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不会的,爹爹那么有勇有谋,祖母也是精名干练的,他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绝对不会将事情发展到那种不可收抬的地步的。”丁宁儿也跟着抹了几滴泪,虽是宽慰方姨娘,明显自己也怕的很。

王氏丁鹏被重重夸奖不但没有一点高兴,反而更是气的变了脸色。

从进来后,便一直跟丁智坐在一边的丁紫安静的坐着饮茶。丁宁儿和方姨娘倒是会趁伙打劫。

这些年里府中一直是马姨娘一家独大,若不是方姨娘最近凑巧怀了身孕,原本是根本不敢与马姨娘正面对着干的,她现在是有了底气,马姨娘又让全府人蒙羞,这可是个重重打击马姨娘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她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翻身。

丁紫余光看向一侧安静站着的白姨娘与丁安,想必这两人心思也活络了,只是没有方姨娘表现的那么明显。

“你住嘴,马姨娘根本没想过让府里蒙羞,冯玉华那狗东西犯了事,怎么能怪姨娘呢!”丁静吓的白着脸辩解,她可是清楚那板子打在身上的滋味,也十分清楚这马姨娘真受了罚,而且现在祖母和爹爹都在气头上,她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好比方姨娘说的一荣俱荣,若马姨娘不受宠了,她这个庶出小姐更是压不过丁紫了。

想到这,丁静看着安静坐在一边品茶的丁紫,看着丁紫坐姿文雅,气质恬静,望向丁智时眼波带着淡淡的柔情,根本没将她们放在眼里。

丁静顿时怒火中烧,还不是丁紫这小贱人,若不是她走错路,现在早被冯玉华凌辱,冯玉华哪能被发现好男风的事,姨娘也夺了她嫁妆,丁紫也会顺力嫁过去过苦日子了。现在倒好,她好好的坐在一边,竟然看起她们的笑话了。

越想越气,丁静哪还有好话:“丁紫,姨娘受罚你还开心是不是,说到底咱们都是侍郎府的人,这事你能没有点责任吗。出了事全都堆到姨娘身上来,你还笑眯眯坐在一旁,我看就是你使了诡计隐害姨娘的,姨娘心善中了你的招。祖母,是丁紫不怀好心啊,这事跟姨娘无关啊!”

丁紫嘴角不禁轻轻勾起,望向丁静的眼神比看白痴还白痴,都这种时候了丁静还以为攀污她便行了?可别忘记了,若没有马可儿的出力,侍郎府还不会这么遭人诟病。

“大胆!”丁鹏重重一拍桌喝道,“什么丁紫丁紫的,那也是你叫的。紫儿是你姐姐,你竟然胡口直呼其名,到了这种时候还想拉她下水,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今天就教会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丁鹏气的眉目直跳,丁紫可是才刚受了委屈回来,若是府中不给个交待再传出去被庶女指责,护国候府还不扒了他的皮吗!

“来人,二小姐目无尊长,满口胡话,赏她十巴掌让她长教训!”三个粗使嬷嬷听命进来,丁静也察觉自己失言吓的脸色更白,却是挣扎着躲着她们,嘴里马上求饶,“爹爹祖母,静儿是一时糊涂,只是觉得姨娘身体一直不好,若是被打了板子送了家庙身体受不住,静儿完全是一片孝心啊,姐姐,姐姐您最了解静儿了,静儿从来都是有口无心,你快求求爹爹和祖母啊。”

丁紫笑着拿了块糕点递给丁智,丁智眨巴着单纯的瞳眸,眼中只有丁紫,两人完全像是待在二人小世界里,根本当屋内人不存在。这一副姐慈弟乖的画面,却是刺红了丁静的眼。

“丁紫,你好狠的心啊,竟然想看着我挨打,你存的什么心啊!啊!”丁静气的起身要抓丁紫,却被粗使嬷嬷一把拉来,又粗又重的手“啪”的甩了过来,丁静脸上立即泛出五指手印,嘴角也泛了丝红,头上的珠钗被打的掉落地上,发丝也有些乱了,可是那粗使嬷嬷却是手下极狠的,听了命令不扇完她十个巴掌就不罢体。

“啪,啪,啪…”屋子里不停响着巴掌的回荡声,丁宁儿看着丁静双颊红肿不堪,衣服也挣扎的乱了,头发更是散落开来,样子十分狼狈就像是疯婆子,她心里觉得畅快的很!

以前马姨娘常中馈,丁静没少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过,所谓爬的高摔的狠,丁静你倒霉的日子开始了!再望向安静坐在一边的丁紫丁智,丁宁儿眼中闪过寒光,下一个便是他们了,她一定会想到办法让丁紫他们倒台的,这一次看似丁紫受委屈在出气,可她可是没娘的。丁静不会放过她,马姨娘将来再吹吹耳边风,不信爹爹见她不为妹妹求情,不想成她心狠!

“愣着干什么,马姨娘的二十板子也一起打了!”王氏又一挥手,又进来几个粗使嬷嬷,拉着马姨娘便往院中拉。

马姨娘吓惊道:“老爷,贱妾错了,贱妾不该好心办了坏事,贱妾真的知错了,老爷您饶了我这一次吧。老夫人,贱妾以前冲动做事不顾后果,但真的不是有心的,贱妾求您宽恕我这回吧,我一定会痛改前非,以后只记得孝顺您。”

王氏脸上毫不松动,只急声道:“打,给我重重的打,今天谁手软了,我就两倍的打在你们身上。”

本来准备放水的几个粗使嬷嬷一听吓的一哆嗦,冲着双拳呸呸两口,握起木板“砰啪”的往马姨娘身上招呼。

马姨娘疼的挣扎大叫,头上珠花乱飞,被粗使嬷嬷走动一踩立即粉身碎骨,根本没有原来的精贵。

“啊…老爷…您看看贱妾啊,贱妾好疼…啊…我要不行了…”马姨娘热泪纵横,声音极其嘶哑,她身子又娇弱的很,三板子下来屁股便隐隐见红,她时越叫越凄厉,到最后却不是装的,真正疼的眼睛鼻涕一起流,那样子哪还有原来的娇媚,简单直肮乱的可以。

本来还心有怜惜之情的丁鹏,远远看到马姨娘这个样子,是生不出半点求情的心情,只是有些嫌恶的撇过头。

大厅里被打完巴掌的丁静脸上肿了好几圈,涨出的肿肉挤在眼睛周围,让她难受的直掉泪,嘴上也被打肿了,呜呜直哭:“跌跌,猪母,艺娘快受不鸟了,咝,牛们放国她吧…咝好通,呜呜呜…”

听着这不伦不类的求情声,丁智憋笑憋的满脸通红,丁紫拿出手帕为他擦脸暗自警告他收敛,另一边的丁宁儿也捂着脸,手帕下是未发生声音,却笑的张狂的脸。

王氏额头青筋一突一跳,叫道:“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你还想尝尝掌嘴的滋味吗!”什么猪母,竟然敢骂她是猪!

