氏,居然将手伸到我的院子里来了!

芍药真是躲着也中枪,忙解释道:“曲妈妈是来问老太太您起身了没有…”声音在老太太冷冷的目光中越来越小,这解释她自己都不信,还能唬住老太太么?

张氏原是想着让芍药帮衬几句,这才使了曲妈妈天未亮就过来,却没想竟被石榴瞧见,若让老太太知道她收买了芍药,她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她急忙转移话题:“真是奇了,今早掉的钗子,昨个晚上睿儿就拾到了,你还想说是二少爷撒谎不成?”继而更严厉地逼问石榴,“说,谁指使你污蔑二少爷,连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

可不是奇了么?这中间分明就是有人捣鬼!老太太久居深宅,哪会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却只是暗哼了一声,看着张氏嚣张。

石榴只是哭,她生得俏丽,身材极好,该丰满处丰满,该纤细处纤细,当下哭得梨花带雨,高高的胸脯一耸一耸的,说不尽的可怜又诱人,被逼得急了,便道:“婢子所说句句属实,夫人若是不信,婢子唯有剪发明志了。”

说着便要寻剪刀,一屋子丫头忙拦着,乱成了一团。

张氏冷笑,“想当姑子只管剪,我倒要看看你舍不舍得!”

曹清儒忽然发作,手中的茶杯啪一声摔在张氏的面前,大喝道:“闭嘴!你就是想逼她出家为尼是不是?想不到你心胸如此狭窄,我请你来向母亲讨石榴,你却编出这样的胡话来!”

张氏被茶杯的碎声惊得心口猛地一跳,闷闷的疼,可这些都比不上听到爵爷这番话来得吃惊、来得疼!爵爷与石榴有了这样的关系?

俞筱晚瞧见舅母惊得发白的脸,心中暗爽,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甫一入府,俞筱晚就发现自己对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石榴完全没有印象,仔细想了许久,才回忆起一点,似乎是她入府没多久,石榴家里人向老太太讨了恩典,让她出府嫁人。只是看着石榴俏丽的小脸,俞筱晚却觉得不是这般简单,所以一直派人注意着,这才发现,石榴竟跟舅父有些暧昧。

母亲赐儿子妾室,这是疼爱,可儿子觊觎母亲身边的人,却是不恭,舅父想要纳石榴为妾,就得让舅母出面要人。女人为丈夫添妾是职责,老太太只会说舅母贤惠,可前一世,舅母定然是手脚利落地让石榴的老子先讨了恩典,让舅父无话可说。

这一世嘛,她自然要做个顺水人情,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昨晚与蒋大娘出府习武之时,正瞧见舅父与石榴私会,她这才有资本说服石榴,让石榴跟她演一出双簧。舅母没证据逼她,就一定会逼石榴,石榴若是要剪发,看在舅父的眼里,就是舅母知晓了他二人之事,这是下套子呢,所以舅父一定会出面保下石榴,而倒霉的,就是舅母了。

若不是舅母想反咬一口,一大早地让美景偷她昨日戴的银钗,她也不会这样将计就计,送个美妾与舅父。这都是舅母您自找的!舅父为了自己的面子,说已经告诉你了,老太太定会觉得你善妒,才编了这番破绽百出的谎话,还唆使她的宝贝嫡孙说谎!两罪并罚,有得受了。

果然,老太太一脸恍然,心中顿时对张氏不满了起来,冷声道:“夫人这是唱的哪出啊?你仔细数一数,哪家的爵爷到了这般年纪,身边最新的姨娘都纳入府中十几年了的?爵爷只不过是想添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你至于这般逼迫石榴么?居然还唆使睿儿说谎!这是怎么当娘的!想将我曹家的嫡孙教成你这样的小肚鸡肠、不知进退么!”

