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

“是…”苏妤点点头,又说,“陛下您知道的,臣妾自小梦魇不断…可陛下您知道臣妾为什么一直梦魇么…”

皇帝看着她平静之下难掩不安的面容,一时没有问话,只等她自己说。苏妤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一般地在胸中狠狠撞击着,沉了口气,声音已低如蚊蝇:“因为臣妾活过一次…”

重活至今,再没有比这更令贺兰子珩震惊的消息。他滞了半天说不出话,分明地觉出自己现在的神色必定复杂不已。

过了少顷,苏妤便如料听到皇帝满是诧异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臣妾活过一次…”苏妤平复了些心绪,鼓足了勇气竭力平淡道,“所以臣妾知道这些事情。从小是一场场的梦魇,臣妾以为是预示;后来,那年生辰和陛下…之后,臣妾便都想起来了。陛下许是不信,但这是真的…臣妾前世还是苏妤、也嫁给了陛下,死后‘转世’却没有投给旁人,而是自己又活了一遍…”

没有听到任何回音。苏妤说得愈发紧张激动起来,狠然一咬下唇,继续道:“所以从前…臣妾总也信不过陛下、总担心父亲和弟弟会死,因为在上一世时,父亲和弟弟死在去年秋天…臣妾之前的十七年和上一世历过的事情都是一样的,这一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一样的…”

她说不下去了,皇帝始终没回她一个字,更没用忍无可忍地打断她的话。这让她心里很是没底,头也不敢抬地猜测着皇帝现下是怎样的神情。

他一定觉得她疯了,或是觉得她是个怪物。

一时心中有些绝望,声音哑哑地又说了一句:“本是一直不敢告诉陛下…可陛下若要臣妾再做陛下的妻子,臣妾不能瞒着。如若陛下忍不得这样的事…”

忍不得就随他了,不让她做这皇后、或是废了她便是。她只觉这是她这一生里最大的秘密,可以瞒着所有人,却不能瞒着眼前之人。他若容得下此事便容得下,若因此觉得她是个怪物…她倒是宁可不做他的妻子。

总好过二人过得如胶似漆,有朝一日他却突然听闻了此事再废了她。

贺兰子珩很是平复了一番被她一席话扰乱的心神,静默了许久,问她:“那…上一世…你是怎么死的?”

苏妤微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倒还是如实答了:“陛下围猎重伤大去,臣妾就殉了。”

真的是。

简直觉得后脊一凉,突然觉得此生如此奇异。贺兰子珩静了一静,沉稳道:“但…那事是在建阳十年,对不对?”

“陛下?!”苏妤陡然抬起头,望向他惊慌失措。皇帝的笑意有些苦涩,接着她方才的话缓缓道:“朕重伤离世…你不知道朕当时去了霁颜宫,看到你哭得昏天黑地、看到你的那些画,最后看到你割了腕…呵…”皇帝低哑一笑,继道,“朕只觉得活着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无力过,觉得眼前的事那么讽刺。你拿着朕先前给你的匕首割了腕,朕连拦也拦不住。直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听你解释一句,让你平白受了那么多委屈。”唇角微挑,皇帝平静道,“然后…朕也转世又成了自己。”

苏妤愕了又愕,这种心惊比她方才全盘托出时还要猛烈。滞了许久仍是说不出话,皇帝自顾自地回忆着又说:“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觉醒来,是建阳二年七月。周围的一切都和当年一样,包括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朕迷迷糊糊地去上朝,就连朝臣禀的每一件事都一样…朕当时就在想,你在哪?应该也和上一世一样,被朕冷落在霁颜宫里…”

贺兰子珩有些心虚,不敢和她的视线相触,一时目光便有些涣散:“后来朕突然想起来,上一世好像就是在那一日…你被章悦夫人罚跪在成舒殿前,一直到晕过去。”

所以从那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原本不该停下来问她话的人问了她话、不该扶她起来的人扶了她。然后,她的命数一朝间就不一样了,彼时她还没有恢复上一世的记忆,皇帝对她近乎刻意的偏袒让她心惊不已,甚至觉得皇帝是不是又要对苏家做些什么。

后来,叶家倒了、楚家倒了,虽也是本有大罪而罪有应得,却也都和她有些关系。

只是从头开始重生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竟是因为皇帝半路重生。

皇帝又一声苦笑,终是迎上了她错愕的目光,一字字道:“偶尔想想,朕心里也觉得遗憾…那些亏欠的事,到底不能跟上一世的你说抱歉了,只能重活一世、弥补给这一世的你,现在看来…”皇帝顿了一顿,“你若也有前世的记忆,如今能不跟朕计较过去那些事,大抵也因为觉得朕不是上一世的那个人了吧?现在既是同一个人…阿妤,你恨我么?”

