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表面上要做到这点,心中暗自戒备也就是了。

正如裴元歌所料,傅君盛将她带入宅邸,果然在厢房看到了重伤卧床,奄奄一息的寒麟。他的脸色极为苍白,几乎没有丝毫血色,嘴唇干裂,仍然处在昏迷之中,额头汗意涔涔,显然情形极为危急。裴元歌和紫苑等人都大吃一惊,紫苑急忙上前,帮寒麟诊脉,又仔细地查看着他的伤势。

裴元歌在旁边,忍不住问道:“傅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次从边疆赶回京城,谁知道在半路忽然听到打斗之声,派人过去一看,发现有十多名黑衣人在围攻这位公子。我见那些黑衣人黑巾蒙面,似乎有些蹊跷,就命手下的人上前相救。黑衣人见我们人多势众,又见这位公子伤势沉重,觉得他大概活不成了,便纷纷退去。我这才上前救了他。”傅君盛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裴元歌沉思着,眉头紧锁:“傅世子能认出那些黑衣人的路数吗?”

“从衣饰上没有什么能分辨身份的,只是看他们的武功路数,跟京城这边不太像,倒有些南方的路子,而且我遇到他们的地方在德州,所以我只能猜测这些人是南方人,至于为什么要追杀这位公子,我就不清楚了。”听到元歌询问,傅君盛也很想多找到些细节帮她,可惜他没有发现,“不过,虽然说是众人围攻这位公子,但这位公子好像也在追着对方的领头人不放,当时的情形,我觉得这位公子有很多次机会是可以逃开的,但是却都紧咬着对方的领头人,有时候为了伤到对方的领头人,甚至顾不得防范,若非如此,我觉得以这位公子的身手,未必会如此重伤。”

“追着对方的头领不放?”裴元歌眉头皱得更紧了。

难道说寒麟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寒麟是泓墨的心腹暗卫,没有泓墨的命令,不会轻易离京,更不可能跑到南方州郡去。看起来,这件事恐怕不会简单…“楚葵,你到京禁卫去,告诉九殿下这里的情形,请他过来一趟!”

如果是泓墨派寒麟去南方的,事情应该很重要,还是尽快让泓墨知道的好。

楚葵领命离开,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傅君盛神情顿时有些苦涩,其实这时候,他并不想看到九殿下和元歌妹妹一同出现,但是他也没有理由阻拦…

“当时这位公子已经伤得很重,不过他还是强撑着,询问我的名字和身份,知道我是秦阳关回京的将领后,才稍稍放心,将这块令牌和一封信一起交给我,让我回京后转交给九殿下。我想,是因为九殿下曾经在秦阳关呆过很长时间,所以这位公子觉得秦阳关的将领还比较可信。我见他伤势很重,就暂时停下赶路,想办法救治他,但是伤势却始终没有起色,而沿路都没有什么名医,我只能快马加鞭,先将他送回京城,请名医为他救治,就暂时将他安置在我的这栋宅子里。”

傅君盛将事情经过说完,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交给裴元歌。

“见他这般要紧,我也能猜出事情的严重,可是…原本我不太想掺和进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将东西交给九殿下,总想着先将这位公子治好,再由他本人决定得好…”傅君盛说着,神色苦涩,“不过,现在知道,原来…你嫁给了九殿下,那自然就…只因为这位公子偶尔清醒过来,一再叮嘱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不要闹大,我见他说得郑重其事,不敢怠慢,所以刚才在大街上才不便告诉九皇子妃,因为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牵扯到什么事情,不知道走漏消息会怎么样…”

其实,这些也都只是借口而已。

就算真要找人来见这个重伤的年轻人,他也应该私下找九殿下才对,只是…他实在忍不住,想要和元歌妹妹多相处一段时间,便拿这件事做借口。

虽然知道不该如此,但是…

哪怕只是多看元歌妹妹一眼,多听她说一句话,他也会觉得欣喜若狂!就算明知道她已经嫁人,已经是九皇子妃,傅君盛却仍然无法按捺自己的情绪。

“傅将军有这样的顾虑是应该的,无论如何,多谢傅将军救了他!”裴元歌颔首,因为她也不知道泓墨到底派寒麟去南方有什么事情,而这封信显然是给泓墨的,她也不便拆看,因此也暂时不能决定,是否该告诉寒麟的身份给傅君盛知道。

还是等泓墨到来后,由他来做决定吧!