这话说得可真重,曹中睿忙替母亲辩解,“老太太,母亲没有要孙儿说谎…”

他不帮腔还好,一帮腔,老太太又想起了他只听母亲的,不听自己的,心中更恨张氏,冷声道:“石榴这丫头我作主许给儒儿了,夫人你这阵子太累,还是在自己院子里好生将养一段时间吧。”

这就是要禁足了,还不说到什么时候,辩都不让她辩一句!张氏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顿时滑到了地下。

42.撕破脸皮

老太太就不信了,哪就晕得这么巧,当下只是吩咐,抬个肩舆送夫人回去。俞筱晚主动请缨,曹家兄妹想跟去,老太太却不允,就由俞筱晚一路护送张氏回了雅年堂。

肩舆摇到雅年堂时,张氏就醒了,打发了丫头们下去,只留下俞筱晚说话。美景偷来的银钗转眼成了石榴的,张氏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俞筱晚后发制人,制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而俞筱晚主动跟来,肯定也是要撕破脸皮了。她眼神阴狠,每一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看不出晚儿这么有手段啊!只是我想问你一句实心话,我自问待你不薄,不说要你如何感恩,可你处处与我作对,让老太太、爵爷嫌弃我,这是为何?”

为何与你处处作对?真真可笑!且不说前世的仇恨,只说今日之事,你编那个谎言,还不就是想让我声誉尽毁,日后嫁入曹家没有半分地位,你才好随意拿捏我,这样恶毒的心思,也配说待我不薄?你所谓的待我不薄,只是为了消除我的戒心而施舍的小恩惠,想让我将财产双手奉上而已,若没有这些财产傍身,只怕你连一个笑容都不会给我。何况,前一世你是如何害死我的,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穿肠毒药是如何灼痛我的咽喉、锥痛我的心肺,我到现在也没忘记一分一毫,我不先将你铲除,难道还等着你再来毒我一次不成?

俞筱晚掩住眸底的冰寒,面上依然是小孤女楚楚可怜的神情,唯恐说错话的样子:“?晚儿怎么会与舅母您作对呢?方才之事,难道不是因为睿表哥没告诉您昨晚的实情所至么?若是睿表哥诚实一点,您又怎么会被老太太禁足?”

张氏心中正后悔着,若一开始照实说,大不了睿儿领个罚,说是酒后失德,晚儿却是跑不了的,还不会有石榴的事,更别说禁足了…这会儿听到俞筱晚暗讽的话语,恨得抬手就要将茶水泼到她身上,却被俞筱晚一把握住了手腕。

“舅母可别心悸病没好,又多个疯病呀,这病可就养不好了,方才老太太说了,在您养病期间,不许表哥表妹来打搅您呢,您不会打算永远不见表哥和表妹了吧。”

“不许睿儿雅儿见我?”张氏惊得忘记挣脱俞筱晚的钳制,“老太太怎能这样对我?”

“舅母您是不是魔怔了?老太太是您的婆婆,舅父又没反对,她当然可以这样对您呀。”

“你…”张氏恨得浑身发抖,用力往回抽手腕,俞筱晚忽然将手一松,整杯茶水都倒在锦被上,滚烫的茶水隔着被子都烫了她一下,恨得她将牙磨得咯咯地响,“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俞筱晚,你有本事,以后不要来求我。”

这是说她的婚事,得有张氏的签名的庚贴,才能完成六礼吧?俞筱晚扑闪了几下长长的睫毛,一副将哭未哭的可怜样儿,说出的话却气得死人,“晚儿明白了。老太太也说日后府中交给武姨娘掌管,晚儿有事去求武姨娘便是了,舅母您好生歇息吧。”

说罢,袅袅婷婷地走了,看都不看一眼两眼翻白的张氏。

回到墨玉居,赵妈妈直说“好险”,俞筱晚也承认,若张氏一开始就用昨晚的事儿赖上她,她还真不好应对呢,可惜,张氏是个又当表子又立牌坊的人,注定了要失败。

张氏被禁了足,曹中睿被父亲和老太太狠训了一顿,也老实了,不往俞筱晚的跟前凑,让俞筱晚舒坦了好些日子。

时光一晃便是五个月,从春末到秋末,蒋大娘将自己的所学悉数相授,然后没留下联络方式,只说有需要时她自会出现,就走得干净潇洒,俞筱晚囫囵吞枣地将内功心法和招术强行记下,自己每日里慢慢琢磨慢慢练习。

