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察觉到她过分专注的眼神,她抬起头,看向容佳。

容佳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相貌出众的女人,就是每日梳妆的时候,她都会仔细的端详自个儿的容貌,品味自个儿的五官。

在她的五官中,容佳最喜欢的就是自个儿那一双美丽灵秀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如同星辰一般。

可是对上锦好的眸子时,她却忽然生出了一种类似与自卑的情绪,原本的那点比较之心,也顿时黯然失色。

这女子的眼睛,比她的更大,比她的更亮,比她的更温柔,最重要的是,这双眼睛中有一股她所没有的生机勃勃,因为这份生机勃勃,让这双眼睛充满了春意盎然,灼灼生辉,显得尤为特别,特别到她这个女子,都想沉迷在其中,不能自拔。

四目对视,她原本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突然之间轰然倒塌,心里那份绝望,再次漫入脑海,无边无际的冷。

“小女容佳,见过侯夫人。冒昧来访,还请侯夫人见谅!”

目光闪烁,幽光一现,锦好神色慵懒,身子却比往日里更直了三分,对着眼前这位看似温柔大方,端庄得体的年轻貌美的女子,缓缓地道:“容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容佳微窒,她能说,原本是想和锦好陈述利弊,想要劝说她,收下自己,莫要恼了太后,给威远侯生事吗?

虽然宫中的逾龄宫女都被打发出来,配给边疆的军士,可是她甚是得太后的欢心,太后特意将她发放回家,还亲口许诺,会为她指一门好亲事。

太后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这好亲事是什么,她这心里还是有数的。

只是长公主的态度,是个大麻烦,那日,她看的清清楚楚,长公主之所以如此,都是为了朱锦好,倘若朱锦好松了口,长公主就不会在为难她。

这几日,她翻来覆去想了,唯有说通朱锦好,才能圆了她的心思,可是她准备了那么多的说词,这一刻,居然一句都说不出来。

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这个人的素养。

锦好不得不说,这位容小姐还真不是个俗人,不说别的,单说她被长公主那般羞辱,被她变相拒绝,她还能若无其事,落落大方的与她说话,就能窥见分毫。

二人你来我往客气了几句,容佳来的目的说不出,也开不了口,总不能说,让我做你丈夫的妾室,我定不会与你争宠的。

所以只能极力变相表示自个儿的温婉柔顺,乖巧听话。

聪明人不只长了一对耳朵,还长了一双眼睛,所以没等一盏茶喝完,锦好已经基本看出,这位容小姐是来干什么的——还真给她猜着了,还惦记着她丈夫呢?

她端起茶盏,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再引出话题的容佳一愣,不明白刚刚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端茶,打哈欠,表示送客了。

不过,心中虽然狐疑不解,却不敢惹她生厌,忙道:“这天色已晚,小女也该告辞了。”

锦好坐在椅子上没动,只是淡淡的对着她点头道别:“天色以晚,就不留容小姐用膳了。翠儿,送送容小姐。”

容佳又乖巧的道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便带着自个儿的丫头,跟着翠儿出了院子。

刚刚走到垂花门拐弯的时候,忽然见领路的翠儿的声音透着欢喜:“侯爷,您回来了。”

容佳的步子顿时微微顿了顿,然后加快步子,跟着拐弯,就看到垂花门外的人。

能靠他这般近,这样的机会弥足珍贵,只是那样飘逸出尘,风华绝代的人,总是能让人心跳加速,她的步子,上前,又后退了两步,若不是身边的丫头,扶住她,只怕她会失态。

“见过,见过侯爷!”

就像无数次重复的场景一样,她的声音,她的人,在他的面前就像是透明的,根本无法入他的眼,他的耳。

那人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对着引路的翠儿,蹙眉道:“怎么没在夫人身边伺候?你不知道,她性子懒散,最离不开人吗?我临去前吩咐你和离儿的事情,是不是都忘在脑后了?”