问得毫不委婉甚至有些逼人,实则他心底忐忑极了。上一世让苏妤受了多少委屈他很清楚,现下让苏妤知道了他原原本本就是那曾待她坏到了极致的那人…不知苏妤会不会再也无法原谅他。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之后觉得,我让阿妤“咯”地一声和小貂较劲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左看右看觉得还挺萌的于是就这样吧…这样吧…样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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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完结之日日渐临近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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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恨么,苏妤一时被他问得有些发懵。

久久无言,贺兰子珩心中的慌意愈见分明,一时竟有些后悔,自己许不该跟她说得这样明白。就让她什么都不知道、拿他当一个不一样的人也许更好。

“如果臣妾出生时就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也许就会选择不嫁给陛下。”

良久之后,苏妤缓缓言说。

贺兰子珩心里陡然一紧。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在意料中吧…上一世他伤了她那么多年,假若她早就知道,必定不愿再历一次。

“但…时至今日,臣妾也不后悔嫁给陛下就是了。”苏妤嗫嚅着轻轻道。抬了抬眼眸,面上绽出些许笑意,遂又言道,“之前不知陛下就是前一世的陛下时,臣妾也试着恨过,恨不起来。这次,就不试了吧。既然都仍是从前的人,臣妾就当‘将来’的真的是‘将来’,就当将来的事都没发生过。”

就当自己不曾经历过。

“…当真?”贺兰子珩有些意外,苏妤衔笑回看着他说:“若不然呢?陛下您知不知道…计较那些事情累得很。”

她说得神情认真,好似当真只是为了不那样劳累才懒得计较。贺兰子珩不禁一笑,放下心来,喜悦中又有些无措。低头捂着脸半天没有动静,弄得苏妤犹豫着要不要问他怎么了。

贺兰子珩忽地抬起头,又是笑着又是咬着牙,道了句:“吓死我了…”

苏妤怔怔地看了看他,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敛了笑又道:“陛下至于么?臣妾知道自己从前小心眼了些,以后…不会了。”

“来。”皇帝站起身,将手递给她,“出去走走。”

刚经了行刺的事,整个围场都被盯得严实,此时反是最安全的时候。二人随意地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走着,苏妤抬起头望了望星空:“好多。”

皇帝正想着心事,忽听她说话,一边抬头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什么?”

苏妤挑眉,侧目一觑他:“还能是什么?月亮么?”

孰知皇帝很是配合,正色望天须臾,严肃地道了一句:“明月满天,美哉,美哉!”

苏妤不禁想象了一下“明月满天”的样子,怎么想都毫无美感。

“…对了!”贺兰子珩忽地想起一事,“你来了便急着让你歇着,有个贵客还没来得及让你见。”

“贵客?”苏妤一怔,“什么贵客?”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你去见吧。”皇帝神秘兮兮地笑说,“人家可是奉了太上太皇和太皇太后的命,千里迢迢赶来,背地里把打算放暗箭的给拿下了,愣是谁都没察觉。”

苏妤便想起梦中见到有人射箭射断了绳子,如此说来确是有人持箭躲在暗处,却不知是谁暗地里把这人解决了?

走着走着,皇帝陡然脚下一顿,苏妤也随之停下,在夜幕中不禁紧张起来。不解地看向皇帝,皇帝却犹看着前方,定了定神,笑了起来:“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

遥遥传来一个声音,听着有些苍老却力气很足:“大晚上的,陛下说谁是鬼?”

“…失言了。”哑音一笑,皇帝拉着苏妤的手走上前去。苏妤听那声音明明觉得近在眼前,却是走了十数步才见到那人,看清了面容便生生愣住:“这是…”

皇帝手上一握,笑意款款地向她介绍说:“这就是昔年的燕东第一侠。”

便是祁川面馆的那老翁。

“晏晏晏…晏大侠。”苏妤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这反应让晏宇凌有点发愣,继而便见她脱开皇帝的手,兴奋不已地上前握了他的手道,“晏大侠…快说说…您和宫正女官的私情被太上太皇发现了之后怎么着了…”

晏宇凌神色没办法不异样,好生打量了她一番,心说正经的世家贵女、好端端的天子宫嫔,怎的一见面就挖人的陈年旧事?

“咳…”皇帝尴尬地轻咳一声,觉得真是自作孽。他在苏妤去煜都行宫前,将故事卡在了个关键的地方,死活不肯再给她讲。谁知道苏妤被吊胃口吊得受不了了,如今见了主人公,二话不说就冲上去问。忙是一揖,向晏宇凌道了句,“大侠别见怪。”又一把拉过苏妤,低言道,“娘子别丢人,为夫晚上回去给你讲故事…你放过晏大侠…”

“…哦。”苏妤闷闷地应了一声,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回回都断在要紧的地方,陛下您太缺德了。”

明摆着是当着外人的面非得刺他,又非是一脸委屈,搞得面前的大侠听了都面露不满地瞪他:“陛下,欺负谁也不能欺负自家妻妾。”

“我没…”皇帝心中喊冤,目光一瞥苏妤,便见她可怜兮兮地抬起头,附和道:“就是,欺负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这一唱一和让贺兰子珩不觉间咬牙切齿,暗说“大侠您是奉了太皇太后密旨来帮着苏妤欺负朕的吧?”

