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丽娟瞧着眼前绽放满脸笑容,笑颜如花的锦好和如意,耳边听着她们温软甜糯的声音,顿时有些空荡的心,被装的满满了,脸上也绽放出笑容。

朱三爷一直注视着娇妻的一举一动,瞧着她如春花般骤然绽放的笑颜,也有些头晕目眩起来,只觉得眼前和心中,只有这一朵绚丽绽放着的解语花。

而锦好瞧着容颜比往日艳丽三分的姚丽娟,也放心了不少,看来她的选择没有错,这些年,她什么时候瞧见过这般神色的姚丽娟。

一家子说说笑笑,进了内院,朱丹青一路小跑迎了出来,虽然是春日,可是朱丹青这三日第一次和姚丽娟分开,自然病怏怏的,锦好担心他外出吹了风,就将他安排在内院,见到了姚丽娟,就跟乳燕归巢般,母子二人居然上演了一出喜相迎,泪汪汪,还是朱三爷使出了浑身的本事,许下诸多隔断赔款条件,才哄得这一大一小破泣为笑。

或许,这才是家。

锦好瞧着朱三爷一身斯文模样,肩头居然坐着个流鼻涕的娃娃,将那一身斯文之气,破坏的干干净净,可是却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矛盾的和谐。

姚丽娟的目光,如流水一般缠绕在一大一小的身上,这般明艳且柔情似水的目光,锦好从未在莫二老爷的身上,感受过。

一家人端坐,朱三爷坐在上首的椅子上,锦好等人,依着年纪大笑,跪拜了,奉上儿女茶,也改口叫了父亲。

而朱三爷第一次被人叫父亲,那么沉稳儒雅的之人,也激动莫名,拿出来的礼物,也是相当的出彩:邱如虎送了一个金算盘,纯金打造,那小小的算盘珠子,俏丽可爱,金灿灿的,谁看了都喜欢,自然让一心成为巨商的邱如虎爱不释手。

锦好的礼物,是一支罕见的金毛狼毫,碧玉笔筒,一看就是好东西。

邱如意得了一把防身的宝剑,虽然锦好不太懂,可是瞧着如意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也知道是好东西。

至于朱丹青,那是陈年古玉,据说是朱家男子成亲后,送给第一个儿子的礼物,不但养人活命,更是身份的象征。

锦好眼底含笑地瞄了眼,朱丹青手里的古玉,对日后的生活,就更期待了几分。

朱丹青到底年幼,早上气得早,没多久就打起了瞌睡,姚丽娟哄着他入睡。

朱三爷赶不及行驶起父亲的权利,将三个孩子都叫到了书房。

朱三爷对锦好布置的书房,十二分的满意,一张简单的黄木桌子,案子上摆着洁白的宣纸,文房四宝依次排开,背后是一张巨大的山水水墨画,挂在墙壁,近看的时候,就仿佛身临其境。

看来这孩子和他一样,对他也是用足了心思,这样看来,他新生活的开头很不错。

“明儿个,我和你们母亲要进宫谢恩,你们几个,好生收拾一番,也跟着一起去看看。”

他和姚丽娟成亲的当日,皇后就赏了一对翡翠镯子、一套时新样子的赤金头面首饰、十来匹新贡进来的各色料子等物,皇上也让人送了支金嵌玉如意来,可谓是荣耀异常。

见三个孩子都怔住了,不由得轻笑:“总得一家人去吧!”这是要正式将锦好他们,引入到上流社会了,也表示朱家承认了他们的身份。

第二天,风和日丽,因为要进宫给皇帝,皇后谢恩,所以一家子早早就准备起身,着重仔细了一番,生怕哪里失了妥帖。

明王妃的脸色唰的一下子,羞红了起来,她站出来,何尝不是想用自个儿的身份,帮宁若秋,对着锦好坚定而诚挚的目光,她心里那份羞愧又浓了一份。

宁若秋更慌乱了,她想过这事的后果,她知道锦好会生气,会不高兴,她已经想好了,就是锦好怒得揍她几下,她都会忍着的,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锦好会直接的说绝交。