他神色颇为自恼,自言自语:“就知道她是个不肯安生的,没我在一旁盯着就不行。”

也不等翠儿回答,就大踏步的过去,连一个眼神都没吝啬施舍给她,或许从头到尾,他根本连她这个人都不知晓。

那人的步伐极快,没两下子就消失在垂花门后,只有空气中那阵属于他独有的熏香之气还残留几分,如同在嘲讽她那份可怜又可悲的痴心妄想。

明知道此刻,她应该跟着翠儿的脚步离开,可是她的脚下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

“容小姐,怎么了?”翠儿笑吟吟的停下脚步,心中却又是一声冷哼,目光鄙视:又是一个想打侯爷主意的。

她是真的弄不明白,这些女人,长得也不差,眉清目秀,甚至绝对算得上漂亮,出身又不差,嫁个寻常人家,做个当家主母,那是绝对不在话下,可是却都是傻的,上赶着要做人妾。

最好笑的是,居然将主意打到侯爷的身上,却也不打听打听,侯爷眼里除了看得见夫人外,还能看见谁,痴人做梦,实在是愚不可及。

“没,没什么!”容佳失魂落魄的摇头,一路上心不在焉,若不是身边的丫头机灵,只怕不知道要栽倒多少次了。

翠儿送到门外,连寒暄都简短的很,挥一挥衣袖,留下背影,实在懒得应付这些别有用心的女人。

“我终是比不得她啊!”容佳瞧着翠儿的背影,感叹道,她不过在侯爷的面前,露出些微的不妥,这丫头就一副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侯夫人她将人心拢的极好,这一点,她比不得啊。

“小姐比不得谁啊,我瞧着小姐万般好,谁也比不得小姐才是!”那丫头自然是知道容佳的心事,忙疏解自家小姐的气郁。

容佳苦笑一声,长叹:“走吧!”

比得,比不得,此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求的不过是能守在他的身边,根本就没有相争的意思,又何须处处比较?

她想了一下,又打起精神:“走,咱们去姑母那里坐坐。”

锦好托着下巴,想着那容佳,真是个奇女子啊,她这个妻子没有找她,她居然敢找上自己了,看来长公主的狠话没有吓到她。

嗯,这算不算勇气可嘉?

还是男色太魅惑?

想到男色,就想到那个坏人。就是个招蜂引蝶的,往日里在街道上露个脸,这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眼风就跟过来了,等他回来,再好好的兴师问罪,还说不认识,不认识都找上门来了,若是认识,岂不是要打上门来了?

正想着给如何兴师问罪之时,就听的有人敲门。

锦好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继续想她的十八酷刑,有离儿在,自会出头。

“咯吱”一声,门打了开来,人影微晃,却半响没听到脚步声。

怎么回事?

锦好错愕的抬起头来。

晚霞的余光中,离儿的身边,立着一个身姿如松的男子。

他此刻正扬着眉头,笑的开心,眼底却全是促狭。

“表哥。”锦好忽然跳了起来,又惊又喜,站起身子,就要往他扑过去。

金翰林却还在她没有迈开步子的时候,大笑着冲了过来,一下子将她抱住,还旋转了起来。

“哈哈…”旋转的弧度,让她笑了起来,边笑,边叫着:“表哥…”

这一刻的锦好像是个快乐的小鸟,张扬的笑着,而金翰林的怀抱就是她快乐的蓝天。

鱼儿离不开水,鸟儿离不开蓝天,而金翰林就是她的水,她的天。

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身子不停的后仰,如同在跳冰面上的芭蕾。

这般欢快,这般神采飞扬,金翰林的心就跟着飞扬了起来,一直的旋转,直到旋转到了床前,金翰林顺势,将她压在了床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让我起来!”看着他眼底跳跃的火焰,锦好的脸红了起来,身子软得使不上力气。

离儿在金翰林抱着锦好旋转的时候,就已经红着脸,离开了内室,她虽然不那么聪明,可是这些事情,云燕姐姐可都是交代的清清楚楚——只要侯爷与夫人独处,就要赶紧走人。

这可是云燕的切身经历,自家的侯爷,瞧着夫人,那是两眼冒绿光,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为了不让夫人和自个儿难堪,最好的法子就是眼不见为净。

他一回,他们两个就赖在内室不出来,大家肯定猜到,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这么一想,脸上就火烧了起来,想起那次的白日宣淫。

“啊!”

身下一凉,接着一沉,猛的惊叫出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他居然就这么撩起袍子,站在床边就入了她的身子!

