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若晴一惊,转过脸去看,见是薛氏,赶紧想要停下来,却不料脚底下一滑,她身体骤然失去平衡,然而此时她已奔到池塘边,一个收势不住,往下摔去。

、59、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啊!”凤若晴惊恐大叫,双手本能地乱挥乱舞,想要抓住什么,以免摔进去——这种天要是落水,她半条命都得丢掉。

随后过来的春鹃乍见这一幕,更是吓的魂飞魄散,拼命往这边跑,“四小——”

扑通一起,凤若晴到底还是没能自救成功,悲催地摔进了池塘里。水面上虽然结了冰,但也经不住她这么一砸,冰面登时裂开一块,她瞬间就掉落池底。

薛氏虽气于她要伤害凤若桐,但她落水也出乎意料之外,赶紧往这边过来,同时吩咐蔷薇,“快找人来救若晴!”

蔷薇答应一声,赶紧去叫人。

水面上沉寂了一会,凤若晴的脑袋又挣扎着冒出来,“救…命…”才这一会儿功夫,她脸色已经冻得发青,嘴唇也成了紫色。

凤若桐眼底划过一抹冷色:凤若晴,到底让你尝到当日我落水时,是何种滋味了,你好好享受吧!然她面上却是惊恐而焦急的,拼命伸长胳膊过去,想要够人,“四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拉住我的手!”

“四小姐!”春鹃更是脸无人色,抢过去要救人,“四小姐快点上来,快点!”

凤若晴又气又冷,直翻白眼:废话,我当然知道要上去!可她不会凫水,天又冷,才这一会儿她已经冻得全身麻木,动弹不得,哪上得来。

春鹃急的都要哭出来了,主子要是有事,她还活得了吗?可她也不会水,下去也是白搭一条命,左右看了看,赶紧解自己的腰带。

凤若桐在一旁一副急的要跳下去的样子,“四妹,你别乱动,越动沉得越快!四妹,你试试往这边,快点!”

说话间春鹃已经解下腰带,想要用力抛过去,谁料她这一下使力不要紧,脚底下一滑,扑通一声,也摔了进去。

溅起的池水到了凤若桐脸上,冰凉刺骨,她抬手摸上去,眼神却比这池水还要寒三分:春鹃,这是你帮着你主子一起弃我于不顾的代价,你们主仆两个,都该死!

春鹃忽啦一下从水底冒上来,冻的上下牙拼命捉对打架,哆嗦成一团。

凤若晴原本就在挣扎,突然抓到了什么,顿时不管不顾,硬压着春鹃的头,自己浮出水面,拼命喘息。

可怜水底的春鹃,挣也挣不脱,冰冷的池水呛进肺叶,她猛翻白眼,水面泛起一串一串的泡泡,估摸着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这会儿功夫薛氏已经赶了过来,皱眉道,“若晴看着要支撑不住了,海棠,看看有没有竹竿之类的东西,拿过来。”

海棠巴不得这主仆两个多受苦,好让主子出一口气,闻言虽应了一声,却并不着急,四下里找起来。

所幸会水的家丁已经赶来,心里还直泛嘀咕呢,小姐们这是怎么了,寒冬腊月的都喜欢往池塘边上跑,掉进去不还是自己受苦吗?“夫人。”

“别多说了,快救人。”薛氏摆了摆手,颇有几分无奈,“春鹃也掉下去了,在水下。”

家丁无语,主子就是主子,用丫头的命垫着自己的命呢,这春鹃要是死了,谁还会为她说句话。话不多说,他赶紧跳下水,先把凤若晴救下来,再把已经昏迷的春鹃救上来,自己也冻得不轻。

“辛苦了,你先回去换衣暖和暖和,稍候去账房领十两银子,就说是我说赏你救人的,”薛氏对这家丁很是客气,“连带着上次你救了若桐,多谢。”

家丁虽然冻得哆嗦成一团,但当家主母对他如此赏赐,他还是感动莫名,扑通跪了下去,“多、多谢夫人。”十两银子呢,够他全家人两个月的花销了,太好了!

