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把水幽寒抱上马车,小红和奶娘看水幽寒被欧阳抱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都紧张地拥过来。马车启动,水幽寒方睁开眼睛,对着奶娘和小红眨了眨眼,示意她们不要声张。

不错,刚才水幽寒是装作晕倒的。因为若她不如此做,难免就要回答捕快们的问话。可是两个贼人一个死,一个跑掉了,海伯也死.

了。她需要时间考虑清楚,要不要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如今马车里都是自己人,她也不再假装,便从奶娘怀里抱过麒儿。

马车越过一块水洼,颠簸了一下,不知怎么一直不作声的麒儿忽然哇地哭了起来。任是怎么哄,都哄不停。到了家门前,欧阳扶水幽寒下车,早有一群下人在门口翘首等待,见水幽寒抱着麒儿回来,都拥上前来。

“老天保佑,都平安回来就好。”桐婶一连声地念阿弥陀佛。

郑氏也哭了,“小少爷回来,我的罪过总算小了些。不然,我是再没脸见奶奶了。”

众人簇拥着水幽寒和麒儿进了内院,桐婶在前面弓路,一行人都进了喜房。好多人围上来问长问短。麒儿将头扎进水幽寒怀里,还是哭个不停,把水幽寒的心哭的揪成了一团乱麻。水幽寒知道人的恐惧感有时候会延迟发作,看麒儿这个样子,应该就是这么回事。水幽寒把麒儿抱紧了些,不住地拍哄。麒儿还是哭,小身子不住发抖。

欧阳带去的家人也跟着回来了,麒儿都经历了什么,大家都能猜出一二。

“这可怎么好,小少爷这是吓养了。”奶娘在一边手忙脚乱,不知该做什么才好,桐婶也在地上转磨磨,急得一脸的汗水。

“大哥,能不能针炎,或是给麒儿吃些安神的药汤?”水幽寒问欧阳。

“针灸只怕不管用,安神的药汤,好吧,我这就叫人去熬。”

“唉呦,针炎和药汤哪里管用。我看是被这满屋子红彤彤的给吓到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说的是,说的是,”奶娘连声赞同,水幽寒想想也有道理。奶娘便带人在屋内收拾。欧阳也立刻传令下去,将所有院子里所有红色的东西,灯笼,喜字等等都换下。一时间屋内外又是一阵忙乱。

奶娘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件水幽寒家常穿的鹅黄色衣衫,帮水幽寒换下了喜服。欧阳也依样换了衣服。只是麒儿还是止不住啼哭。

人们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小少爷这是不习惯这屋子吧。这小孩子不禁吓,一吓魂就丢了。还是回原来的屋子才能找回来。”

水幽寒抬头一看,说这话的是个中年婆子。看模样有些眼熟,不过好像并不是欧阳家的下人。

“姑娘,麒儿的魂不认识这里,咱们带麒儿回原来的屋子吧。等麒儿好了,咱们再…”

在熟悉的环境才会有安全感,水幽寒点点头。

“小寒,为了麒儿,你就先回原来的屋子住两天。麒儿好了再搬过来吧。”欧阳发了话,众人便七嘴八舌,七手八脚拥着水幽寒回到原来的院落。

也许是回到熟悉的环境,也许是周围的人都散去了,也许是麒儿终于哭累了,总算停了下来。可精神还是恹恹的,*****那样灵动活泼。水幽寒想到刚见麒儿时,麒儿******抹红。她已经反复和欧阳确认过,麒儿并没有受伤。那抹血迹,是海伯的。只是找到麒儿时,他是醒着的,也不知道是醒过来多久了。被海伯抱在怀里,看到了多少。即使没有看到,他也能听到。即使还不懂事,可小孩子的本能直觉都是非常准确的,是不是,他感觉到生命的威胁,而且那个抱着他的人的生命随着血液慢慢流失。

屋内燃起蜡烛,别的人都被打发走了,屋内只留下奶娘和小红。

水幽寒好不容易哄着麒儿吃了几勺蛋羹。麒儿不肯喝药,却渐渐好起来。只是不断地喊娘亲,若水幽寒应的慢了一点,他就会躁动不安。

夜幕降临,豹子就卧在窗下,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在黑夜里发着绿光,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莫响。听在水幽寒耳朵里让她感觉心安。