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她实在是又羞又怒,却只能随着他飞舞着——其实她也挺急,也很想的。

她眼波如水,魅惑众生,身子如同柳絮般,轻盈,紧贴着他,舞动着,奏出人间最美的篇章。

等到她睡眼朦胧醒来的时候,却见灯火透亮,烛光摇曳,锦好眨了眨眼睛,有片刻的恍惚。

然后面色一红,如火燎原,她记起来了,表哥回来了,他们还…

这时,背后忽然传来细微的疼痛,是唇印在她后背的动作。

男子灼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吹过:“醒了。”

那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怎么就晕了过去?是不是最近没有我监督,这运动就做少了?你跟我说,每天散步,你有没有老实完成我布置的任务?你…呜呜…”

锦好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唇,脑海中却浮现出刚刚的狂涛巨浪。

一吻停息,彼此的呼吸都有些紊乱,金翰林喘着粗气,故意做出凶悍的样子,道:“先饶了你,等你夜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锦好吃吃的笑了起来,给了他一个勾魂夺魄的眼神,妩媚俏皮:“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金翰林哈哈大笑起来,使劲的抱着她,笑道:“那刚刚是谁晕过去的?”

锦好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是谁?是谁啊?”

逗得金翰林又是哈哈大笑,半响,笑意才歇下来,柔声道:“我想你了!”

锦好顿时柔情似水,软软地应了:“我也想你了!”

金翰林化为了绕指柔,不由得期盼这一刻,能天荒地老:“肚子饿了吧?我去端饭进来。”

“不用了,我还是起吧!”

哪有连饭都在床上用的,岂不是告诉别人,他们刚刚有多荒唐,那她明天还要不要见人?

“别起。”他又将她按了下去:“天热,你刚刚出了那么多的汗,别再折腾你身子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他亲了她粉红的唇:“这是我的。”手划过她的丰盈:“这也是我的”,渐渐下滑…“也是我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他难得霸道的宣告:“所以你要乖乖的听话,好好的照顾身体,因为都是我的。”

锦好啐了他一口,二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空气中就甜腻的让人的心中,也涌现出无尽的柔情蜜意来。

正文 第292章

一宿酣战,锦好一直睡到天大亮才幽幽醒来,还是被热醒的,男人紧窒的怀抱,就跟个大火炉子一样,热得她透不过起来。

就是如此,那眼皮子也重的跟什么似的。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掀了掀眼皮,便蜷缩着身子,如同龙虾脱壳一般,一点一点往下滑,从他的怀里一点一点的滑出来,倚在床头,呆呆的看着那个睡的酣然的男人。

想来,他为了能早点赶回来,一定是一路快马加鞭,回来后,又缠着她胡闹了一宿,也难怪每日都早起的人,今日却比睡的沉。

锦好的目光流连在他的身上,出去了二个多月,他变黑了,也变瘦了,不过依旧英俊的让她心都醉了。

阳光穿过雕花木窗,映在他平和而安静的脸上,有一种能让人安心,抚慰人心的力量,就这么看着,就莫名的在心中涌起一片静谧。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嫁了个好看的男人,也难怪女人会主动找上门来。

忽然之间,心中的那些不甘,委屈,都如晨露般消失在阳光下。

轻手轻脚的起身,身上的青紫,让她白了一眼睡梦中的男人,满心柔情的去了厨房,亲自为他做了碗刀削面,他总说她的刀削面最是爽口,吃了还想吃。

等她忙得一身热汗回来的时候,金翰林却顶着一头粗浓的,胡乱的坐在床上,见她进来,微蹙着眉头抱怨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我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就为了一睁开眼睛的时候,能看见你,你怎么就不懂呢?”

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心爱的面孔,那一刻心都是甜的,可是今儿个早上醒来,闭着眼睛,胡乱的摸了一通,谁知道却摸了个空,那心里空落落的滋味,比在外时,更让他失落。

锦好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我见你睡的香,就没吵醒你。”

说着,就将亲自伺候他起身,又让人端了汤面上来:“我做了些你喜欢的汤面,你趁热吃。”

“好。”他低低的应着,声音像阳光下温润的玉。

等用了饭,他拉着她的手,在院子里消食,边说着这些日子琐事,昨儿个两人用了饭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又滚到床上去了,忙着干活,害得正经话一句都没说。

“…粮食的事情,我已经着手办了,各地的粮行,也派人寻了几个可靠的…我粗略个估计了下,已经快五十多万了…”

锦好点头:“五十多万应该能应付一阵子了。”

“嗯,多备些,总归没错,反正动静已经闹出去了,顶着这么个名头,不多存点,岂不是太亏了?”