店铺也开张了,曹中敏为了报答推荐之恩,尽心尽力,所以三家店的生意都十分红火,没了张氏阻拦,俞筱晚磨了老太太好些日子,终于让老太太答应,每个月许她出府去店里巡视一回。

只要出府,俞筱晚必定要去看一看那二十名少男少女的习武进程,文伯有个徒弟沈天河,也前来投奔,负责管理这些小孩子。

俞筱晚便同文伯商量,请他亲自回汝阳督促庄子里的管事。张家那边一直没有动作,俞筱晚却越来越警惕,快到秋收了,前世她汝阳庄子上的佃农,便是在秋收的时候,死于非命的。当然,话她只能这样说:“年底就要运特产入京,这是咱们铺子里第一笔大生意,可马虎不得。我怕您不在,那些个管事的乱来,弄出什么欺压佃农的事来,我俞家的名声就毁了。”又说了要注意佃农的安全,做事认真的,赏银可以丰厚些。

俞文飚也觉得有道理,收拾好行囊,叮嘱了沈天河一通,便骑马回汝阳了。

俞筱晚便也戴好帷帽,乘马车回曹府。还隔着曹府两条街呢,就听到热闹的鞭炮声,走得近了,发现就是曹府在放鞭炮,门口还贴着两经巨大的喜报。俞筱晚让马车从侧门入府,派初云先去打听一下。

不一会儿,初云气喘喘地跑过来禀道,“小姐,今日放榜,敏少爷和睿少爷都中了举人,府中来了好多客人贺喜,明日要摆宴呢。”

俞筱晚“哦”了一声,换了衣裳去给老太太请安。

穿过池塘的时候,曹中睿忽然窜了出来,拦在路上,难掩得意地道:“晚儿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是想向我炫耀吧?俞筱晚冷冷一笑,“睿表哥又想吃狗屎了吗?”

曹中睿脸色一变,想起了往事,恨声道:“晚儿妹妹怎的变得这般粗鲁?如此不雅的字眼天天挂在嘴边。”

“总比你行为猥琐要强上百倍。”

俞筱晚根本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只要一面对他,就会想起自己前世有多傻,居然会被几句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往日里越是柔情蜜意,被背叛时就越是锥心徹骨!

43.出大丑了

俞筱晚惊惶地大声叫人来救表哥,眼中却闪过一丝狠戾,你时时处处想要拿捏我,我少不得要回敬一下,若没记错的话,今日会来一位舅母最妄想攀附的金枝玉叶,你就给她留下一下深刻的印象吧。

小池塘边水并不深,曹中睿也识些水性,扑腾了两下就稳住了,他在水中就开骂,“贱人,快拉我上来!”

曹清儒正引着客人走至近前,闻言脸色微变,口出恶言,有辱斯文!忙大喝一声,“快去拉二少爷上来。”又问俞筱晚,“这是怎么回事?”

俞筱晚行礼见过摄政王,这才回话,“方才正跟表哥道喜,表哥不知怎的就往池塘里冲…。”

“才不是!”曹中睿气恼地大吼。

他狼狈地让人拖上岸,浑身湿漉漉的,碎发都黏在脸上,两脚沾满塘底的淤泥,散发着恶臭,头上还顶了一片早枯的荷叶…这形象无论如何无法与美男联系起来,

跟在摄政王身后的一名小随从,就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发出很不屑地轻哼。

曹中睿方才只管狠瞪着俞筱晚,没注意四周,这会子才发现摄政王和几位大臣都在,忙敛祍行礼,又告了罪,先去更衣。

摄政王身后的那名小随从忽然出声道:“慢着,你是怎么掉下去的,你还没说呢。”

曹中睿心下大怒,真是无礼,一个小太监也敢拦着我,可瞥见摄政王也是一副有兴趣听的样子,只好结巴地道:“不、不小心、滑了一跤。”

小随从很不满意,追问道:“隔这么远也能滑进去?明明看见你在跟你表妹说话儿!”