“这封信的内容,我没有看过!”傅君盛望着裴元歌的眼睛,诚挚地道。

裴元歌点点头,道:“我相信傅将军的为人!”

听到这句话,傅君盛的眼眸中顿时又闪出了一片光亮,既然正事已经说完,眼下又没有其他人,他终于鼓起勇气道:“元歌妹妹,九殿下他对你好吗?你过的还好吗?”

情绪激动之下,他甚至连“九皇子妃”都忘记称呼了,而是脱口叫出了他习惯的称谓。

这般明显的情态流露,裴元歌当然察觉到了,微微一笑道:“多谢傅将军挂怀,泓墨对我很好,我也过得很好。”明恋温柔的眼神,毫不掩饰地透漏出对宇泓墨的爱恋和深情,她当然察觉到傅君盛那些错乱的情愫,因此不想给他任何误会的错觉,随即又笑着道,“傅将军一走就是三年,这三年里,绾烟妹妹在傅府操持家务,十分辛苦,如今傅将军归来,夫妻团聚,绾烟妹妹想必也会十分欢喜!”

从她直呼九殿下的名字,傅君盛就能察觉到两人的感情之深。

尤其,元歌妹妹又提到宇绾烟,这才让傅君盛想起来,他家中已经有了妻子,虽然并不是他愿意娶的,但也的确是他的妻子,他不可能不认…而宇绾烟是九殿下的妹妹,说起来他和元歌妹妹现在还算是亲戚关系,他还应该叫元歌妹妹一声“九皇嫂”。

这是何等的讽刺?

傅君盛想着,神情越发苦涩起来,闭眼转过了头。

知道他对这门婚事恐怕有着抗拒之心,但是无论如何,现在两人已经成亲,而裴元歌对宇绾烟印象还算不错,因此道:“其实傅将军应该多谢绾烟妹妹,傅将军新婚才三天便奔赴边疆参军,三年来,绾烟妹妹独自支撑傅府,着实不容易。不说别的,三年前,太后曾经威逼利诱,想要寿昌伯夺取军权,为叶氏所用,但绾烟妹妹却坚持拒绝,独当大局,甚至不惜和太后翻脸…若不是她当机立断,只怕傅府就要牵连进叶氏叛乱之事,到时候就是灭门之祸!如今傅府能够保全,傅将军应该多谢绾烟妹妹才是!”

傅君盛一怔,倒不知道这其中的情由,忙仔细询问。

听裴元歌将事情经过详细道来,傅君盛额头也出了冒出了涔涔冷汗。他当然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格,若是宇绾烟不曾拒绝,以自己父亲的性情,绝对会欢天喜地地应承,到时候真卷入叶氏叛乱的,那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祸!

宇绾烟是华妃的女儿,而华妃毕竟出身叶氏,在这样的情况下,宇绾烟还能够拒绝这种事情,实在很难得。

而就在这时,里间传来紫苑走动的声响。

裴元歌回头,果然看到紫苑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忙问道:“怎么样?”

“伤势很重,全身上下有着几十处的伤,有新有旧,恐怕是经过很多次的追杀才会如此。”紫苑皱眉道,“如今他的情形很不妙,高烧不退,伤口本身就有毒,如今又溃烂了,如今情形恶化得很厉害。奴婢刚才先将他伤口处的溃脓去掉,清洗了伤口,只怕还要让人回裴府一趟去取金疮药,奴婢记得老爷有种特制的金疮药,对这种伤口有奇效,再给他开张退烧清毒的方子,接下来也只有听天由命,看他能不能熬过来了!”