丁静吓的一哆嗦,捂着涨疼红肿的脸缩在一边不再知声,外面的尖叫不停响起最后越来越小,十板后,粗使嬷嬷慌张前来回禀:“回老爷,老夫人,马姨娘晕过去了。”

“真是没用,泼醒了继续打!”王氏这回可是下狠心了,九年前马姨娘媚惑她儿子夺自己的中馈,这些年府里换了许多她的人,之后夺了权也不老实,不是想夺大库房的权想夺嫁妆便是暗害侍郎府,这一次也是马姨娘错的太离谱,不然王氏还真拿她没办法。

这种时候不狠狠教训下马姨娘,她怎么会罢休呢。

丁鹏抬眼向寿安堂院外看去,只见马姨娘软软的趴在凳子上了无生气,屁股的衣服早被打飞了,裤子染了一圈的血,想着以前马姨娘在床上怎么软语的伺候他,想尽办法让他尽性,再看向一直以来宠爱的二女儿丁静,也是肿着脸委屈的很,心里顿生不忍。

思考了一下,丁鹏劝道:“娘,马姨娘犯了大错,可必竟是个女子,以前也没受过这种苦头,现在都晕了若再打下去,真打死了…尚书府此次确实德行有失,可若马姨娘真如何的话…”

王氏眉头一跳,深看了丁鹏一眼,她确是不信尚书府会拿此事做筏子。

这马姨娘在尚书府是嫡女来了侍郎府就是个妾,不过是半个奴才她想如何处理都行,而且此事闹开了,马姨娘狠毒的名声也会在京城里传开,马姨娘便是死了谁也说不出侍郎府如何。还不是儿子心软惜花,王氏眼神一冷没有说话,要说以前她不喜欢云齐柔,那是她觉得云齐柔身份太高,总让她自行矮一头,真若说品性,马姨娘可是半点不如云齐柔的。

丁鹏见王氏不松口,眼里沉了沉,望向安静坐在一边的丁紫,眼中一恨。这大女儿平时看着也是个乖巧温顺的,现在看到姨娘妹妹被打也不帮着说话,心可够狠的!

没有错看丁鹏眼中的冷,丁紫嘴角勾着讽刺,这心可真够偏的!

这事谁都知道她是受害者,若真被算计进了右御史府,丁鹏看中的也不过是她的利用价值,她过的不好,他可会担心一星半点?

不,丁鹏不会!因为他的心里自己不过是与她有血缘关系而已,女儿出嫁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所以嫁出去后的婆家是谁对他才重要,若不是今天在护国候府闹开了,那么多人面前他拉不下脸来,丁鹏还会执意让她出嫁的。

因为嫁到右御史府对他的官位有利,他根本不会在乎丁紫的幸福!当然他对丁宁儿丁安也是如此,对于丁静的高看,不过是因为这些年习惯了依附尚书府,加上丁静在外虽然张扬跋扈,在他面前却会装得乖巧,马姨娘在床上又是个有手段的,丁鹏自然多偏一些!

可是,她没想到,事情到这个时候,丁鹏心还是这么偏!这倒是给丁紫提了一个醒,若想借丁鹏手除掉马姨娘,只能慢慢渗透,并且什么事都要有足够的证据,而且要闹的越大越好,让他有口求请也没脸!

马姨娘既然打晕了,丁鹏也警告她了,丁紫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丁鹏,脸上有些为难的开口:“祖母,马姨她…或许真是不知道冯玉华的情况吧?”丁紫斜眼看了下马姨娘,有些感叹的说,“再说这婚事是马姨娘牵线搭桥,祖母也不好出面说什么。”

丁紫的话彻底提醒了王氏,现在丁紫与冯玉华的婚事肯定不能成的,先不说蓝老太君那下了狠话不允许,那么多名门小姐在那也是证人,这事放谁家也不会让孩子嫁过去,首先脸面就不能丢的。

可看黄氏那话却似乎不想放开这婚事,到时候王氏去谈肯定要受些不好听的话,倒不如谁犯的错谁来承担。

马姨娘被泼醒,可是身上的痛却是一股股锥心的痛,王氏见状故做宽大道:“也罢,想来你也不是真心害紫儿,这二十大板便这么算了,不过安庙的惩罚却是给你的警告与提醒。右御史府是你惹来的祸端,退婚一事就由你去处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办不成你就收抬东西离开侍郎府。”

“什么!”马姨娘被这话震的头脑发懵,收抬东西离开,还能是什么意思,那便是休她啊!

她不过是个妾,连正妻被休的休书都不配有,只要一句话,她便不是这府中人了。马姨娘心中惊的没了主意,咬着唇眼中满是恨意,却知道这事不应下,王氏真会让她离开。

到时候对外说马姨娘心思恶毒,侍郎府从重处罚将她休回尚书府,她不是侍郎府的人,就将这层破布扔了,尚书府就得承了这桩丑闻,她在府中岂会好过。再说她尽心伺候丁鹏十几年,一直心心盼着正妻之位,她经不会甘心罢休的,面上恢复成受宠若惊:“谢老夫人的开恩,贱妾一定将事情办成。”不行,丁紫一定要嫁出去,只是要怎么做呢,还要从长计议才行!

“既然婚事作罢,你回去收抬妥当,明天拿了单子挨个将嫁妆入库!”王氏眼中光芒一闪,马姨娘暗恨的咬牙,转瞬间又冷笑。

反正嫁妆已经被她换了大半的东西,到时候给了你又如何,就让你贪那些破烂东西!

