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约好了，唐陌回来，面上还是带着笑意。
母子两并不知道唐元宵那头心情的复杂，又聊了两个小时，看十一点了，苏梨才赶着唐陌去睡觉。
“都这么晚了，快去睡吧。”
唐陌依依不舍去睡了。
第二天，苏梨一早起来门就被敲响了，开门一看，没有意外的是邬生。
“给了你们母子两一天一晚的独处时间，话差不多该说完了吧？”
唐陌开门出来看到邬生眼睛一亮，“叔叔。”
“小不点。”邬生上下打量，“又长高了点啊。”
唐陌骄傲仰头，“那是。”
邬生故意转移话题，“收拾收拾走吧，知道你们今天要去家里。”
“就你知道就你厉害。”苏梨哼哼，唐陌回来了，肯定要去看邬琪华和邬生了，这还用说吗？
不用说邬生也知道，所以来接他们了。
收拾了一下，唐陌背着包抱着东西就出来了。
“给你的。”出来就把手里的东西塞给邬生了。
邬生接过笑，“礼物啊，谢谢了。”
“不谢。”唐陌眼神瞟了瞟。
上午就热闹的在邬家过了，唐陌给邬琪华也买了礼物，把邬琪华高兴的。
下午苏梨要去电视台上班，邬生邬琪华都要忙，唐陌也自己行动了。
他去见唐元宵了，这都是昨天说好的。
“陌陌。”唐元宵接到唐陌，上下不住打量，“又长高了。”
唐元宵看着高了还结实了的唐陌很是欣慰。
“以后会越长越高，和爸爸一样高的。”唐陌抿嘴笑了笑回答。
父子两说生疏真有点，可熟稔也熟稔，感情在那。
像以前一样，唐元宵带着唐陌待了几个小时，零零碎碎关心的问了他很多问题，带他玩了玩又带他去迟晚餐。
这都是计划好的。
吃好了父子两歇着聊一会，唐陌将他带的礼物给了唐元宵。
“爸爸，这是我买的。”他也给唐元宵带了礼物。
唐元宵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惊喜不已。
“好，谢谢，谢谢你。”
唐陌听他说谢谢，还这么激动，有点不好意思，“不用谢的，就是一点小东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唐元宵毫不犹豫立刻说道。
唐陌看着唐元宵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唐元宵将礼物拿好，想起来什么也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给你的。”
唐元宵给的是钱，出国前给过一次，又是这几个月攒的。
这都是之前说好的，唐陌说了句谢谢就收了起来。
唐元宵看着唐陌还给他带礼物了，想起昨晚苏梨话里都是笑意，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妈妈都还好吗？会不会很忙？”
苏梨经常在电视上露面，唐元宵有时间就会看。
看不到本人，看看电视上的苏梨也好，苏梨那样优秀，唐元宵每次看着都很骄傲。
唐陌听了回道，“妈妈挺好的，也很忙，因为要上班，还要忙着婚礼的事…”
唐元宵抬头直直看向唐陌，“婚…婚礼？”
他语气里满是惊诧和不敢置信。
第647章 无法接受
唐陌的话被打断，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
等反应过来后，唐陌眼底也露出不敢置信出来。
“爸，你…你不知道吗？”
竟然不知道妈妈要结婚的消息吗？
不可能吧，那么早就定下日子，而且这一段时间风风火火准备，又不是什么秘密，唐元宵怎么会不知道呢？
唐元宵…还就真的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也没听说过。
唐元宵的表情从茫然到不敢置信到冰冷，唐陌看着，想说点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唐陌才听到唐元宵的声音。
“是真的吗？”
唐陌看看唐元宵，最后还是点头，“是，腊月十八。”
腊月十八…腊月十八，不止是真的，连日子都定好了。
而且就在半个月后。
半个月后，苏梨就要嫁给邬生了。
听着唐陌的意思，这日子这消息应该是早就确定的，只有他不知道。
他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在离婚礼举行还有半个月的时候，终于知道了。
唐元宵扯了扯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若是…若是我今天没看到你，没问起来，我是不是会一直不知道？”
会不会等到苏梨和邬生都结婚了，一切都结束了他才能知道呢？
大概也许有可能吧！
唐元宵忽然想笑，想笑得不行。
他就真的笑了起来，低低低笑了起来。
唐陌看着唐元宵，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没说，沉默看着唐元宵。
当初他要帮着爸爸追妈妈的那些过往，回想起来，似乎还历历在目。
