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帝拍拍庄煜的肩膀笑道:“煜儿,去鬼方之事先不要告诉你母后,让朕以后慢慢告诉她的。她素来疼你,必不舍得你去鬼方那种地方。”庄煜自是没有不答应的。他学武的初衷便是做横刀立马的大将军,如今马上就能得偿心愿,庄煜心中的兴奋可想而知。

隆兴帝看到儿子兴奋的满脸通红,心情也好了许多,只笑道:“行了,你先回去吧,把京华楼之事细细告诉无忧。”

庄煜疑惑的看着隆兴帝,他原想只是简单说一说的,怎么他的父皇却命他细细的说,那岂不是要把庄烃和岳珊的不堪之事也得细细的讲给无忧听?

看到庄煜一脸傻乎乎不明白的样子,隆兴帝打趣笑道:“煜儿,该表的功是一定要表的。”

庄煜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高兴的应了一声:“是,儿臣告退。”便开开心心的出了御书房。隆兴帝看着儿子的背影,欣慰的笑了,他真心喜欢这个最象自己的儿子。

庄煜出宫之后直奔忠勇郡王府,无忧无忌都已经等不及了,一见到庄煜前门,无忌便扑上前抓住庄煜叫道:“五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处处都透着古怪?”

庄煜笑道:“今日有人在京华楼设下圈套陷害我,却被我将计就计还了回去,刚刚才跟淳王叔祖进宫向父皇禀报了此事,这不一出宫就来告诉你们发生什么事了么。”

无忧笑道:“无忌,别只缠着五哥,先让他喝杯茶顺顺气再慢慢的说。想来今日之事必是很精彩的。”

无忌点点头,亲自给庄煜捧过一盏茶,庄煜接过来一口喝干,笑着说道:“再来一杯,今天说的话多,我说的口都干了。”

连喝了三盏茶,庄煜才长长舒口气,笑着说道:“这下子好多了。”

无忌急急叫道:“五哥你还不快说。”

庄煜便从庄烃到兵部相邀说起,一直说到他暗中调换了酒杯,然后便停下来喝了口茶,惹的无忌着急叫道:“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庄煜笑道:“后来六皇子便自食恶果,与他安排来算计我的女子做了苟且之事。再后来你们和淳亲王叔祖安国公便到了。”

无忧蹙眉轻道:“那女子是安国公府大小姐对么?”

庄煜点头赞道:“无忧你真聪明,就是那岳大小姐。”

无忧瞟了庄煜一眼,半是含酸半是打趣的说道:“果然是她,难怪这几次赴宴,那岳大小姐一见到我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上眼的,原来根源在五哥你的身上啊。”

庄煜赶紧陪笑道:“无忧你快别这么说了,我哪里知道那岳大小姐是圆是方啊,我与她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无忧抿嘴一笑,便不再说了。倒是无忌往下追问道:“那后来呢,皇上姨丈是怎么发落他们的?”无忧听了这话也看向庄煜,这句话她其实也想问。

庄煜笑道:“父皇下旨赐岳大小姐为六皇弟的侧室,等六弟妹过门之后再安排纳岳大小姐之事。”

无忌不太满意的哦了一声,无忧却低低惊呼道:“竟是如此处置的,那岳大小姐可再没了生路。”

庄煜和无忌齐声问道:“为什么没了生路?”

无忧轻叹道:“人言可畏积毁销骨,姨丈颁下这样的旨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岳大小姐德行有亏,女子名节重于泰山,岳大小姐没了名节失了脸面,还要在比自己出身低许多的正室手底下讨生计,她岂会有活路呢?”

无忌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那也是她自作自受,怎么不见皇上姨丈这么发落别家小姐呢,敢算计五哥,不杀了她就算是便宜的。”

庄煜见无忌这般向着自己,心里很是高兴,立刻笑着说道:“无忌说的极是,想算计别人,就得做好算计不成去承受失败后果的准备。”

无忧嗔道:“我不过白感叹一句,又没要怎么样,你们两个干嘛这么激动。五哥,你将计就计,姨丈有没有怪罪你?”