然而马姨娘这种侥幸与幸灾乐祸在第二天送来丁紫嫁妆的时候,便被狠狠击碎了。

翌日,大概是因为王氏在护国候府被人讽刺的不清,众人都明白她现在是点火就着的脾气,行为处理更为乖巧,早早便等在寿安堂外给她请安,丁紫算是众人里来的最晚的一个。

行路上,林嬷嬷还有些担忧的道:“小姐,那嫁妆在马姨娘手中过了一遍,拿回来会不会有问题啊。”

铃儿在一旁猛点头:“就是就是,她备嫁妆的时候可是时常往外跑呢,走的那些金饰辅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小姐,不得不防啊!”喜儿连连点头同意道。

丁紫流光异彩的眼中闪过丝光亮,狡诈的很:“你们觉得我是肯吃亏的人?”

三人齐齐摇头,丁紫笑了:“那还担心什么!”等的就是今天,夺回嫁妆!

聚到寿安堂后,马姨娘很是不舍的与大库房的管事对着丁紫的嫁妆单子,王氏面色没有昨天的阴沉,眼神时不时转动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姨娘面上倒是很轻松,当初她刚要夺这份嫁妆,便被马姨娘以她操办丁紫婚事夺了,现在弄到大库房,她倒是更有机会了,必竟…呵呵!

白姨娘表现的很平静,只是安静的看着传送给她对看的单子,也不说什么,丁宁儿眼中神采异动,激动的很。

“老夫人,护国候府夫人与小姐前来向您请安了。”嫁妆才对到一半,寿宴堂突然有小丫环前来禀报,在寿安堂的人一听都愣了,护国候夫人与小姐来干什么,恐怕不是好事啊…

虽是担忧,王氏却不能不见:“快将人请进来。”又让段嬷嬷看着她的妆扮是否有失,这会刘氏与云希雨已经缓步进入寿安堂,云希雨双眼一扫看到丁紫,脸上立即露出抹诡笑来!丁紫回以一笑,刘氏已带着云希雨上前给王氏请安。

今天的刘氏一身大红绣海裳花褙子衫,头上赤金布摇上镶着大颗的东珠,坠下流苏,身上一个轻巧的动作都能带动一丝轻响,配上她端庄的气质与样貌,显得大气华丽。云希雨今天也放弃一身喜欢的粉红装,一身滚金边的短半袖,里面是绣金钱树的襦衫,满头上金钗插了数支,每枝上都镶着价值不菲的珍珠宝玉,整个一金光闪闪。

两个亲亲发亮的金光体,大有狠狠压人一头的富贵,看的王氏等人面色微微一变,脸上不得不笑。

丁紫微微眯着眼睛,这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啊,便是演戏,这也有些过了啊。

“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安好。”刘氏与云希雨一同问好,脸上笑容淡淡的,好似完全不在意昨天在护国候府发生的事,反倒是让王氏更是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好,你们有心了,一早来给我这老婆请安,我看是另有目吧,呵呵,是来看紫儿的吧,呵呵呵,紫儿你一定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亲家侄媳侄孙女啊。”王氏故做可亲的眨眨眼睛,刘氏与云希雨配合的笑笑,便没有下文了。

丁紫笑着起身,行至刘氏面前施礼:“给舅母和表姐请安了,舅母和表姐起的这么早怕是没用早膳吧,我现在就让小厨房弄些吃的。”

“不用不用,我们吃过来的!”刘氏摆摆手,不用人请便坐到丁紫旁边,看的王氏嘴角微微一抽,脸上闪过难堪,刘氏这样子就像她刚才是故意打发人一样。

“护国候夫人今天不是来看紫儿的?”王氏只觉得刘氏是来找茬的,想着两家总有些姻亲,这是点着刘氏不要闹的太过了。

“当然是来看紫儿的了!”云希雨本就长的明媚,一双眼睛黑灿灿的,纯透的很,说出的话却直堵人心窝子,“我好像还没来侍郎府找紫儿玩过呢,我想啊,在护国候府玩的不愉快,来侍郎府人少事少应该能玩的好吧。”说完自己先笑了,听的王氏脸想绿却不能绿,这话里话外不还是埋怨她们侍郎府的不懂事,将好好的寿宴搞砸了吗!可这能怪她吗!

眼中暗恨的瞅了一眼站在厅中对嫁妆的马姨娘,马姨娘却是低着头,根本不看刘氏云希雨,就怕她们借机说些什么不好听的。

“这是自然,紫儿快带云小姐逛逛侍郎府吧。”王氏笑的越发亲切的冲着丁紫说道,丁紫拉着云希雨的手要起身,那云希雨却嘟起唇,她长的本就可爱,这一嘟唇便让人觉得娇俏活泼,又带着几分稚气,说出什么来,也让人觉得她是无心的,“表妹啊,我回去后祖母还把我骂了一顿呢,说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花园待着,虽然说你三个庶妹都在花园,可到底身份太低,在那些小姐面前也说不上什么话,你别告诉我,在花园中她们让你吃了别的亏了吧。你放心,全告诉我,我回去一定告诉祖母,让她以后再请宴绝对不请那些小姐,跟我说,都是谁对你不礼貌了。”

丁静,丁宁儿丁安脸色同时涮白一片,她们算是看出来了,这护国候夫人小姐今天就是来找茬的,找她们的茬!可是她们却不敢回嘴。

云希雨这话指责的没错,都是侍郎府的小姐,当初丁紫被人指责攀污的时候这三个庶妹在干什么,她们都围在林佳倩的身边,竟是没有一个人为丁紫争辩一句的,哪里顾念半会姐妹之情,说不定当时就在偷着乐呢。

其实这事寿安堂的人都清楚,只不过谁也没说出来,现在让云希雨这一道破,王氏脸面也挂不住了,要说子孙不和睦,那可全是她这个老夫人的责任啊,好在云希雨没抓着这个不放,丁紫也算有些眼力的。

“哪是啊,当初妹妹们可能是吓坏了吧,不过也是的,她们必竟是庶女,当时在场的大多是嫡女,她们也插不上话,让她们待在一边都是佳倩郡主看的起,哪里敢说些别的什么的。当时也没有哪个小姐对我不敬的,真是让外祖母挂心了,我其实挺好的。”

“好,好什么好啊!哎哟昨天我还跟候爷说起来,候爷听了更是拍桌子怒吼了半天啊。我们候爷可是个重女轻男的,平时疼希雨这丫环就跟捧个宝似的,以前也是最疼我那死去的小姨子,对雨儿这侄女也是疼着呢。听说御史不是良配就吵着要解婚约呢,我们候爷可是说了,紫儿要是因为这事将来婚事受影响,大不了护国候府接她回去养着,护国候府那么大,还怕养不活一个女子啊。”刘氏这话听的王氏额头直抽动,这不明白的嘲讽她们侍郎府贪财,想拿嫡女换富贵吗,丁紫怎么说姓丁,要是真被护国候府接回去,侍郎府也不用在京城待了,脸得搁地上任人踩了!