宁若秋的嘴唇颤动:“…可,可我本意不过是想帮帮…”

锦好轻轻的摇头,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宁小姐,莫要自欺欺人了,好不好?帮人的方式,绝不是只有这么一种。”

宁若秋的脸色此时苍白的吓人,锦好继续道:“我是个俗人,俗到不能再俗的大俗人,想事情也很俗气,也想着朋友之间能两肋插刀,也想着朋友之间,信任无间,可是若是在我想着为朋友两肋插刀,交付全部的信任之时,我的朋友却为了别的人想着算计我的家人,那我岂不是很可笑?我的信任算什么,一文钱都不值吧?”

明王妃听了,更加的觉得尴尬,看着眼前看似和顺,却句句带刺的少女,不由得叹了一声:果然是个妙人儿,也难得长公主那么孤僻的性子,也能看的入眼,放在心上,就是她看了,也觉得满心的喜爱——刚柔并济,果然是日后能支撑门户的正头娘子。

“不会,我可以对天发誓,日后再不会因为别人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宁若秋听了锦好的话,急急的说道。

锦好一眼打断:“有一就有二,我不想冒险。”

该说的都说了,该交代的也交代清楚了,锦好今儿个一惊一乍的,也累了,她对明王妃行礼:“今儿个多谢王妃帮忙,等这两天事情忙定了,小女定然会亲自到府上拜谢。”

宁若秋和明王妃听了这话,脸色又是一变,这话不但有了绝交的味道,还有了赶人的味道——显然,锦好已经没有谈话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锦好也觉得精疲力竭,又朝着明王妃福了福,又对宁若秋周到的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撩起帘子,进了内室,自始至终都不曾回头。

宁若秋想追上去,可是却不把被明王妃拉住,宁若秋挣扎:“姨母…您放开…”

明王妃却不理她,反而有些羞愧的看着锦好,底气不足,声音在空中漂浮:“莫五小姐,这些日子,你为了筹备你母亲的婚礼,也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宁若秋还想求得锦好的谅解,可是明王妃却给身边的丫头,婆子一个眼色,二人就笑盈盈的上前,哄着宁若秋,连推带拖的离去。

一路上,宁若秋又不甘心:“姨母,你让我和莫妹妹说清楚啊…我不能这么离开…”她是真的喜欢锦好这个朋友,若是就这样绝交了,她怎么能甘心?

明王妃气的恨恨地掐了宁若秋一把:“你这个死丫头,还嫌不够丢脸啊?你说清楚,你如何说的清楚,你还是乖乖给我回去,想法子补救?”想想,又敲了宁若秋的脑袋一下:“我早就告诉过你,要耐着性子行事,可是你总是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总是一再的闯祸。”

“你也常常在我耳边夸你这个朋友孝顺,既然知道莫五小姐最孝顺母亲,又怎么会轻易原谅你这个差点坏了她母亲婚礼的帮凶。”

“帮凶…”宁若秋似是被明王妃的用词吓到了。

明王妃冷笑一声:“不是帮凶是什么?是你将消息透露给常欢那丫头的吧!是你故意将我引开的吧,吵着肚子饿,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了,可是我却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如此胡闹?”

明王妃狠狠地瞪了宁若秋一眼:“你这些日子,给我呆在房里,好好的反省,反省。”见宁若秋还要反驳,她冷声:“反正莫五小姐也不会见你,你就给我消停点,若是再这般胡闹,我就送你回家,顺便给你父亲捎封信,日后也莫要再将你放出来祸害人了。”

宁若秋听了明王妃的话,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精气神。

而进了内室的锦好,等到二人离去之后,也出了房间,心里烦躁,不由得沿着后花园散步起来,边走,边庆幸道:终于清静了,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清楚了,宁小姐到底是官家出生,心如磐石,而她却没有水滴石穿的本事,既然不是一路人,自然没法子往一路上走。

“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

锦好朝发声处看了一眼,又垂下脑袋:“还能怎么样,到底相交了一场。”

金翰林跟在锦好身后一段时间,原本只想悄悄的跟着,可是瞧着锦好那垂头丧气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出声。