都说江湖游侠行踪不定,这曾担过“第一侠”之名的退隐大侠也忒不定。围场目下戒备森严,沈晔信誓旦旦地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次日一早,燕东第一侠就打了他的脸。

皇帝淡笑着问沈晔:“晏大侠比苍蝇大多了吧?”

沈晔觉得丢人极了。看向一旁被废了十指的刺客,又接过了皇帝递过来的绢帛。

绢帛上寥寥数字,分明是血写的:这小子想跑,老夫替你们料理了。走了,不必多送。

清清楚楚地证明了,在他的严加戒备之下,晏宇凌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离开了围场。

“…陛下恕罪。”沈晔硬着头皮道。

皇帝伸过手来:“拿来。”

“…什么?”沈晔一愣,遂意识到皇帝是说那绢帛。连忙交了回去,便见皇帝一边小心地收起,一边道:“还得留着给阿妤讲故事呢。”

又添一章回。

众人在两日后离开围场返回梧洵。人证物证俱在,就等圣驾回锦都时办了窦家。

远远的,皇帝便见这戒备当真森严,遂笑侃了苏妤一句:“你看你弄得五叔多紧张?”

“这不是…防患于未然么。”苏妤闲闲地抚着子鱼,一副全无所谓的神色。

回到行宫,方知贺兰元洵派来的梁将军帮着禁军都尉府的人一并抓住了窦家派在此地掌控大局的人——窦宽的堂弟窦宆,皇帝听罢禀报后一笑:“人证又多一个。押着吧,别让他死了。”

一时仿佛所有的事都解决了,皇帝没事,梧洵也一切安好。苏妤放了心,皇帝却仍要比她多个心思——她还是想得少了些,不曾多想过,既然能让梧洵出这样的事,现在的锦都会是怎样。

那儿有皇宫、有文武百官,如若窦家拿住了锦都,虽不过是个垂死挣扎、出不了太大乱子,总也是个麻烦。

倒是昨日就差了人回去打探,只是打探的人到现在还没赶回来。皇帝沉了口气,静等。

是夜,皇帝拥着苏妤睡得安稳,两只小貂互相倚着也睡得舒服。

一骑快马疾驰入城,又径直驰入了行宫,入了宫都未见放缓,直至正了殿前才勒马停下。

“锦都急报。”马上之人翻身下马便奔入殿中,没有宫人敢阻拦,徐幽更是忙不迭地进了寝殿去禀。

“陛下,锦都急报。”贺兰子珩一听这六个字便立时清醒,匆匆穿了衣服,掀开幔帐下榻,一见那人就急问道:“如何?”

“禀陛下,窦家未有异动。”那人一抱拳禀道,皇帝刚一松气,他便又说,“不过…璒丹王带兵入锦都了。”

“六叔?”皇帝猛抽了口气。此时乍闻亲王带兵前去,他自是紧张。区区一窦家无妨,但若和宗亲联手,这事就不好办了。

“是。”那人又一揖,俄而取了个信封出来,恭敬呈上,“臣见了璒丹王,他让臣将此信交给陛下。”

皇帝接过信来扫了一眼,上面是无甚特殊的四个字:陛下亲启。

看着这么平常的一封信…倒是不像战书。

沉着气拆开,皇帝取了里面的信纸出来,一字字苍劲有力,端得是璒丹王贺兰元汋亲笔。

言辞么…倒是不甚正经。

“忽接五哥急信,道梧洵有异。细一打听,竟是云敏妃持太上太皇宝印找他借兵守梧洵…陛下,您夫人胆子太大了,仗着太上太皇敢指点叔叔辈了?听六叔的,这事不行啊…您得管管,日后她就算当了皇后也得随陛下您叫本王一声‘六叔’不是?没她这么办事的!”

好生不满。可见是不止不满苏妤这么贸然“借兵”,更是对他前阵子召了各亲王去在朝臣面前做戏的报复。

“罢了,话不多说。知窦家野心,奉五哥之命替陛下守着锦都了,暂未擅动窦家,静等陛下发落。”

“呵…”皇帝看罢就笑了出来,家人间的这般玩笑最是有意思,什么样的险事也不值一提了。

“陛下,这事…”来传信的人仍等着回话,皇帝收了信一摆手道:“没事了。”

心情畅快。

信步回了寝殿,侧躺下看看仍睡得沉沉的苏妤,皇帝轻轻一笑:“你还真是帮了好大的忙啊!”