锦好笑了:“就听你的。”

金翰林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个问题上,只是交代了一下,就将话题转移到她在京中的事情上。

“太后那里,我昨儿个进宫复命的时候,已经走了一趟。”

锦好错愕的看着他:“你昨儿个就去过了?”

“嗯!”他淡淡的应道:“太后日后不会再赐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子下来了。”

这种事情容不得丝毫的耽搁,太后人越来,脑子越糊涂,居然还想搅合到他们夫妻之事,红袖添香是天下很多男人的喜好,不过很不好意思,他这个人却是感情单一,好好一人已经耗尽了感情,哪里还有什么再给别人的。

“太后怎么会同意?”锦好可不以为太后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故而对金翰林的话,很惊异。

“我只是告诉太后,我伤了身子,没个三五年治不好,赐下女人,也不过是要独守空房。”他说得风轻云淡,锦好却听得瞪大了眼睛。

“这样的话,怎么好乱说,传出去,你这名声…”

“放心,传不出去。”他打断她的话,安抚道:“这话是我和太后私下说的。”

锦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凝视着金翰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男人,还能不能再宠她点,这样的话也能说的出来,怎么就不想想,若是有一丝丁点的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他?

“你啊,再怎么惯下去,总有一天会将我惯坏的。”锦好深有感触,甚至觉得,有这么个一切替她挡着,扛着的金翰林,她还变得嚣张跋扈,实在是本质太好,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你值得!”他目光如泉水,将她缓缓的包围,其中皆是柔情,挑眉上下打量的一番,促狭道:“只是我怀疑,你到底会不会使坏?”瞧她这个样子,再坏能坏到哪里去,他倒是不怕惯坏了她,倒是担心惯不坏她。

怎么就不能任性点,被人都骑到头上来了,还软和成一团面团。

锦好眨了眨眼睛,显然被对方眼里那恨铁不成钢的眼色,给闪到了。

脸上一头黑线:她有那么差吗?

午后,锦好刚刚补眠醒来,离儿就脚步轻快的进来:“夫人…朱家来人了?”

锦好顿时一惊,担心道:“出什么事情了?”

——她前几日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个就来人,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离儿回道:“朱家没事,来的是二夫人。”

容氏她来做什么?想到昨儿个那奇奇怪怪的容佳,心中若有所悟。

锦好微微蹙眉,却还是问道:“她人呢?”

“翠儿姐姐将她安置在花厅用茶,着奴婢来禀告夫人。”

不管容氏到底来做什么,她总是顶着长辈的头衔,关系再生疏,再冷淡,该走的场面还是要走的。

容氏见了锦好,那就亲亲热热的笑了起来:“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这不心里挂念,来看看你。”

锦好笑容一顿:她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居然还能用的上挂念这个词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心中不以为然,嘴里却客气的道:“多谢二婶子了。”说完就低头抿茶,一副淡然等容氏开口的模样。

容氏瞧她这淡淡的模样,有些一窒,面上也有些冷了下来,她到底是长辈,总得说几句客气话吧,像她这样不冷不热的,是个对长辈的态度吗?

想到自个儿来的目的,压下心下的不满,笑道:“今儿个容佳那孩子到我府里走了一趟,说是昨儿个来拜访了你。”

果然如此!

锦好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淡淡的:“容小姐是个知书达理的,这礼数周全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容氏没想到她只提了容佳这么一下子,锦好的话里就带了刺,故意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感叹道:“也不知道谁将太后要将她赐给侯爷的消息传了出去,这满京城的人都将她当成了侯爷的人,你说她一个女儿家的,这脸皮薄,若是不成,这日后可如何是好?”