没想到寒麟的情形竟然如此严重,裴元歌不由得忧心忡忡。

“紫苑,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治好他,不要让他出事!”

紫苑点点头,道:“奴婢明白,奴婢会尽力的!不过,这里有些药材,只怕京城普通的药房没有卖,需要回宫取药材!”

“你放心,我让木樨回宫,让青黛和赵景回裴府,你看需要什么药材,列张单子出来,让他们准备齐全,免得有错漏,你就在这里照看着他,等到九殿下来了再做决定,看要不要请太医。”裴元歌点点头,当即就吩咐众人各自前去忙碌。

就在宅邸里众人分头行事的时候,楚葵也到了京禁卫。

听说是皇子妃身边的丫鬟,京禁卫的人哪里敢阻拦,忙不迭地将楚葵迎到了屋内,又派人去通知九殿下。

没有送元歌回宫,宇泓墨本就有些挂心,担心元歌会出事,听说楚葵过来,急忙出来,见楚葵神色并不焦虑慌乱,这才微微定神。但听楚葵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后,宇泓墨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猛地悬挂起来,寒麟出事了?这倒是更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那件事绝对有问题!不过,更重要的是,傅君盛怎么会突然从边疆回来?还跟寒麟挂钩,拿寒麟做幌子,故意引元歌去他的私宅?

分明就是贼心不死,还对元歌旧情难忘,故意借口和元歌多相处。

傅君盛那点心思,宇泓墨早看得清楚透彻。

该死!

有没有搞错?好不容易他才栽赃陷害宇泓烨一把,害得他被禁足德昭宫,不能外出,才刚刚放下点心思,转头就又回来了个傅君盛?两个人是不是约好的!

出了寿昌伯府那件事后,他就没把傅君盛放在心上,因此也不曾派人打听他的行踪,早知道他在秦阳关的话,就该让秦阳关的心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家伙弄死,省得他回来再纠缠元歌!

宇泓墨咬牙想着,脸上却是神色不变,点头道:“知道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先处理下交接,这就随你过去。”说着,命人召来了寒冰,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话。

寒冰点点头,转身离开。

——我是某人又要出幺蛾子的分界线——

柳府后院,秋枫殷红如血。

“你说什么?”柳瑾一的夫人原本正在神色沉稳地啜茶,然而听到来人的禀告后,顿时将刚喝下的茶喷了出来,呛得只咳嗽。旁边的丫鬟急忙过来服侍,擦拭茶水的擦拭茶水,拍背的拍背,好一会儿柳夫人才缓过起来,顿时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道:“快去请老爷过来!”

而她也起身起换被茶水弄脏了的衣裳。

等到她换衣出来后,柳瑾一也赶了过来,柳夫人便命那下人再将事情重述一遍。

“你说什么?”柳瑾一的反应和柳夫人如出一辙,“你说,你看到九皇子妃在大街上和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说话,然后九皇子妃就随着那名男子离开?而那名男子,就是三年前到边疆参军的傅君盛?你确定没有看错?”知道事情严重,柳瑾一再三确定道。

下人信誓旦旦地道:“奴才绝对没有看错,因为觉得事情蹊跷,奴才悄悄跟踪着他们,发现他们到了一栋宅邸前面,那位傅世子开门,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进去了。后来奴才向周围的人打听,才知道这栋宅子原来是那位傅世子的私宅!奴才就赶紧回来禀告老爷和夫人了。”

柳瑾一和柳夫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彼此的震动和猜疑。

这傅君盛原本和九皇子妃裴元歌有过婚约,后来因为太后寿宴上的一句玩笑话,闹得两家翻了脸,婚约也就就此作罢。按理说,傅府的人对不起裴府,裴元歌还因此差点名誉扫地,如今再次见面,就算不冷脸相对,至少也该避嫌才是,毕竟如今傅君盛是驸马,裴元歌是九皇子妃…

结果说了一番话后,两人居然去了傅君盛的私宅,这算怎么回事?

