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根本就没有渡江。”冉秋心缓缓地道。

“没有渡江?”宇文忠被噎了一下,气道,“难不成他们还是从海上游过去的!”

“真有可能是从海上过去的!”冉秋心闻言,眼前一亮。

“孤随便说说的。”宇文忠反倒是楞了一下。

“殿下,卓然号称水神,未必没有带领船队走海陆的可能。”冉秋心越说越自信,凑过去指着地图,在外围画了个弧线,“殿下您看,从江州的沧河口出海,从外海能直接绕到临水郡。而临水这个地方是南楚少有的丘陵地带,适宜大队兵马隐藏,而且临水贫瘠,连海盗都懒得光顾,平日疏于防范,若有大队人马从海上而来,定可一战而定,然后以临水为根据地,通过广阔的丘陵地带,奇袭会阴郡,这并非不可能。”

“这…”宇文忠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喃喃道,“这…有可能做到吗?”

“大概吧?”冉秋心迟疑了一下才道,“卓然有数次带兵远征南洋的经验,虽然这段海路更长,但冬天并不是海上的风暴季,只需在经过有人的城镇时,离开海岸足够远的距离就可以了。若是有渔民不小心撞见,或杀,或是扣押,别人也只会当做遇见了海难,不会多想。”

“可是在江河上航行的船只,能经得住海上的风浪?”宇文忠还是有些不相信。

卓然确实曾经数次远征南洋,凯旋而归,但大陆上,对水战和造船最有心得的无疑是南楚,至少北燕的工匠还远远没有研制出能出海的大船。

“殿下别忘了,秦绾身边有匠宗宗主司碧涵。”冉秋心淡淡地道。

匠宗包罗万象,船只算得上多复杂的设计呢。

“…”宇文忠无语。

又是圣山,还能不能好了!简直是作弊!

“可是,为什么挑在这个时间,而且是攻打南楚呢?”冉秋心又皱起了眉。

“旁观者都觉得不可置信,想必南楚更是被打懵了吧。”宇文忠一撇嘴,论起战局,他的经验可比冉秋心丰富得多,点点崇州的位置道,“崇州虽然是军事重镇,但那里的兵马是用来随时支援楚江水军的,可从来没想过怎么抵御从背后杀出来的敌军。”

“可崇州毕竟屯着十万兵马,若是不能一击而溃,这只陷入南楚腹地的孤军就麻烦了,只要南楚狠得下心坚壁清野,迟早被耗死。”冉秋心答道。

宇文忠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

确实,就算冷卓然能带着船队从江州插入临水,可十万大军需要的船只就不是小数目,加上避人耳目,一路上都不能补给,粮食肯定消耗得差不多了,临水贫瘠,打下来也没什么油水,若是不能快速攻克崇州,就要腹背受敌了。

毕竟,东华短期内肯定不可能再送一支军队过来接应。

“殿下,前线急报!”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

“进来。”宇文忠一挑眉,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又是一个探子大步走进来,跪下道:“参见太子…”

“废话少说,有什么消息?”宇文忠打断道。

“回殿下,西秦出兵了!”探子立即改口,简略地答道,“西秦战神夏泽天率领麾下十万人马,直取南楚西北重镇顺宁郡,西秦各处兵马都有往南部集结的动向。”

“西秦打南楚?”宇文忠心里一沉,顿时想起来不久之前西秦和东华的会盟。

东华和西秦互为盟国,举行会盟并无异常之处,宇文忠虽然重视,但并没有太过重视,可如今两国几乎同时对南楚用兵,若说之前没有默契,打死他都不信!

“他们这是想先灭南楚吗?”宇文忠有些烦躁。

四国的平衡已经维持了千年之久,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战争还是两百年前了,最后打得四国都元气大伤,不得不各自休战,休养生息,却不想,李暄和夏泽苍竟然有胆子先行挑起战争。

“理由呢?”想了想,宇文忠又道,“就算开始时不宣而战,但之后也该给出理由了吧?”

不是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狗屁大义,只是对于普通的士卒来说,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是提升士气的一种手段。

“这个,西秦太子宣称,是因为南楚派刺客在会盟中妄图刺杀东华的摄政王,嫁祸西秦,以挑拨两国关系。”探子答道。

“这么幼稚的理由,骗鬼呢。”宇文忠抽了抽嘴角。

南楚的新帝虽然不是特别出色,但也绝不昏庸,怎么会出这种损招,居然还被抓住了小辫子。

“也许是真的。”冉秋心闻言,神色间微微一动。

“你听到什么了?”宇文忠一皱眉。

江湖上的消息,冉秋心这里反倒比他更灵通些,能这么说,显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南楚飞花谷被灭门,小女觉得有些不对,派人追查,线索却隐隐指向了南楚的皇后娘娘。”冉秋心道。

“皇后?”宇文忠愕然。

他只觉得南楚皇帝不会那么蠢,却没想到,女人要是钻起牛角尖,简直是没有最蠢,只有更蠢!

