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承泽上下打量了康春浅一眼。

韩约发现黑影拿着软剑的手抖了一下。

康春浅跟白承泽道:“妾身恳请爷,替妾身报了这杀父之仇?”

白承泽道:“他是什么人都没还没弄清楚,你就确定他是杀你父亲的人了?”

康春浅点了点头。

白柯这时道:“不对吧?康夫人,这个人是钦犯,跟你可没有关系?”

“康氏女!”黑影这时暴喝了一声。

白承泽下意识地就护住了白柯。

韩约一刀砍向了黑影,嘴里道:“你喊什么?五王府的夫人也是你能喊的?”

“你康氏欠着我的命!”这黑影横着一剑挡开了韩约的刀,冲着康春浅大喊道:“康元镇死了,你也得死!”

“好大的口气,”白承泽这时看向了黑影,命左右道:“把他给我拿下!”

“你是什么人?”康春浅大声问黑影:“西江康氏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黑影大笑了一声,纵身就往康春浅这些跃起。

“放箭!”韩约大声喊道。

弓箭手们早就张弓搭箭在手,听了韩约这一声喊后,几十只雕翎箭离弦而去。

奶娘跌在了地上。

康春浅看着黑影被这些往空而射的雕翎箭射穿了身体,重重地跌在了自己的面前,康春浅突然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万箭穿心。

黑影倒地之后,还没有立时气绝,而是强撑着抬头看了康春浅一眼,匆匆地一眼,无法透露出太多的情绪。

康春浅双手掩了面,看着像是害怕,其实是遮掩住了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白承泽没有去看康春浅,而是低头问身旁的白柯道:“怕吗?”

白柯摇了摇头,小声跟白承泽道:“父王,那个人柯儿看着像是寻死的。”

白承泽一笑,轻拍一下白柯的小脑袋道:“人死了,你没戏可看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白柯看着康春浅。

白承泽只得又轻轻推了白柯一下,说:“听话,快些回去休息。”

白柯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韩约到了康春浅的面前,蹲下身扯下了黑影的蒙面巾,众人这才发现,这个黑衣人竟是一个长相十分英俊的年轻人。

591可惜了容貌

韩约半蹲着,又探了一下这黑影的鼻息,确定这人鼻息全无,死透了之后,才站起了身,几步就走到了白承泽的跟前,躬身道:“殿下,这个剌客已经身亡。”

白承泽道:“认识这人是谁吗?”

韩约摇了摇头,道:“下官从没见过这个人。”

“他真是你们从宫里一路跟过来的?”

“是。”

“宫里的剌客,怎么会又是康氏的仇人?”白承泽看着康春浅道。

康春浅这时已经放下了掩面的双手,面色有些悲凄,但眼中已经没有了眼泪,道:“爷,妾身也不清楚。”

白承泽说:“我觉得他不是杀康大人的凶手。”

韩约说:“康大人怎么可能是他杀的?这个人今天晚上才出了帝宫,康大人不是今天白天里被人剌杀的吗?”

白承泽看着康春浅道:“是啊,也许这个人还有同党在外面,谁知道呢。”

康春浅望着白承泽,突然发觉自己面前的这个皇子殿下,知道谁是她的杀父凶手。

“你回去吧,”白承泽道:“你父之事,我会催大理寺速办的。”

“妾身遵命,”康春浅小声道。

奶娘这时还坐在地上,望着地上的尸体掉眼泪。

白承泽看一眼奶娘,说:“她这是什么了?心疼这个剌客?”

康春浅伸手扶起了奶娘,道:“妾身的奶娘胆子小,是被吓着了。”

奶娘的手臂一疼,回过神来,忙跟白承泽道:“奴婢,奴婢头一回,头一回见着死人。”

白承泽没理奶娘。

康春浅低头再看一眼面前的尸体,带着奶娘转身离去,人死如灯灭,她就是再伤心,事情已经做下,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

韩约在康春浅走了之后,跟白承泽道:“殿下,下官要将这个尸体带回宫去。”

“去吧,”白承泽道:“好好查这事,我也想知道他为何会跑到我这里来。”