“紫儿可是侍郎府的嫡女,我与她父亲也是疼她疼的紧呢!这次就是府上这个贱妾做事不利,回来后我们也重重罚了她,这婚事肯定是结不成的,还望候夫人回去向老姐姐请罪啊。”

“呵呵呵,老夫人这是哪的话,我们来可不是问罪来的啊。”刘氏用着帕子捂嘴,看的王氏心里直恨,不是来问罪,一进门便连削带打一通说是何意!

“哎呀,我们来的是不是不凑巧啊,这是在弄什么东西呢?”刘氏好似才看到大厅中央摆放的嫁妆,故作疑惑的问道。

王氏一听嘴角却是一勾,当初蓝老太君也是太意云齐柔的嫁妆被贪了去,在她们面前将嫁妆入库也让她们看个明白:“这就是紫儿的嫁妆,我昨个罚了马姨娘,便让她一早将嫁妆都搬来,挨个的对过送入大库中,以后紫儿大婚还能用上。”

“噢,这就是当年大姑娘的嫁妆啊,正巧了,我今个就是奉我们老太君的命令带嫁妆走的!”

“什么!”

“什么!”

“什么!”

刘氏才说完,三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王氏,一道是马姨娘,一道是方姨娘,刘氏脸上立即一沉,便道:“侍郎府怎么这么没规据,好好说着话便大呼小叫起来,这嫁妆本就是当年老太君给大姑娘的嫁妆,现在拿回去也应该。”

王氏自觉失态,连忙摆正脸,心里却是紧张万分:“话虽是这样说,可是齐柔还有紫儿智儿两个孩子,她是早走了,这些东西还要留给两个孩子成亲之用啊。”

“是啊,护国候府也是个有名望的,这嫁妆给姑娘陪嫁出去,人家府中还有儿女若是此时搬出去,少不了让人闲话的。”马姨娘连忙笑着劝道,真让她们把嫁妆拿回去,里面的东西岂不是要暴光了!她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刘氏冷冷的看着马姨娘,她今天穿的这身贵气便是故意用来压侍郎府人的,此时她面若寒霜,一双眼睛锐利崩射,看马姨娘心虚的直低头:“府上姨娘好规据,我与老夫人说话,有的你插嘴?拿回我们大姑娘的嫁妆确实不好听,可要我说啊,放在这府里不安全,不如我们拿回去保存,到时候紫儿智儿出嫁娶亲我们按规据再采办,绝对不会贪了大姑娘一点的嫁妆。要我说啊,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有些人心那么黑呢。我们大姑娘早死是个没福气的,死后也就留了这些嫁妆给我这侄女侄子傍身,偏偏有些人黑心黑手便伸到这份嫁妆上来了。她也不怕晚上被恶鬼缠心,直接将她那心窝出来给狗吃!”

马姨娘心里一哆嗦,恨的唇快被咬出几道血痕来,然而此时若辩解,不正是让人说她贪了云齐柔的嫁妆吗!冷静,要冷静,现在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那老太婆也眼红这份嫁妆呢,还有她在人前顶着呢。

“候夫人不需担心,当初马姨娘也是为紫儿筹备婚事,这拿了嫁妆也好知道缺什么方便操办啊。现在这嫁妆全在这里了,她正与府在大库房的管事对单子,对完了这些嫁妆都将搬到大库房,将来紫儿智儿大婚,都将给他们办婚事的。绝对不会再有什么差错的。”王氏温声解释,就希望刘氏能够听进去。

刘氏却是面无表情从婢女手中拿出一张镶金边的礼单,“啪”的往桌上一拍:“实话跟您说了吧,今天我来便是奉了老太君的命令,前来收回大姑娘嫁妆的。你们无需担心我们收回嫁妆便贪了,我们护国候府虽然行事低调,家底还是有些的,也不是贪财之辈,别说一份嫁妆了,便是两份三份我们也能拿的出来。这礼单紫儿智儿可以收好了,到你们大婚之时可凭礼单上护国候府各要一份嫁妆,我们护国候府绝不偏私,说到做到。你们若是怕我们反悔,我现在就可以以护国候夫人的名义立上一张字据,安了手印盖了戳,再上京兆尹那走上一趟,我们当成文书去走,绝对差不了分毫。不过我敢打这个保票,这个嫁妆我今天也是一定要拿回去的!”

王氏见刘氏这般强硬脸上再挂不住了:“候夫人,我知道您好身份高贵,可到底这是我侍郎府不是你护国候府,这侍郎府还是我这老太婆说的算!你上这一闹将嫁妆都搬了回去,让人看到,还以为我们侍郎府出了什么事,连一分儿媳妇嫁妆也保护不了。到时候便是你脸上也没光吧,外人可不会想的太多,只会想这嫁妆作为姑娘家嫁妆抬出去,人家儿女尚在又收回去,还不说护国候府欺负紫儿智儿孤儿孤女,说你们护国候府态度强横不讲理吗。候夫人,老婆这也是好心,嫁妆放在侍郎府丢不了坏不了,候夫人一意孤行岂不让人看笑话吗。我们两府本是姻亲,岂能让一份嫁妆坏了情份呢。”