庄煜摇摇头道:“父皇并没有怪罪我,与中了算计相比,父皇还宁愿我这么将计就计。无忧你不要担心。”

无忧轻轻点了点头,只要庄煜不受影响,别人如何她自不会怎么上心。只是如此一来,庄煜便与安国公府结下了难解之仇,虽然庄煜身为郡王不怕他们,可是那些勋贵们联合起来的影响力却也不容小觑,还有六皇子庄烃,他也会往死里恨庄煜。这些,无忧都要为庄煜考虑到。

无忧暗暗决定,回头就命春竹去收集一切有关安国公府和六皇子庄烃的消息,如果他们对庄煜有什么算计,无忧也好抢在他们算计之前先消除隐患。

看到无忧有些发呆,庄煜便笑着说道:“无忧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了。父皇没有怪罪我,还打算重用我呢。”

无忧疑惑的看向庄煜,他年仅十五便被封为郡王,领兵部之事,这已经是够重用的了,还能再怎么被重用呢?无忧轻声问了起来。

庄煜忙低声道:“父皇有意派我到军中历练。”

无忌一听这话便兴奋的跳了起来,抓着庄煜叫道:“五哥带我一起去。”

无忧皱眉轻斥道:“无忌别闹,听五哥把话说完。”

庄煜亦笑道:“无忌,你年纪还小,我大燕对从军之人是有年龄要求的,要年满十五方可从军。你今年才八岁,便是我想带,军法也不允许啊。”

无忌失望的松开手, 嘴坐回自己的位子生闷气,无忧见状忙给了庄煜一个眼神,不叫他再往下说,只笑着说道:“无忌,你该不是现在就想丢下姐姐一个人在家里吧?”

无忌小脸涨的通红,急忙叫道:“姐姐我没这个意思。”

无忧笑道:“没有这个意思就好,无忌你要从军继承爹爹的遗志,姐姐从来都没想过要阻拦你,只是你如今年纪还小,而且武功兵法都未大成,你这样便上战场,岂不是会让姐姐日夜悬心不安么。姐姐答应你,只要严伯伯说你可以从军了,姐姐一定放你去。”

无忌低头耷脑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学成,师傅是绝对不会放自己去军中历练的。

庄煜见无忌闷闷的,便不再说起自己将要去鬼方之事,只笑着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不知不觉便在忠勇郡王府消磨了一个下午,与无忧姐弟一起用过晚饭之后,他又与无忌去书房推演阵法研究战例,直到二更时分方才回睿郡王府安置。

次日,隆兴帝颁旨赐安国公嫡长女为敬肃郡公侧室,待敬肃郡公大婚后由其夫人操持纳娶之事。

此旨一下满朝震惊,除过昨日在场之人,再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国公夫妻带着绝望的心情咬牙接旨谢恩,传旨太监走后,安国公夫妻抱头痛哭。虽然昨日安国公夫人已经听丈夫说了皇上将要颁旨一事,可他们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让他们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原本安国公夫人已经打算好今日递牌子进宫求太后为岳珊周旋,好歹也得让岳珊做正妻,以维持安国公府那已经丢的快没有了的脸面。

隆兴帝颁旨之后,慈安宫中的太后也得到了消息。不知内情的太后果勃然大怒,立刻冲到懿坤质问皇后。

“皇后,哀家已经说了命安国公之女自行聘嫁,你竟敢阳奉阴违,媚惑皇上下旨赐其为六皇子的侧室,你们…你们太…”

太后气的脸色发青,几乎都要喘不上气来。虽然帝后二人素日里对太后只是面子情,却也没有这样下过太后的面子,一想到皇后那日明明答应的好好的,一转脸便让皇上下旨给岳珊安排了这么一桩极为羞辱的亲事,太后便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顶上撞,直气的她头晕眼花耳朵嗡嗡直响。太后的身子也颤抖起来。

昨天隆兴帝已经将京华楼之事细细说给皇后知道了,皇后也料到太后会有此反应。对于太后说自己媚惑之事,皇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与隆兴帝之间夫妻情深,万事有商有量,何需媚惑呢。

“太后息怒,此事别有内情,容妾身慢慢向太后回禀。”皇后淡笑着说道。

太后哆嗦着挥了挥手,便近身服侍的人都下去。皇后这才低声说道:“太后有所不知,岳氏昨日于京华楼中与六皇儿做下丑事,偏偏又叫淳亲王叔与安国公撞了个正着,皇上也是不得以才颁下赐婚旨意的。”

“竟有此事?老六不会是被什么人算计了吧,他平日里看着也是个好的,怎么会…”太后疑惑的问了起来,昨日淳亲王爷和安国公等人请旨入宫,太后也曾听了一耳朵,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在意。

皇后垂眸回道:“皇上亦怕委屈了六皇儿,便暗查此事,可是查出的结果却让人很是失望。”

太后急道:“哦,是怎么个结果?”