“不好,南楚会选择先支援顺宁郡。”冉秋心看着地图,忽然道。

“不是冷卓然这支军马更危险吗?”宇文忠不同意,“顺宁是重镇,就算夏泽天的十万兵马,正面攻打也未必打得下来,可冷卓然所在的会阴已经是南楚腹地了,就算最后能耗死,也会造成非常大的破坏。”

“就是因为能耗死。”冉秋心沉声道,“只要崇州军不是太无能,冷卓然这支军队的破坏力就只局限在南部一带,南楚富庶,就算损失大,也承担得住。但是顺宁万一陷落,西秦兵锋会直指楚京!何况,冷卓然那是孤军,夏泽天身后却有西秦倾国之力的支持。”

“就因为这个?”宇文忠还是觉得说服力有些不够。

“还有,因为南楚国内,不会有人愿意去面对冷卓然。”冉秋心缓缓地说出一句话。

宇文忠顿时默然。

冷卓然就是当年南楚的水军大将军卓然,这已经是整个大陆心照不宣的秘密,就是没人撕破那层窗户纸罢了。卓然在南楚积威犹在,而这些年不得不说南楚将才凋零,青黄不接,恐怕…在夏泽天和冷卓然二选一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地选择避开和冷卓然的正面交锋。

“秋心。”许久,宇文忠才道,“东华和西秦同时举兵伐楚,面对我北燕的防线必定松懈,可否…”

“殿下,至少今年秋收之前,我们实在没有发动大型战争的资本了。”冉秋心苦笑。

上次奇袭嘉平关,几乎耗尽了北燕这些年积存的国库,几次失利,死亡的士兵还好说,可物资的损失实在太大,尤其是唐少陵在嘉平关的毒饲料造成的麻烦远远不是毒死了上万头牲畜那么简单,那些死亡牲畜的尸体无法食用,就地掩埋后,附近的草木都奄奄一息,甚至枯萎,于是再挖出来火化,可这么多尸体火化的烟气几天都没散干净,没多久,负责火化的那些士兵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包括当日下风处几处村庄的人畜也都中毒。

只是,那毒似乎有些奇特,他们这些只是吸入了烟气的人,就算是距离最近的士兵,也就是在床上躺了几天就好了,可牲畜却没那么好运了,大批大批地死亡。负责的官员头大如斗,继续烧的话,再有烟气飘散,岂不是一个死循环?于是不得不耗费大量人力,将那些尸体全部拖去无人的荒野火化。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些被波及的村庄都人心惶惶,瘟疫之说飞快地流传,几乎激起民变,这也是宇文孝在京城攻击他的最大的把柄,让他只能忍痛放弃了嘉平关的战果,先行返回。

想着,宇文忠又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

夏泽苍,李暄,你们是连这一点都计算好了是吧?

更晚了,明天老时间。

小公主感冒了,昨天陪了一晚上/(ㄒoㄒ)/~

☆、第四章 解蛊

南楚皇宫。

“你打我?”皇后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眼前这个相伴几十年的男人。

“打你?”楚帝盯着她,咬牙切齿道,“如果可以,朕真想杀了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臣妾哪里做错了?”皇后不服地瞪他。

“哪里做错?你居然还问哪里做错!”楚帝怒视着她,“你以为,东华和西秦为什么会两路攻打南楚?”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皇后一声冷笑。

“是借口,可这个借口也是你给他们的。”楚帝接道。

“陛下敢说,臣妾所做的一切,陛下都不知情吗?”皇后反问道。

“…”楚帝顿时被噎了一下,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不知道的,不过枕边人做了这么大的事,瞒过一次就罢了,第二次怎么可能继续瞒过他。

“所以,陛下如今却只怪臣妾一个人吗?”皇后缓过一口气,声音也更咄咄逼人。

“你还是不懂。”楚帝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地叹气。

皇后一愣,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了几分疑惑。

“朕怪你的不是派刺客去刺杀李暄,而是…你为什么要动飞花谷?那简直是对天下承认,这场战争,是南楚理亏,是东华和西秦站在了大义的一方。”楚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失败了就失败,算得了什么大事,你却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一个江湖门派的灭门,和朝廷有什么关系。”皇后虽然气弱了些,但依旧是不以为然的。