她知道欧阳加派了巡夜的人手,王宣也派了捕快在宅子周围巡视,小刀和欧阳都在旁边的厢房里守夜。

奶娘曾提出要找人做法,给麒儿把魂给喊回来。水幽寒拒绝了。

这些说法就是她那个年代也听说过的,她是不信的。像跳大神儿似地,只会让小孩子更加害怕。麒儿现在最需要的是安全感。

水幽寒脱了外衣只着内衫,有给麒儿换上轻软的睡衣裤,然后就仰躺在床上.让麒儿趴在她的肚子上。她不停地和麒儿说话,拍哄麒儿。人类害怕的时候会蜷缩起身体,因为他们曾那样在母亲的子宫里住过十个月,对他们来说那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母亲的声音,母亲的气息,这才是让小孩子回魂的良药。

哄了半天,麒儿终于趴在水幽寒的肚子上睡着了,只是两只小手还抓着水幽寒的衣襟不放。水幽寒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扶着麒儿,让他不至于滑下去,另一只手从外衫的袖袋中取出一方白色的绢帕,打开来仔细查看。

白天的时候,之所以装晕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海伯临死依然紧紧抓在手里的东西。海伯的矛盾她看在眼里,一方面想把这东西给她,又犹豫着不想给。最后海伯也没主动拿出来,也没对这东西做出解释,就那样去了。这东西被海伯攥的紧紧的,她当时往外拿的时候还颇费了些力气。拿到手后,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怕被捕快们看到,当即就包进手帕握在手里。

借着床头暗淡的烛光,水幽寒看清那是一块镀金的青铜质的牌子,铜牌上面占满了血迹,一面刻着毒文和一只长者翅膀的猛虎,另一面刻着一个令字。能够让海伯致死都不肯撒手的东西,应该是十分重要的。

水幽寒想了想,。

麒儿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在水幽寒身上不安地扭动。水幽寒赶紧将绢帕和铜牌分开藏好,又用双手环抱住麒儿,轻声安抚。麒儿才又安静了下来。

水幽寒的泪打湿了枕巾,她在打算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曾经发誓要好好照顾他,不让人伤害他,可是如今,麒儿还是受到了伤害,这让她不能不痛,不能不恨。

生下麒儿,水幽寒有着自私的打算。

初来异地,虽然有奶娘和小红,可是那种孤单的感觉是摆脱不了的。一个孩子,她的血中血,肉中肉。有了她,就是有了最深的牵绊。她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是一个人,即使有一天她不存在了,还有一个小小的人,留着她的血,带着她的印记,做为她生命的延续,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

而且她那个时候的情况,前途渺茫。孤身一人没有家族依靠的弃妇,再嫁的可能性很小。她考虑以后不会再有男人的可能性,她想到她可能没有机会生孩子。为此她生下了麒儿。不能说没有养儿防老的打算。

她对这个小人儿的需要,绝不比一个胚胎对于生命的渴望少。

她给了麒儿生命,除此之外,又给了他什么?先是隐瞒他的出生,对外说是拣到的弃儿。然后为了不被人怀疑,不能母乳喂养,只能给麒儿找羊奶妈牛奶妈。再然后就是分离和惊吓,最后发展到现在,麒儿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

她有努力养家,有努力要给麒儿一个良好的环境,甚至在选择欧阳的时候,也有考虑到麒儿的因素。可她能算的上是个称职的母亲吗?不,她不是,她亏欠麒儿的太多太多。

“但愿妈妈在有生之年,能够补偿你,我的宝贝。”

第一百五十六章 传唤

睡了一晚,麒儿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水幽寒心里侥幸地想,麟儿当时应该是没有看到什么的。依海伯的性情和对麒儿的看重,一定会尽量避免让麒儿看到那些残酷的景象。不过小孩子的直觉非常历害,麒儿应该是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可是他并没有当场哭闹,后来麒儿开始哭,也是离开了现场之后。就像那些捕快们说的,这小家伙不一般,胆子大,长大后必然是个英雄人物。

水幽寒知道,麒儿这个年纪,记忆力还不完善。长大后,如果没人提起,他根本就不会记得这个时候发生的事。可是水幽寒担心,麒儿潜意识里留下这件事的印象,会因此对性格造成影响。她所能做的就是给予麒儿更多的关爱,完全消除这件事的影响。