他因为幼时的事情,对人防心较重,而且最看重人的忠诚,一个能轻易出卖自己的朋友,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放过。

而且,宁若秋的话更是字字诛心,拿捏着她们过往的情分,逼迫着锦好原谅她。

至于绝交…

金翰林瞧着眼前眉眼耷拉下来的锦好,就直叹气。

要是真的能狠下心来也就好了,可是看着这幅模样,倒不知道这绝交惩罚的是谁。

金翰林本来还想说锦好几句,可千万不能这般软下去,可是见她提不起兴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有的只是心疼,他的好好,一直重情,这些年和宁家小姐相交,或许一开始还有些别的念头,但是后来确实是动了真心,也难怪她会如此难过。

这么一想,心里那点怒气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却更是对宁若秋不满,往日里看她,还算可以,除了总是做出些没谱的事情,倒也不至于如此离谱,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个脑袋没筋的,这样的人,早绝交了早好,省的日后还不知惹出什么麻烦来。

“不过是一个外人,你这般难过做什么?”

锦好见他这般善解人意,不再提之前的话题,心里熨帖,却更是莫名的觉得委屈,脑袋垂得更低。

金翰林头疼的抚额,瞟了一眼四周,见云燕很有眼色的避了开去,上前两步,笨拙的安慰:“别难怪,就当自己识人不明,交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

锦好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了力气,半靠在金翰林的身上,轻声道:“我真难过,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她。这些年,不管是我,还是母亲,都是真心待她,可是…”

遇上这样的事情,相信没有人会好过的。

“若我说,不见得就是坏事,总算是看清了她,不是吗?”金翰林这话说的倒是有点庆幸,也有几分真实,若是真等到事情无法收拾,那就不是像今天这边的虚惊一场了。

“虽说她这人为人爽快,可是做事却从来是顾头不顾尾,日后难免不会闯下大祸,如今你和她绝交了,也算是给她敲了警钟,日后再行事定然会好好的想上一想。”

“这算是我送她的绝交礼物吧!”锦好轻声道:“也算对得起相交一场了。”

秋日的日光透着树叶照射下来,映着锦好的面庞如同白玉一般般精致剔透,半透明的肤色几乎碰一碰就破了,绽放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清丽,迷人之极,只是一双眼睛异常的漆黑幽深。

正文 第171章

一行人正说的热闹时,明艳动人的皇贵妃到了,一身华贵的鹅黄,乌发轻挽成一个略带歪斜的发髻,精致细腻,配着点翠累丝金凤,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耀眼的光华,可她的面容却比那光华更加的耀眼美丽,盈盈下拜。

只是锦好注意到,当她给皇后行礼的时候,虽然语气恭敬,身段也低,可是那脊背不知道是不是锦好的错觉,似乎弯的非常的不甘。

太后瞧着色彩鲜艳,明艳的皇贵妃,眼底的笑容又深了一些,和颜悦色道:“哀家不是免了你的请安,怎么又过来了?有了身子的人,可千万要爱惜自个儿的身子,那可是咱们皇家的血脉。”

“母后教训的是,只是今儿个臣妾听说有新人进宫谢恩,臣妾就想过来沾沾喜气。”皇贵妃低眉顺眼,再没有锦好初见时的嚣张之气。

锦好听了太后的话,这才将目光转向皇贵妃腹部,这才发现她的腹部不若初见时的窈窕,鹅黄的衣衫,因为比较宽松,遮住了略微隆起的腹部,若不是仔细的看,一时半刻,还看不出来,而且,皇贵妃的身子并不臃肿,依旧体态窈窕,神色越加的妩媚,反而格外的醒目,就是坐在皇后娘娘的下首,也不显得丝毫的逊色,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颓废之气,看来二皇子的事情,对她的恩宠没有丝毫的影响。

朱三爷领着一家大小,给皇贵妃行礼,皇贵妃和颜悦色道:“不必多礼。”眼睛的余光扫过锦好之时,嘴角勾了勾。

锦好抬起头,却看到皇贵妃那勾起的唇,她微微的一愣,不知怎么的浑身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皇贵妃忽然站起身子,捂着腹部,哎呦叫了一声,皇帝立刻挑眉:“怎么了?”口气虽然威严,但是明显的多了一丝紧张。