125

锦都城里,街头坊间涌起了一阵紧张。从达官贵人到平民百姓都私底下议论着,不知出了什么事,不知天下是否要易主。

探听情况的小厮一路疾奔入了窦府,进了正厅,忙不迭地向面前之人一拜,禀说,“大人,打听到了。昨夜那般动静…是璒丹王连夜带兵入了城。”

“什么,,”窦宽一惊。藩王带兵入城,也是想造反么,怎的就这么巧,

“入宫了,”窦宽急问。那小厮一揖,回说:“没有。只带人围了皇城和皇宫。但…璒丹王本人连皇城都没踏进一步。也不许旁人进出了,尤其宫里,宦官出来采买都有人盯着。”

这贺兰元汋…他安得什么心?

窦宽一时摸不着头脑。

过了两日,倒是梧洵传回了消息:皇帝起驾回锦都了。

窦宽慌了神。三日前突然和在梧洵的堂弟断了联系,也不知事情成没成。不过他心里头觉得,做了那许多准备,此事应是不会有岔子。

如今还是没联系到,却听闻了皇帝回宫的消息。

急忙入宫,想和女儿打个商量。可这位位列三公的左相,头一回被挡在了皇城门口,守城士兵是璒丹王的人,说什么也不让他进。

“我是当朝左相,女儿在宫里,就是陛下也没说过不让见。”窦宽按捺着心虚,尽量硬气地和守城士兵理论。

遂是被横了一眼,那人回道:“我们是璒丹王封地上的人,不是宫中禁卫。又未听到这样的圣旨,便只奉璒丹王之命行事。”

“你们要造反吗!”窦宽气急之下喊了出来,遂即听闻阵阵朗笑传来。贺兰元汋踱着步子走出皇城大门,在离窦宽几丈远的地方驻下足,笑睇着他,缓缓道:“这话从窦大人口中问出来,当真有意思。”

窦宽神色一慌,一时没接上话。贺兰元汋敛了笑意,沉容又道:“从先帝到当今圣上,都倚重窦家。大人不感念君恩便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如今还有脸进宫、还有脸说自己的女儿是天子宫嫔?”

贺兰元汋的声音清清朗朗。皇城外便是锦都的大街,来往百姓颇多,这番话引得不少人停下脚步来,想听听出了什么事——不管怎么说,贵族争权之事都离寻常人家颇远,有幸亲耳一闻也很难得。

“想抢贺兰家的天下。”贺兰元汋一声轻笑,略一沉吟又改了口,“哦…大人您还不是‘抢’,是‘窃’。您这算盘打得也太好,是不是忘了,太上太皇还在煜都呢?”

本是无心这般质问窦宽,从来锦都起,贺兰元汋就连见都懒得见他。谁知他上赶着要进宫,贺兰元汋这皇帝的亲叔叔、太上太皇的亲子,见了这等奸臣自然满心不快,一时甚至懊恼前日给皇帝差来的人递了信说没动窦家,若不然,当场取这老贼性命。

窦宽心里彻底乱了。且不说究竟是何处出了岔子,在这事上,他是首先低估了皇族的和睦。这根本不是史书上见惯了的明争暗斗,这一家子…简直齐力对外。

各地宗亲都是接了同绱王贺兰元洵的急信,说皇帝可能要出事。一时做不得什么,到底都做了差不多的决定:先到锦都去——如若皇帝无事便罢,如若真有不测,难免一时大乱,总不能让旁人有了可乘之机。

他们走得急,皇帝的御驾加上一众随行宫人、嫔妃,总是比不上他们来得快。是以在离锦都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贺兰子珩接了急报:“陛下,各位藩王…还有几位大长公主,都入锦都了。”

“呵…”皇帝扶额苦笑,觑了苏妤一眼。苏妤假作跟她无关般地望向窗外,轻哼着小曲,意思是她什么都没听到。

来禀事的人有些不安,这阵势怎么看怎么像联手造反,皇帝却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挥手让他退下。也没下旨多等一等,照旧回锦都。

…陛下急着送死么?

存着这样的忐忑,一行人都沉闷得紧,这种沉闷在进入锦都城的瞬间就让众多百姓有所察觉——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总之觉得气氛不对。

仍是纷纷下拜、山呼万岁,心里则在暗想…是不是该收拾细软准备逃命了?

御驾入了皇城、入了宫,却始终安静,好像并无什么变动。

皇帝踏入成舒殿的一刹那,脚下就顿住了。很有一滞,见在座各人都离了座,大松了口气后向他一揖:“陛下。”

合着宗亲们不止是都进了锦都,还都来成舒殿候着了。