曹中睿更加不满,可他也看出来了,这名小随从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弄不好是个姑娘家,摄政王对她多有纵容,难道是传闻中最受摄政王宠爱的惟芳长公主?曹中睿心中大急,在公主面前,他自然想表现一番,可他真没法解释自己为何要往池塘里冲。

俞筱晚眸光清冷地暗瞥着曹中睿涨得通红的脸,作弊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的,就怕听者有意,假的也会成真的,表哥只能吃下这个暗亏了,在摄政王的面前衣冠不整到了这个地步,日后想平步青云,可就难上加难了,前世倾心于你的惟芳公主,只怕也不会爱上一个头顶枯叶的男人。

我亲爱的表哥,这还只是开始,我会一次一次在你看到希望的时候,当着你的面一点一点毁去!

韩世昭本是跟在父亲韩丞相的身后的,见此情形,便走上前去,温言问道:“曹贤弟当时是不是觉得头有些晕?”

这个解释比较好,曹中睿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忽然有些头晕。”

韩世昭粲然一笑,“应当是啖迷之症。医书上有云,世人若逢巨喜,难免啖迷于心,便会产生眩晕之状,定定心神即可,没有大碍。”

小随从“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摄政王微挑了挑眉,让尴尬的曹中睿先去更衣。

立时便有大臣拍韩丞相马屁,“令郎不愧是解元郎啊,果然博览群书。”

曹清儒笑得十分勉强,附和都不想附和。俞筱晚神情恬静淡雅,心中却不住撇嘴,这个韩二公子真会挖坑,他中了头名解元,谦虚镇定、气度雍容,倒是睿表哥这个第二名“逢巨喜”、“啖迷于心”,瞬间就将他自己给烘托了出来。

小风波结束,曹清儒继续引着客人们往后花园去,俞筱晚垂首让到路旁,韩世昭经过她身边时,轻轻一笑,极低声地问,“俞小姐莫不是知道今日惟芳长公主会跟来,不希望表哥被公主相中?”

俞筱晚心中暗惊,抬起小脸,清澈的双眸纯真无伪,“晚儿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可否明示?”

韩世昭亮如星辰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手执扇柄在唇边敲了敲,微微一笑,便追着众人而去。

他是怎么发现,是自己激怒了表哥的呢?俞筱晚转了转手中的帕子,忽然想起蒋大娘说过,有些人是会读唇语的,…看不出韩二公子还有这样的本事。

俞筱晚的眸光闪了几闪,若是想揭穿她,应当早就会说了,既然没说,那么知道了也没什么。她抛开思量,到了延年堂,张氏、武姨娘等人都聚在中厅里,围着老太太乐呵。

张氏一个月前才解了禁足令,伏低做小了几个月,今日终于苦尽甘来,尤其的眉飞色舞,见到俞筱晚进来,立即招呼道:“晚儿快来给老太太道喜。你睿表哥中了乡闱第二名,唉,这孩子,还为了没中头名而懊恼呢。你敏表哥也不错,得了第十五名。”言语里都是炫耀。

俞筱晚笑着上前福了福身,“恭喜老太太、恭喜舅母、恭喜武姨娘,曹家要出两位人物了。”

孙子有出息,老太太也十分高兴,嘴里谦虚道:“什么大人物,只要日后他俩能中个进士,就是光宗耀祖了。”俞筱晚顺着说了几句吉利话儿,便坐到老太太身边,问起了明日摆宴的事。

张氏不屑置辩,小小的进士可不是她的目标,她的目标是前三甲,若睿儿中个状元,她就是堂堂的状元之母,看以后老太太还敢不敢禁她的足!