锦好心中一突,没有称呼,如此随意,看来皇贵妃在后宫之中能和皇后并驾前驱,深得皇帝恩宠,不是空穴来风之说。

她不由得将目光转向皇后娘娘,此刻的皇后娘娘手里正捧着茶盏,浓密的睫毛静静地下垂,似乎根本就没有瞧见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如同老僧入定,却没有丝毫木头之呆滞,隐隐的还透着一股特别的美感。

她察觉到锦好的目光,略抬起眼睛,可锦好却早已移开了眼神。

皇贵妃抬起眉眼,看向皇帝,柔情万千:“没什么,是这孩子踢了臣妾一脚。”

皇帝被美人秋波一扫,也笑了起来:“真是淘气。”

太后年纪大了,就盼着风和日丽,子孙满堂,瞧着皇贵妃的肚子,神情期盼道:“这宫里这些年也的确有些寂寞,有个淘气的皇子,也能热闹些。”再尊贵的女人,在某些思想上还是很大众化的,比如盼望儿子生小子。

皇帝倒是摇头:“母后,儿子倒是希望这次能生个女儿,乖巧可爱。”

皇贵妃也附和道:“皇上说得是,臣妾这些年,就生了二皇子,一心想要生个女儿,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瞧瞧长公主和太后的亲昵劲儿,臣妾就时常眼红,所以臣妾这次也希望能生个女儿。”

皇贵妃略待窘态道:“为此,臣妾可是在佛前许下宏愿,若能得偿所愿,定然为菩萨重塑金身。”

太后闻言笑出身来:“向来就听说生儿子塑金身的,哪有人如此许愿的?”

皇贵妃轻声细语道:“母后,您常说,做人不能太贪心,臣妾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臣妾已经有了佑儿,就不再贪心索求儿子了,再有个聪明可爱的女儿,人生也就圆满了。”

春日的朝阳渐渐地浓烈起来,窗外传来若有若无的幽香,勾勒出春日百花绽放的美景。

就在这时候,太后忽然站起身子,装似随意地问道:“御花园的那几株酒醉杨妃也不知道开花了没有?”

皇帝立刻说道:“前些日子游御花园的时候,就打苞了,算算时间,也该开了,若是母后有兴趣,就让儿子陪您去看看?”

皇后笑盈盈:“母后,您就成全皇上的孝心,择日不如撞日,也让媳妇尽尽孝心,陪您浮生投得半日闲。”

皇贵妃也捂着肚子,打趣:“母后,就让臣妾母女陪您可好?”

太后眼波一横:“不必了,就让莫五小姐陪哀家去看看,你们忙,一个御书房的折子,堆了半人高了,人陪着哀家,心却早已跑回御书房了,这陪的有什么意思?而皇后又要统管六宫,也不是个闲的下来的,难得自家的亲人进宫,怎么着也要说几句体己话吧,至于你…”太后的目光落在皇贵妃微微隆起的腹部:“你觉得合适吗?”

太后亲自点名锦好作陪,又如此仔细的列举众人不合适的原因,自然不会再有人讨她不快,锦好含笑的谢恩,陪着太后出去了。

宫殿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直到皇后笑着看向朱三爷问了些家中的情况,那种诡异的安静,才消失。

太后带着锦好出了宫殿,边走边问,也不问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些生活的琐碎之事,到了御花园,那几株酒醉杨妃已经绽放出妖娆的姿态,此时园中的各色花种,诸多开放,以至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常复杂却不难闻的香气,亭台楼阁衬着雪白的轻纱帷幔,掩映在花香春风中,旖旎如同流光溢彩。

太后瞧着眼前的景色,许久都不曾出声,而锦好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的陪着太后,直到她以为太后不会开口的时候,太后却张开的嘴巴:“她和你母亲很像,虽然性子南辕北辙,可却都是情痴。”

锦好一愣,太后却不等她发问,就已经接着说下去道:“可是,她却没有你母亲好福气,有你这么个处处为她着想,日日开导,处心积虑为她筹谋的女儿。”

锦好心中惶恐,一时不知道如此接口,索性干脆依旧装木头,只是太后却忽然转过身子,死死的盯着她。

锦好微微愣住:“太后娘娘…您…”

“莫锦好,若是你能帮我做一件哀家一直想做,却又无法去做的事情,哀家可以许你郡主之位。”

太后都无法去做的事情,她怎么能做到?