锦好手里的茶盏重重的落在了桌上,猛的站起身子,脸上再无笑意,冷冷的道:“翠儿,替我送送二婶子。”

“你…”容氏看着眼前这神色冰冷的女子,错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京城的女子,都是惯会做戏的,心里恨不得拿刀捅了对方,面上却依旧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

想锦好这样,一言不合,就翻脸的,还真没见过,饶是容氏准备了那么多的台词,这时候都无用武之地。

“二婶子,你也是做母亲的人,我叫你一身二婶子,怎么着也算是半个朱家人,你就这样往我身上砸石头啊!你亏不亏心啊?”

锦好见容氏还赖着不走,这语气就不好听了,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打着长辈的旗子,居然想让她将自个儿的丈夫分出去,这是什么长辈?

还好,她心里也没将这容氏当个长辈,否则还不得气死。

“太后说是要赐婚,可是皇上开了金口,宫中年纪逾越的宫人,都会放出去嫁人,连人选都选好了,是军中的大好男儿,二婶子你巴巴儿的赶来,说这话,存的是什么心?难不成,你还是打着让侯爷担着不知轻重,不顾国家利益,违背皇命的风险,让侯爷出面抢了容小姐回来?”

容氏忙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 语气忧伤的道:“锦好,你不知道我那哥哥,就得了这么两个女儿,自小就如珠如宝的宠着,容佳那孩子最是得体,所以很早就被选进宫中伺候太后。可是忽然之 间,却听说要发配给边疆的军士,我嫂子听得这个消息,当即就晕了过去,我那哥哥也是傻了,更别说容欣这孩子,哭得跟个泪人了。”

她说着眼眶子就红了起来:“好在太后怜惜,许了容佳出宫自由嫁人,可是那也要在宫人放出宫之前。”

她擦了一把眼泪:“你说时间这么急,到哪里找这样合适的人家,再说了,京城里都传,她是侯爷的人,谁还敢娶。”

她 抬头,满脸希翼的看着锦好:“二婶子知道你是个良善的人,你就行行好,帮着她吧。”她语气急切的说道:“你放心,她不会和你争抢什么,你和侯爷感情这么 好,她哪里争得了,不过是个摆设。这京城上下,都知道太后要将她赐给侯爷的事情,也不会让人生疑。她不过白担了名分,要得也不过是一家子相聚在京城。”

锦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容氏许久,就好像她是什么有趣的玩意,直盯得容氏坐立不安,她又深深的将自个儿说的话,回忆一遍,没错啊,这是她们商量了许久的说辞。

“…”锦好真的无语了,为什么她遇到的神人这么多,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锦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二婶子,你觉得我脑子像是给门夹过的吗?”

容氏不解的看着锦好,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说起了如此奇怪的话,不过却还是摇了摇头:“你这孩子说什么笑话呢。”

锦好捏了捏拳头,冷笑道:“既然二婶子也觉得我脑袋没给门缝夹过,怎么会说这么荒谬的话来?你以为你这样的说辞就能打动了我,你以为我会相信她会安分守纪的守空房。”

她冷哼一声:“一个好好的官家小姐,顶着威远侯妾室的名分,却会甘心情愿的守活寡,这事若是说给你听,你信吗?”

容氏却依旧解释道:“她求的是一家相聚在京城,不舍家中的父母,她愿意的,她亲口与我说,她愿意的!”

锦 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走到容氏的面前,盯着她,道:“她亲口告诉你,她愿意啊?那我来告诉你她为何会说愿意,因为她心中存着痴恋,存着贪念,她在赌, 她在奢求,因为她不相信,她那样的美人若是进府了,侯爷会真的将她当个摆设。什么无欲无求都是假的,什么心甘情愿都是虚的,她在求,若是真的不求,她就不 一定非要让侯爷娶她。若非如此,她嫁谁不是嫁,为何非要侯爷不可?”

见容氏要开口,锦好快速的阻断她的话:“你别跟我说,什么没人敢娶的话,这话片片三岁孩子还行,骗我就不行了,真想一家在京城相聚,法子多了去了,三只腿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腿的人多得去了。”她斜视了容氏一眼:“要不,我这就送个男人过去,看看容小姐肯不肯?”

这般犀利,咄咄逼人,哪里是她在丞相府看的柔和温婉的少女?

锦好说完,也不看她,径自离去,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下来,嘲讽的道:“二婶子,下次说话行事之前,千万不要将人当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