“老爷,妾身记得,当初傅府和裴府闹得很僵,可是这位傅世子却并不知情,知道后还曾经跑到裴府去道歉,后来跟绾烟公主成亲时也不见丝毫喜色,成婚才三天便奔赴边疆,只怕心里还是挂念着九皇子妃的…现在傅世子才刚回京,就先和九皇子妃遇上,两人又同去了私宅,你说会不会…”柳夫人虽然没有说明,但眼下之意很明显,是在怀疑裴元歌和傅君盛有私情,如今旧情复燃。

柳瑾一摇摇头:“应该不会,九皇子妃何等谨慎,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

他虽然没有领教过裴元歌的手段,但是能够设计对付稳坐后宫的贵妃娘娘,弄得柳贵妃被削权柄,差点倒台,这个人岂是简单的?何况,九皇子妃和九殿下恩爱情深,众所周知,九皇子妃怎么可能和傅君盛有什么私情?

闻言,柳夫人顿时一阵失望。

“唉,原本以为这是九皇子妃的把柄,或许能够张扬开来,弄得她声誉扫地,没想到居然不是!”柳夫人怏怏地道,却仍然忍不住怀疑道,“可是老爷,若不是有私情,九皇子妃怎么会跟傅君盛搅和到一起?还同去了傅君盛的私宅?这怎么说都说不通啊!”

柳瑾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不过老爷,妾身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柳夫人想着,忽然灵机一动,悄声道,“不管九皇子妃和傅君盛是为什么事情搅和到一起的,他们曾经有过婚约,本就关系尴尬,处处避嫌还来不及,如今竟然公然同去私宅,这不是天上掉下的把柄?”

柳瑾一浓眉扬起,眼眸中眸光闪烁:“你的意思是…”

“不管他们有没有私情,傅君盛才回京,两人便孤男寡女地出现在傅君盛的私宅,任谁都会觉得有蹊跷,加上两人的关系,都会怀疑到私情上去…”柳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好,忍不住笑着道,“只要妾身前去那栋私宅,想办法把事情闹将开来,只要让众人都看到裴元歌和傅君盛在私宅里,裴元歌这个黑锅就背定了!如今傅君盛是驸马,裴元歌是九皇子妃,若是两人闹出私情来,不止九皇子妃名誉扫地,就连九殿下也面目无光,正好能给七殿下出口气!”

柳瑾一早猜想到她的意思,顿时大为意动。

这几个月,柳贵妃和七殿下被宇泓墨和裴元歌处处算计,先是芍药花宴,然后是李纤柔之死,紧接着是科举舞弊,弄得七殿下和贵妃娘娘一身麻烦,而宇泓墨的声势却是越来越盛,就连原本不起眼的宇泓瀚都跟着兴盛起来…若是能借这件事打击九殿下,那真是再妙不过。

何况,正如夫人所言,裴元歌和傅君盛孤男寡女出现在私宅,这本身就说不清楚…

“这主意不错,不过,你的想法未免太简单直接了。你也不想想,你就这样声势汹汹地闹上门去,人家傅君盛会给你开门吗?再者,万一他察觉到事情不对,让裴元歌从后门离开,到时候抓不到人,你又这般明目张胆地去抓奸,你要怎么下台?”柳瑾一横了柳夫人一眼,心思倒也转得快,可惜手段还是差了点啊。

她毕竟是柳夫人,怎么能够就这么直接地闹到傅君盛的私宅去?

柳夫人顿时也察觉到自己的漏洞,皱眉道:“这要如何是好?”明明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把握不住,任由机会就这样白白流走,那真是太可惜了。

“去还是要去的,不过要名真言顺地去!”柳瑾一意味深长地道,“那既然是傅君盛的私宅,想必寿昌伯夫人也应该知道,而且有理由名正言顺地过去。你去找寿昌伯夫人,就说你想要买栋宅子,听风水师说,她的那栋私宅最合你的风水,若是可以的话,就拿咱们北城的私宅跟她换。这样,你能够名正言顺地跟着寿昌伯夫人过去,还能够名真言顺地带着风水师,只要看到九皇子妃出现在傅君盛的私宅,就把事情闹大!”