锦好的目光微闪,虽然富贵险中求,可是她也不会无知到去和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去做交易。

太后一直不出声,显然在很耐心的等着锦好的答案,锦好微微有些僵硬,不自然的看了太后一眼,见她已经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子不满来,索性直言:“能为太后娘娘效劳,小女断不会有不应的道理,莫要说娘娘您还许下如此重谢,只是小女一向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俗话说的好,没有那金刚钻,就莫要揽那瓷器活。”

太后不因为她的拒绝就勃然大怒,反而觉得这孩子实在,瞧瞧,郡主之位都不能打动她,看来是个眼界明白的。

“放心好了,这件事不是特别的难办,我只是不忍心,罢了!”太后娘娘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性子是随了谁,从小就当男孩子教养,虽然眼界明白了,只是没想到倒是养出了她这般情痴来。”

说到这里,太后声音压低下来:“哀家知道你不是个眼皮子浅的,也不是一个会被荣华富贵迷住眼睛的。哀家寻思来,寻思去,这事情除了你去办,没人比你更适合了。你先别急着推脱,听听哀家是想让你做什么,再做决定吧!”

说到这里,太后抬起了眼睛,伸手抓住锦好的手,目光中充满了悲哀:“莫锦好,你救救哀家的女儿吧,只怕再这么下去,她要折损在威远侯府了…”

长公主?

锦好蓦然一惊:“长公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对这个一直对她和姚丽娟多有照顾的长公主,锦好是十分关心的,何况她还是金翰林的母亲?

太后长长的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手,又抬起头看向远方,远远的看着,像是要一直看到世界的尽头,她的声音也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这些年,她的心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再这么下去,只怕支撑不了两年了,这些年,虽然有太医给她调理身子,可是郁结在心,最是难熬。”

原本以为情深似海的丈夫,却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而京城大乱,她差点失去母弟,还丢失了自己的娇儿,这些年,她辗转反侧寻找失散的娇儿,而那所谓的良人却搂着别的女人风花雪月,再坚强的女人,也要被耗尽心力了,没一头投进井里,就算是坚强了。

锦好对长公主很是佩服,所以当下就道:“太后娘娘让小女做什么?”

太后娘娘唇瓣露出一抹笑意,凉凉地,让人心里生寒:“翰林这孩子,这几年已经在威远侯府站稳了脚跟,现在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锦好一愣,随即愕然:“离开?太后娘娘是说让长公主和离?”

太后眉稍挑起:“和离后再嫁,未必没有好姻缘,你说呢?”太后朝锦好眨了眨眼睛。

锦好又是一愣:敢情太后娘娘连再嫁的人选都准备好了。

正文 第172章

锦好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后娘娘会有这种想法,这几年金翰林虽然心里没有接受威远侯,到底是住了进去,一直与叶氏和那几个兄弟磕磕碰碰,不过倒也维持着面子情,与威远侯也是不咸不淡的。

对于金翰林的现状,锦好一直都很自责,当年若不是她思虑不周,金翰林的身世也不会那么早曝光,或许今日,会有些不同,也不至于被逼着与那些人虚与委蛇。

倒是金翰林一直劝慰着她,威远侯府欠他颇多,他总是要回去的,迟回不如早回,这才微微宽心。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太后娘娘忽然动起了让长公主和离的心思,而且还让她出面,她倒不是怕得罪了人,而是觉着她这身份似乎不太适合做这样的事情,毕竟她日后是要嫁进去的,哪有媳妇管这公婆房里事情的。

但,太后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长公主虽然刚强,可是这些日子,身子的确不爽,罗秀姑姑上次送东西过来的时候,神色也颇为疲惫,她也放心不下。

锦好微微沉思了一下:“太后娘娘让小女劝慰长公主,小女自然乐意,可小女的身份,只怕日后要遭人非议,小女倒不怕别人的口水,只怕日后会牵累表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渐渐染上胭脂。

太后轻笑:“哀家自让你去,自然有法子不让人非议。”抬头瞧了她一眼:“听说你想做女官?”