喂麒儿吃完早饭,欧阳就来找水幽寒说话。两人到了书房”欧阳开口道:“小寒,今天一早阿宣和子舟就来过了。我看你太累了,就没让人叫醒你。阿赏已经把麒儿被绑架的事和王郡守说了。如今海伯和一个贼人已死,还有一个在逃。城里有捕快负责搜捕,另外还知会了城外的军营,在各个路口和码头上布置了人手盘查。小刀说,那人被他砍了一刀,还被豹子咬了一口。相信那个人逃不出济水地界。咱们宅子周围也派了官兵巡察。小寒,在没找到那个贼人之前,你和麒儿就待在院子里,哪里都不要去。”

“恩,好的。”水幽寒点头答应了,又将昨天海伯对她说的话,都一一转述给欧阳听。

“大哥,你看这事该怎么办?要不要和阿宣还有捕快们实话实说?可若是说了实话,麒儿的身世只怕再也瞒不住了。”

只要有一丝可能,水幽寒就不想让人知道麒儿的身世。奚阳对此当然是明白的。

“我一会去衙门,话我会斟酌着说。”

“大哥要去衙门?正好,我有一个想法,还要大哥帮忙。”

“小寒,我们已经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帮忙二字以后不要再提。”

“哦,我记下了,以后不会了。”水幽寒从善如流。

“是什么事要我去办?”

水幽寒确认屋内外都没有旁人,便和欧阳耳语了一番。

“大哥,那家人势力大,不是我们硬碰硬就能对付的了的。而且王家也是官场中人,我不希望把他们也卷进来。这件事至关重要,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大哥莫要让阿宣知道了跟养为难。”

欧阳看了看水幽寒,“小寒你放心,我明白事情的轻重。”

两人又计议了一番,欧阳就出府去了。

午饭过后,欧阳还未回来。水幽寒抱着麒儿到廊下逗鹦鹉。这只红领绿鹦鹉是前些日子沈九送的,不仅毛色艳丽,而且非常聪明。沈九送了来时,这鹦鹉还是雏鸟,不会说话。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教,已经会说些简单的话了。比如说,它跟着水幽寒学会了叫麒宝宝,还跟着麒儿学会了叫娘亲,阿爹,更是把麒儿奶声奶气的声调模仿的惟妙惟肖。这只在麒儿眼中的地位,仅次于豹子。

麒儿喜欢给小鹦鹉亲自喂食。水幽寒只好握着麒儿的小手,一起准备好食水,放到小鹦鹉面前。

“馒头,吃饭了。”麒儿叫小鹦鹉。

说起这个名字,令水幽寒忍俊不禁。小鹦鹉刚来时并没有名字,水幽寒看小鹦鹉毛色艳丽,姿态优雅,本来还准备了几个风雅的名字给它。只可惜,那几天水幽寒新琢磨出一种点心,就是拿牛奶、筛的细细的精面粉、糖和鸡蛋加入酒酿和面,做成实心或者加了少许馅料的馒头。这样做出的馒头色泽洁白,又萱萱软软,吃到嘴里更是香甜可口。为了吸弓麒儿,水幽寒在馒头造型上也下了工夫,就像她前世吃过的旺仔小馒头。麒儿非常喜欢这种馒头,见了这鹦鹉,就要拿馒头喂它,还一边馒头馒头地喊。结果水幽寒那边名字还没确定,小鹦鹉就已经对馒头二字产生了反应。水幽寒一想,既然已经有了一只“包子”,小鹦鹉的叫馒头也顺理成章,因此小鹦鹉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这边水幽寒教麒儿说话,麒儿就转过去教馒头,娘两个正说的高兴,小红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娘,沈夫人派了个媳妇过来,说是有急事要找您。”

水幽寒咦了一声,急事?这个时候沈夫人找她会是什么样的急事?

“你先让她到偏厅里等着,我把麒儿送回屋,然后就去见她。”

小红应声退下,水幽寒看麒儿也有些困倦,就抱着他回了房间,交给奶娘哄着他睡下。然后才才换了衣服到偏厅。

来人水幽寒是认得的,是沈夫人身边的一个很有脸面的管事媳妇。

这媳妇生的颇为齐整、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沈夫人与各府的夫人们交往,都是这媳妇跟着伺候。***请安。”

那媳妇老远望见水幽寒来,忙赶过来给水幽寒行礼。水幽寒点了点头,在座位上坐下,叫小红上茶给这媳妇吃,然后才笑着问道:“邢嫂子怎么有空到我这来,可是夫人找我有事?”