“京华楼的酒宴是六皇儿派人定的,岳氏也是被六皇儿约出来的,甚至淳亲王叔和安国公也是六皇儿派人去请的,只不过六皇儿派出之人全都打着煜儿的名头,皇上已经查出来,那小子是六皇儿外祖家的家生子儿,与煜儿没有丝毫的关系。”

太后听到这里岂有不明白的,这必是六皇子庄烃算计兄长庄煜,不知怎么的就把自己给折了进去。想到庄烃此举倒是极合自己的心意,太后对庄烃和岳珊便起了维护之心。她皱眉道:“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赐婚遮掩过去也是应该的,只是为何是赐岳氏做妾,这岂是活活打了国公府的脸?皇上也太意气用事了,岳氏做老六的正室也是尽有资格的。”

皇后心中不耻太后之言,只淡淡说道:“若没有闹出昨日那一出,岳氏自是有资格做正室夫人,只是她已然失节,如何还配做正室?让她做六皇儿的妾室,便已经是皇上法外开恩了,若是依律处置,岳氏若不削发为尼入广慧庵终身苦修,便得被配与披甲人为奴。”

广慧庵是京城北郊的一座庵堂,专门接收犯了过错的大户人家的女眷,犯了过错的女眷一旦进入广慧庵,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只那些严苛的律条规定和极繁重的体力劳动再配以差的堪比猪狗之食的饮食,便足以让犯错女眷熬的油尽灯枯凄惨死去。

太后被皇后堵的无话可说,只能恨恨道:“既然皇上已经决定法外开恩,何不把情面做足了,让安国公府嫡女为妾,这岂不是寒了勋贵们的心。”

皇后淡淡道:“太后,是岳氏失节在先,皇上已经法外开恩了,总也得有个限度吧,若是太过宽容,岂不是助长了此等歪风斜气,若大燕女子个个都学岳氏所为,岂不是坏了大燕的根基,此等失节女子,是万万宽恕不得的。”

太后听着皇后连着说了几次“失节”二字,眼神微微有些闪烁,她不得不是违心说道:“既然有此内情,那便罢了,哀家回宫了。”

皇后恭送太后离开懿坤宫,对于太后突然弱了声气,皇后心中也暗暗觉得奇怪,这不象是太后的素日行事的风格了,她怎么没有再闹下去呢?

太后回到慈安宫,连李嬷嬷都不许近身服侍,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寝宫之中,太后狠狠撕扯着被子,压低声音嘶吼道:“贱人,该死的贱人,等我铖儿回朝,必将你打入烟花之地,让你受千人骑万人压…”

皇后哪里知道自己无心之言竟然戳中了太后的心病,让太后对她的怨恨之意已经积累到了顶点,只要再稍加刺激,太后便会立刻暴发出来。

锦乡侯府很快也得到了消息,原本二房的嫡女胡碧芸被赐婚之后,整个二房便觉得扬眉吐气,一改往日被大房死死压住局面,连二房的猫儿狗儿走起路来都威风了许多。谁成想还没威风几天,便得到了皇上给六皇子赐妾室的消息。准敬肃公夫人胡碧芸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气的哭红了双眼,将自己锁在房中不肯见人。还没成亲便被赐了小妾,这是对正室的最大侮辱,胡碧芸自从被赐婚之后便自觉身份高涨,自然受不了这些的委屈。

受了憋屈的大房众人却是心中暗爽,锦夫侯世子夫人徐氏摇摇摆摆走到二房夫人李氏的面前,含笑说道:“弟妹千万不要生气,敬肃公可是皇子龙孙,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服侍着。说起来皇上也是真心疼儿子,知道在正室的安排上委屈了敬肃公,便赐了贵妾给他找补些脸面,弟妹,皇上如此疼爱你的女婿,可真正是福气呢。”

李氏气的脸都变了形,只咬牙冷声道:“是啊,皇上是心疼我们二房的姑爷,芸儿再不济都是堂堂皇子之妻当家主母,总比寻个挂榜尾的小进士之妻体面,大嫂你说是也不是?”