韩约说:“下官明白,”说着冲手下一挥手。

两个大内侍卫上前来,把尸体抬起,走出了五王府。

“殿下,”韩约又给白承泽行礼,道:“下官今夜惊扰了殿下,很是抱歉,下官告退。”

“无事,”白承泽道:“你辛苦了。”

韩约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五王府,想着方才白承泽只是带着五王府的人在一旁看着,韩约的头上就冒汗,他这一次若不是带着弓箭手,说不定这个剌客就真被白承泽弄走了。这剌客只要往五王府里一钻,这么大的五王府别说他韩约没资格搜,就是请来了圣旨搜府,这个剌客也早就被白承泽藏好了。

大内侍卫们离开之后,白承泽命白登道:“带着人把府里都看一遍。”

白登应了一声后,带着几个侍卫长跑走了。

“其他的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白承泽又命左右道:“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人罢了。”

众人一起领命之后,散去了。

“康氏呢?”白承泽离开了后门的这个院落之后,问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卫长。

这侍卫长忙道:“回爷的话,康夫人带着那个奶娘回灵堂去了。”

白承泽继继迈步往前走。

杨氏带着几位侧妃站在了路边上,看见白承泽过来,忙都给白承泽行礼。

“你们都回去吧,”白承泽在杨氏侧妃的面前站下来,小声道:“没什么大事。”

杨氏说:“妾身听说死了人了?”

“是,”白承泽说:“明日你叮嘱一下府中的人,谁也不准议论今晚的事,有管不住嘴的,都给我赶出府去。”

杨氏忙说:“妾身知道了。”

有侧妃小声问白承泽道:“爷,妾身听说这个剌客是冲着康夫人来的?”

白承泽道:“这个要大理寺查了之后才知道。”

这侧妃还要再问,被杨氏拍了一下手,闭上了嘴。

“都回房休息吧,”白承泽说着话,从几位侧妃的身前走了过去。

几位侧妃心中疑惑,但白承泽都发话了,她们也只能各自回房。

白承泽走到了远渚书斋门前时,让侍卫长在外面等着他,他一个人进了白柯的住处。

白柯这会儿没睡,坐在书房里,拿着一本书看着。

白承泽进屋之后,看一眼白柯拿在手里的书,笑了,道:“柯儿,书都拿倒了,你看得什么书?”

“父王?”白柯看白承泽到自己的书房里来了,忙起身要迎白承泽。

白承泽几步走上前,把白柯按在了椅子上,说:“我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没睡。”

白柯说:“我睡不着。”

“这事与你无关啊,”白承泽说:“你要操心什么?”

白柯说:“那个剌客死的不对劲。”

白承泽坐在了白柯的身旁,问道:“你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白柯还是那个疑问,跟白承泽道:“他是剌杀九殿下的人,怎么会跟西江康氏又扯上关系?”

“他人都死了,”白承泽笑道:“问这些有什么用?”

“这个剌客会不会跟康夫人有关?”白柯小声问道。

白承泽右手食指放在了白柯的嘴唇上,说:“小傻瓜,康氏是我的侧妃了,她要是跟这个剌客有关,那我能置身事外吗?你还嫌父王身上的麻烦不够多?”

白柯把白承泽的话想了半天,说:“可是这个康氏刚进府,她的事也要父王担着吗?”

“是啊,”白承泽说:“你皇爷爷给我找了一个全身都是麻烦的女人。”

“那你还要她做什么?”白柯马上就道。

“杀了她?”白承泽问白柯道。

白柯看着白承泽,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没点头。

“她是你皇爷爷指下来的,”白承泽小声道:“得让她多活一些时日。”

“我只是怕她害到了父王,”白柯说道。

“你父王怎么会让一个女人害到?”白承泽笑道:“睡觉去吧,别在书房里呆坐着了。”

白柯这才起身去了卧房。

看着儿子上了床,白承泽才走出了远渚书斋,带着侍卫长走到了康元镇的灵堂外。

康春浅这会儿呆呆地坐在灵堂里。

奶娘倒是在痛哭,眼睛都哭红了。

“不要哭了,”良久之后,康春浅跟奶娘道:“你能有我伤心吗?”

奶娘抬头看康春浅,康春浅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伤心的模样来。

“为一个剌客哭,你是想害死我吗?”康春浅问奶娘道。

奶娘喊了一声:“小姐!”