“你以为飞花谷的来历瞒得过人?何况,谷中珍藏的东西,也只有朝廷才会垂涎,普通的江湖中人要来何用!”楚帝面无表情。

“不承认不就行了,外人可不知道飞花谷里藏的是什么东西。”皇后道。

“临安王。”皇帝口中吐出三个字。

“本宫又没伤害到秦绾!”皇后恼火道,“明明本宫还特地交代了不许伤到那丫头。”

“所以,你要是派刺客杀了他的外甥女婿,让他的外甥女守寡了,临安王还得感谢你没连他外甥女一起弄死?”楚帝问道。

“这…”皇后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他已经是皇太弟,南楚的江山,终究是要交到他们父子手里的。”楚帝叹了口气,眼中却闪过一丝疲倦。

“珏儿…若是本宫的珏儿还在,这江山,哪有别人什么事!”皇后一声尖叫,抬手拼命擦去眼泪。

“闭嘴!”楚帝一声低吼,“你还敢提?”

“为什么不能提?”皇后不服道,“那是本宫从一个小小的婴儿抚养长大的孩子,他就是本宫的亲骨肉!难道陛下竟然如此狠心吗?”

“若朕只是一个父亲,自然不会抛弃疼爱二十年的孩子,但是朕是皇帝!”楚帝捏紧了拳头,冷声道,“皇族血统不容混淆,上官家的江山…岂能旁落!”

“噗通”一声,皇后跌坐在地上,眼底发红,怔怔的,却是说不出话来。

“来人!”楚帝转身拉开大门,一声大喝。

“陛下请吩咐。”之前被屏退的宫女走了进来。

“皇后身体不适,从今日起,坤宁宫封宫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后宫事务暂且交由静妃处置。”楚帝豪不犹豫道。

两个宫女心头一跳,低着头应了声“是”,上前去搀扶跪坐在地上的皇后。

她们在外殿听不见说话声,只隐隐听着帝后像是在争吵,皇后娘娘这是…失宠了吗?

“放开本宫!”皇后却一把甩开她们,怒道,“陛下,你不能这样!”

“朕最近很忙,顾不上皇后,你们好好照顾。”楚帝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陛下。”被他森冷的目光扫过,两个宫女背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有些慌张地扶起皇后,稍稍用了点劲,搀着她往外走去。

“放手!你们竟然不停本宫的话吗?”皇后又惊又怒,无奈她本来就是弱女子,自从上官珏的事后,茶饭不思,身体更是虚弱憔悴,自然是比不过两个年轻体健的宫女的力气的,很快就被强行带了出去。

随着那叫喊声渐渐远去,楚帝揉了揉眉心,尽量掩饰了一下脸上的疲态,又道:“去请皇太弟,连世子一起。”

“是。”殿外传来侍卫的应答声。

楚帝叹了口气,在桌上铺开了地图。

东华和西秦联手,两路进犯,尤其是东华这路,直接天降在了南楚腹地,领兵之人又是冷卓然——那也是他少年时期最崇拜的将领,可如今却成了死敌。

谁都知道,这也是冷卓然对于陷害他的南楚的复仇之战。

这场仗,绝不好打,偏偏这个时候,作为南楚盟友的北燕元气大伤,恐怕是无法出兵牵制了。只是…南楚若灭,北燕孤掌难鸣,迟早是死路一条,难不成,姓宇文的还想打着三国鼎立的主意?可到时候瓜分了南楚的东华和西秦,势力都会远在他北燕之上。

不会让北燕在一边看热闹的。

“陛下,皇太弟殿下和世子来了。”门外的侍卫通传道。

“宣。”这会儿功夫,楚帝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不止是上官英杰,上官策作为南楚的未来,也不能继续按部就班地成长了,那样的速度太慢!

东华的李暄和秦绾,西秦的夏泽苍和夏泽天,甚至北燕的宇文忠,一个个都是惊才绝艳,而比起他们来,上官策太过年幼,起步也太晚了点。不过幸好,战争永远是最飞速锻炼人的地方。不论是能力还是心智。

而这个时候,送走了快被吓出心脏病的凌从威,秦绾这才能笑出声来。

之前冷卓然从沧河口出海,经由海路直插南楚腹地,因为要保密的关系,这事没有通知朝中任何官员,猛地一看到战报的元帅大人差点儿连眼珠子都掉出来,好久才缓过神来。

不过,发泄了一统后,凌从威也只能沉下心,继续制定后续的作战计划。

西秦正面攻打顺宁郡,冷卓然从背后攻打崇州,而东华的南线大营则需要牵制南楚纵横楚江的水军。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秦绾问道。