“别多说了,快去吧。”

“是,小的告、告退。”

薛氏低头看了看,凤若晴虽然还没有彻底晕过去,但也冻得目光呆滞,傻了似的,她皱眉摇了摇头,叫过两名丫头,把她扶回去,再叫人把昏了的春鹃也带下去,赶紧救治。

凤若桐这才缓过劲儿来,小脸煞白,“母亲,这…秋姨娘会不会怪到我头上?”

“她敢,”薛氏眼神一冷,“我看的真真儿的,是若晴自己跑过来,不小心摔了下去,与你何干?你放心,到时我自会替你说话,秋姨娘断不敢怪你。”

“多谢母亲。”凤若桐矮身施礼,眼神锐利而嘲讽。今日这出戏,当然是她一手安排的,故意让海棠拿了一串寻常的珍珠来,一颗一颗扔进池塘,凤若晴在远处看到,肯定以为她扔的是生母留给她的珍珠项链,着急之下,是一定会跑过来的。

而她事先在冰面上洒了些水,使得池塘边溜滑无比,凤若晴跑过来收势不住,还不非掉进去不可吗?而有春鹃亲眼看到,她是自个儿掉进去的,自己可没动她分毫,秋姨娘又能将她怎样?

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要让凤若晴也尝尝掉进池塘,求生不得的滋味儿,原本她还想着让凤若晴在水里冻个够,冻死了也活该。结果母亲恰在这个时候出来,当然会让人来救凤若晴。不过话说回来,有母亲替她做这个证,秋姨娘越发说不出什么了。

“若桐,若晴来找你做什么,那般气势汹汹,胆子倒不小。”一码归一码,薛氏想起方才凤若晴的样子,心中还是有气。

凤若桐委屈地道,“母亲有所不知,四妹以为宫中不发请简给她参加鹊桥盛会,是我从中使坏,所以找我来理论。我是不想跟她吵,才到这里来躲清闲,谁知道她还是追了来。”

薛氏气道,“若晴这孩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她才十三岁,未到婚配之龄,与你何干!”

“可不是吗?”凤若桐无奈苦笑,“我也不知道怎生得罪了四妹,她先前与我吵,害我摔进池塘,这会子无论有什么事,都要赖到我身上,我是没个法子了。”

薛氏冷哼一声,“由得她胡闹吗?我这凤府的规矩可不是摆出来看的,若桐,你只管放心,若晴虽然落了水,可这事儿都是她的错,我必会问责于她,绝不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凤若桐感激地道,“多谢母亲!”

而此时,秋姨娘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梦雪院,一进门看到女儿面无人色、双眼紧闭地缩在被窝里,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呼天抢地,“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被人害成这个样子…你醒醒,醒醒啊,别丢下娘一个人啊…你死了,娘怎么办啊…”

听到消息,先一步过来的凤元良气不打一处来,“给我住口!秋静,你鬼嚎什么,若晴还没死呢。”他原本在书房处理公文,乍一听到若晴又落了水,也是意外莫名,若桐才落了水,这回又轮到若晴了,这还有完没完。

“呃…”秋姨娘的鬼叫戛然而止,赶紧擦了擦泪,“没事?没事就好了!若晴,若晴醒醒,醒醒!”

凤若晴牙关紧咬,盖了三四床棉被还直哆嗦,显然这一落水,把她冻得只剩半条命了。秋姨娘这一连喊带哭,她勉力睁开眼睛,看到娘亲,越发地委屈,“娘…”

“醒了就好!”秋姨娘喜极而泣,赶紧替她掖被角,“若晴,你先别急,好好养着,暖和过来就好了,啊?”

看她醒来,而且说话正常,看来是没什么大碍,凤元良也松了一口气,埋怨道,“若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也落了水?幸亏救的及时,不然若是跟若桐一样,昏迷上半天,那还了得。”

提到凤若桐,凤若晴顿时眼睛一瞪,恨得咬牙,“大姐害我…”!