“一个剌客罢了,”康春浅冷冷地看着奶娘,道:“你听不明白我的话吗?”

奶娘坐在地上又哭,只是这会儿不敢放声哭了。

康春浅看看对面的窗,窗外明月繁星,冬季里的京都城难得有这样好的夜色。康春浅右手按着自己的心口,语调平淡地跟奶娘道:“有些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白承泽站在门外,看着坐在灵位前的女人,这个女人就算白承泽心中无喜爱之情,但也不得不承认,光论容貌,这个女人不输于安锦绣。

侍卫长尽量让自己站得离灵堂远一些,有些话他可不想听到。

“可惜了这副容貌,”白承泽在心中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样的女人蛇蝎一般,能用,但是不值得动情。

康春浅这时往门外望过来,一眼便看见了白承泽。

白承泽开口道:“你好生呆着吧。”

康春浅站起了身来,白承泽却已经转身往廊下走了。

奶娘坐在地上,看着白承泽快步地离去,这位皇子殿下一看就是对自家小姐无情。夫妻之间无情,日后的日子,自家小姐要怎么过?

韩约带着剌客的尸体回到了帝宫,想见世宗,却被告之,世宗正在千秋殿中,一个时辰之内,不准任何人去打扰。

韩约只能将剌客的尸体送进了慎刑司。

慎刑司里,这会儿哭声一片。

“芳草殿的人都被抓了,”慎刑司的管事太监跟韩约小声道。

“这样啊,”韩约摇了摇头,跟这管事太监道:“可见跟着一位好主子,是件多重要的事。”

这管事太监叹口气,韩约倒是跟了一个好主子,他们这些人就难说了。

千秋殿的小厨房里,长条的木桌上摆了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知道世宗如今不能吃大荤之物,安锦绣为世宗做了三道蔬菜,一道炒肉片,再加一碗白玉豆腐蛋花汤。手艺比不上帝宫的御厨们,但胜在能让世宗吃着有家常的味道。

“臣妾的手艺如何?”安锦绣坐在一旁看着世宗吃,说:“好久没做了,不知道臣妾做菜的手艺还行不行。”

“很好,”世宗说:“宫里可没有女人为朕做过饭。”

安锦绣笑了起来,说:“圣上若是想,宫里有的是人争着为圣上做饭。”

“那些女人,”世宗摇头,说:“朕就爱吃你做的。”

安锦绣便笑,拿筷子为世宗夹了一块肉片,说:“臣妾把油都走掉了,圣上你尝尝吧。”

安锦绣脸上这会儿的笑容在世宗看来很不真实,低头看一眼安锦绣为自己夹的肉片,世宗突然就跟安锦绣说:“锦绣,朕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笑起来的样子了。”

安锦绣一愣。

世宗紧接着又道:“对了,第一次见你时,你在哭。”第一次见到安锦绣笑,还是这个女人一身嫁衣,掩在鸳鸯红盖下的笑容,衬着漫天的红棉,这女子笑容清浅又明媚。

“过去的事,臣妾都忘了,”安锦绣轻声跟世宗说道:“圣上也忘了吧。”

吃进嘴里的肉片突然就失去了滋味,变得有些苦涩,世宗望着安锦绣道:“好,朕也把那些事都忘了。”

安锦绣又动手为世宗盛汤。

世宗说:“连云妍都要嫁了,锦绣,朕是不是死了?”

“圣上再怎么着也得等着九殿下长大成人后再老,”安锦绣跟世宗笑道:“圣上得等等臣妾,跟着臣妾一起老吧。”

592死牢

世宗低头喝安锦绣递到他手里的热汤,看着白承意长大成人,跟着这个女人一起变老,这事他没办法答应安锦绣,因为他做不到。

安锦绣不再说话,把烛芯挑了一下,让小厨房里摇晃着的烛火变得更加明亮一些。

地上帝妃二人的身影被烛光拖得很长,靠在一起,显得十分亲密。

“朕走了,“世宗喝完了热汤之后,跟安锦绣道:“这汤不错,日后记得再做给朕吃。”

“好,”安锦绣说:“日后只要圣上过来,臣妾都为圣上做这汤,只是这汤不太上台面。”

“朕喜欢就行,”世宗起身,伸手碰了一下安锦绣的脸。

安锦绣乖乖地坐着没动。

世宗朝安锦绣弯下了腰,借着烛光细看安锦绣的脸,眼看着自己就要吻上安锦绣的唇了,世宗却突然又站直了身体,说:“朕得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

“圣上?”安锦绣这才站起了身,方才那一下她没想躲,但世宗突然放弃之后,安锦绣又松了一口气。

“丫头,”世宗道:“你看朕日后怎么折腾你!”