“你想去哪里?”李暄想了想才问道。

如果算上朔夜和陆臻那一路暗棋,东华就有三处战场了。

“嗯…”秦绾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地图上滑来滑去,最后落在一个敌方,画了个圈。

“圣山?”李暄一挑眉,不赞同道,“你是无名阁主,虽然没有先例,但南楚不会不防着圣山方向。”

最重要的是,圣山在南楚方面的出口处地形不好,很容易被人埋伏包抄。

“不,不走圣山,我走南疆。”秦绾沉声道。

“南疆?”李暄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犹豫道,“可是,南疆地处东华和西秦的夹缝中,从那里去南楚并不容易。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

“翻过俪影山,就是南楚。”秦绾答道。

“你应该知道,翻越俪影山,比横穿南疆故地更难。”李暄的脸色有点难看,“当年太上皇南征,俪影山中不知葬送了多少东华将士的性命,甚至有一大半,至今连尸体都寻不回安葬。我听幸存的老兵说过,那个地方树林茂盛,遍布瘴气和沼泽,蛇虫蛛蚁,无不剧毒,普通人若是进入其中,瞬间就能变成一具白骨。”

“我是普通人吗?”秦绾不禁失笑道,“何况,还有孟寒呢,南疆是孟寒的故乡,有他在,没有哪里是去不得的。”

“可是,你也知道,如今南疆还有一部分老古董执着于复仇和建国,孟寒也栽在他们手里过。”李暄道。

这回,秦绾微微皱着眉,沉默了许久。

“还是,你有什么一定要去南疆的理由吗?”李暄温言道。

“我…要去天湖禁地。”好一会儿,秦绾终于开口道。

“南疆圣地?”李暄一脸的惊诧。

要说孟寒要回圣地也罢了,秦绾又不是南疆人,去做什么?

“你知道,我能活下来,是孟寒用蛊虫救回来的,三年前和阴山老魔决斗后重伤那次也是,我的百毒不侵,蛊虫退避的体质,也是这么来的。”秦绾缓缓地道。

李暄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清楚孟寒究竟是如何做的,但南疆本来就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连巫蛊之术都有了,移魂也不是不可能。猎宫的万箭穿心是秦绾心里永远的痛,他自是不可能去戳她的伤疤,还去仔细追问还魂的过程是什么感觉的。

“所以,我有点不放心。”秦绾沉声道,“孟寒少时离家,所有的蛊术都是自己钻研,无人教导,有些东西他自己都不太明白,我必须去天湖禁地找到南疆祖传的典籍,以免有朝一日,我的身体出现什么状况会措手不及。”

听到后来,李暄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这就是我要去俪影山的原因。”秦绾最后道,“借着这场战事,其实也只能说是顺便吧。”

“我跟你一起去。”李暄道。

“王爷别闹。”秦绾忍不住舒展开眉头,露出一个笑容来。

“我很认真。”李暄却没笑。

“王爷,翻越俪影山,加上寻找禁地的时间,我们可能会有一段时间和外界失去联络,这个时候,摄政王不能随便闹失踪。”秦绾道。

“你都说要失去联络,我怎么可能放心你自己去。”李暄皱眉。

秦绾睁大眼睛看着他,无奈道:“王爷,爱美人不爱江山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错,本王是江山要,美人也要。”李暄一抬下巴。

“噗嗤——”秦绾被逗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只有这件事,我希望自己去解决。”

“自己解决?”李暄皱眉。

“嗯。”秦绾点点头,随即道,“我只带孟寒、蝶衣、秦姝三人,苏青崖对蛊毒有兴趣,大概会一起去,另外,还有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这个时候,某块姓唐的“牛皮糖”重重地打了个喷嚏,震歪了苏青崖刚插上去的针,后者轻轻一挑眉,指尖一拈,用力插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吓走了窗外树上的一群雀鸟。

李暄看着秦绾,许久没有说话。

孟寒,蝶衣,秦姝,苏青崖,唐少陵——这些人的共同点,或许就是,他们都曾是欧阳慧的下属、朋友、亲人,代表的是秦绾的“过去”,而她…是想要自己了结自己的过去。

“好不好?”秦绾抓着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我能说不好吗?”李暄一声叹息。

无论如何,如果秦绾坚持,最后败下来的那个人一定是他。也罢,如果这是她的意愿…想了想,他又说道:“叫秦诀跟着你。”