“啊?”秋姨娘大吃一惊,“是若桐推你下去的?若晴,她是不是存心报复——”话说一半,她猛然醒及自己失言,狠狠闭嘴,咬的舌头生疼。

“秋静,你胡说什么,”凤元良果然不悦地皱眉,“若桐为什么要报复若晴?我已经问过若桐,雅萱也说亲眼看到,是若晴自己不小心,摔进了池塘,跟若桐有什么关系?”

凤若晴顿时不甘地攥紧了拳,没错,当时薛氏正好从门里出来,看到她是怎么落水的,她根本就赖不上凤若桐!可恶,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收住脚,掉进去了呢?

“大姐看到了?”秋姨娘目光闪烁,明显是在怀疑什么,“老爷,这有时候亲眼看到,也未必是真的,若雨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自己掉进池塘里,是不是若桐暗里使了什么坏,大姐没有看清楚?”

结果正在这个当儿,薛氏和凤若桐一起过来,听到这话,薛氏气白了脸,冷声道,“秋姨娘,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秋姨娘这意思,是她和若桐联合起来,故意要害若晴了,这是什么话!

秋姨娘一惊,没曾想这话让薛氏听了去,赶紧赔笑道,“大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秋姨娘,你是不是只信四妹的话,别人的话就都怀疑?”凤若晴目光亮晶晶地看着她,“上次我落水,四妹说是我自己跳进去的,你就相信,这次四妹落水,母亲都亲眼看到,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你就非赖在我身上,你和四妹就这么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吗?”

、60、上了好大一个当

当初凤若桐是如何落水的,秋姨娘心知肚明,闻言越发心虚,“这、这话是怎么说的,若桐,我不过是想让大姐把事情查清楚,没有其他意思。”她倒是忘了,现在凤若桐已经不傻了,会不会已经把那次跟若雨吵架的真相告诉大姐,再来个秋后算账,可怎么办。

凤元良脸上已现出怒气,对秋姨娘,他可不像对苏姨娘那样,还要顾着什么人的面子,“秋静,你说话越来越放肆了,居然说若桐对若晴使坏,你倒是说说,若桐使了什么坏?雅萱亲眼看到的还不作数,你当我是傻瓜还是白痴,由得你胡说八道?”

他这一气,秋姨娘登时慌了,赶紧讨好地笑道,“老爷,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说…”

“父亲…”凤若晴也急了,挣扎着要起来,咬牙道,“父亲有所不知,就是、就是大姐害我的,她、她…”

“我怎么害你了,四妹?”凤若桐一脸无辜加委屈,“母亲和春鹃都是亲眼看到的,还有海棠也在,明明就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我可没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害你什么了?”

“你、你…”凤若晴涨红了脸,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当时的确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春鹃还好说,定会向着她说话,可薛氏亲眼看到了,她根本就没办法赖到凤若桐身上去——难道要她说出来,是当时她看到凤若桐把珍珠项链扔到了池塘里,所以情急之下跑过去,结果不小心掉进去了吗,那不明摆着让薛氏知道,自己贪图的是大姐的珍珠项链吗?

凤元良见她说不出什么,越发气不打一处来,“若晴,你跟你娘都该学学规矩了,自个儿不小心,还怨到若桐身上,更质疑雅萱的话,太不像话了!”

秋姨娘最怕的就是自己女儿不得老爷待见,偏偏在他四个女儿当中,他如今对若晴是最不上心的,这让她有很深的危机感,赶紧道,“是,老爷,我方才说错话了,是若晴不小心,自己掉进去的,不是若桐的错,请老爷原谅。”

凤若桐暗暗好笑,秋姨娘这低头还挺快的,还以为她必定要撒泼,非理论出个长短呢。不过这也说明秋姨娘已经明白自己跟以前不同,由不得旁人想怎样欺负就怎样欺负,必定会想更高明的招来对付自己,不得不防。

凤元良面色稍缓,“你知道就好。好好照顾若晴,别让她再冻着了,雅萱,若桐,我们走吧。”

“是,老爷。”

秋姨娘脸上带着笑,把几个人送出去,转回来时已换上一副不甘而愤怒的狠样来,“好个凤若桐,还真把老爷和大姐哄得团团转,除了她,老爷和大姐就不相信旁人了!”