“奶奶,这还真是有急事。是我家姑娘得了急病,这都有好几天水米不沾了。急得我家老爷和夫人跟什么似地。”

“嫣然病了?可找大夫瞧过了?邢嫂子这是来找欧阳吗?”水幽寒想起婚礼之前,还有婚礼当天确实没见到王嫣然。依照王嫣然爱热闹的性子,那天她无论如何是该到场的。水幽寒本来奇怪,想找机会问问王宣,结果后来出了事,也就忘了。

“不是找欧阳大夫,是找您。姑娘的病,已经找了几个大夫瞧了,都说并不是病。奶奶您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和您说。姑娘她只怕是心病,夫人问她是怎么回事,她都不肯说。逼得急了,就不吃不喝。

今天终于开口说,要奶奶您过去,她才肯吃东西。夫人知道平时奶奶和我们姑娘最要好,请奶奶您马上过去,救我们姑娘一命。

水幽寒心中惊疑不定,她是觉察王嫣然有心事,可没想到会闹到这个程度。

“夫人也知道奶奶家刚出了事,这是实在没办法。还请奶奶走一趟,把小少爷带上也行。我们姑娘除了念叨奶奶,还念叨小少爷那。

奶奶知道我们姑娘平时疼爱小少爷的,知道他出了事,也急得不得了。

奶奶把小少爷带过去给我们姑娘瞧瞧,再劝解劝解,我们姑娘看在小少爷的面子上,说不定这病就好了。”

“这样啊!”水幽寒沉吟了一下,着急道:“既然是这样,无论如何我也要去看她。那嫂子先坐坐.我去换了衣服就来。”

“奶奶何必费那个事,奶奶这身衣服就极好,况且和夫人、姑娘都不是外人,不用如此麻烦。”

“不怕邢嫂子笑我。我刚才给鸟喂食,那鸟调皮,扇了一翅膀水在我衣服上。因为怕夫人有急事,没来得及换衣服我就来了。如今觉得怪不舒服的,还是换一身的好,请邢嫂子稍等。”

那媳妇见水幽寒这么说,也不好再阻拦。水幽寒转身出了偏厅回了正房。

麒儿被奶娘哄着睡着了,豹子趴在麒儿床头的地板上张着大嘴打哈欠,见水幽寒进来,呜呜了两声。

“姑娘,沈夫人派人来什么事?”奶娘压低声音问道。

“说是嫣然病了,让我过去看看。”

“唉呦,这么说是病的严重了?说起来,昨天王家只宣公子来贺喜,沈夫人和嫣然姑娘都没来。不过听桐婶说沈夫人派了两个婆子来。后来出了事,那两个婆子还留下来,昨天帮着忙里忙外的就有她们两个。,

水幽寒想起昨天喜房里,确实有好几个不太熟的媳妇婆子,想来是和欧阳交好的人家留下女眷打听消息的。

“姑娘,你可是现在就过去?”

“是要过去一趟,不过我心里不安,看来真是被昨天的事吓怕了。小红,冬儿你们过来。”水幽寒叫过小红和冬儿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然后才让奶娘从衣箱中另取了一套衣服,又重新梳了发髻,收拾停当,这才带着小红出来,那媳妇已经等的有些燥了,见水幽寒出来,马上堆了一脸的笑。

“奶奶,咱们这就走,怎么没见小少爷。”

“麒儿睡下了。嫂子也知道他受了惊,哄他睡觉实在不容易,哪敢把他弄醒。嫣然要看麒儿,我明天一早再带他过去。”

那媳妇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笑道:“奶奶说的是,姑娘虽然想念小少爷,可也不能因此就扰了小少爷。明天也行,也行。”

出了的大门,王家的马车正等在外面,那媳妇请水幽寒上车。水幽寒摇头拒绝,说还是习惯坐自己的马车,如此两人分乘两辆马车,一会工夫就到了王郡守家。

那媳妇在前面屁颠屁颠地引路。

“去嫣然的院子,好像不是走这条路吧。”