王氏这话是又是哄又是威胁,最后还想以情动人打动刘氏,云希雨此时却状似天真道:“这有什么难的,我看就直接送到京兆尹那,在那里过了份户,在纸上写清前因后果。不是我们护国候府在乎这份嫁妆,只是不想我姑姑嫁妆没有的不明不白啊。再说谁敢说我们护国候府的不是呢,这份嫁妆就是从我们护国候府出的,现在拿回去也正常。要说紫儿智儿还在拿回去不便,可是那京兆尹大人当时也在寿宴上,他还能不知道事情经过如何,只要他大戳一盖,我们走了官府,谁敢说半句不是。说不是的那就是藐视京兆尹处理不公办事不利,京兆尹可是皇上所在京城的管家公,若是他行事错漏,岂不是说皇上看人不准,说皇上处理不公?呵呵呵,我想这事肯定没人说的,娘你说是不是啊。”

王氏一张老脸不停抽搐,脸上青紫交错,她能说什么,她敢说什么!再有半句不是,就要变成藐视皇权了,她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马姨娘白色涮白,心里更是不安了,不过却不停安慰自己,不过就是对着单子,等东西一抬走,就是护国候府吃哑巴亏,没事的,没事的…

刘氏却是直接挥手,冲着身后的几个精明婆子说道:“去,将嫁妆一件件都给我对清楚了,一件不差后直接搬回护国候府去。”

“是,夫人!”

刘氏带了三个婆子两个丫环,各个看着都精明的很,五人连忙上前围着嫁妆单子,两个对数,三个整理,其中一个丫环一个没站稳,手里捧着的梳妆盒便“啪”的碎在地上碎了。

王氏一见却是眼睛一亮,毁损嫁妆,她可有借口要回来了!

“啊,夫人,这嫁妆不对啊!”然而那丫环看着摔碎的梳妆盒却是尖叫起来,众人扫眼望去,皆是一惊!

第六十二章,夺回嫁妆,马方姨娘被罚!

梳妆盒表面上是极好的小叶紫檀木盒,色泽光度都是极好的,这一摔下来小叶紫檀木盒硬应生生断裂一角。

小叶紫檀木、大叶紫檀木在同类木材中是顶级的好东西,好的小叶紫檀木、大叶紫檀木不惧水不惧火,更何况被摔下便裂开的道理,那丫环捡起来,又仔细看了眼,惊色道:“夫人这梳妆盒表面像是小叶紫檀木,其实只是刷了一层相似的漆,里面全是乱木渣,这东西便是街上那些平民妇人都不会买的烂货。”

另外两个整理的则是将落在地上的金钗等物拿起来,暗自摸了下,“咔”的一声从中间掰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眼中闪过丝丝冷意:“夫人,这金钗也有问题,表面只涂了一些金粉,里面全是低贱的铜材。”

“夫人我这里也有问题…”

“夫人,绸缎大多被换过,没换的样式全是老款,材质也差多了。”

“夫人,这份嫁妆里以十件里被换六七样烂货充数为率,其它没换的不是款式老旧,便是些文房四宝这些女人不喜欢的玩意。夫人,大小姐这份嫁妆里被人换过了,根本不是府中出来的!”

王氏紧张的身子一歪,不可置信看着这份嫁妆,她没想到自己想了那么久想夺来的嫁妆,竟然全是一堆烂货,那她还贪个什么劲。

方姨娘和丁安儿面色也是一变,脸上明显带着失望之色!

刘氏却是从梳妆盒摔落的瞬间脸便沉下来,听着丫环嬷嬷的禀告,那一张脸是越来越沉,最后阴黑无比,抓着另一侧的茶杯,便狠狠砸向立在一侧脸色惨白,有些慌乱的马姨娘。

“啊!”马姨娘本来心慌意乱,哪里注意周围,竟硬生生被茶杯砸了个彻底,她只感觉额头立即泛出一丝清凉腻滑的感觉,疑惑的伸手摸去,却见满手全是鲜红的血,尖叫声响的更大:“啊,流血了,流血了,快给我叫大夫来,快去!”马姨娘身侧的欢儿惊了下,看着大厅众人面色阴沉,犹犹豫豫的不敢动,马姨娘却是恨的踹了她一脚,欢儿心想马姨娘是老爷心头肉,还是要以她安全为重,便匆匆出府去请大夫。马姨娘立即用丝帕沾着血,心里一阵紧缩,不会破相吧,不会破相吧!

都说美貌是女人最在乎的,此时的马姨娘脑子乱轰轰的,在原地急的团团转,而王氏方姨娘在刘氏砸茶杯时,立即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当初马姨娘费尽心思在大库房的权,后来又借丁紫出嫁为由将嫁妆都搬了去,这才多久的时间嫁妆便变成一堆破烂,这一个月她又常常在外面跑的勤,分明是她换了上好的嫁妆,以烂货充数,外表看起来丁紫还是嫁的风风光光的,其实那价值连原本百分之一也没有,这招很是高,也黑的很!

要说王氏和方姨娘虽说想贪丁紫的嫁妆,可到底怕做的太明显弄出什么事不好收场,打算最多贪上一部分便算了,马姨娘几乎贪了大半,那些留着的都是老旧的东西,本就不适合丁紫,她们看不是马姨娘良心发现给丁紫留了点,而是那东西她根本没看上!

黑!太黑了!太毒了!太损了!

“哼!去!给我狠狠的打!”刘氏这茶杯砸上却却不罢休,气的胸水起浮不停,冲着带来的丫环嬷嬷命令道。

本来查看这些换过的嫁妆便心里恨的要死,这些丫环嬷嬷早已摩拳擦掌,听刘氏一说“嗖”的冲上前,抓着马姨娘的头发“啪啪”的巴掌声响起,那股狠劲,恨不得一掌甩出马姨娘一口牙般。

马姨娘本就心慌,此时再一被打,更是腿上一软便跌在地上,双眼有些发直,但那第二掌又如影随形打来,任她想逃却逃不了。脸上火辣辣的痛,马姨娘心是悲愤交加,使出全力推开打骂的人,尖叫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候夫人凭什么一上来便打人。”

刘氏一摆手,她带的人温顺的退到身后,那样乖巧的模样,跟刚才上来便打巴掌一脸横色的样子简直是两个人,马姨娘气的胸口憋着一股气,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候夫人这里是侍郎府,可不是你护国候府,想管教便管教。你出手打的我受伤不说,还让下人来打我,难道这就是护国候府的规据?我虽然只是侍郎府的一个妾,但也出身尚书府,平时做事小心谨慎,断不会让人觉得我蛮横,候夫人说是吗!”