凤若晴更是恨得直捶床,“就是凤若桐!就是她,她根本就是故意害我,她是在报复我!”

“祖宗,你小点声!”秋姨娘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捂她的嘴,“你是不是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上次是你把凤若桐给推进池塘的?”刚才她也是差点说错话,试想如果凤若桐跟若晴之间没有仇恨,哪来的报复。

凤若晴不甘地拍开她的手,牙齿咬得咯咯响,“凤若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我就掉进去了,我、我不会饶了她!”

秋姨娘替她掖被角,埋怨道,“若晴,不是我说你,你好端端的,去池塘那边干嘛,有什么话不能等凤若桐回院儿再说?”

“哎呀,娘,你不知道,是为了珍珠项链!”凤若晴不耐烦起来,“凤若桐这个白痴,竟然把项链扔到池塘里,她根本就是疯了!”

“什么?”秋姨娘也吃了一惊,“不会吧?那项链可是无价之宝,若晴,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凤若晴才要说自己怎么可能看错,可想起那时凤若桐嘲讽的目光,她忽然就醒悟过来,登时懊悔不已地狠狠捶床,“凤若桐,你该死,该死!”一定是凤若桐算计她,故意害她摔进池塘,好报上次的仇!要不然,凤若桐好端端的,干嘛把珍珠项链扔池塘里,那一定不是云姨娘留给她的那条,可恶,上了她的当了!

秋姨娘又气又无奈,轻戳她额头,“你呀,平常也不傻,怎么还被凤若桐给算计了,她有那么聪明吗?再说,你非要她那串项链做什么,戴别的首饰去鹊桥盛会,不也一样?”那项链好归好,可为了它,若晴差点把命赔上,那就不值了。

“你说的轻巧,我有像样的首饰吗?”凤若晴裹紧棉被,哆嗦着咬牙,“之前从凤若桐那里拿来的首饰,不是也都送回去了吗,你倒说说,我有什么可戴的?”

秋姨娘语塞,心中更是不平。薛氏就算了,是老爷的元配,凤府的当家主母,手底下几个铺子更是日进斗金,平常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旁人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苏姨娘么,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又最会做戏,老爷宠她,给她好东西,也无可厚非,自己跟白姨娘都是侍妾,地位相同,可白姨娘戴的首饰什么的,却比她强,这就说不过去了,她怎可能不生气。

可生气又有什么用,谁让她就是不得老爷欢心,若晴又性子倔,不受老爷待见,她们娘俩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若晴,你还是别想鹊桥盛会了,你没有请简,进不了宫的。”说起此事,秋姨娘也是没个法子,谁让女儿今年才十三岁,不够年龄,有什么办法。

“我过了年就十四了,娘,你没让父亲跟宫里的人说吗?”凤若晴急了,瞪着眼睛叫,“我一定要去鹊桥盛会,凭什么她们三个都能去,就我不能去?”

“若晴——”

“我不管!”凤若晴闭着眼睛叫,“你去跟父亲说,我要去,我要去——咳,咳——”

“好好,”秋姨娘赶紧安抚她,“我去跟老爷说,若晴,你别急好不好?你刚落水,伤了身子,要好好将养着才行!”真拿女儿没办法,只好去找老爷说说试了试。其实说来也是,若晴过了年就十四了,按理说也够资格了吧,可能是宫里的人把这一点给忽略了,也说不定呢?