徐氏听了这话气的脸色铁青,原本为二房胡碧芸定下的礼部侍郎韩大人府上的嫡次子,因为皇上赐婚之事而成了大房胡碧莹的夫婿,韩大人生恐锦乡侯府反悔,一早便放了小定,胡碧芸的赐婚圣旨颁下的第三日,韩府便敲锣打鼓的放锦乡候府过小定,由不得锦乡侯府反悔,所以胡碧莹就成了今科第一百三十九名进士韩绰的未婚妻。

这是徐氏心中最痛恨最不能提的事情,为了这门低嫁的亲事,徐氏抱着女儿不知道哭了多少场。如今李氏还说到徐氏的脸上,徐氏岂能容她,劈手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的李氏整个人都傻了,她们做妯娌也十多年了,吵过闹过却没有动过手。如今,徐氏打了李氏这个皇子的未来岳母,李氏嗷的一声叫了起来,如疯了一般的扑到徐氏身上,与她疯狂撕打起来…

等锦乡侯老夫人闻讯赶来之时,徐氏和李氏已经将对方的头发扯散衣裳抓破,两个的脸上都有看着极吓人的鲜红指甲抓痕,渗着细细的血珠子。

锦乡侯老夫人气的脸都青了,一叠声的大叫道:“与老身将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关到柴房去静静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将镇鬼方

这日叶氏正在做针线,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叶氏手猛的一抖,针尖刺破了手指,渗出一颗鲜红的血珠。她丢下手中的针线嚯的站了起来,惊的坐于窗前桌旁描红的季维扬手腕也是猛的一抖,豆大的墨汁滴到纸上,坏了他刚刚描好的大字。

“娘你忽然站起来吓人做什么,害的儿子字都描坏了!”季维扬 小嘴不高兴的叫了一声。他每日得描五十个大字,若描坏了一个便要补描十个,季维扬自然是不乐意了。

叶氏却没有心思理会儿子的抱怨,只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果然看到满身风尘,却笑的极为灿烂的丈夫快步走到了门前。

季维扬也蹿到门前,一看爹爹回来了,不由兴奋的尖叫一声从叶氏身边挤出去,象只小猴子似的攀着季光慎的腿三两下便爬到季光慎的怀中,搂着季光慎的脖子大叫道:“爹爹回来了…”

季光慎揽住儿子的小屁股,免得他摔下去,笑着看向叶氏道:“夫人,我回来了。”

叶氏想说话来着,可是却红着眼圈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季光慎哈哈一笑,伸臂将妻子揽入怀中,用力抱了一抱。叶氏羞的满脸通红,轻轻推开季光慎,仔细打量一番,才笑着嗔道:“老爷怎么也不带个信儿回来,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季光慎笑道:“不用做什么准备,我没告诉你们娘仨儿,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如姐儿呢?”没看到宝贝女儿,季光慎自是要问一问。

叶氏笑道:“也不知道老爷今儿回家,才严老夫人打发人来接如姐儿去玩,妾身就让她去了。”

季光慎笑道:“哦,原来是去卫国公府了,那就让如姐儿好好玩吧,姑娘家能痛快玩的日子也没几年。反正我能在家里待三天,也不急在一时。”

叶氏将丈夫让进房中,为他沏了茶,投了温热的帕子擦了手脸,又命下人赶紧备水好让季光慎洗个痛快澡,这大热天的从漠南关赶回京城,得有多热啊。

季光慎看着妻子忙的团团转,心里熨贴极了,他在外头所受的辛苦,在此刻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扬哥儿,爹爹给你捉了一头才落生的小豹子,已经送到你院子里去了,先去看小豹子吧。”季光慎将儿子放到地上,笑着对他说了起来。

季维扬一听这话兴奋的双眼直发光,跳起来欢呼道:“谢谢爹。”然后一溜烟儿的便跑了。

叶氏却吓的脸色发白,忙说道:“老爷,豹子可凶的很,回头伤着扬哥儿可怎么办?”

季光慎笑道:“阿霖,那只还在吃奶的小豹子,牙都没长齐呢,怎么也伤不到扬哥儿的,你放心吧。”

叶氏轻轻点头,可眼中到底难掩担心之色,季光慎笑着将叶氏拉到身边坐下,轻声说笑道:“夫人,你也不问问为夫这一阵子过得如何,为夫一个人在漠南可是孤寂的很。”

叶氏的脸刷的红了,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季光慎拉着叶氏的手,贴近叶氏的耳畔轻声说道:“阿霖,我可没有一天不想你们的。”