锦好点头,太后却不再说话,反而对着一旁伺候的宫女道:“近来御花园可有新来的品种?”

一旁的宫女忙道:“八皇子新进送来了一盆水芙蓉,居然春日就开花了。”

“花期如此早,倒是难得。”太后露出几分兴味:“哀家倒要看看了,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谢明覃送来的水芙蓉,翡翠盘高,玲珑雪瘦,养在青花双鱼纹山水缸内,是难得一见莹白胜雪的水芙蓉。

凌波翠盖,凝露流光,亭亭净植,香远益清,引得太后看了赞不绝口。

锦好又陪了太后在御花园中逗留了一会,就又回到太后的慈宁宫,朱三爷等人已经散去,去了皇后的宫殿,锦好只得一人离去。

在小太监的引路下,穿过亭台楼阁,却忽然听见身后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莫五小姐,好久不见?”

锦好心中猛的一跳,怎么会遇到他?

心中虽然有些不安,却立刻回身,屈膝福了一下,淡淡开口:“二殿下。”

谢明佑笑容坏坏,身长玉立,轻轻的点头,和颜悦色:“不必多礼。”随即拍了拍手,但见一娇俏宫女手中捧着一盆水芙蓉,那娇艳盛开的花儿,含羞欲诉、婀娜娉婷、风姿绰约犹如凌波仙子魂兮归来,又似月里嫦娥玉簪坠波,着实令人心神明净,魂醉梦牵。

锦好微怔,谢明佑轻笑:“听说莫五小姐甚是喜爱御花园的水芙蓉,正巧我手里还有一株,鲜花赠美人,既然五小姐如此喜爱,我就将这株水芙蓉赠与五小姐。”

锦好心中一沉,随即摇头:“谢谢殿下美意,只是小女不通养花之道,不过是叶公好龙,若是真的将这般名贵的花儿收下,只怕到最后要辜负了殿下的一片美意。依小女看,还是殿下赠给爱花之人,岂不更好?”

谢明佑看着她,目光中似有深意,略想了一下:“五小姐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定然会辜负我的美意?”

锦好淡淡摇头:“不用试,我对自己向来很有自知自明。”

谢明覃没想到锦好说得这般干脆,不由得微微一愣,又立刻笑道:“我一直以为五小姐很有勇气,却不曾想到五小姐会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我可是记得当日第一次遇见五小姐之时,五小姐可不是这般胆怯之人。”

锦好的神色依旧很是冷淡,没有因为他提起当日的救命之恩而对他和颜悦色,眼中自始自终都有着一股子淡淡的疏离:“是啊,当时年纪小,做什么都有冲劲,若是换成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有那般的勇气。”

她竭力的想要疏远他,谢明佑自然听得出来,不过却没有动怒,依旧和颜悦色:“听说五小姐前几日受了惊吓,可曾吓到?”

“有劳殿下费心了,小女一切安好。”锦好语气恭敬,神色淡然,说着就要告辞:二皇子在锦好的心中早就是带毒的玫瑰花,虽然艳丽,却是满身毒素,一个不小心就要含毒而死,她自然不肯久留,更别说是收下他的礼物了。

谢明佑怎么肯让她轻易的离去,他三两下就挡了锦好的去路,含笑问:“这水芙蓉乃是我诚心送与锦好的,还请你收下。”

他竟然叫她锦好。

直呼她个闺名,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亲昵之态,锦好的眉头皱了起来,向一边轻轻的退了一下,垂下脑袋,道:“二殿下,还请您自重。”

这可是皇宫,只怕一点半点的不对,都会落入众多的目光中,她可不想被人说着淫娃荡妇。

谢明佑轻笑出声,妖魅的眉眼闪了闪,给了那小太监一个眼色,只微微笑了起来:“锦好应该还记得我当日的话,我的心思未变,依旧想要纳你为侧妃,只要你愿意,我自会有法子解了你和金翰林的婚约。”

解了她和金翰林的婚约?