凤若晴这一落水,又是冻又是吓的,身子根本撑不住,发完了脾气,她也没了精神,昏昏沉沉一直睡,秋姨娘嘱咐丫环好生照顾她,这才离去,想法子问一问老爷,鹊桥盛会的事,女儿可还有机会没有。

府上的人对于凤若晴的落水,也是各有说辞,不过都不会想到是她中了凤若桐的算计,而是背地里议论,说是她害的大小姐落水,如今她也尝到了这滋味儿,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又是一个夕阳无限好的黄昏,这腊月里,太阳刚一往下落,就冷得让人哆嗦,不过凤若桐却喜欢在院子里坐一坐,因为这寒风可以让她头脑更清醒,想一些事情。

海棠穿着厚厚的棉衣,像个小胖球,一边跺着脚,一边侍候在旁,只要想想凤若晴落水的情形,就忍不住笑,想一想笑一笑,像个小傻瓜。

“笑够了没有?”凤若桐瞄她一眼,“这只不过是给凤若晴一个小小的教训,有什么可笑的。”

“当然可笑了!”海棠拍着手,神采飞扬,“上次她推小姐落水,却硬说是小姐自己跳的,没人相信小姐,这次明明是小姐的算计,就偏不承认,让她也尝尝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岂不是好。”难怪小姐要她拿串普通的珍珠项链出来,原来是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这计简直太了,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真痛快!

“那是她自己犯贱,算不得是我的算计,”凤若桐冷笑一声,“到现在还打珍珠项链的主意,不掉进去还等什么。”这次没冻死凤若晴,算她命大,如果她学乖,不再来招惹自己,就饶她一命,否则…

嗖一声响,一道人影从窗户里飞进来,落地无声。

只是瞬间弥漫开来的、只属于那个人的淡淡荷花香,凤若桐就知道是煞神来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王爷,你是不是很闲?”有事没事就往她这里跑,他什么都不用做吗?

赫连傲旁若无人地坐下来,挑眉道,“不闲,不过来见你么,本王可以忙里偷闲。”说罢将手上的盒子递给海棠,“把这茶泡上两杯来,本王跟若桐一起品尝。”

凤若桐无语抚额,这家伙用得着如此说话算话吗,上次说带茶叶,这次就真带来了,真有闲情逸致。

“小姐?”海棠征询地看向凤若桐,铁王虽然是王族,但小姐才是她的主子。凤若桐哪敢惹翻赫连傲,认命地点头,“去吧。”但愿把这家伙给顺高兴了,他喝过茶赶紧走,也就是了。

“是,小姐。”海棠这才接过盒子,下去泡茶。

赫连傲倒也没气,反而赞赏地点头,“若桐,你的下人训练得不错,对你很忠心。”

“多谢王爷夸奖,”凤若桐不怎么有诚意地表示感谢,问道,“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有何指教?”如果没有指教,敬请走人,谢谢。

赫连傲抱臂,无所谓地道,“没有指教,想来看看你,就来了。”

凤若桐脸上一热,微怒道,“王爷请自重!你我男未婚,女未嫁——”

“所以才正好配成一对么,”赫连傲浑没正经,越说越不像话,“若桐,你说是不是?”

、61、要挟她算什么英雄

凤若桐越发红透了脸,猛地站了起来,冷声道,“王爷且不可坏了臣女名节!臣女只身份上比不得王爷尊贵,却也不容王爷如此作践,王爷请快快离开,否则臣女只能禀报家父知道。”

可恶的铁王,将她当成甚等样人了,想怎样戏弄就怎样戏弄,是置她的尊严于何地?