叶氏的脸越发红了,她想推开丈夫,手上却没有一点点力气,半个身子也 了。季光慎和叶氏都正当年青力壮之时,又有一年多的时间没在一起,相思之情早已满溢,如今好不容易才能重逢,夫妻两个情难自禁也在情理之中。

季光慎紧紧抱住叶氏,手中灵活的紧,不大一会儿叶氏便已经衣衫不整了。羞的叶氏不敢睁眼,伏在季光慎怀中小声道:“老爷,到里间去。”

季光慎打横抱起叶氏,夫妻两人进了内室共赴阳台,个中欢娱自是不言而喻,等到季光慎心满意足神清气爽的下床之时,叶氏已经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累,自是极累了,的可叶氏心中更多的是快活,一年多独守空房的寂寞此时一扫而空,叶氏平日白净的脸上布满了娇美的红晕,看上去极为动人。

季光慎温柔的笑道:“阿霖,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看看扬哥儿,回头就来陪你。”

叶氏羞的不能言语,只轻轻嗯了一声,季光慎双眼直勾勾的锁住叶氏,俯身在她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方才笑着走了出去。叶氏在季光慎走后,手捂着 ,眼中尽是迷离的笑意。

歇了两刻钟,叶氏便支撑着起身,刚好外头已经烧好了水送到净房,叶氏便先去清洗了自己,刚才她和季光慎都太激动,全身上下粘腻的很,叶氏素性喜洁,不赶紧清洁身体叶氏便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洗好之后,叶氏先是重新安排了今日饮食,命厨下赶紧做上一桌子季光慎爱吃的菜,然后才去季维扬的院子寻丈夫儿子。

一进院门叶氏便看到丈夫和儿子头顶头蹲在地上,爷俩儿一起逗弄一只比家猫大不了多小的小家伙。那小东西 憨乎乎的,哪里象只威风的豹子,完全就是只撒娇耍赖的小家猫。

“娘…,快来看黑子,它可好玩儿了。”季维扬抬头叫了一声,便又继续去逗弄小豹子了。

季光慎站起来走到叶氏身边,看着小豹子笑着说道:“放心了吧,黑子还没断奶,扬哥儿自小养起来,必能养的熟,我总不在家里,有黑子在你们娘仨的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叶氏虽不让无忧将太后算计之事说出来,不过无忧还是影影绰绰告诉了季光慎,季光慎便费了很大的力气寻来这只小豹子,自小养熟了看家护院比什么都强。

叶氏听了这话也猜出丈夫必是知道了什么,便笑着说道:“老爷说的是,那就让扬哥儿好生照看着吧。老爷,水已经得了,你要不要去洗洗?”

季光慎点点头, 着儿子的头笑道:“扬哥儿先自己玩,回头爹爹再过来陪你。”

叶氏服侍季光慎沐浴,边给他擦背边笑着问道:“老爷怎么突然回京了?”

季光慎笑道:“皇上要派我去鬼方暂时接替王大哥,王大哥得了重病,得把他接回京城来治病。”

季光慎口中的王大哥便是鬼方守将王守仁,叶氏从前没少听季光慎提到过,季光慎平生最佩服的人第一个是他的大哥季之慎,第二个便是这王守仁。

“王大哥得了什么病,很要紧么?”叶氏关切的问了起来。

季光慎皱眉摇头道:“到底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得去了鬼方之后才能知道。”

叶氏轻叹一声道:“你才回来又要走了。什么时候才能玉宇澄清永息干戈呢。”

季光慎拍拍叶氏的手笑道:“会有那一天的。这几年得辛苦你了。”

叶氏忙道:“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辛苦的,从前那么艰难,咱们不也都过来了么。只是苦了老爷。”

季光慎笑道:“我一点也不苦,阿霖,我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再拼上个十几年,我卸甲归田回来陪你。”

叶氏轻 摸着季光慎身上的伤疤,低低道:“我宁愿你平平安安的,一想到你拿性命去搏前程,我这心里便揪的慌。”

季光慎轻叹一声道:“阿霖,别这么说,我不只是为了搏前程,还为了保家卫国,大哥生前常说的,若没有我们这些行伍之人镇守边关,百姓又怎么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叶氏点了点头,道理她都懂,只是心里到底舍不得丈夫。

“阿霖,鬼方那边出好木头,我此番过去,会多采买些好木头给无忧和如姐儿攒嫁妆,你先命庄子上的人把地方腾出来,等木头一到便可以开始打家具了。先把小件的做起来,看看那位鲁师傅的手艺到底好不好,若是好,便开始给无忧打千工床吧。刚才我去宫中见驾的时候听陆公管提了一句,说皇上已经有了安排,等无忧一及笄便为她和睿郡王举行大婚。这嫁妆的事可得抓紧了。”季光慎为了转移叶氏的注意力,便笑着说了起来。