“忘了告诉奶奶,姑娘病了后,为了养病方便,搬到这边的院子来了。”

“哦 ”

又转过一道回廊,那媳妇弓着水幽寒进了一所小院落。几个丫鬟婆子正在台阶上等候,见水幽寒来了,其中一个走下台阶,迎了过来。

小红惊叫了一声,抓紧水幽寒的手臂。水幽寒唇边漾起一丝冷笑。

无论怎样隐忍,怎样千方百计的掩饰躲藏,最终还是躲不过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母凭子贵

眼见那人越走越近,小红紧张地靠近水幽寒身边。

“姑娘,那个是月娘?!她,她怎么来了?!”

是啊,月娘怎么来了那?

水幽寒一搬来济水,欧阳就通过王宣给她上了户籍。因此如今官府的户籍上,水幽寒是欧阳的远房表妹,与楚家没有任何关系。水幽寒也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再次遇见楚家的人会怎么样。假装不认识是最简单的方法。可是,如果楚家要追究,这个法子却行不通。若是只有她一个,她可以解释说人有相似,她只是与楚家那个曾经的大少奶奶水幽寒长的相似,她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这话本来也不算谎言。可是她怎么解释奶娘和小红这两个人?有谁会相信有这样的巧合?甩掉奶娘和小红?这个选项从未在水幽寒脑海里出现过。做为她初来异世就陪在她身边的人,做为在水幽寒最困苦的时候仍然对她忠心耿耿的两个人,她已经把她们看做是她的亲人。她选择了亲情,司时就无法回避原来水幽寒的身份带来的种种隐患和麻烦。

还有麒儿,既然她选择生下这个孩子,因此而来的种种磨难,她也不会逃避。如果要留这三个人在她的身边,一定要面对种种挑战和磨难,她甘之如饴。

“大少奶奶一向可好?”

月娘走到水幽寒身前,微微屈膝行礼。水幽寒侧身让过,淡淡地说道:“原来是月娘。这声大少奶奶可不敢当。月娘这是路过济水?

怎么不早知会我一声,让我能稍尽地主之谊。”

月娘略有些惊讶地打量水幽寒,笑道:“大少奶奶可是太客气了,我虽然随在夫人身边,承蒙府里上上下下对我另眼相看,可依然只是个下人。大少奶奶可是正经的主子,我这一次来济水,也是为了大少奶奶。夫人很想念大少奶奶,让我接大少奶奶回去。”

“月娘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水幽寒意有所指,拿眼去找邢嫂子,却见邢嫂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刚进院子,便偷偷地溜了。

“大少奶奶,这里说话不便,还请大少奶奶进屋,我们再详谈。”月娘侧身让水幽寒进屋,水幽寒心想既然来了,当然要谈一谈,就跟着进了屋。

这个院子,应该是王家单独拨出来给月娘的。水幽寒看屋里忙进忙出的丫鬟婆子,与王家下人的穿着打扮并不相同,想来都是月娘带来的人。水幽寒观察的仔细,发现不只这些下人,就是月娘身上也有疲惫之态,水幽寒判定她们应该是今天刚刚到的济水。否则,应该一早就骗她过来了。

月娘吩咐人摆上茶点,请水幽寒喝茶。水幽寒端起茶杯,心想她是暂时装拙蒙蔽对方,还是先发制人。最后想想,她没能提前知道月娘来济水,又不能确定月娘的真正来意,已经失了先机。还是先装弱势,多套套月娘的话是正理。

月娘先是打发了伺候的人出去,又用眼瞄小红,意思是要她也出去。小红挺挺胸脯,没动地方。水幽寒则好像没看到月娘的眼神,也不开口,只端着茶杯出神,一副没有眼色,呆呆笨笨的样子。

屋里静寂了片刻,月娘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转成开心的语调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我先恭喜大少奶奶了。”

水幽寒做出被毕了一跳的样子,“我,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月娘继续说道:“恭喜大少奶奶为楚家添了金孙!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夫人知道了,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觉。立刻就打发我带着人来接大少奶奶回去。”