安锦绣看着又有一点脸红了。

世宗将手伸给了安锦绣。

安锦绣扶着世宗往外走,说:“在这里用饭,让人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说臣妾不知礼数呢。”

世宗道:“你我夫妻之间,讲究这些做什么?”

“不像话,”安锦绣说。

“嗯,”世宗突然又一笑,说:“等你哪天练出了御厨的本事,朕找个好地方吃你的饭菜。”

世宗说的安锦绣也笑了起来,她就是再练十年,做饭的手艺也比不上御厨们啊。

“朕让人把芳草殿封了,”世宗跟安锦绣走出了小厨房所在的庭院后,才小声跟安锦绣道:“人也一起抓慎刑司去了。”

“芳草殿?”安锦绣扭头看着世宗,道:“七殿下?”

“他去魏妃那里了,”世宗道:“让魏妃先照顾他。”

安锦绣说:“芳草殿的蒋妃也被抓了?”

“抓了,”世宗道。

“她做了什么?”安锦绣问道,随即又像反应过来了一样,说:“她就是那个跟何炎私下联系的人?”

世宗拍一下安锦绣扶着他的手,小声道:“这个人等云妍出嫁之后,再好好审吧。”

“没想到是她,”安锦绣不可思议道:“怎么能是她呢?”

“蒋氏这个女人一向就是个不安分的,”世宗道:“这一回朕不会再留她。”

安锦绣马上就问道:“那七殿下怎么办?”

世宗没作声,白承瑜要怎么安排,他还没有想好。这个儿子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去见过一眼,这会儿想到白承瑜,世宗也生不出什么为人父的自觉来,只觉得麻烦。

“圣上不要生气,”安锦绣扶着世宗走了一会儿后,跟世宗道:“您的身子不能生气,事情出了,就一件件慢慢办吧。”

世宗笑了一声。

“不要太累了,“安锦绣跟世宗道:“为了这些事不值得。”

“好,”世宗说:“蒋妃的事不如你先去会会她吧。”

安锦绣点了一下头,说:“臣妾遵旨。”

“你知道她都做了什么事,你就遵旨?”

“跟宫外的人私下联系,”安锦绣说:“臣妾不管她以前做过这什么,光凭这一条,圣上要她的命,她就无话可说。”

世宗打量着安锦绣的神情,说:“你让朕不要生气,你气什么?这个女人死也好活也好,朕不在意。”

“她有七殿下,”安锦绣道:“她做事之前,怎么能不为七殿下想想?”

世宗小声道:“也许她就是为了她的儿子吧。”

“什么?”安锦绣停下了脚步。

世宗带着安锦绣接着往前走,道:“一切都等云妍的婚事办过之后再说吧。”

帝妃二人还没走出千秋殿,就见袁章带着韩约往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世宗停了下来。

韩约离着很远就跪在了地上,跟世宗道:“臣叩见圣上。圣上,臣今晚在五王府外,将那日闯进千秋殿行剌的剌客射杀了。”

“你…”安锦绣忙就要说话。

“锦绣,”世宗小声喊了安锦绣一声,然后问韩约道:“你确定是那个剌客?”

韩约说:“圣上,这个剌客的尸体已经被臣放进了慎刑司,臣想请袁总管去看看这个剌客,辨认一下。”

世宗道:“你带袁义过去吧。”

韩约忙道:“臣遵旨。”

安锦绣看着韩约走远了,才跟世宗道:“圣上,这?”

“韩约若不是没有把握,也不会来找朕的,”世宗小声道:“这个人多半就是那个剌客了。”

“怎么会在五王府外?”安锦绣道:“他还想去杀五殿下?”