叶氏笑道:“这还用你说,我早就开始准备了,金丝楠木紫檀木红酸枝黄花梨都采办了一些。只这些木头便花二十多万两银子,便是备三份嫁妆也尽够的,不过上回老爷来信说若是能寻到沉香木做千工床便再好不过的,只是那么大的沉香木料却难寻的很,便是有钱都没处买。到底给无忧用什么木料做千工床,我一时倒拿不定主意。”

季光慎笑道:“我去年写信给王大哥请他帮我留意上好木料,王大哥今春回信,说是发现了一方沉香木大料,应该够打一张千工床的。我此番去鬼方,便将这木料运回来放到庄子上,让那位鲁师傅细细做起来。先尽着无忧,如姐儿的等我再慢慢踅摸。”

这鲁师傅便刑部尚书夫人徐氏特意去信让自己的弟弟将之请到京城来的鲁阿牛。为了让鲁阿牛安心在庄子上为无忧打嫁妆,叶氏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两千两金子的工钱。为了给无忧准备一份体面光鲜的嫁妆,叶氏不遗余力。

季光慎沐浴之后穿好衣服便匆匆跑出门,不多一会儿便拿着一只一尺见方的箱子回到叶氏的面前,将箱子放炕桌上一放,季光慎笑道:“夫人,这些都是给你的。”

叶氏抬头看着季光慎笑着问道:“这是什么?”

季光慎眼中有些得意之色,他伸手将箱盖打开,叶氏只觉得一片灼灼光华闪花了她的眼睛,本能的偏过头眯起眼睛,等适应之后方才看清楚那箱子里装的尽是各色宝石,红的蓝的绿的透明的,只要叶氏知道的宝石品种这里头都有,怪不得会那般闪亮。

叶氏随手拈起一颗红宝石,对着光一照,只见那块足有手指肚大小的红宝石颜色极为纯净通透,是极难得的上品鸽血红,叶氏惊道:“老爷,这些东西是打哪儿来的,你该不会是…”

那箱子里的宝石每一块的成色都极好,叶氏知道随便拿出一块,便值几百上千两银子,这一箱子宝石怕不得有几十上百万,季光慎可没有那么多银子,别再为了这些东西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季光慎笑着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漠南草原矿藏极为丰富,这些东西在咱们这里值钱,可在漠南并没有多么贵重,便是寻常牧民之家都很有一些的。自漠南开榷场之后,许多牧民都拿这些东西来交换盐茶丝绸等物。你记不记得去年我让你往漠南送了一批茶砖和丝绸,这箱东西就是那些茶砖和丝绸换来的。还有一车极好的药材不便随身带着,过几日也都会运到庄子上。”

叶氏惊喜道:“这是真的么?年上老爷让我送过去的茶砖和丝绸拢共不过三万两银子,这些个宝石少说也得值几十万啊,还有药材,想来也都是品相好的,这买卖也太容易了吧。真真可说是一本万利。”

季光慎笑笑道:“榷场初开之时,大燕商人前去的并不很多,那些牧民也没把这些看着漂亮却不能吃穿住用的宝石当成什么多贵重的东西,因此我们也算是钻了空子。今春之后,大燕商人才逐渐多了起来。刚开始两匹丝绸两方茶砖便能换这样一块宝石,可现在却换不来了,就象那块黄豆大的绿宝石,便要换十方茶砖一石食盐。”

叶氏在心中暗暗算了一下,果然两者的价值差不多也算是对等了,错过了榷场初开的黄金时机,大燕的商人在漠南榷场已经不能获得暴利了。

“老爷,这事皇上知道么?”叶氏担心自家狠狠赚了这么一大票,隆兴帝若是知道的会不会怪罪季光慎,她绝不愿意为了这点子利益就让季光慎受到隆兴帝的责难。

季光慎笑道:“你就放心吧,榷场初开的时候我便上了密折将这种情况向皇上禀报,甚至我连打算运茶砖丝绸过去都没有隐瞒皇上,得了皇上的允许我才让你把东西送过去的。后来皇上也派人到漠南以食盐交换马匹玉石药材,比咱们赚得多多了。”

叶氏听了这话方才放下心来,只笑着说道:“那便好,老爷,有没有给无忧无忌准备一份?”