至于寿昌伯夫人拒绝的可能性,柳瑾一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经历过退婚的事情,寿昌伯府已经一蹶不振,原本以为他们尚了公主宇绾烟,或许会能够崛起,但却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形,再后来叶氏谋反,宇绾烟虽然没有牵连进去,但她身体里毕竟流着叶氏的血液,自然会受到影响,虽然是公主,但靠山垮台,本身又不得宠,寿昌伯府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销声匿迹了…

如今的寿昌伯和寿昌伯夫人,定然会如何挽救寿昌伯府绞尽脑汁。

他们柳氏这时候突然提出想要换寿昌伯府的私宅,有这样好的机会和柳氏搭上关系,寿昌伯府怎么可能拒绝?

柳夫人只是一转念,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笑容满面:“还是老爷想得周到,妾身这就去办。”

果然,听说柳夫人想要换外城的私宅,寿昌伯和寿昌伯夫人受宠若惊,连声答应,甚至连柳府北城的私宅都不要,情愿相送。但柳夫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么一栋宅子?不过是找借口要去一趟,便说风水师只说那一带的房子风水好,但究竟合适不合适,还得去了看看才知道,请寿昌伯夫人带路云云。

寿昌伯夫人欣喜得无不应允,忙殷勤地带着柳夫人过去。

到了私宅,寿昌伯夫人正要拿钥匙开门,却发现门锁早就开了,反而是从里面插着,不由得有些奇怪,喃喃道:“怪了,这栋宅子的钥匙只有我和盛儿有,怎么好端端地开了,还从里面反锁着?”

见状柳夫人心里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笑着道:“说不定是傅世子回京了,不然门怎么会打开?寿昌伯夫人快叫门试试,说不定立刻就能够母子重逢了呢!”却已经暗中示意跟随的人,往后门的方面过去,打定主意不让裴元歌有机会从后门溜走。

若是从后门截到裴元歌,那事情就更妙了。

裴元歌和傅君盛出现在傅府的私宅,结果寿昌伯夫人来的时候,裴元歌从后门逃跑,被逮个正着,那不更证明了裴元歌做贼心虚,所以不敢见人?不然的话,她跑什么跑?到时候更容易把脏水泼到裴元歌身上,连带宇泓墨也颜面扫地。

听她说的有道理,寿昌伯夫人顿时欣喜起来,她和儿子三年未见,想到儿子可能回来,哪有不激动的?忙举手拍门,喊着道:“盛儿!盛儿!是不是你回来了?快开门啊!”

话音还未落,便听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寿昌伯夫人以为是傅君盛,欣喜不已,正要抱着儿子开心,却突然发现开门的竟然是个眼生的女子,不由得一怔。旁边的柳夫人早认出来人,故作惊讶地道:“咦,这不是九皇子妃的陪嫁丫鬟紫苑姑娘吗?听说素来和九皇子妃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趁着紫苑怔楞的时候,柳夫人早推门进去,立刻看到闻声出来的裴元歌,心中顿时大定。之要裴元歌出现在傅君盛的私宅,她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咦?这不是九皇子妃吗?这倒真是蹊跷了。听寿昌伯夫人说,这栋宅子的钥匙,只有寿昌伯世子才有,难不成寿昌伯世子也在这栋宅子里?九皇子妃和寿昌伯世子曾经订过亲事的,如今都出现在这栋私宅里,这是怎么回事?”柳夫人故意扬高声音,尖锐得近乎刺耳,故意要把周围的人引来过。

这下,她倒要看看裴元歌要怎么为自己辩解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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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看到柳夫人出现在这里,裴元歌也微微一怔,但随即听到她说的话,清丽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目光变得冰冷起来,浑身都带着沉沉的阴霾,眼眸微挑,精芒慑人,淡淡地扫了柳夫人一眼,正巧紫苑适时搬了张椅子出来,放在她身后。裴元歌坐下,礀态优雅而高贵,沉静地望着柳夫人。

“柳夫人,看到本宫居然不行礼,反而在这里大吵大闹,这就是柳府的规矩吗?”