马姨娘也想明白了,反正她已经被打了,还能有什么最坏的结果,还不如硬到底不承认,护国候府又能拿她如何。这一次尚书府虽然丢了脸面,可也不是说欺就被欺的,想要闹崩了,护国候候也要考虑清楚了!

“来到侍郎府都没茶招待吗,倒茶!”刘氏却是冷冷一笑言道,她安静的坐在一侧周身一瞬间多出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来,任马姨娘嘲讽也觉自行矮人一头。

“还不快去倒新茶来。”丁紫眼睛一眯,连忙对身侧的喜儿道,喜儿快速离开,不一会带了茶壶换了新杯为刘氏换茶,刘氏拿起茶杯缓缓撇了茶渣子,却是不喝又摞回桌面,“丁侍郎每月俸银不多吧,据说也是个清明的好官,我倒是看出来了,外面传言不假。连给客人喝的茶也这么粗糟,怪不得打我们大姑娘嫁妆的主意呢。不过这嫁妆护国府给了大姑娘,那就是大姑娘的,我们便是不收回来,便是给她送葬,也绝计不会便宜了那些个不要脸贪财无耻的下贱胚子!”别看刘氏平时温和的很,骂起人来,却是不要钱的一个接一个丢出来。

马姨娘捂着额头,不一会额上的血便沾湿了手帕,她心里更是烦躁:“候夫人做事可要有凭证,我们侍郎府说不上名门贵胄,也是官宦之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摘污的!”而这话可是高抬了侍郎府,分明在提醒王氏等人,若是被闹开了,不但是她好不了,整个侍郎府也好不了。必竟大齐对于出嫁女子的嫁妆可是有明文归属规定的,便是那些娶上门的小妾虽无名份,也同样有自己嫁妆的分配权力,外人是不可贪污的。马姨娘也很清楚王氏和方姨娘同样动了嫁妆的心思,而且这些年来她们也以各种名头也是贪了一些,只不过物件不多,所以不显而已,但这不代表她们手上就干净。

王氏方姨娘脸上微微一变,王氏沉思下便道:“候夫人稍安勿躁,一切还是问清楚为好,省得冤枉了人,反倒让候夫人名声不好,岂不是不妙。”马姨娘眼底萦着得意,她倒是突然想到一招,打死不认然后…反正争吵出去肯定说什么的都有,她还就不怕了!

“姨娘,姨娘,大夫来了,大夫快看看我们姨娘有没有事。”欢儿正巧带着大夫奔进来,大夫立即查看了下马姨娘额上的伤,开了些止血袪疤的药。

“大夫,我这头上不会留疤吧!”马姨娘神色满是紧张,那大夫连连摇头,“姨娘放心,只要配着我的药绝对不会有事的,但是近日切忽沾水刺激伤口等物,不然…既然没有什么事,老夫先告辞了。”

“大夫这边请。”欢儿递了银子送大夫离开,却没注意丁紫看向那大夫离开的方法,眼中闪过丝丝冷意。

寿安堂顿时安静下来。

马姨娘气的呼呼直喘气,语带指责道:“候夫人,您如此不知轻重,可知美是每个女人的命,您如此残害是何居心。便是你年岁大了,也不可如此嫉妒于我,好在我吉人自有天象,脸上不会留下疤痕,若不然我与你没完。”

“噢,怎么个没完法?杀了我,还是剐了我?凭你也配!马姨娘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张口闭口尚书府出来的,可知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侍郎府就是你的天你的地,你却这么心念着尚书府是何道理。你也不过就是侍郎府的小妾,我便是因为你贪污大姑娘嫁妆让丁鹏休了你,他都不敢有二话,你信不信!”刘氏拉过丁紫的手,满脸伤感,“我今天才知道紫儿在侍郎府过着什么日子啊,这嫁妆不明不白被人贪了去,府中没有一个为你声讨的,倒是我这个舅母有个母字,就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丁紫适时红了眼眶,直摇头,脸上甚是委屈与失望。

“候夫人,事情还没调查…”王氏听这句句指责连忙要解释。

“调查,老夫人还想怎么调查,马姨娘为筹备紫儿婚事要了嫁妆去,现在嫁妆却被换了下等货,还查什么?老夫人不会连这点问题都想不透吧!”谁会想不透,那岂不是老糊涂了!王氏眼中暗了暗,暗自咬牙,讪笑,“自然是如此!”

“不,这嫁妆当初从大库房拿来我放在揽月阁便没动过,当初为了缓和与大小姐的关系,我还自行掏腰包添了些嫁妆,绝没有贪这嫁妆的可能。倒是这嫁妆转过几手,怎知其中就没有错漏呢,再说姐姐当年死的早,她在府中向来是吃穿不愁的,她这份嫁妆少有人动过,怎知不是当初嫁妆本就有问题呢?”

王氏眼中流光一闪,说的没错,若是能将这嫁妆攀到护国候府拿了下等货给女儿送嫁,不但不用赔,还能再要来一份,那可是…“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姐姐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理。”方姨娘也瞬间明白过来,顺着马姨娘便道。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此时却突然有一道低笑声传来,众人疑惑,却看到丁紫本来安静坐着,此时用秀帕捂着脸笑的前仰后合,那又清亮的双眼有着一种透彻世间所有阴谋诡计的纯透与深锐,看的众人心里发寒。丁紫一直笑一直笑,不说半句话,只是不停的用着双眼扫视王氏马姨娘方姨娘,丁宁儿,便是白姨娘丁安也没放过。

那双眼睛比最纯透的黑珍珠还黑亮,比世上最深的谭水还要望不见底,比最锋利的宝剑还要杀人不见血,众人只觉得瞬间有种被无数只针刺的千疮百孔的感觉,便是坐着也感觉全身的不舒服,同时心虚的转过头,不敢看丁紫,整个寿安堂大厅里只是不断回荡着丁紫越来越诡异的笑声。

许久后,丁紫笑声已停,整个大厅落叶可闻,然而此时王氏几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觉到汗湿的背后,心里却是一震!丁紫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她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便是变厉害也不会令她们有有如坠如火中烤的气势,那只是她们心虚而已,对,只是这样!