女人们在商量宴会的事,男人们则逛过了园子,便纷纷告辞。今日刚出榜,曹爵爷的同僚们只是来道声喜,真正的宴会从明天开始大摆三天。

还未到韩府,韩世昭便跟父亲告别,想趁时辰尚早,去书局逛逛。到了京城中最大的品墨斋,他径直上到二楼,从执事房里拐过一个小屏风,来到书柜后的小隔间。

隔间里已经有几人在等他,他一眼便见到其中一名凤目滟潋,神情慵懒的少年,不禁轻笑道:“你家老祖宗允你回来了?”

那人看到他就没好气,大翻了一个白眼,“要你管!你做好自己的事就成。”

“啧啧!”韩世昭直摇头,“你的事怎么不做好?说好俞家分你管的,上回俞小姐的钗子,你干嘛不自己还给她?”

那人正是君逸之,闻言便痞笑道:“我这不是给机会给你吗?”

韩世昭笑得不怀好意,“是吗?不晓得是哪个的老祖宗开口闭口就是俞小姐的?”

上首的少年轻轻一笑,“好了,别斗嘴了!这五家的事儿调查清楚没有?”

韩世昭和君逸之的神色一正,齐声回道:“调查了一番,表面上没有问题。”

上首的少年笑得惬意,“表面上没问题,不一定实际上没有问题。那段时间就是这五位大人身亡,死因必须查清楚。”

在座的几人都点了点头,韩世昭迟疑了一下,遂问道:“公子,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说出个形状来,要如何寻找?”

那少年笑得无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慢慢找,有缘的话,总能找到的。”

闻言,韩世昭和君逸之等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心中暗叹,看来想查清真相,还得去佛前求一求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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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你居然敢打我

次日,雅年堂东房,张氏正在卖力宽慰。

说起来,张氏这一个来月倒是很老实,没急着收回府中的管事权,对俞筱晚也是嘘寒问暖热情亲切。她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思量一番,觉得还是笼络住俞筱晚为好,便一相情愿地付诸行动,自认为之前不过一点小恩怨,小姑娘家家的,被她的温情一感化,自然就会淡忘了。对于昨日俞筱晚激怒睿儿,并令睿儿出丑一事,她也认为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老太太十分信任晚儿,不见得相信晚儿会说这样的话,弄不好又以为是她在捣鬼——或许这才是她要儿子忍下来的主要原因。

曹中睿在母亲的宽慰下,阴沉的脸色终是微微放霁。是啊,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来贺喜的官员不会少,正是一展风华的时候,应当高兴才对。

曹中雅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她只知道,今日府中会有许多名门夫人,在这类的宴会上相看未来的儿媳妇,所以她要在宴会上大出风头。衣裳好不容易挑好了,可换了不下二十件首饰,都不满意,“这耳坠上的珍珠这么大,却还没有表姐那个小耳扣亮。”俞筱晚耳上的那对透明金刚钻的耳扣,闪若星辰,想忽略都难,“听说那首饰是一套的,娘,若是我能戴上,今日必定压过所有的姑娘。”

张氏想想也是,便笑道:“走,跟娘去趟墨玉居,找你表姐借几件首饰去。”

到了墨玉居,张氏说明来意,再暗示道:“亲戚间本就是应当相互帮衬的,所以昨日的事儿,我告诫了睿儿,不许说出去。”

哟呵,若不是算准了你不敢声张,我怎么会这么说,难道还打算用这个来威胁我?

俞筱晚暗暗冷笑,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以为碍于晚辈的身份,这个面子情我总得给你是吧?“当年”我就是被你教得太讲情面、太注重名声,才会落下凄凉的下场,这一世,我可不会再在乎这些虚无飘渺的名声了。

“太可惜了,晚儿现在不能佩戴首饰,所以都收了起来,不方便出借,而且,我也不打算借,舅母若真心喜欢晚儿的首饰,就真金白银地来买吧,看在您是长辈的份上,我卖你几件。”

张氏惊得瞪大眼睛,“你寄居在我曹府,问你借几件首饰还要我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