锦好心中猛的一跳,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谢明佑,他疯了吧?

这个男人这几年不是对她挺漠视的吗?怎么忽然之间,怎么就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说着这般话,提出这等要求?

她冷冷的表情,声音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小女子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可是也知道一女不二嫁的道理,既然与表哥定下婚约,自然不会背弃白首之盟,再说,殿下身份高贵,小女不敢高攀。”

谢明佑目光一冷,脸上的笑容也就淡去,身影也透着凉气:“你可要想明白了,你与金翰林的婚事,乃是他的养父母定下,可如今他已经是长公主的儿子,威远侯府的嫡子,那婚约完全可以作废。你信不信,只要我想,就有法子将那婚约作废。我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我想要你自个儿想明白,威远侯一直不乐意金翰林与你结亲,他是不会承认你这个媳妇的,你若是痴迷不悟,怕是到最后伤心绝望的会是你自个儿。”

他眸子中有种热烈的光芒,似有真意:“若是成了我的侧妃,我必然怜你,宠你,让你一世荣华。”

二皇子的身份贵重,他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只要招招手,对方就会上赶着扑过来,甚至连招手都不用,就有人前仆后继的想要爬上他的床。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眼前的女子不过是想要利用,当日也却是想要利用她行事,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心思一点一点的变了,他也想冷下自个儿的心思,原本以为只要不见不看,就能忘掉,可是却不知道,原来不看不见,只会让思恋来的更急,更猛,到了相见的这一日,就再也按耐不住,蜂拥而出。

只要一想到,她日后会被另一个男子拥有,他就觉得有一把刀在搅着他的心肝肚肺,痛的难当。

他终于意识到自个儿的心思,总想着找个时间,对她倾诉,可是这几年,她越发的深居简出,就是德馨女子学院里,也是日日与人相伴,他想要单独说话,都越发的困难,所以今日得知她进了宫,终是忍不住拦下她,表白自个儿的心思,也想将自己高价所得的水芙蓉赠与她。

当日,一见那水芙蓉,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她,一样的纯净不染世事,一样的难求。

他因为自己是那种贪图富贵荣华的女子吗?

锦好可不认为眼前的这位比自个儿长得还美丽的皇子,是对她动了心,他说着这番话,说到底不过是不甘心,她可一直记得当日,眼前的这位皇子是如何对她的。

他今日还无法放手,不过是不甘心自个儿的美色,居然达不到无往不利的境地,他不过是将自己当成是征服的对象,哪有什么情爱之说,更别说尊重了。

这样的人,居然要她点头,推了和金翰林的婚约,做她的侧妃,简直是荒谬之极。

锦好心中越想越是恼怒,冷冷的道:“殿下既然想要知道小女的意愿,那小女就明明白白的回答您——我不愿意。”

谢明佑的神色也没有太多的意外,显然这些年对锦好的认知,已经预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只是神色尤为不甘:“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他就那么好吗?”

锦好嘴角微微浮现出笑意,轻声道:“殿下的身边已经有了如花美眷,而小女早就说过,小女心胸狭隘,容不下人,殿下难道忘了?”

谢明佑一愣,微微沉思片刻:“我会专宠与你,只要你愿意,我将终身不踏入她们的房中,可好?”

锦好微微的摇头,一双盈亮黑瞳中神色坚定:“不,不管殿下进不进她们的房中,我都会记得,她们是殿下的妃嫔,我都会猜想,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殿下身在何处,我会变得多疑,变得不是自己,这些不是我想要的。”

谢明佑盯着她,目光越发的坚定:“不管是不是你想要的,但若是我非你不可呢?”

正文 第173章

谢明佑盯着锦好,目光越发的坚定:“不管是不是你想要的,但若是我非你不可呢?”

锦好闻言,脸上绽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泄出一股子冰寒:“殿下大可以试试。”

她从来都不曾小看过眼前的这个男子,只是若真到了那一步,大不了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