可现实中，事实上，一切如同过往云烟，物是人非了。
唐陌无声的陪着唐元宵。
唐元宵笑了一会，笑声慢慢停了，再没一点声音。
他本该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可事实上细想一下，又觉得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这堵很正常。
很多男女朋友或者老婆老公出轨的，很多都是身边的人都知道了，而最该知道的当事人最后才知道。
为什么呢？因为知道的朋友，不好告诉或者不忍心告诉当事人啊。
他大概…也是这样子。
大家都不忍心或者不会和他说。
谁不知道苏梨是他前妻，还是飞黄腾达的出众不已的前妻。
前妻要结婚了，如果是嫁给一个比他差的人，大家肯定会和他说，可是不是啊。
前妻嫁给比他优秀比他好的人，他们怎么好和他说呢，说也说不出口。
他们背后可能会同情可能会议论，会都以为他知道了，最后却谁都没说。
所以，苏梨和邬生早早就定下了日子，热热闹闹准备着要办婚礼了，他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唐元宵想起前两天林欢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家属院里苗枝等人那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如果不是知道这件事，他不去回想，也不会知道这么多欲言又止。
可仔细一回想，这一份欲言又止，或者诡异，其实真的早就存在了。
唐元宵已经从军校毕业了，经过了专业学习，他个人素质能力又提升了。
他已经正式回归正常岗位，已经从侦查连副连长升为了连长。
等他再进一步，就会从侦查连到侦查营。
不出意外，这就是他要走的路，他的大好前程。
他努力着，没特别去注意大家背后的目光，或者背后的小讨论。
那些本来正在说得开心，结果他一到就停止说话的情况，他没去在意，更不会想到，也许他们说的就是这件事。
他们的异常，他们的欲言又止，此刻回想起来，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他觉得好笑，他心中被不知名的愤懑填满，可到头来却又发泄不出去。
因为，就算他们早早告诉他了，他早就知道了，那又如何？
他又能改变什么？
唐元宵明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可是心中还是被愤懑不甘充斥着。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爸，你还好吧？”
唐陌看唐元宵表情不大对，试探问道。
唐元宵抬头看看唐陌，看了好半天，终于发出声音，声音哑得厉害。
“腊月十八，是确定的吗？”
他忍不住确认。
唐陌点头，“嗯，确定，连饭店都定好了，要请的客人也定好了，正在发请柬。”
唐陌给了唐元宵肯定的答案。
唐元宵嘴角扯了扯，“她…你妈妈很高兴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废话，唐陌没回答，沉默点了点头。
唐元宵自己也知道自己问了蠢问题，摇了摇头想住嘴，可是没忍住又问道。
“那你呢？陌陌你能接受吗？”
唐陌这次肯定点头，“能，妈妈问过我的。”
唐元宵全身的力气，随着这个回答被抽空。
结婚是大事，既然决定了，那肯定是万事都想好了，只是他没法接受而已。
唐元宵之后一直没开口，就那么坐着，唐陌跟着坐了好一会。
之后看看时间，再看看外面天要黑了，才忍不住提醒。
“爸爸，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回去了。”
唐元宵被惊醒过来，终于点头，“好，回去吧。”
他去结账，唐陌背着书包刚要跟上，一下子看到外面有个熟悉的人影。
“咦？林阿姨？”
唐元宵愣了一下，“什么？”
“我看到林阿姨过去了，就是林公安。”唐陌回道。
唐元宵脚步一僵，本来要往外走的，却顿时停住了。
“怎么不走了，爸爸，有什么忘记拿了吗？”唐陌奇怪。
“嗯，好像有东西忘拿了，我去看看。”唐元宵立刻折回去找根本不存在的忘记的东西，片刻后才回来。
唐陌没看出来唐元宵是在躲林欢竹，还可惜错过了林欢竹没打招呼。
唐元宵的表情僵硬着，没接唐陌的话，等将唐陌送回到小区，却没像以往一样径直走了。
“陌陌，我想见见你妈妈，我想见她一面。”
唐元宵到底没法承受苏梨要结婚的这个消息，想见苏梨一面。
他明知道苏梨早晚有一天可能会和邬生结婚，他也自觉在这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听到了却还是无法接受无法承受。
唐陌看着唐元宵的眼睛，“妈妈可能会晚点回来。”
“我等她。”唐元宵没有任何犹豫。
第648章 不甘心
帝都的冬天，雪，说下就下。