季光慎笑道:“说起来还是无忧提醒我的,起初我可没想到这里头有这么大的利润。无忧已经在漠南榷场开设了锦绣坊的分号,生意红火极了。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主意,设计出既有大燕服饰之灵动飘逸又有草原服装的方便利落的新衣裳样式,在漠南都卖疯了。珠宝药材这些个东西锦绣坊收的可是不少,我想着无忧无忌也缺不了这个,便不给她们这些了。只好生为无忧准备嫁妆要紧。”

叶氏白了季光慎一眼,笑嗔道:“无忧有的再多那也是她的,我们给是的我们的心意。罢了,与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回头我选些极好的宝石给无忧做几套头面,再给无忌制几顶冠子。”

季光慎呵呵笑道:“随你安排,这些东西交给你,我是再也不问的。”

叶氏将箱子收了起来,便回房开了衣箱收拾季光慎的衣棠,季光慎笑道:“不急,我后日才动身呢。”

叶氏手扶着箱盖,想了一会儿,转身说道:“老爷,我听说鬼方那地方瘴疬横行,老爷此去也不知道要待多长时间,我得赶紧让他们多多送给成药过来。只是不知道要带些什么药呢,得叫铺子里的供奉回来细细问一问才好。”叶氏手中有一家药铺,要配什么药自是极为方便的。

季光慎想了想,笑着说道:“不着急,回头我们一起去睿郡王府,才我出宫的时候和睿郡王约好了,晚上我们和无忧无忌一起去仔细商议一番,睿郡王还请了石院判,此次去鬼方接王大哥,皇上钦点了石院判随行。”

叶氏自是知道石院判的,便笑着说道:“那可再好不过的,我听说这位石大人极为精通医毒两道,有他随行我也能放心许多。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王府吧,回头和无忧无忌一起到隔壁睿郡王府,也便宜的多。”

季光慎夫妻带上扬哥儿一起去了忠勇郡王府,与无忧无忌一番厮见自是惊喜交加,无忌更是抓住季光慎的手便要拉他去演武场,还是被无忧笑嗔了一句:“无忌,三叔刚回来你就缠着他,真真是个小武疯子,也不知道让三叔歇一歇,咱们先好好说说话儿不行么。”

季光慎赶紧摆手道:“不碍的,我也不累。”

正说笑着,庄煜打从外头走了进来,如今庄煜进忠勇郡王府就象是进自己家一般,完全不必要通报,直接登堂入室。

看到季光慎夫妻也在,庄煜便笑着招呼道:“三叔三婶也在,真是再好不过了,我正说要命人去请三叔三婶呢。”

季光慎被庄煜一口一个三叔三婶叫的有些愣神,刚才在宫里,庄煜还是很正常的叫他季将军的。叶氏听惯了倒不觉得的什么,不过最初庄煜这么叫的时候,叶氏也是很不习惯了一阵子。

见丈夫发呆,叶氏轻轻碰碰他笑道:“王爷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哪里还用请呢。”

季光慎回过神来,看着无忧笑咪咪的点头说道:“对对,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庄煜一听这话笑的越发欢畅了,忙说道:“三叔三婶无忧无忌,这便过去吧,我已经备好酒宴了。”

众人移步睿郡王府,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已经在睿郡王府的花厅里就坐了。此时刚刚升任太医院院判石魁石大人也如约前来。用罢晚饭,吃茶的时候叶氏便问了起来。

“石院判,不知去鬼方需要备些什么药材?”

石院判微笑说道:“本官已经炼制了二十四颗避疫丹,王爷和季将军只消将之装于贴身荷包之中便可不被瘴疬之气所伤。此丹每粒可保一个月,一个月后丹药尽消,只要再换上一颗就行了。”

庄煜忙问道:“石院判,此丹炼制起来可否容易?”

石院判摇摇头道:“回王爷,避疫丹炼制起来也不算非常难,半月工夫便能制得,只是所需药材太多太贵重,每粒成丹约需纹银三百两,故而不能大批量的炼制。”

庄煜失望的说道:“如此说来不能给鬼方全部将士每人都配备了。”

石院判点点头道:“不能。”一个普通士兵一个月只有一两的饷银,如何负担的起一个月便要花费三百两银子的避疫丹,鬼方驻军共五万人,若给这五万人都配上避疫丹,一个月便要一千五百万两纹银,而大燕岁入不过五千万两,所以这笔钱朝庭根本支付不起。

无忧蹙眉轻声问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对付鬼方的瘴疫么?”