这般自恃高贵的话语,顿时让柳夫人心中恼怒不已,到了这时候,事情都摆在眼前了,这个裴元歌还能这样沉得住气,倒也真不能小觑,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太心急了。于是,柳夫人笑着上前行礼道:“妾身看到九皇子妃出现在这里,一时太过惊讶,竟然忘了给九皇子妃行礼,还请九皇子妃恕罪!”

这会儿且让你得意,待会儿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柳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裴元歌挥挥手,示意她起身,这才问道。

这话问的好!柳夫人笑盈盈地道:“说起来也真巧,是相国寺的大师说妾身最近流年不利,犯小人,想要避讳,就得找座风水好的宅子做私宅,压压风水。正巧笀昌伯夫人说到她这栋宅子风水最合我,妾身就随笀昌伯夫人前来看看。妾身倒是不明白,这里明明是傅世子的私宅,怎么九皇子妃您会出现在这里?”

她故意咬重了“傅世子”的字眼,显得意味深长。

裴元歌看着柳夫人,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慌乱,道:“柳夫人不要乱说话,绾烟妹妹是笀昌伯世子妃,说起来本宫与笀昌伯府也算有渊源,不过是过来探亲而已,没想到这么巧,居然碰到柳夫人来看风水。只是巧合而已,跟傅世子又有什么关系?”

想要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看到她眼眸中的慌乱,柳夫人心中越发笃定,眼眸陡然锐利起来:“探亲?这倒真是蹊跷,九皇子妃探亲怎么不到笀昌伯府去谈,反而到这幽僻寂静的私宅里探亲?听笀昌伯夫人说,这私宅已经很久都没开了,只有笀昌伯世子有钥匙,九皇子妃现在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寡女前来探笀昌伯世子这孤男吧?”

说到后来,言辞已经极为尖锐刻薄了。

反正现在已经逮到裴元歌出现在傅君盛的私宅,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裴元歌霍然站起,气息急促不定:“柳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九皇子妃这么聪明,难道听不出来吗?”见门外已经渐渐聚起了看热闹的人群,柳夫人索性也不再遮掩,直白地道,“九殿下对九皇子妃何等宠爱,成亲这么久,连通房都没有,一心一意地宠爱着九皇子妃,京城人尽皆知。可是,九皇子妃你却和傅世子在这里私会,你对得起九殿下吗?虽然论品级我不如你,但好歹也是看着九殿下长大的,却不能容你这样侮辱九殿下,我们到贵妃娘娘跟前说个分明!”

她的神情颇为义愤,倒真想是为宇泓墨打抱不平的模样。

这话声音很大,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外面,听到是皇子妃和人有私,众人顿时沸腾起来。九殿下和九皇子妃的恩爱传扬甚广,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裴元歌,没想到九皇子妃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也太过分了吧?

对门外纷杂的议论声置若罔闻,裴元歌依旧冷冷地盯着柳夫人:“柳夫人的意思,是说本宫和傅世子有私情吗?简直是胡说八道!本宫和傅世子清清白白,岂容你这般污蔑?”

“哼,事到如今,裴元歌你就别想遮掩了!”柳夫人冷笑着道,“听说九皇子妃和笀昌伯世子曾经订过亲事,郎情妾意,可惜被太后娘娘的一句话搅散了。虽然后来笀昌伯世子娶了绾烟公主,可是谁不知道,笀昌伯世子的心根本就不在绾烟公主身上,成亲才三天就奔赴边疆,只怕还心心念念记挂着九皇子妃你呢?这会儿笀昌伯世子刚回京,来家都不回,父母都未探视,先和九皇子妃来到这私宅。铁证如山,九皇子妃你还想怎么狡辩?”