唐陌在小区外陪着唐元宵等了一会，雪就下下来了。
唐元宵怕唐陌冻着，就让他回家。
唐陌冷，可是也没法丢下唐元宵回家，就让他去家里等。
唐元宵眼睛动了动，最后却摇头了。
“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等，我…脑子也需要清醒清醒。”
他怎么说也不上去家里等，又非得唐陌回去，唐陌最后没办法就只能回去了。
最后，苏梨忙完从电视台赶回来的时候，就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差不多要成雪人的唐元宵。
苏梨看到唐元宵立刻就一怔，随即走了过来。
“唐元宵。”
唐元宵听着苏梨的声音，看着她在茫茫白雪中向他走来，一步步的，仿佛看到她当初怎么走进他的心。
他整个人都冻得有些麻木了，定定看着苏梨，好一会才发出了声音。
短短的两个字，一个名字而已，却满含了万般情绪。
苏梨看着唐元宵冻红的鼻子脸，心中很不是滋味，微微叹了一口气。
“太冷了，不然先进来里面？”
苏梨指的是门口的保安室，保安大爷和苏梨如今熟得很，他保卫室里也暖和得很。
唐元宵摇头，“不用了。”
苏梨看着唐元宵的样子，琢磨着开口。
“你是不是知道了？”知道她要结婚的事了？
本来唐元宵是熟人，按理应该请他做客的，不过他是前夫，请了不合适。
苏梨就没想过请他，她也以为唐元宵早就知道了，看样子却是才知道。
“是，我知道了，陌陌和我说的。”唐元宵面上被冻僵硬了，扯了扯说不出的怪异。
他胸膛起伏，呼出了两口气，终于开口。
“苏梨，你…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苏梨没有任何犹豫的肯定点头，“嗯。”
唐元宵闭了闭眼，似乎想忍，可最后也没忍住，他弯腰爆发出了一声嘶吼。
满是痛苦不甘的嘶吼。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啊。
明明他先认识的苏梨，明明苏梨是他媳妇，明明他的爱没有比邬生少，明明…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一点机会。
为什么他之前要死死的恪守着礼仪廉耻，故作大度的不去插手，就只会等在一边等着可能的机会。
结果呢…结果什么都没有。
苏梨要和邬生结婚了。
他什么都等不到了。
他等不到了。
他为什么要等，早知如此，他就算不择手段也该做点什么，而不是这样…而不是这样…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唐元宵死死抓着苏梨的手，“苏梨，我不甘心，你应该是我的，我的…我那么喜欢你…那么喜欢你…”
“我不甘心啊…我没法接受，我怎么就输了…”
“现在我妈已经瘫了，在疗养院里，再也没法伤害你和陌陌了，苏梨，真的，没法再伤害你们了，我也不会让她再伤害你。”
“我可以保护，保护陌陌，我们回道从前，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我真的会对你，对陌陌好一辈子的，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
唐元宵语无伦次说着，说着他自己的想法，他真实的想法。
苏梨的手被攥得生疼。
她已经不再只会默默忍疼了，所以她出声了。
“你抓疼我了。”
唐元宵楞了一下，慢慢的放开了苏梨的手。
他这一生中，对苏梨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
唐元宵弯着腰，抬头看着苏梨宁静的眼睛，狠狠抱住了头。
在漫天的雪花中，在呜呜呜的风中，一声声嘶吼话语，支离破碎。
苏梨沉默站在一边看着…一直看着…
次日唐元宵醒来时，看着天花板瞪了好一会。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他明明没喝酒，可是他醒来，却觉得那就是醉酒一般。
被刺激得如同醉酒一般，毫不顾忌的在苏梨面前将心里话都抖落了出来。
他不甘心，他拼命的只想破坏掉那一场即将到来的婚礼，满脑子都是疯狂的想将苏梨带走，带去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找不到的地方禁锢。
只有他，只有她，没有任何外人打扰。
苏梨也不会去嫁给别人。
那些疯狂的想法，充斥在脑海中，唐元宵看着雪花中静谧的苏梨，这个疯狂的念头达到了极致。
唐元宵最后好像要行动了，可是手伸到苏梨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他却忽然间动弹不得。
唐元宵一直觉得苏梨的眼睛，是最奇怪的，盛满他永远看不懂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