如果秦姝能跟着是因为她是江辙的心腹,那秦诀自然也不会被排斥。

“好。”秦绾一怔,随即笑眼弯弯。

“所以,本王当初为什么就选了你这个女人呢?真是一点儿都不省心。”李暄摇头道。

“大概…是被猪油蒙了心吧?”秦绾一本正经道。

“呵呵。”李暄斜睨了她一眼,站起身来。

“去哪儿?”秦绾却懒洋洋地不想动。

“南疆不是那么好去的地方,去给你准备应用之物。”李暄道。

“不急,听孟寒的就好。”秦绾笑道。

而就在这时,却见执剑带着孟寒直接走了进来:“王妃,孟公子来了。”

“哟,来得真巧。”秦绾招了招手。

如今的孟寒已经不再戴着斗笠遮掩真容,这次也是大大方方造访摄政王府,而来过几次,连王府的下人也没了最初的恐惧。

毕竟,说什么南疆人凶残,也都是传说,这些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谁也没真正见过,而孟寒生得一副好容貌,再加上不习武,身材也纤细,看上去就像是个文弱的公子哥,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不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要说头发和眼睛,西域诸国也有不少人不是黑发黑眼的,登基大典之前西域诸国使节上京,见过的人也不少,甚至很多比起孟寒长得和普通东华人更不像呢。

“我这里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孟寒直接道。

“什么开始?”秦绾一愣,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长生。”孟寒道。

秦绾心头一震,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李暄。

“我和苏青崖都要离京,那在这之前,先把他身上的同命蛊解了,以免到时候出意外。”孟寒补充了一句。

“长生的药性,你研究透了?”秦绾道。

“嗯。”孟寒点头道,“我手里没有成活的同命蛊,不能找人先试验,就看你们赌不赌了。”

秦绾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眼中流露出一丝挣扎。

虽然说,当初是她提出的长生克制同命蛊,但没有人真正试验过,万一不管用,甚至引发了蛊虫的暴怒…

“什么时候开始?”李暄道。

“现在就可以。”孟寒立即道。

“这么快?”秦绾脱口道。

“这种事难道还要选个黄道吉日吗?”孟寒诧异道。

“没关系。”李暄用力按了按她的手。

“要不然,还是再…”秦绾犹豫道。

“我相信他。”李暄笑笑,堵住了她的话。

秦绾叹了口气,也放弃了。

李暄体内的同命蛊始终是隐患,不可能有确凿的把握,迟早是要冒险的,而孟寒出手,至少活的几率会比较高。

“你出去,别让任何人靠近。”孟寒道。

“我不能留在这里?”秦绾抗议。

“你在这里会打扰我。”孟寒道。

秦绾一愣,刚想说自己绝对不发出声音,但突然恍悟过来,孟寒所谓的“打扰”恐怕是另外一种意思。

轮回蛊。

“会没事的。”李暄再一次一脸认真地保证道。

很想给男主加戏,但是…王爷真没办法跟绾绾去南疆啊,太不负责任了…/(ㄒoㄒ)/~

☆、第五章 难兄难弟

“噗通!”一颗小石子被丢进荷塘里,荡开一圈圈的涟漪,再慢慢地重归平静。

“唉…”秦绾叹气。

“王妃,孟公子和苏神医不是都说王爷这应该没事了吗?”荆蓝站在她身后安慰道。

秦绾坐在荷塘边的一块一人高的太湖石上,手里捧着一堆碎石子,无聊地一颗颗往荷塘里丢。

荷塘里的锦鲤原本是和人嬉戏惯了的,石子落水,不但没被吓跑,反而朝着落水的地方飞快地聚拢过来,直到发现掉下来的不是鱼食,这才散去,周而复始。

“你也说,是‘应该’。谁知道他们行不行。”秦绾一撇嘴,“他都睡了一天了。”

“…”荆蓝很想吐槽,王爷那是睡了一天,但光看王妃的模样,还让人觉得王爷是沉睡十几天不醒了呢。

“噗通!”秦绾又扔了块石子下去。

“王妃,您就别欺负这些傻鱼了。”荆蓝哭笑不得地看着鱼群围过来,再次散开。

“被骗了那么多次还继续上当,的确是傻鱼。”秦绾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荆蓝无语,所以说王妃您在这儿逗了这么久的鱼,就是为了要得出这个结论吗?

“不然呢?早朝上那些家伙的嘴脸都看腻了。”秦绾撇撇嘴。

因为李暄的昏睡不醒,今天一早摄政王妃可是再一次代夫上朝了,虽然今天丞相告病,秦绾少了一大支持,但无奈杜太师也同样一病不起了,朝堂最前面空缺了好几个位置,特别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