“住口!”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愤怒的嘶嚎声从里面传来,紧接着一身银白铠甲的傅君盛冲了出来,早已经气得面色发白,青筋暴起,眼睛里面如同燃烧着火焰般,死死地盯着柳夫人,喝道:“你这个…你这个刁妇在满嘴胡扯些什么?我和九皇子妃清清白白,怎么容得你这样胡说八道?”

见傅君盛冲了出来,柳夫人反而更合心意。

“哟,傅世子当真对九皇子妃爱护不已,听到我说九皇子妃就心疼了,冲出来给九皇子妃撑腰吗?”柳夫人冷眼盯着两人,嘴角却微微翘起,“傅世子,你新婚才三天就离开京城,三年来绾烟公主为你吃了多少苦?你现在居然还这样维护这个女人,你对得起绾烟公主吗?你们一个是九殿下的皇子妃,一个是绾烟公主的驸马,现在做出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

“啪——”

柳夫人话未说完,便被清脆的一耳光打断了。

裴元歌怒目瞪着柳夫人,冷声道:“别在这里装得义正词严,柳夫人你进门来,连问都不问情形,就一口咬定本宫和傅世子有私,依本宫来看,你来看风水是假,故意来找本宫的麻烦才是真的吧?居然敢这样污蔑本宫和傅世子的清誉,你好大的胆子!既然你这样管不住你的嘴,本宫就来蘀你管一管,紫苑,给本宫掌她的嘴!”

“是!”紫苑早就按捺不住,上前就要掌嘴。

柳夫人哪里肯让紫苑近身,当即闪避开来,边闪避便喊着道:“九皇子妃你这是想要杀人灭口不成?你和傅君盛出现在这幽僻的私宅,刚才又明目张胆地互相维护,这里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休想堵住悠悠之口!”越喊越是大声,故意要引来众人围观。

看着柳夫人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傅君盛恼恨异常,上前就想要拦阻她继续污蔑裴元歌。

裴元歌却摇摇头,对着他微微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动。

这个柳夫人也算是有城府有心机的了,知道要掩饰自己到来的目的,可惜,看到她出现在傅君盛的私宅里,柳夫人太过放心,也太过有恃无恐,居然就这样闹腾起来。也不想想,她能够这样安稳地站在这里,自然是有所倚仗的,柳夫人如果够聪明的话,就该乖乖接受她掌嘴的刑罚,既然柳夫人还要闹,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精彩了。

这时候柳夫人还在那里大喊大闹:“…你们这样对得起九殿下,对得起绾烟公主吗你们?”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柳夫人,我不明白,驸马怎么就对不起我了?”紧接着,一道浅金色的身影从里面缓缓走出,秀丽尊贵,美丽的面庞冷若寒霜,却是宇绾烟。她直直地盯着柳夫人,道,“我和九皇兄本是兄妹,走动再寻常不过,怎么我和驸马请九皇嫂到私宅来做个客,就能让柳夫人产生这么多的流言蜚语?今儿当着我的面,就敢说我和驸马面和心离,敢污蔑九皇嫂,在背地里不知道还要怎么编排我呢?”

看到宇绾烟出现,柳夫人顿时大吃一惊,如同被卡住脖子的鸭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裴元歌和傅君盛独自在私宅里吗?怎么宇绾烟也在这里?但无论如何,这次的事情不能够有错失,就算宇绾烟在这里,也要将罪名栽赃彻底,不能让裴元歌再有翻身的机会。

柳夫人心念电转,随即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对宇绾烟道:“绾烟公主,妾身知道你心里苦,毕竟傅世子是你的丈夫。可是,绾烟公主,俗话说得好,讳疾忌医,到最后只是害了自己而已!这傅君盛这般薄情寡义,居然跟你九皇嫂有私情,这实在天理不容。你放心,无论如何,妾身都会站在你这边,为你作证,绝对不会放过这对奸夫淫妇!”