水幽寒的手开始发抖,连茶杯都拿不住了。只好颤颤巍巍地把茶杯放回桌上,茶水洒了一桌子。

“什么金孙,你这是听谁造谣?我,我都躲到这来了,你们,你们还不放过我,一定非得要了我的命吗?人心,人心怎么这么坏啊。

水幽寒开始抽泣,接过小红递过的帕子捂住半张脸。

“大少奶奶不要怕。夫人知道您受了天大的委屈,如今您为楚家立了大功,以后夫人会慢慢的补偿大少奶奶,您的好日子多着那。大少奶奶也是,怎么生了小少爷不通知夫人,还多亏了郡守夫人捎信给夫人,才知道如今奶奶带着小少爷在济水。”

沈夫人!果然是她,就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个秘密,又是如何知道的。这先放在一边。

“知道我受了天大的委屈,就这一句话就打发了我?那你说说,我都受了什么委屈?”水幽寒执拗地说道。

月娘似乎噎了一下,“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大少奶奶应该知道,夫人心里可是*****个媳妇。当时是为情势所迫,不得已才委屈奶奶****壤的地方来。奶奶也争气,一举得男,夫人脸上也有光,更有理由请奶奶回去了。自打奶奶离开京城,夫人无时无刻不牵挂。我这次来,夫人等不及奶奶回去”就捎了好些东西给奶奶。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月娘一声吩咐,几个丫鬟婆子鱼贯而入,一会工夫绫罗绸缎、金玉、首饰、人参鹿茸等珍贵药材就摆了一堆。

“这些都是夫人让我艄给奶奶的。奶奶也该知道,在夫人眼里,奶奶就和亲闺女差不多。奶奶如今有了嫡子,又有夫人给您撑腰,可算是苦尽甘来了。也是夫人的苦心没有白费。”

水幽寒心里冷笑,一边说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边又说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就拿这些东西来收买她,实在可笑。她的意思如果水幽寒是个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媳妇,如今不仅要不计前嫌,反而要感恩戴德。

月娘这个人不简单,她如此模样,依然谨慎守礼,说话滴水不漏。

“月娘,当初我为什么被送到乡下来,月娘应该还记得。”水幽寒注视月娘,她一定要个说法。

“那件事,夫人本来是不信的。奶奶想想,若夫人相信了,奶奶哪还有命在。让奶奶来乡下,也是为奶奶着想,为了让奶奶能够平安生下孩子,免得被有心人给害了。如今那件事已经查清楚了,是青姨娘故意陷害奶奶。夫人已经把她看管起来了,就等着奶奶回去看怎么处置她。”

哈,还真是说谎连眼都不眨。这么一说,夫人不仅没有错,反而跟诸葛亮似地未卜先知,是大大的智慧,大大的慈悲。而水幽寒完全是被她自己的陪嫁丫头陷害,只能怪她自己识人不清,不能御下,没人家楚家半点错误。

不过真当她是傻子吗?知道她怀孕,还会让她千里奔波?还会让人像看守犯人一样地圈禁着她?还会每月只给那么几个钱,而且还要从下人们手里讨食?如果不是她强烈的求生欲望,随遇而安的性格,还有不断的努力,在侯爷夫人这样的关照下,她只怕早就化成了灰。

那件栽赃通奸的案子,就推出来一个青儿就完了?难道都忘了,当初信誓旦旦作证的还有她楚府的一位少奶奶和一位嫡亲的姑娘。青儿一个陪嫁丫头,陷害她的主子能得到什么好处,说她背后没人指使,谁会相信?

“夫人,夫人她早知道我怀了孕,让我来这,是为了保护我?”水幽寒眼泪汪汪地望着月娘,眼神中满是敬慕期待。

月娘笑毒点点头:“可不是,海伯就是夫人派去照顾你的。”

还真是顺杆爬的快。

“那么说,海伯里应外合,绑架了我的儿子,要置他于死地,也是夫人安排的了?夫人果然想的周到,怕他做的不干净,还从京城专门派了两个杀手来,真是算无遗策。”水幽寒脸色阴沉下来,冷声问道。

“大少奶奶你说什么,小少爷他,他不是好好的吗?什么有人要杀小少爷,怎么郡守夫人没和我说起?小少爷他,他现在怎么样?你没带他来,可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月娘惊愕地站起来,连连发问。水幽寒看她的样子不像作假,看来沈夫人还没来得及,或者是不想和她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