赫连傲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生气,凛然的目光盯紧了她,薄唇抿成一线,双眉拧在一处,却比她还要恼。

凤若桐也是凭着一时之气,训斥完了,心里才打起鼓,暗暗叫苦:坏了,自个儿一时气愤,又说错话了!这家伙性情高傲,哪容得被她教训,少不得又得报复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骂完了?”赫连傲挑眉,虽是板着脸,暗里早笑开了,原来小猫咪被惹急了的时候,也是如此可爱,让他忍不住想更逗逗她呢。

“臣女对王爷无礼,王爷恕罪,”凤若桐下意识地退开半步,“可臣女所说也是事实,王爷若还不想臣女万劫不复,就请不要任意前来坏臣女名节,否则臣女惟死而已。”

“又拿死来吓唬本王,是不是?”赫连傲气不过,咬了咬牙,才忍着没将她扯过来,揉捏一番,“本王今天来,是有事问你。”

海棠泡好茶端上来,一见这情形,就知道主子又没落着好,赶紧把茶放下,“王爷请用茶,小姐,请用茶。”边说边以眼神询问:小姐没事吗?

凤若桐不着痕迹地摇头:没事,你别多话。

赫连傲一伸手,“若桐,坐下,尝尝本王这茶,可还喝得吗?”

凤若桐无奈,只好坐下去,端起茶杯。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这人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该说他脸皮厚呢,还是以德服人?

不过,铁王喝的茶,毕竟不是凡品,入口之后香味醇厚,回味久长,的确是不可多的佳品,她由衷地赞一句,“果然好茶,若臣女没猜错,这应该是极品‘东顶茶’了?”

赫连傲拍桌大笑两声,“不错不错!若桐,你颇有些见识,本王喜欢!这‘东顶茶’虽好,但知道它的人却不多,今日本王总算找到了知音,很好,很好!”

凤若桐暗道一声“惭愧”,如果不是上一世经段子晋调教,又经过他与二皇子有诸多接触,她也不可能知道这“东顶茶”,所以算不得是她有见识,是她有经历而已。“多谢王爷夸奖,臣女不过陪王爷喝一杯茶,说不上‘知音’二字,”她故意抬头看一眼天,提醒道,“王爷,时辰已不早,臣女家中粗茶淡饭,就不留王爷用饭了。”

“粗茶淡饭?”赫连傲眼里闪过捉弄的光,“若桐,你的意思是说,朝廷对刑部尚书太过苛待了?”

凤若桐一惊,才要解释,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又在捉弄自己,不禁气结:那自己也是找个托辞,希望他可以自己走人,怎么就牵扯到朝政之事上了?“臣女不敢,只是王爷享尽荣华富贵,一向是锦衣玉食惯了的,没有山珍海味,怎下的去口——”

“你见过?”赫连傲忽地露出不悦之色,“本王吃什么穿什么,你都知道吗?”

“啊?”凤若桐一愣,本能地摇头,“臣女不知。”这不笑话吗,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又不像你,爱做梁上君子,哪知道你吃什么穿什么。

“那你凭什么说本王锦衣玉食,山珍海味?”赫连傲较起了真,半步不让。

凤若桐忽然就想拿块布堵住自己的嘴,怎么她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都能让这家伙逮到把柄?“臣女失言,王爷恕罪!”赫连傲,你就是我的克星,这一世跟你牵扯上,是我唯一后悔的事,你知道吗?

赫连傲盯着她,直到她浑身都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不知道他又打什么鬼主意来戏弄自己,他终于开了口,“好,既然你对本王吃穿用度如此好奇,那本王就成全你,让你见识见识。”

凤若桐顿时恨不得就此晕过去,一个字都不想再跟这家伙多说!“王爷,臣女并没有这个意思…”她一双小手无力地扒着桌沿,虚弱地表示这家伙想太多了。

“没关系,本王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你去看,”赫连傲贼笑,分明是一脸的正中下怀,“明日本王会让人送上请简,恭请凤大小姐到本王府上做客,若桐,明日你可不许乱跑,乖乖在家等着,听至没有?”

傻瓜才在家等着,明天无论找个什么理由,也要躲出去,一天都不回来!凤若桐咬牙,暗暗打定主意,面上却不动声色,企图拒绝,“多谢王爷厚爱,臣女何德何能,没资格到王爷府上做客,还是不去丢人现眼的好。”

“怎会,”赫连傲不以为然,语气里却已隐有警告之意,语重心长地告诫人,“若桐啊,本王这可是第一次邀人到府上去做客哦,你可得给本王这个面子,不然本王丢了脸,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知道吗?”