经她这样一说,到好似宇绾烟是为了面子,在为傅君盛和裴元歌遮掩似的,更坐实了两人之间有私情。

听到柳夫人这样说话,旁边顿时响起了好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似乎极为受惊吓。

就连宇绾烟都忍不住心惊胆战地看了看旁边,几乎能够感觉到周遭的气温陡然降了许多,冰寒入骨。没想到柳夫人居然敢说出这四个字,九皇兄素来将九皇嫂看得如珍宝一般,怎么可能容忍她这般被人污蔑?这下柳夫人真的彻底完蛋了!

见众人忽然都不说话,柳夫人还以为自己言语得当,将众人打动,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察觉到一道令人心悸的视线,猛然转头望去,顿时猛地吃了一惊,浑身僵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只见峥嵘峻峭的假山旁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紫金团龙袍服,头戴金冠,腰间束着玉带,但无论再金贵辉煌的服饰,都无法遮掩他绝美如妖孽般的容颜,都在那双潋滟的眼眸前黯然失色。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表情似乎在笑,但那冷冽如冰霜的眼眸,以及四周莫名笼罩的阴霾,却都在说明眼前的人有多么暴怒,多么可怕…

“九…九殿下…”柳夫人磕磕绊绊地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裴元歌和傅君盛孤男寡女在傅府的私宅吗?为什么现在非但宇绾烟出现在这里,就连九殿下都在?如果说刚才宇绾烟出现她还能够胡搅蛮缠的话,现在九殿下也在,两对夫妻,任谁都不会相信裴元歌这是在和傅君盛私会了。而她刚才说的话却已经无法收回了…

想到这里,柳夫人绝望地腿都软了。

宇泓墨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语,而是慢慢地朝着柳夫人走近。

柳夫人顿时觉得迎面有千斤重的东西压过来,九殿下每走近一步,那分量便重了一分,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明知道此刻的九殿下危险无比,柳夫人下意识地想要闪开,可是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迫着,半点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九殿下走到自己跟前。

“你好胆量,敢这样侮辱本殿下的皇子妃?”

宇泓墨冷冷地看着她,然后扬起了手。

“啪——”

狠狠的一耳光甩在了柳夫人的脸上,在寂静得针落可闻的院落里,那声音格外清脆。

宇泓墨的力道可比裴元歌要大得多,这一耳光,只将柳夫人狠狠地甩了出去,撞在旁边的墙壁上,额头顿时流出涔涔的鲜血,在她保养得十分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柳夫人被这一耳光打得头晕目眩,只觉面颊和额头都疼痛不堪,却不敢再放肆,哀求道:“九殿下,这是误会,只是误会而已——”

“误会?”不等她说完,宇泓墨便截断了她的话,冷笑道,“误会?本殿下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从进来开始,你嘴里就不干不净地胡乱说话。难道说是本殿下耳朵聋了,故意在污蔑你不成?”

“这…”柳夫人心慌意乱,想要解释却又找不出话语来。

“驸马新婚没多久就离开京城,那是驸马有进取心,一心想要为国杀敌,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驸马和绾烟妹妹面和心离?今天绾烟妹妹和驸马重逢,心中欢喜,正巧遇到本殿下陪皇子妃出来游玩,一时兴起,邀请我们到这私宅来玩,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那么龌龊?好说歹说,本殿下和绾烟妹妹都是皇室中人,你们就敢这样胡乱编排,当着所有人的面污蔑本殿下的皇子妃?当着我们的面尚且如此,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们?”宇泓墨冷冷地逼视着柳夫人,神情阴寒犹如鬼魅。

而这番话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原来是九殿下和九皇子妃出来游玩,正巧遇到绾烟公主和傅世子,后者邀请才会到这栋私宅里来。再怎么说,九殿下和绾烟公主也是兄妹,兄妹之间互相邀玩,再正常不过,怎么这个柳夫人的心思就这么龌龊?还是故意要污蔑九皇子妃?众人心中难免浮现起这样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