刘氏深深看了一眼回复平静的丁紫,此时的她静静端起茶饮用,卷翘翩蝶般的睫毛像小扇子缓缓垂下,遮住了她眼底的一切情绪,可她虽是安静的坐着,却给人一种很沉重的感觉,让人时刻紧紧着心,无形中对她心生畏惧。越是安静,越是令人不安,越是让人害怕于她。只是一名十三岁的少女啊,何时变的如此深沉气势不凡,便是她年轻的时候,不,便是现在,她也没有信心能如此轻易打碎别人的心。

刘氏知道丁紫这是在助她将事情继续处理下去,冷哼一声:“马姨娘这话说出来,简直让我怀疑你脑子里到底装些什么东西,莫不是心里太黑,脑子熏的变成脏东西了吧。先不论大姑娘嫁到侍郎府十三年有余,以前的嫁妆自己的首饰打赏到府里下人多少,若是真是当时护国候府用了下等货充嫁妆,岂会没有一个下人抱怨一二,岂会一点风声没传出来。便是这嫁妆在府中放了十三年,我侄子侄女一直无缘使用,可在侍郎府几次经手就存在多大的问题。可是前面几次经手,难道府中没有对单交接的,有什么问题岂会一次都发现不了?为什么偏偏马姨娘拿过后便出事了呢,我想马姨娘该给个合理的解释才对!”

“候夫人也说这嫁妆几次交接了,其中哪里出了问题,也不一定只在我这里出问题吧。”

“不,我只相信真实证据,就是真正的嫁妆!只要派有搜搜侍郎府,一切慌言不攻自破!”

“候夫人开什么玩笑,你虽是候夫人,却没有资格搜一官员府邸。你便是身份再高,也不能如此辱没侍郎府!”马姨娘立即出声喝止,却在看到刘氏眼中泛着的笑意时,身子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是啊,候夫人,如此做未免太过了,你未免太不将我这个老婆子看在眼里了。”王氏脸上无光,刘氏一进屋便给她下马威,又是要嫁妆又是在她面前打人的,可是半点没将她看在眼里。王氏这辈子奋斗这么久也不过是四品文官之母,丁鹏在朝上没有什么突出的政绩,连给她争个诰命的资格也没有,正因为没有,没有一个突显她身份的东西,她最看重的便是脸面地位。一而再再而三被刘氏践踏,她那一张老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简直是面无人色!

“过!当然不过!说起来,马姨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嫁妆转了几手,到底在哪丢的也不知道。好在我大齐先祖便英明神武,今朝天子更是爱民如子,对朝中贪污纳垢的事最是不容。这贪污先逝女子嫁妆大齐倒也办过几次大案,噢~那些人最后什么结果了?嫁妆不但被搜出来,而且还被流放甚至有些贪得无厌的,充了军妓,慰问前线的将士,我说倒是便宜她们了,死后还留了这些个好名!呵呵呵…”

马姨娘脸色刷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望向刘氏,方姨娘王氏也白着脸,刘氏慢悠悠继续道:“所以这事你一句我一句是说不清的,侍郎府也是官家府邸,我来搜确实不太好。就让我护国候府下人拿着我的贴子给京兆尹,反正这些嫁妆还在这里,一直也没出过侍郎府,只要他派押差这么一搜,真假如何立即分晓,你我都解了疑惑也不用你我的人动手,倒也显得公平的很。”刘氏拿出贴子给了身后丫环,那丫环抬腿便要走。

王氏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这若是惊动京兆尹,她们府中可能皆受连累,丁鹏那里也不好过。现在她才惊觉,那是护国候府的嫁妆,那是二品开国大员府的嫁妆,那是当年圣上都敬受有佳的高门贵府,便是京兆尹也都要给护国候府的面子,这事若是闹到衙门,不但整个侍郎府将受到前所未有的流言蜚语,皇上那里也会埋下堵心的引子,根本不会理会她们府中死活。京兆尹若是判的重一点,虽不至满门操斩,丁鹏的官也做到头了!

因为没有人比她们清楚,她们的手都不干净,京兆尹来,她们谁都跑不来。马姨娘更是惊的咬了舌头,痛呼的直捂嘴,一时半会没说出话来。

王氏沉下心思,立即冲着马姨娘冷声道:“马姨娘你休要狡辩,嫁妆搬到你手里,再我这交接出了问题,不是你还是哪个贪了。你还不将真正的嫁妆拿出来,我还能看在你这么多年来府中出力的份上饶你一命!”

“老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嫁妆拿回揽月园后便没动过,倒是以前我掌府中中馈几年都没事,怎么到白姨娘手中没多久就又是我们食物中有毒,嫁妆又被换,若说她没问题,谁也不信啊!”马姨娘差点咬碎银牙,她自然知道王氏那老婆如此说就是要将所有罪名扣在她脑袋上,她岂会如了她们的愿。

“行了!今个这嫁妆如果拿不出真品,我必要去京兆尹那走一趟,你们若不想劳烦朝庭命官,今个就让我护国候府的人搜府。便是连紫儿智儿那我也要搜,省得到时候你们诸多小话,我就一视同仁。今个办不成老太君的事我交不了差,我也定要让你们比我惨十倍!”刘氏一拍桌子,大喝一声,王氏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让个外府的人还不是奉了皇命的女子搜府,那是对整个侍郎府的污辱,但刘氏来搜却好过京兆尹,今天的事明显不出个结果刘氏不会罢休。王氏只觉得她一张老脸上的肉气的不断抽搐颤抖,只能沉重的点点头。

刘氏冲着身后挥挥手:“拿着这份礼单带着府中人搜府,尤其是几个姨娘的屋子里,可搜仔细了!”

“是夫人!”刘氏身后两个嬷嬷一个丫环拿着礼单下去,不一会将府外等候的十余名护国候府下人招进来搜侍郎府,王氏一见这阵仗,显然刘氏就是为此而来的,她心里一慌,难不成护国候府早知道云齐柔的嫁妆有异,或是女儿去了这么久舍不得了,正好借此机会夺回去!