凤若桐身子晃荡了一下:又威胁我…赫连傲,算你狠!

“对了,”赫连傲忽地想起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本王差点忘了,鹊桥盛会的贴子,你可收到了?”

“…臣女已收到,多谢王爷关心。”凤若桐给他跳脱的话题闪了一下,赶紧回话。

赫连傲高深莫测般一笑,“若桐,你是不是没想去鹊桥盛会?”

凤若桐一惊,差点跳起来: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没错,她的确不想去,因她现在根本无心男女情事,又怎可能进宫招惹是非,可她连父亲母亲都没有告诉,也没透露出丝毫这方面的意思,这家伙难道会读心术不成?“王爷说笑了,臣女怎敢抗旨不遵。”

“你当然不会明着抗旨,只要耍些小聪明就好了,比如,”赫连傲故意停了停,见她果然紧张地咬嘴唇,就越发得意,“到时假装请简丢了,入不得宫,是不是?”

凤若桐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又被他猜着?天,怎么会这样?

“看来本王是猜到了,”赫连傲这个得意,“若桐,你不去鹊桥盛会,也倒正好,有本王这么优秀的男人给你相看,你还看得上别的男人吗?”

凤若桐一言不发,站起来就往屋里走。对这种自恋自大的家伙,她惟有敬而远之。赫连傲,你不让我去是吧,我还偏去,偏要相看别的男人,气死你!

“若桐,记得明天别到处去,本王的请简很快就到。”赫连傲心情大好,喝完这杯茶,才不紧不慢地离去。

海棠跟着屋去,见主子坐着生闷气,赶紧劝说,“小姐,你何必跟铁王生气呢,气坏身子,多不值得。”

“我知道,我没生气,”凤若桐摇了摇头,眼神冰冷,“他行事一向乖张狂妄,我越生气,他越得意,我在想别的事。”

“是不是鹊桥盛会的事?”海棠方才也听到赫连傲的话,小心地问,“小姐当真不想入宫吗?”

凤若桐皱眉,颇有些无奈,“我原是不想去的,可铁王把话说开,我若当真不去,他若不依不饶,定会给凤府带来麻烦,父亲母亲受我牵累,我于心何忍。”

原本她是打算装着将请简弄丢,到时就算会被责罚,也顶多是挨一顿训斥,不会有别的事,反正鹊桥盛会上有的是俊男美女,不差她这一个,何况她原本懦弱又结巴,宫里的人应该还不知道她已经好起来,她不去的话,也没人会在意。

可铁王却早已知道她并不傻,也不结巴,还说破她的心事,她若不去,他坏心一起,在皇上面前随便说几句,自己就是个欺君之罪,后果不堪设想,不去还不行了。

海棠道,“那就去吧,小姐若是不想让人相看上,那就别打扮太好,随意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说起来她对凤若桐也的确是毫无目的忠心和维护,若是别个婢女,肯定是盼着主子飞黄腾达,自己也好跟着沾光,可她却要主子到时别出彩,还不是因为明白主子的心意吗?

凤若桐微一笑,“你这丫头,倒是个乐观的。好了,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倒是明天…”得想想找个什么正当借口,暂时躲出去才行。不然若是铁王让人来请她过去,那她绝对说不清、道不明了。海棠怎么可能不担心,不过主子都没法子的事,她也不敢乱来,只能应下来。

凤若桐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不要为还没有到来的事忧心,想起凤若晴,问道,“四妹如何了?”

海棠撇撇嘴,“应该是捂着暖和呢,秋姨娘过晌午时去找了老爷,说不定又是告小姐的状。”

凤若桐心念动了动,有了主意,起身道,“走吧,去见父亲。”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