石院判皱眉沉思许久,艰难的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的说道:“现在还没有。”

季光慎低叹道:“鬼方的瘴疬虽然对人体有害,却也有功。只是可怜了镇守鬼方的将士们。”

庄煜明白季光慎的意思,正是因为鬼方瘴疬弥漫,才成为扼住出蜀要道的要冲之地,若没有瘴疬相助,蜀中之兵出川谋反便容易多了。

无忌并不知道蜀中吴王之事,便囔道:“既然鬼方那么可怕,为何不退出鬼方,在瘴疬之外设防呢,如此一来我大燕将士不就可以免受瘴疬之苦么?”

庄煜摇头道:“想来此法是行不通的,要不然早些年就退守鬼方之外了。何至于苦苦坚持到现在。”

无忌皱眉道:“为什么行不通呢?”

庄煜一时语塞,季光慎便笑道:“总要到鬼方去亲眼看过了才能知道这里头究竟有何内情,想来鬼方虽有瘴疬,却也有必守之理吧。”

无忌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无忧一直在想瘴疫给大燕军队造成的困扰,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避疫丹炼制起来花费极大,有没有什么替代之物呢?

“三叔,五哥,你们知不知道鬼方当地可有百姓世代居住?”无忧轻声问了起来。

石院判闻言眼睛一亮,赞赏的微微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了无忧的意思。

季光慎因与鬼方守将王守仁关系极好,也曾听他说起过鬼方之事,便对无忧说道:“我曾经听王大哥说过,鬼方山中有侉夷族人世代居住,只是那侉夷人从来不与外人往来,一但有外人闯入侉夷族人聚居之地,侉夷人连问都不问便会立刻将闯入者杀死。从前王大哥也想过向侉夷人寻求破除瘴疬之法,可派去向侉夷人示好的使者全都被杀死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变了脸色,无忌气愤道:“那侉夷人怎生如此凶残!”

无忧却轻轻摇头道:“我想侉夷人必有苦衷,三叔,这侉夷人是一直住在鬼方山中的么?”

季光慎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侉夷人只在鬼方山中聚居,从来不下山也不与外人往来。他们的聚居之地有极明显的标志,只要外来人不进入侉夷人的聚居地,他们也不会胡乱杀人。”

叶氏疑惑道:“并不曾听说鬼方产盐,他们既然不与外人往来,可怎么解决吃盐的问题呢?”无忧也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叶氏之言。她们二人都是当家主事之人,自然知道盐的重要。

这却把季光慎给问倒了,他也不知道侉夷人是怎么解决食盐问题的。倒是石院判想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说道:“下官知道有些植物中含有盐份,虽然不能提炼出食盐,可是用来做菜也足以维持人体每日所需了。”

无忧和叶氏都点了点头,若果然如此那便能说的通了。只是那侉夷人能全部自给自足,可就没有任何与他们搭上关系的突破口了,若不能从侉夷人那里得到避瘴之法,大燕在鬼方的驻军还是要承受每年三成以上的非战斗减员,这样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

季光慎和庄煜见无忧和叶氏俱是一脸担忧,便故做轻松的笑道:“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有了石院判的避疫丹,去镇守鬼方便也没那么艰难了,比起普通将士,我们已经是太幸运了。”

无忌郁郁说道:“将领是有了保障,可普通将士们却是拿生命去守鬼方,难道真的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么?”

石院判见这几人心心念念的是守鬼方的普通将士,心中很是感动,便郑重说道:“两位王爷,郡主,季将军,季夫人,下官此番去鬼方,必会用心研究那里的瘴疬,力求找出破解之道。”

庄煜一听这话立刻站了起来,无忧无忌季光慎夫妻也随之站起向石院判躬身行礼,庄煜更是真诚的说道:“本王代鬼方将士谢石大人高义。”

石院判慌忙让到一旁,他怎么受的起这些人的礼呢。那可是两位郡王一位郡主和四品将军与其夫人,全都是帝后面前的红人。

三日之后,庄煜和季光慎辞别亲人,与石院判一起前往鬼方。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无忧无忌心中都不好受,虽然有避疫丹护身,可谁知道鬼方还有什么样的凶险在等待着庄煜他们一行呢,瘴疫只是天灾,会不会还有人祸呢,无忧心里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