“这个就要查了,”世宗说:“好了,你去休息,有了消息,朕命人来告诉你。”

安锦绣一直把世宗送出了千秋殿,看着世宗坐着步辇走了,安锦绣才跟站在自己身后的袁章道:“一会儿去慎刑司看看,若是圣上没有去,你回来告诉我一声。”

袁章点了一下头,跑下了台阶,往慎刑司跑了。

世宗没去慎刑司,回到了御书房后,就问已经等在御书房里的全福道:“宫里有多少曲水,宣和那里的人?”

全福跪在地上道:“回圣上的话,宫里籍贯曲水的宫人太监一共一百七一人,籍贯宣和的宫人太监一共一百五十三人。”

世宗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

全福说:“圣上,奴才已经把这三百二十四人一起抓了。”

难怪了,世宗在心里想着,这些人能在他的帝宫里作怪,这些同乡之人若是联起手来,能成半支军队了。

“圣上,”全福跟世宗请旨道:“您要如何处置这些奴才?”

“杀了,”世宗道。

全福领旨道:“奴才遵旨。”

“三日之后再动手,”世宗想了想又道:“你负责这事,先将这些人送去大理寺关押。”

“奴才遵旨,”全福领旨磕头之后,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宫里的一扇小门打开,三百二十四个宫人太监被排成了四队,嘴被布条勒着,手用麻绳绑在一起,被大内侍卫和慎刑司的太监们带出了帝宫。

御林军的将军们又抽调了一百号御林军,帮着押这帮人去大理寺。

大理寺卿韦希圣在这些宫人太监到大理寺之前,已经先行接到了世宗下得圣旨。带着手下的官员,站在大理寺门前,看着这些宫人太监被带到自己的面前后,心里已经有了准备,韦希圣还是头晕了一下。

“大人?”大理寺的众人看到今天的这个阵式,都是心惊。

“把人关到四层的牢去,”韦希圣下令道。

大理寺地下总共就四层牢房,第四层就是俗称的死牢了。

等韦希圣到了地下第四层的死牢里,看看勒在这些宫人太监嘴里的布条,跟全福道:“是不是把布条给他们除了?这样他们要怎么进食?”

全福小声道:“韦大人就不用辛苦了,这些人三日之后就在大理寺里处死。”

所以这些人在这三天里饿死渴死也是活该?韦希圣看了全福一眼,说:“全公公,你这是又回慎刑司去了?”

“是,”全福说:“韦大人,奴才这一次也是命大了。”

被关进了牢房里的宫人太监们,就是想喊冤哭叫,也发不出声音来。手都被绑在一起,如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要动就得大家一起动,否则就一个也别想动弹。

韦希圣又问了全福一句,说:“这些奴才都犯了什么罪?”

全福说:“是圣上想让他们死。”

韦希圣没再问了。

全福背着个手,把所有关人的牢房都走了一遍,确定不会出纰漏之后,才跟韦希圣说:“韦大人,我们走吧。”

韦希圣走在了最前边,等所有的人都走出去之后,死牢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韩约这个时候跪在御书房的地上,跟世宗请罪。他去抓这个剌客的时候,没有跟世宗请旨,也没能留下活口来,所以韩约跟世宗磕头作响地道:“圣上,臣该死!”

世宗道:“那个剌客是怎么会去五王府的?”

这个话该怎么说,安锦绣没有教过韩约,于是韩约就干脆跟世宗道:“圣上,臣在五王府里还见到了五殿下身边的康夫人,这个剌客跟康春人喊,说康氏欠着他的命,所以康夫人也该死什么的。”

“康氏?”

“是,是西江康氏,”韩约说:“这个剌客说:“康元镇大人也是他杀的。”

世宗觉得这又是一笔胡涂帐了。

吉和这时在世宗的身边,小声跟世宗道:“圣上,奴才问过了,西江跟曲水,宣和靠在一起。”

世宗的眼神顿时就是一厉。

吉和说:“会不会是这个剌客跟西江康氏也有仇?”

袁义这时就跪在韩约的身后,他是巴不得康春浅死的,但他的身份在这里,世宗不问话,他就不能开口,只能小声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