看着一旁安然坐着的丁紫,王氏眼中闪过丝光亮:“要说这嫁妆本就是紫儿的东西,拿回护国候府倒也好,反正你出嫁时还要取回来,不过只是暂放而已。不然下次护国候府再来个人,我们可受不住那雷霆怒火了,呵呵呵。”

丁紫抬头,看着明显在暗语她的王氏,眼中更是黑亮的深沉。肮脏的老太婆,到这种时候还不死心要贪嫁妆,现在还挑拨她与护国候府的关系。她根本不考虑若她是那些无脑的小姐,真以为护国候府不舍嫁妆说上两句,就彻底与护国候府有了隔阂,这事不论谁看护国候都是为她出头,她做了那般好坏不知的事情谁还能看重她。

王氏啊,你太贪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丁紫眼神只是一扫,看遍众人神色,便低头捧着茶杯不言不语,气的王氏直凶狠狠的瞪着她,要不是刘氏眯着眼睛望过去,王氏都恨不得一下瞪穿丁紫才罢休。

而护国候府十余人搜侍郎府的成效却是极大的,她们应了刘氏的话集中搜姨娘们的院子,一个时辰后,不停有人过来传话送东西。

“禀夫人,在马姨娘屋子里搜出礼单上的两匹雪锻,十只赤金镶南海珍珠的凤籫,上好白玉颈瓶一对,上好…”

“禀夫人,在马姨娘屋子里搜出礼单上珍品玛瑙一盒,琉璃种翡翠三对,上好…”

“禀夫人,在方姨娘屋子里搜出礼单上龙凤呈祥金布摇一对,赤金镶碎水晶头面一套,赤金镶大颗东珠一套,上好…”

“禀夫人,在老夫人房中搜出礼单上极品血珊瑚一对,百年人参十颗,补品…”

刘氏眯着眼睛似笑非似笑看着脸上青红交错的侍郎府众人,心里恨的要死,这是多肮脏的一个地方,当初大姑娘怎么会看上这种人家的男子,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从里烂到外还阵阵发出恶臭,简直令她做呕!

“舅母,娘最是孝顺的,当年一直记挂祖母的身体,那些补品都是娘送给祖母养身体的,祖母绝不可能是那种贪娘嫁妆的人,紫儿相信祖母。”看着王氏黑白交错的脸,丁紫温顺的替她辩解,也算王氏虽然贪心重,一直没下黑手,不然丁紫想替她解释也难。

王氏脸色徒然一好,看着丁紫满意点点头:“是啊,儿媳妇一直是个孝顺的,我也喜欢的很,最她最是疼爱的,可惜啊…这些个下贱的胚子,竟然做出贪污儿媳妇嫁妆之事,我定是不饶她们!”丁紫既然让她身上干净了,王氏可不会因为马姨娘方姨娘让自己再惹来什么不干净,自然要大公无私一些!

刘氏只是冷淡一笑没有接话,整个大厅又恢复成落叶可闻的寂静中,时不时有护国候府下人搬来珠宝等物以及禀告之言。

到最后马姨娘已经跌在地上,靠着椅角面无血色双目无神,她可是贪了大多数的嫁妆,自然这些东西几乎全都从她屋中搜出来的。便是她藏着到暗格中的那些,护国候府的下人也有办法找出来,看着嫁妆一件件搬回来,她的罪好似越来越重。方姨娘也是一脸惨白,她虽然只贪了几件东西,但都十分名贵,看着刘氏不时投来的冷眼,吓的胆战心惊,哆嗦在一旁,本来双眼惊亮等着将嫁妆收入囊中的丁宁儿也吓的无神了,她不过十二岁,还从没见过这阵仗,想着刘氏所说送入军营当军妓早吓的没魂了,一直木木待在一边。

两个时辰后侍郎府各院子都搜遍了,竟然还在丁鹏以及几个丫环婆子那里也搜到嫁妆单上的东西,王氏涨红着脸,那些个物件都不是特别名贵的,只说是当初云齐柔打赏下人的,至于给夫君的也是理所当然,刘氏对此没多追究,只是让人将礼单上面的东西划了,然而便是如此,对照礼单上还缺了近二十件宝物!

“老夫人,你觉得怎么处理两位姨娘好?”刘氏这话里不是正经的询问,不然王氏不会涨红了脸说不出话,半天憋出一口,“今个候夫人就是为嫁妆而来,我们府上两个姨娘竟然如此污秽贪婪,我无话可说,全由护国候夫人处理了。”

马姨娘方姨娘身子瞬间一抖,惊魂不定的看着刘氏,就希望她发发善心揭过此事,更是荒谬的想,若是她失忆就好了!

刘氏冷冷撇着马姨娘,方姨娘:“我看在两家姻亲的份上,不将你们送往衙门处置。”却不给两人松口气的机会,刘氏阴冷道,“不过你们两人竟然如此大胆贪大姑娘,你们府上主母嫁妆,还想以烂货充数蒙骗嫡女却是罪不容赦的。就赐马姨娘拶刑,念在方姨娘怀有身孕不能重罚,但已过三月胎已定型,十个巴掌让你长长记性。”

“什么,拶刑!不,不,我哪里受的了,不!不行!”马姨娘吓的面无血色,站起身便往外面跑,却被护国候府的人一把拉住,王氏听到拶刑眉头也皱了皱,心里一突突,这拶刑一个弄不好手就废了。可她刚摘了自己,可不敢求情,更何况她也不愿意给马姨娘求请,倒是念在方姨娘怀着丁鹏的孩子,眼露几分担忧。

“等什么,给我行刑!”

这拶刑本是衙门里为了逼供犯人所用之型,将木条夹在手指上,木条上引有绳子两方一拉,手指便会尝到锥心之痛,算是酷型中的一种。而每府的后院中为了束服下人们,也设了各种各样的刑罚,虽然没有衙门那么残忍也都改良过,从低到高分出几等来,可这拶刑依旧属于后院酷刑,一般的府里这拶刑不过是个摆设,却没想到用在马姨娘身上。

“你敢用你的脏手碰你不该碰的东西,就要尝尝代价,上刑!”刘氏冷冷的道,丁紫的眼中闪过冷酷,云希雨从没见过这等阵仗面色有些不好,转头看着丁紫安静的望着,静秀的侧脸上却泛着一丝阴影,眼中那一份阴戾看的她直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